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面前顾桁所有显露在外的情绪一切都表现的刚刚好。
而做好立刻就要开口应下顾桁任何请求准备的某人突然语塞,因为那幅名为《乌托邦》的桑切斯特大师真迹他事先已经答应宁翊,这次艺术节展览结束后将归他所有。
已经应下的事不好说反悔就反悔,李纪谷想起曾听宁翊提过这位叫桑切斯特著名的画家现存世三幅最具价值的瑰宝,已知顾桁喜欢的是这位大师,除去应允宁翊的那幅,剩下的两幅让人出去‘活动’一番想必将其中任意一幅弄到手的问题也不大。
理清楚思路后,李纪谷轻抚怀中青年光洁白皙的后背,出声询问:“换这个画家另一幅齐名的画作可否?”
顾桁摇头:“向往之所,换之会失了那种感觉。”
见抱着自己的这人暂不言语,顾桁语气平静道:“距离产生美,若无法求得那便不求罢!”
美玉在怀,李纪谷口中说不出拒绝,他揉了揉眉心,半晌才道:“容我想想,过几天给你答复。”
顾桁垂眸轻轻颔首,心底想的却是,按照前世的轨迹,这画过了今晚便要姓宁,而他在宁翊面前伪装了那么久,该是时候尝试着撬一撬这件板上钉钉的事。
李纪谷出门没多久,顾桁在衣帽间整理好自己也不慌不忙的出了李家私宅。
他并没有前往艺术展览馆,而是去了和平饭店。
‘和平三号公馆’今天只有顾桁、徐璃以及凌登三个人,最后那个没将团队成员全部带过来。
“工作室的地址已经选好了,也在京北大道,离总部大厦不远,若是得空,顾桁先生可随时可以过去看。”凌登在顾桁面前始终一副正派非常的样子,他说这话的时候三人之间的交流已快接近尾声。
顾桁公事公办的回道:“剧组离京之前我会过去瞧瞧。”在自己刻意而为下,工作室现在大部分都是那个人的亲信或者嫡系,所以在顾桁看来,哪怕将工作室的地址选在茅厕他也是无所谓的。
“有您这句话我这边就放心了。”凌登想了想,又说道:“齐怡的性子确实弱了些,但胜在有能力底子,以后有很多地方需要用到她,不过像她这种在象牙塔中长大的姑娘必须磨掉那层天真才能真正堪大用,只能在顾先生你身边再放一阵,按照今日商定的,过几天会再安排一个‘不好说话’的执行经纪过去跟组。”
“好,听凌组长你这边安排,目前我这边没有其他问题了。”
“我这边也是。”凌登说话的同时望向徐璃:“你这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工作上应该没了。”徐璃说完,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回望向凌登。
这个在顾桁面前没有露过真面目的刺立刻‘善解人意’道:“新组搭建不久,还有不少事等着我安排,有什么话你们单独聊,徐秘书,顾桁先生,希望新工作室回见。”
凌登离开后,徐璃笑道:“顾桁先生,有些话你应该趁凌组长在的时候当面开口问他,在我这边打听他的性格,我只会捡他不好的方面讲。”
“但徐璃小姐你并没有这么做。”
徐璃歪头看着显少对外露出笑容现在却浅浅朝自己笑着的青年,莞尔打趣道:“顾桁先生这是打算夸我来着?”
顾桁没有接话,转而问道:“先前委托核实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有。”徐璃正了正身子:“有关许静小姐那件事其实不难核实,地点不差,甚至不需要本人露面,‘合规’手续年前已经办好,只等着把一个大活人给送进去。”
这个长相甜美的姑娘话讲完便立刻观察顾桁的脸色,她向王梓丞要了三天假,便是亲自前往顾桁之前提到的‘MY’名下某个被伪装成疗养院的精神病院去核实情况,她虽之前经手过部分同许静相关的事务,但剧拍完立刻强行送精神病院关起来这件事却不是由她操作的。
得到想听到的答案,顾桁先对徐璃表示感谢,接着问道:“若是由你这边操办,那个已经办好的‘合规’手续能够尽快撤销吗?”
