杨骁说:“它是怕没有一口气吃掉你,被破膛吧。”
“why?我很像会报复的人吗?”
“不像,”杨骁没好话,“你看起来更像个杀人狂,无辜群众也会被牵连进去的那种。”
我挑了挑眉,找到楼梯,迈向上层。
杨骁从护栏边起身,等我靠近,藏在袖扣里的匕首探出,猛地刺向他的腹部,杨骁睫毛扑闪,低着眸子看我的眼睛,“你还能再往下一点,那你就永远安全了。”
我听话地将匕首顺着他的衣服向下滑动,停留在一个危险的位置,旋即将匕首掉了个头,收了起来,刀柄划破不了他的衣服,也割伤不了他的皮肉,鞘还在,哪里伤得了人呢?
“可不能再往下,”我将手按在他身上,利己地说:“没了它,你的存在都没了意义。”
第56章 乌合之众
我进了房间,温知栩正在摆着餐盘,午餐是订购好的,她正在收拾桌面,摆放椅子,一张正方形的餐桌上美味佳肴正在向我的胃发出邀请。
杨骁把门关上,我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温知栩给了我一个勺子。
杨骁还在玩那把匕首,“没事带刀干什么?”
我提着筷子,伸向一道色相绝佳的菜盘,“袭击你,不爽的时候给你一刀。”
杨骁没当真,将匕首放在了桌子上,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把餐巾纸放在了温知栩面前,她正好需要,不会道谢,但模样很乖巧,眼睛也是让人感到舒服的柔和。
“姑娘,你哥帅吗?”正在吃饭呢,我突然整了这么一句,害两人的视线都朝我看了过来,我这么些年也对着镜子看过无数次了,要问也应该在十几岁的青春年华里,而不是在奔三后的今天问一个小姑娘,我长得怎么样。
温知栩倒是很给我脸面,也许她是看在血缘的份上对她哥认可,她点了点头,这姑娘唯一的好处,就是干什么都显得特别真诚。
让人分不清是恭维还是真心,她的眼睛永远湛蓝,像那片海,像蓝色的天。
“谁又刺激你了。”杨骁说,他拿筷子的姿势很正,我以前和他吃饭就喜欢观摩他的手,不是刻意想去发现他这个优点,只是认为他的手好看。
他在拿筷子的时候,手指的弧度都变的性感,杨骁的手指长,手面用力能看到分明的青筋,很有力量感,也透着一股子诱惑。
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将炮火引在了他身上,“你认为呢?你初恋长得怎么样?”
杨骁可真是一点不安慰我,也不像学生时代那样甜言蜜语哄着我了,他说:“你跟顾铭这么多年,差距在哪儿真的看不见?”
“真过分啊,”我对这个话题失望了,不过很快也接受了他的毒舌,“你比顾铭还没情趣,他起码会说,差不了多少。”
“哇,”杨骁按着自己的胸口,“看不出来他是这么体贴的人呢。”
“那当然。”他和顾铭的关系不好,两个人有仇有怨,和好只是表面,我太了解顾铭了,也更了解杨骁。
听我这意思,杨骁怀疑地说:“说实话,你跟顾铭不谈一段,真对不起你们这些年暧昧如丝的纠缠。”
“你也这么认为?”我颇为遗憾地说:“就是因为有你和宁钰掺一脚啊,不然我们俩肯定早早修成正果了。”
跟我聊天不会无聊,我总能让人的情绪随着我的目的起伏,别人暂且不说,我面前这个人,我还有几分把握。
你看,他这就不高兴了。
温知栩察觉到了餐桌上氛围的诡异,低着头,不敢再看我们俩谁的眼睛。
杨骁倒是一直在看我,他的情绪隐瞒不了,我和他对视,并向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笑里全是埋汰的意味。
吃完饭,杨骁就站在窗户边抽烟,温知栩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我们俩住在一起,给小姑娘单人一间,她就在我们隔壁,早就闻到不对劲的气味逃之夭夭了。
我坐在沙发上,杨骁的影子扯过来,和我的相互纠缠,饭后他提着烟闷闷地抽了两根,我终究是看不下去了。
“不会真的在耍脾气吧?”
窗口的人影修长,杨骁靠着墙面,侧头看着我,“什么?”
我嘲笑:“又吃了醋?”
杨骁平静地说:“我的心眼有那么小吗?你跟顾铭能成,这些年不早成了?”
