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谈话断了。
男人挂断了电话,果然,老男人就是难缠一点啊,三言两语试探出别人,他多么体贴,三言两语把我的心情搞得一团糟。
虽然我本来就知道人心经不起考验,但是……我毕竟有点不舒服啊。
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吧。
男人站起来,把手机扔给了我,说道:“我会让毛子开车送你回去,医药费就别找我们算了吧?你应该有目标吧?”
我接过手机,没有抬头,只是将手机转了一圈,舔了舔牙齿。
我跟杨骁学会了,这个动作是不自觉的。
他们的确送了我回来,说到做到,而韩一洲那边也发现了车库里,我的车子被砸的情况,知道我是出事了,一直打电话,但没有打通,我现在没空照顾他们着急的情绪。
回来的路上我给顾铭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声,顾铭的办事效率很高,在我回到熟悉的市中心里后,他们已经在约定好的地点,把人送到了我的面前。
张奇看见我的时候两个眼睛都直了,他被几个人控制着,手被绑了起来。
顾铭看见我时眉头一挑,操了一句。
我身上的伤太明显了,还潮湿的鲜血在我脸上布下一道阴森的血痕。
顾铭很懂我,非常懂我,你看,他手里没有一个多余的东西,递给我的就是一根棒球棍,我一句话都没来及跟他说,提起他手里的木棍,往张奇走去。
其他人知道我要干什么,纷纷站远了些,张奇本人也知道,煞白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了,颤巍巍地叫了声:“行哥……”
这次我没搭理他。
一般人家这么尊称我,再不喜欢的人我多少会回应的,人情世故嘛,不得已。
但是这次,回应他的只有那朝头抡起的木棍,在仓库里砸出了骇人的沉闷声。
这一棍让他站不住脚了,我让他坐地上,冲着张奇的腹部,皮鞋狠狠地踹了过去,没控制好力道,他撞在了后面凌乱的椅子上,把杂物撞飞,把椅子压倒。
地面上顿时就晕染出了血迹。
比我头上的还要浓烈,顺着张奇浓密的头发往下滴落。
那沉闷的呜咽声,没有人理会,每个人都像是冷冰冰的机器。
我侧头,半边脸有血,视线不够清晰,我知道顾铭的位置,在昏暗的房间里,沉声说:“地下车库有监控,留着一撮红毛的小男生,12点之前我能见到吗?”
顾铭看了看腕上的表,走过来,顺走我手里的木棍,走向地上不能动弹的人,一字一句道:“买一送三,说好的四个人,少一个都不行。”
疯人院关不住的小年轻?
我这个杀人犯叔叔很想知道,这条年轻的狗,还能有多凶。
作者有话要说:
温先生:我可是正经人~
第60章 别后悔
晚上十二点半。
我还没回家,手机都被打爆了,温知栩给我发了五六条消息都没有回,她才给我打电话,环境太吵了,我没听见。
这会我有时间了,手上的棍子递给旁边一个人,拎着烟,往外面走了走,给温知栩回电话。
“加班呢,刚刚没看见,快点睡吧。”我打通电话后,就嘱咐了这么一句话,温知栩后面也就没有再打来了。
她只要知道我在干什么就够了。
身后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音,我没理会,蹲在一边抽着烟,上头得很,烟不仅解腻,还解痛啊,我一时间忘记了我受伤这件事。
亏得顾铭提醒。
“上医院。”他提着手机,考虑要不要联系医护人员来着。
我反应过来,摸了摸额角,白了他一眼,“你可别寒碜我了。”
顾铭轻笑一声,把手机揣回去,靠着身后的桌子,抱着双手,盯着我的伤说:“就这样了?妹妹看见可不好。”
我心里清楚,弹了弹烟灰说:“我又没打算回去。”
“我可不收留你。”顾铭很快地回,他可真是不客气,“你上次闹的祸,发酵的不错,我现在跟他算玩完了。”
上次在赌场闹的事,我都快忘了,托他的福,记起来后,我感慨道:“你被甩了?”人间罕见。
顾铭被甩这事,我能记一年。
顾铭很想一脚踹过来,虽然他没做这个动作,但是那杀气我能感觉到,我们打起唇枪舌战就没完没了了,他不愿意跟我继续这个话题了。转回头,看向另一边,是那几个人,“放了?”