徐璃如实道:“这个是没问题,不过——”顿了顿,直接讲出自己的意见:“我觉得顾桁先生你不该多管这项闲事,即便你是那个作者的忠实读者。”
虽然曾经使出主意使了手段迫使许静妥协卖了《落仙赋》的版权,但徐璃提到她的时候没觉得别扭,在她心底指令源头都出自宁翊那边,而自己只是个苦逼想法子的执行人而已,完全没有任何负罪感。
顾桁沉默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也知道正因为是她的忠实读者所以我才选择去剧组试镜,她做了错事受到谴责与惩罚是应该的,但忠实读者在面对作者时的那种特殊情感不是一句‘不该多管闲事’就能完全收住的,因果她已经在承受,而我作为一个追了她书很多年的忠实读者,竭尽全力只希望能给作者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大二那年我曾疯狂追逐过一个偶像,虽然没几个月就腻了,但那阵子觉得就算把自己的命送给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徐璃在顾桁面前讲起部分自己觉得是黑历史的往事,不过随口提了几句之后她来了个转折:“虽然可能不爱听,但依然要提醒一句,你这么做容易得罪宁翊少爷。”
若是怕得罪,顾桁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只会是退学重读高三并彻彻底底完全避开娱圈,他不怕得罪,只怕伪装过头被同化的忘记了如何得罪。
“你提的这些我都有所考虑,但我还是想这么做。不知道便罢,既已知,不跟着内心走,夜半梦醒,我怕过不去那道心坎,并且我相信——。”
顾桁眸中写满认真:“宁翊先生作为朋友,应当会理解我的。”
你这个人就是想的太多!跟你那个已经断绝师生关系非要回老家的恩师一样迂腐!什么叫过不去心坎?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以为那个天天喊你去欣赏画作漂亮精致的‘知己’是精灵天使吗?
若不是顾忌,徐璃真想起身指着青年的鼻子骂他过分天真,这是她第一次发现顾桁竟然还有这样一面,而那个宁翊也不知为何脑子缺根弦,竟在顾桁面前透露自己以后会如何‘安排’作者的将来,这是能随便对人说的事吗?不知道顾桁是许静的忠实读者?
然而,徐璃不知道的是,她从顾桁口中听到的一切宁翊压根没在顾桁面前提过半个字,所有消息来源仍是来自顾桁的前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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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转赠
徐璃怀疑人生的目光在顾桁身上逡巡,青年眼下思想如此天真,让她有点动摇自己的选择。
她自己心知肚明,从愿意加入顾桁个人工作室那天起,注定迟早有一天她会完全偏向这个人,而接下这件肯定会得罪宁翊的委托并答应想办法撤销已经办好的‘合规’手续便是一个很重要的讯号。
但眼下,她在思考那已经迈出的一步是否走错了方向,其实自己可以等等再选或者永远不选。
终究没忍住,略略提高分贝,徐璃问顾桁:“这件事过后,你真觉得自己还能跟宁翊成为朋友?”
“我与他都是先生的……”顾桁停顿片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继续言语:“这种(荒唐的)关系下我们尚可成为朋友,别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徐璃听不下去,立刻打断正在发表意见的青年:“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宁翊不知道你已经成为学长情人的情况下。”
???
顾桁猛然抬眸,微微张唇,眸中认真也在那一刻转为不信。
徐璃见状,变得更加头疼。
两人之间,瞬间无话,屋内也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
长时间沉默间,徐璃身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方才不知想什么的顾桁瞬间将微微失神的眸光投射到她身上。
长相甜美的女子先抬头看了顾桁一眼,犹豫数秒觉得没有必要出去接听之后,当着他的面开始与上司王梓丞通话。
顾桁听见徐璃在说:“目前正与顾桁先生在一处,同凌组长商量有关他个人工作室的事务,凌组长刚走没几分钟,我也快走了,算起来我今天应该算带薪休假,上司您老人家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请问有何指教?”
电话那头王梓丞似乎说了挺长一段话,顾桁看到徐璃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吃惊,听到最后她竟也不避之前还在掩饰的怪异目光,直直的盯着青年,移也不移,直到电话挂断。
突然之间被徐璃这么盯,顾桁浑身不自在的换了个坐的姿势,对面女子似乎看够了他,这才语气古怪的开口:“你之前做了什么?我那个随时可能砸过来一堆事情的上司王梓丞让我在下午艺术节闭幕后,将那幅名为《乌托邦》的名画送到你现在住的地方。”
徐璃根本不给顾桁说话的机会,继续炮语连珠:“算上许静那件事,加上这件,顾桁先生,你相当于在一天内连续得罪宁翊两次。”
顾桁听得一脸懵,眼中不信又转为了愕然。
徐璃见他反应不似作伪,又根据自己所掌握的讯息,叹息着解释道:“你天天跑画展上去舍不得移开目光的那幅画,学长很久之前就已经答应今日之后它可以成为宁翊少爷的收藏品,但现在我却接到通知说学长已经决定转赠给你,你猜宁翊在得知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难怪......”