他智商上线了,我在心里默认。
杨骁将手上的烟丢在我面前的烟灰缸里,走到沙发一边,手延着沙发伸过来,捧住我的脸,在我不曾推拒的情况下咬了我的唇瓣,即刻分离,“我在想,要不要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我仰起头,“想好了吗?”
杨骁端着我的下巴,“想好了,答案是不要。”
我对他挑眉。
自然没抱什么希望,他对我能有什么好话?你听,这不就来了。
杨骁说:“没了你,我下半辈子怎么玩?”
跟我有的一拼。
杨骁松开手,捡起一边的外套,他不爱穿那身休闲服了,现在的衣服多是修身充满了成熟气的,不能说哪一种更好,你想走哪种风格,身材条件允许,你随意发挥。
青春和成熟各有风味。
只是我更喜欢成熟气罢了,我不喜欢青春的天真冲动,那太害人。
“跟我出去,他们要开始了。”杨骁指的是生日宴,他哪个朋友的我还不知道。
我摊摊手:“不是说了没我的事?”
现在怎么突然给我安排起来了,我可不想半途杀出来,到时候没几人认得我,又要在背后议论了。
我不怕人家的议论,更多的是,我为什么要去给陌生人过生日?
杨骁的朋友不是我的,我可没兴趣去捧着人啊,又不给我钱。
没有利益牵扯的关系,太无趣。
“你可以过去砸场子。”杨骁给了我这么一个提议。
我扭头过去看他,惊奇他竟然知道我这个喜好,笑眯眯地问:“认真的?”
他诱惑我说:“认真的。”
我一拍沙发,站了起来,挺直了腰背,也拿过外套穿上,整理了下袖口和衣领,来到杨骁面前,“我喜欢你这个提议。”
我比他还先迈步走了出去,他紧跟在我后面,带上了房门。
在船上举办生日宴,果然是有钱人的专利,大厅中央热热闹闹的,一时间都是亲友的身份,没关系地也来参加,这是生日宴主人的允许,豪华的生日现场觥筹交错,名流雅士徘徊其中,我混在里面,也没有哪里不对。
听杨骁说,他们本来要包场给他这个朋友的,可那太高调,商定之后,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得到了工作人员的允许,他们才开始摆宴,当然,一定有钱的关系。他们不仅可以在这里摆上蛋糕香槟和气球,还可以胡闹,胡闹到什么程度呢?有人打架也是允许。
口舌之争没有意义,肢体冲突还算热闹,我们刚刚出门,没有走下去,就顺着护栏看到大厅中两人的爱恨纠葛。
“他们见面必撕,不用管他们。”杨骁说。从他的话里,我得知了他们的关系,他们认识,朋友也不一定。
“仿佛看到你和顾铭碰到的场面,”我感慨,画面感极强,随后又摇了摇头,“就是没真的打起来,这是我最遗憾的事,之一。”
我迈步下楼,杨骁对着我的背影发出一声意味深长地低笑。
来到下面,融入人群里,没见过世面的我从蛋糕开始欣赏起,软糯酥脆的糕点小吃和烈酒,飘荡上空的婚礼现场般的红气球,都让我对生日的主人公有着特别的期待。
我倒想看看,哪个男人的身份,能隆重成这样。
“真像结婚现场,”我拿起刀叉,扎了一块小蛋糕放进嘴里,“几个男人,花这心思?”
杨骁接过工作人员送来的酒,递给我一杯,我学着他的优雅,端在手里。
“有什么问题吗?”他轻言轻语,在外面,他绝对担得起雅致一词,身上的气质也是清冷的,唯独出卖他的地方是他的眼睛,杨骁的眼睛总是藏着深深的欲求,俗气之中透着诱人的性感,不然我不会沦陷的那么快,从杨骁身上找别的让我沉沦的?大概只剩下他的身体,他的脸。
就是放在夜店里,也是我首选的那一款,真心地说,是我会想包养的一类。
就到了这步田地。
“太浪漫,对于男人而言,大可不必。”我提出意见,旁边有别人,他们能否听见,怎么介意,我可不管。
我不就是来砸场子的吗?
“男人不能浪漫?”杨骁捏起桌子上一朵盛开的玫瑰,新鲜的花瓣上还有水珠,证明它躺在这里不久,被谁不小心遗弃,又像是刻意的装饰,玫瑰和餐布的颜色融为一体,“你读过这么多书,有没有哪一本告诉过你,制造浪漫最多的,永远是男人。”
他闻了闻香气,画面很美,我想到了垃圾桶里的名片,后悔我的决定做的太早。
“是啊,可是男人制造浪漫的目的,永远是取悦女人,”我说:“你这位寿星朋友,莫非是个女生?”