打得差不多了。
怎么弄我的,我怎么弄回去,四个人都在,年龄大点的那个我没搞,因为他也没搞我,主要是其他几个,尤其是那个小年轻。
“想得美。”我站起来,扔掉烟头,往那几个人走去,“报警。”
小年轻的脸上有伤,头发也乱糟糟地,他一拳拳打在我哪儿,我也在相应的地方回给了他,这叫公平。
只是,我把同样的力道回给他时,他就经不住了呢?奄奄一息的样子也太脆弱,是因为年轻,没挨过多少打?还是因为我年长,皮糙肉厚扛得住?
我抓住他那张扬的红头发,强迫他抬头,学着他的动作,踩在板凳上,不管他还有没有意识听清楚,低声在他耳边说:“疯人院关不住你,局子里试试?”
他眼神迷离,被打得狠了,已经没力气回应我了。
“真奇怪,我只是用了跟你一样的力道,”我在他耳边说,嘲讽他不禁玩,还没有我这个大叔抗揍,“还有,我也是为你好,里面的人打得才叫疼,你要不提前适应适应,我怕还没判刑你就挂了。”
丢开他,我转身看向另一个男人。
他冲我一笑,说道:“你要是没进过局子,我可不信。”
我没有反驳,“那你就当我进过。”
男人脸上没有伤,我没对他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个讲理的,这个男人也没被绑着,说起来,他也算是个懂事的。
把小年轻送给我,并同他一起来,见证我报复的场面。
他知道我会计较,他年龄不小了,我也一样,都能是什么好东西?一眼就知道对方什么人。
他说:“打够了,让他进去蹲两天,算扯平了,行吗?”
我公平说:“可以,医药费不用出,我们扯平,但是我那辆车,他真得赔。”
“那他可赔不起,”男人看着小男生,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他说过,他本来就没想打我,只是想恐吓一下我,让我把张奇弄出来就行了,我也知道,所以才那么大胆。谁知这男生做事不周到,他收回失望的眼神,猜测道:“你那是辆帕梅吧?”
很多车的型号我其实真的分不清,宝马和奥迪的标志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有在买车的时候才知道这是辆什么车,多少钱,算不算好,比如我知道赵寅的是好车,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型号,顾铭的我知道型号,但不知道车牌logo是什么。
根本分不清楚。
“应该吧,”我说:“明天拉到店里看看,师傅说多少钱他就赔多少。”
“他没那个钱。”男人还想要替他求情,“小孩子,你指望他赔你这个?”
“不是我管的,”我耸了耸肩膀,有点困了,往外走,“没钱赔的话就在局子里多蹲几天吧,长个记性也好。”
我看了小年轻一眼,很不理解,“你们这个行业,颠覆我三观啊。”
怎么能没钱呢?
果然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每个人出场都像是大佬,穿金戴银才对,实际上天差地别,连这种没脑子的小孩都能干的活,门槛比我们那烂公司还要低。
“上头赚钱,我们捞不了多少。”男人过去把小年轻松绑,对我说:“麻烦你给叫个车?”
我体贴道:“早就叫了,不出五分钟,你们应该能听到警笛声。”
男人回过头去,没有多说。
我们也都各自散场。
顾铭跟我一起,问我去哪儿,我找了个酒店,让他把我送那儿,他虽然是开玩笑的,愿意我去他家住,但把玩笑当真的我,就是计较,我不乐意去。
他说我难缠。
“没你爸,你爷爷难缠吧?”我一说,他就明白了,说我还这么怕他爸,能不怕吗?顾家谁我都怕,我宁愿跟陌生人争执,也不想跟顾家人闲聊,宁愿被人骂,也不想被顾家的人夸。
他们一夸就没完了,顾家人喜欢我是真心地,我知道,看得上我我也知道,但是直球反复打,我可就受不了,他们什么都能夸我,用顾老爸的话,我就是他们想要的那个儿子。
我跟别人不太一样,我也已经过了喜欢听夸奖的年纪。
我找到酒店后,顾铭把我送到,隔着车窗问我,真不去他家了?
顾少今天发善心,可是我又没良心。
我摆摆手,让他赶紧滚。
我没有再去观察顾铭有没有走,进了酒店,到前台办手续。
前台工作人员注意到了我的伤,在这深更半夜地,哪知道是什么人?都防备着我,一双眼睛快把我盯穿了。
“跟人打了架,没犯法,”我提着办好的房卡,为了让她们放心,点了点石台说:“身份录入了,别那么害怕,不假。”
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大惊小怪了,不过您的伤没问题吗?”