“难怪什么?”徐璃朝顾桁问道。
顾桁在徐璃面前犹豫几分钟后,将自己早上在李纪谷面前隐晦表达想要《乌托邦》这幅名画的事情做了简单讲述。
徐璃恍然:“怪不得学长临时改变了决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一次主动在他面前表达自己的诉求。”
一个之前老是坚持所谓‘原则’的情人突然对自己提了要求,徐璃代入一下自己,心道别说一幅画,就算十幅,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答应,而学长第一时间回的居然说让他想想,当真理智过头。
而顾桁这个时候却摇了摇头:“早知如此,我就不在先生面前提这个了。”
徐璃一看就知道青年此时在想什么:“顾桁先生,你是因为那个宁翊?”
顾桁没有回答,只沉默的避开徐璃的目光。
人怎么能蠢到这种程度?徐璃有些恨铁不成钢,饶是这事跟她关系不大,她也想切开青年的脑袋瞧瞧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顾桁虽然眼中开始出现不信口中仍然倔强的说:“我想试试看,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
人很好。”
这人真是......
徐璃现在的心情不是无语,而是佩服,学长的眼光果然一往既如的犀利,要么毒的无声无息,要么蠢的让人看不下去。
“算了。”
徐璃摇头,决定暂时不再劝,有些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就是缺少‘社会’毒打。
离开和平饭店前,她把王梓丞传给自己的话进行了提炼加补充:“学长虽说临时起意决定以私人名义过去看看,但以他的身份肯定会引来各路媒体,人太多容易引起混乱,他的意思是让你今天别去那个画展上转了,实在喜欢那幅画,等送到你手上,可尽情欣赏个够。”
顾桁并没有将徐璃的话放在心上,转头就要前往展馆,齐怡看出他的意图,赶紧在旁边阻拦。
“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齐怡脖子上那只单反挂了好几天,本来她人正在展馆外面等顾桁过来,结果最后等来的是徐璃叫她来和平饭店这边的电话。
“璃姐通知顾先生您人在这儿的,她说您今天打算去工作室新址那边瞧瞧。”
难怪徐璃丝毫不担心自己将她的话抛之脑后,原来早已经安排好‘应对措施’。
“如果我不想去工作室呢?”
“车和司机都在停车场,这边送您去工作室或者其他地方都很方便。”
“我今天对去哪里都没兴趣,也不想坐车,就这附近吧,你陪我随便走走。”
齐怡表面上在顾桁跟前点头,心底却在哀嚎,祖宗你回家多好啊,你只要选择回家,按照徐秘书所说,我就可以自由活动啦!
顾桁在和平饭店散步散到中午,两个小时他没什么感觉,但跟在他后面一刻未停的齐怡却累的够呛。
“要不你先回去?”顾桁放缓脚步,瞥了眼身后那快要走不动路的实习生姑娘。
齐怡一面在心底埋怨顾桁怎么如此能折腾一面咬牙摇头拒绝:“不行的。”上次因顾桁一句话擅自离守而被骂的惨痛场景历历在目,实习生姑娘这次学‘聪明’了,这个叫顾桁的青年性情极好,有时候不听他的话可能没事,但如果什么地方让徐秘书不满意,一顿委屈肯定少不得受。
顾桁哪里看不出齐怡是夹在他与徐璃中间随时可能两头受气的那个,对方倒是想的很‘周到’,知道自己无法时刻盯着他,在‘摸清’他脾气的情况下,以工作的名义送了个没什么心机害怕挨骂又无比听话的正大光明盯自己的动态。
故意为难不相干人员终究不是自己作风,让人空着肚子回去也着实过分,沿着和平饭店四周小路再来往数趟,顾桁领着齐怡进了一家音乐餐厅,要了一间中包,半个小时内吃了一顿最安静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