“我可从没说过,他是男人。”杨骁放下了玫瑰花,归于原位,再无人问津。
好吧,是我会错意了,我以为会是个男生,我忘了,让一群男人精心策划如婚礼现场的寿星,怎么会误认为他是个男人呢?只有女人能让一群男人这么上心,而且一定是个漂亮至极的女人。
“杨骁!”他的朋友们找到了我们,招手示意杨骁过去,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而杨骁放下酒杯,抓住我的手腕,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将我拽了过去。
随着他步伐的或大或小,被牵扯的力量也不一致,我在他身后埋汰道:“又做没意思的事了。”
杨骁头也不回,“你觉得这说了千百遍的话还有杀伤力?”
“没有,”我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开,我跟你走。”
他松开了。
我舒服多了,也像说好的那样,跟在了他的身后,见了他的朋友。
见过面的有几个,其中一个脾气火爆,曾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过口角的人对我印象深刻,我也是,先认出了他,礼貌地对他一笑,如果我真诚点就好了,可是对于带不了利益给我的人,我的演技都在直线下滑。
人生中的演技滑铁卢时间。
杨骁的其他朋友倒是友好,对我抬手打招呼,连我的名字都不问,说是杨骁提过,我真想知道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杀人狂?诈骗犯?还是什么出彩的人设?
杨骁介绍我,哪能有好话?我不怪他,什么人设我都担得住,而且惟妙惟肖。
“一直听他说,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先给我打招呼的这个人气质温和,有着一张与人为善的脸,眼睛也透露着真诚,不像我们的虚情假意,客套伪装,“跟我想象的无二,读书人,看着就有那股味道。”
我有千万个问题想问问杨骁,其中之一,他是怎么介绍我的?读书人,多可爱的称呼。
还在人前,我收住了冒出来的汹涌疑问,没有否定,也没有接受,把问题抛了回去,“那我也冒犯地猜猜你,你是……做金融的。”
他一惊,“证券,您这么准?厉害。”
我们各自抽回自己的手,“运气。”
他又问:“听杨骁说,你也是金融相关的。”
“嗯,有点相关,我做诈骗,”我说,许多人的目光都变了,他们一定怀疑我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看他们这么不经玩,我也就算了,“开玩笑的,做贷款,和金融关系不大。”
“郑岱上次就是您给做的吧,我听说了。”
“郑岱?”我看过去,那个张奇的客户,又被转移给我的,棘手的九漏鱼。
“你们不知道名字?上次不是杨骁去帮忙了吗,这干的什么事,”温文尔雅的男人对杨骁说:“你没统领好啊。”
“他们说话,我插不进去嘴。”杨骁暗讽,讽刺我和九漏鱼的争执,当时的确激烈,我孤家寡人舌战群雄,可不激烈?
“别提了,”郑岱也说话了,端起一杯酒,对我道:“上次是我冒犯,温大主席别跟我计较,嗯?”
这前后的转变。
我想打入内部,听一听是怎么回事,是谁给这群人下了迷魂药。
“温知栩没出来。”我漠视了郑岱,转而对杨骁说,态度很明显。
对方不爽地将酒杯砸回去,靠着桌子偏头看向另一边。
他又不真心想跟我和好,我也不想跟他多有牵扯,那就总得有个人来做坏人。
杨骁这场宴我懂了。
“不用去叫她,要开始了,你不对生日的主人公感兴趣吗?”杨骁放下酒杯,突然在场中拍了拍手,许多人看了过来,向中间聚集,跟我们公司开大会一样的场面,只是背景更加浪漫。
杨骁站在中间,组织了起来,“感谢各位的捧场,今天是我朋友的生日,不要求大家做什么,只耽误大家两分钟。”
杨骁没用话筒,声音照样能传到各个角落去,在场没人发出多余的声响,只有轻微的脚步声,杨骁继续说:“我跟我这位朋友纠缠了快十年,前前后后的恩怨攒了不少,十年前因为一些不开心的事我们失去了联系,今年四月份重逢,我一直没告诉他,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遇,缘分或许早就断了,之所以能够再碰面,总有人在背后苦苦维系这段孽缘。”
我看着杨骁,那深情款款般地演讲,让我明白了一切。今天这主人公,怎么在不知不觉间往我身上发展?哦,不对,正如杨骁所说,所有的巧遇和不谋而合都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策划,十年前栽的是我,四月份的重逢栽的是我,今天也是我,果然,哪一次我都搞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