她摸了摸额头,示意。
我也笑着对她们说:“我能走到这里,就没问题。”
我拿着房卡去电梯口。
电梯我一个人用,酒店大厅也没几个人影,走廊里更是空旷,总觉得会有阿飘突然出现,这气氛够劲,走廊里回荡的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
踩着红毯,我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刷了卡进门去,灯一开,室内亮堂堂,我把亮度调低,眼睛这才舒服。
把手机丢在桌子上,我坐在灰色的沙发里,正对面是落地窗,看得见对面高楼耸立,困意上来了,可被身上的气味打败,我在那不干净的出租房里泡了这么久,身上脏兮兮地。没有衣服,也得洗漱。
我给顾铭发了消息,让他找人送两件衣服给我,顾少的本领通天,关键又好使,绝不会掉链子,我爱他这一点。
顾铭问我门牌号,详细地址,我发给他后就进了浴室。
冲个热水澡舒服多了。
看到了浴室里的镜子时,我才知道前台工作人员这么大的反应是为什么了,我的脸上有指印就算了,还有血迹,那已经干涸地贴在我脸上,没被处理的血迹,让镜子里的脸看起来像鬼。
我拿花洒朝脸上招呼,仰起头,那血迹很快被清洗干净,顺着我的脖子向下流的热水缓解了疲惫和困意,我脑子越发清醒。
怕顾铭的人来得太快,我没有在浴室多耽误时间,抽出毛巾围在腰间,另一条短毛巾盖在头上,出了浴室。
还没有人来,我准备去吹头发,可巧了,房门在我碰到吹风机那一刻响了,我出来的时间点掐得正好,过去把门打开了。
顾铭可真是送给了我一个惊喜。
不,应该说狼狈为奸还没有断。
门边站着的,脸色像被戴了绿帽子的人,是杨骁。
两天没见了,如隔三秋。
我松开门把手,看着他手上提着的袋子,心知肚明:“不会是顾铭让你来的吧?”
杨骁盯着我的脸,具体来说,是额头的伤,眼睛黑的不能看,这比阿飘吓人多了,“不欢迎?”
我伸手,说:“那把东西给我。”
杨骁将手提袋递给我,而我很无情,态度也很明确,拿到东西就要甩门,但是没成功,他的手按在了门上,力道很大。
“我不做没利益的事。”他不悦地说。
“跟我一样,”我干脆地说:“转账还是肉偿?”
他拽住我的胳膊,闯了进来,反手甩上房门,一步一逼,一步一深地亲吻我,夜里容易滥情,也容易犯贱。
我可抵不住这攻势,我多么喜欢我面前的男人,曾是我的初恋,曾要了我的小命。
我撞到了身后的沙发,被压在上面,浴巾也顺势而落,说不清是自然脱落,还是被腰上那只手给扯开的。
杨骁的脸色很难看,亲吻我都像是报复。
我把手抵在他胸口,偏过头偷喘了两口气。
他两手撑在我身侧,顺着我的脖子一路向下看,再抬眼说:“你很兴奋啊。”
我把头向后仰了点儿,手臂弯出一个弧度,撑着沙发靠背说:“谁经得住你这么撩骚?没反应才不是正常人呢。”
杨骁的脸色也不见得好看。
我对他说:“完了?”
他没给我准话,兴致不在这方面,心里藏了事,倒也没矜持多久,抓着我的下巴,问:“你手机里有我的号码吗?”
我如实回答,“有。”
杨骁指骨捏紧了些,我的脸很疼的,他知不知道,我今晚可被教训过呀。
可是我没想到,他不仅知道,还很怨恨,那么一副不解气,想弄死我的语气说:“给我打个电话会死吗?”
哦,我懂了。
他不爽的原因了。
他怎么这样?不应该觉得庆幸吗?没被我打扰,没有被麻烦找上。
“麻烦你做什么呢?非亲非故的。”的确没必要啊,他什么人,跟我什么关系,我还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管我的死活呢,他一直那么怨恨我来着,这么危急的情况下,我不想赌。
我得选个可靠的人。
杨骁很介意,那当然,他喜欢我向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喜欢我有什么事都第一时间让他知晓,他从前的确是我的避风港,是我危急关头,困难关头所想到的第一人,可都说了,那是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