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小子[现代耽美]——BY:三碗过岗

作者:三碗过岗  录入:05-03

  他想起陈兴业从后视镜里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异类,一个污点。
  而随后的高考仿佛也验证了陈兴业对他的看法,陈林虎确实无法达到陈兴业给他安排的标准线。
  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为了逃离,陈林虎填上了自己能去的最好的一所大学——尽管这不是陈兴业满意的学校——飞也似地来到宝象市。
  然后大半夜被关在门外发呆。
  陈林虎“啪”一下拍死一只爬到腿上的蚊子,一楼的声控灯亮起,惊起一滩飞蚊。
  他像是迷失在前进道路上一样迷失在这个夜晚,找不到目标也没有可奋斗的方向,干脆献身人类事业,和夏夜的花腿蚊子展开了长达十分钟的战斗。
  等陈林虎的战绩已经可以铺出两个“正”时,头顶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大半夜的叹息就跟鬼片的开场曲一样令人头皮炸裂,陈林虎猛地窜起:“卧槽!”
  “卧槽!”二楼楼梯上站着的张训也吓了一跳,“你起跳不要前置动作啊?”
  两人的动静让一到二楼的声控灯全部亮起,张训鬼一样隐没在黑暗里的脸露了出来,熬夜到现在活死人一样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气若游丝地道:“嘛呢?拍棺材板儿呢,搁这儿‘啪’一下‘啪’一下,我还以为熬夜太久幻听了,出来逮我的幻觉来了。”
  这人估计多少是有点儿不正常,大半夜话都这么多。
  张训又说了一句毛骨悚然的话:“我站这儿看了一分钟,才确认你不是幻觉。”
  陈林虎听得头皮发麻,扫了他一眼,缓了口气儿坐回台阶上,继续拍蚊子:“没事,我当蚊香。”
  张训觉得这个冷漠中透出冷笑话本质的回答的确是陈林虎的风格,有些麻木的神经渐渐苏醒,把笑意传递到位,忍不住扬起嘴角。
  “钥匙呢?”张训也不闲扯了,直奔主题,“手机?跟陈大爷打个电话?”
  陈林虎坐在台阶上,头也不抬地回答:“没拿。”
  两个字说的气势磅礴,跟他本人此刻的落魄毫不搭边儿。
  张训盯着陈林虎的头顶瞧,后者的头发乌黑的像是一个落笔过重的墨点儿,倔头巴脑地杵在无法融入的夜晚的楼道。
  一二十分钟前跟人大打出手,一二十分钟后默默坐在家门口打蚊子。张训脑子里闪过自己十七八岁时看过的武侠片,救人危难的剑客下一秒因为没钱住店而露宿深山。
  电影里的大侠听雨而眠,颇有英雄气质,而陈林虎挤在台阶上的背影更像是被塞进了尺寸过小的框里的阴影,勉强之余还带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茫然,像铆足力气挥出去却不知落点的拳头。
  张训觉得自己不知道哪根神经被这拳头刮了一下,开口:“上来。”
  陈林虎转头看他,表情略显困惑。
  “你坐那儿等天亮吗?”张训说,“且还得等几个小时呢。”
  陈林虎有点儿尴尬,他原本已经做好了等老陈头睡醒再给他开门的打算,张训的出现远超陈林虎的预期,不太习惯。
  “上来,我先给陈大爷打打电话,”张训拍了拍楼梯扶手,慢腾腾地往回走,边走边道,“你再坐一会儿,蚊子就能靠吸你的血壮大队伍,繁衍生息,子子孙孙无穷尽……”
  陈林虎没等他说完,从楼梯上一骨碌站起来拔腿就上楼。
  他此刻相当感谢张训给他找的这个理由,尴尬和不习惯都消失在对蚊作战的斗争之下。
  “我屋里乱,你随便找地儿坐,”张训掏钥匙开门,自己先走进去,又找了双拖鞋给陈林虎,“陈大爷那耳背是够呛,你就祈祷一下你俩的血缘力量能让他在梦里听到电话铃吧。”
  门内空调开得很足,陈林虎还没进门,屋内涌出的凉气就已经扑在身上,冲淡了他紧绷的情绪,正要对大半夜还肯收留他进屋的租客道谢,就听见张训冲着屋里“哟”了一声。
  “虎哥,”张训说,“来接客啊?”说完意识到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都不太对劲,扭头对着陈林虎又找补似地表明,“我没喊你啊,你也别主动带入。”
  陈林虎顺着他刚才喊的方向看去,一只胖墩墩的橘猫从没关门的卧室扭出来,用审视的目光刮着陈林虎。
  “少房东,我给你介绍一下,虎哥,”张训在这尴尬中给自己加台词,“少房东,这位是虎哥。”
  橘猫长得膀大腰圆,面相严肃凶狠,眯着眼盯着陈林虎,用粗糙的嗓子打招呼:“喵嗷。”
  陈林虎心想,可以,还是个烟嗓。
  原来就是你小子爱干饭还不洗澡。
  从张训搬来宝象市至今,除了段乔和房东老陈头之外再没人进过他租的这个房子,不仅是橘猫警惕,张训也有点儿不自然。
  陈林虎站在门口,像是个没有表情难以捉摸的电线杆,张训自认能言善道,但跟电线杆找话题的确是有点儿强人所难,正清清嗓子准备让他先进门,就见陈林虎对着猫沉稳地点了点头。
  “嗯。”陈林虎语气镇定,“你也晚上好。”
  张训心里过电一样敞亮了。
  懂了,这是脑电波接上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主要是人类总是单方面跟猫对话,猫咋想的没人知道。


第8章
  二楼的房子出租前,老陈头把家具该搬的搬该扔的扔,张训住进来后只添置了必要的几大件,屋里略显空荡。
  主卧摆着个一米五长的沙发,被当成客厅使用,陈林虎在屋里转了一圈儿,他上高中之后就没回来过,屋里只是少了家具,就跟记忆里变得太多了,像被掏空了似的。
  “饿了茶几上有吃的,”张训指了指茶几,边往卧室走,“等会儿,我拿手机给陈大爷打电话。”
  说是有吃的,其实就是几袋小面包和火腿肠,零零散散地还丢着几盒烟,茶几下的隔层堆着三包方便面,充分显示了独居男性的随性和不怎么健康的饮食习惯。
  陈林虎的脑子还不太清醒,站在空调屋里醒脑子。
  脑子不转的时候他就想吃东西,拿起根火腿肠准备填肚子,刚咬开口就瞧见那只齁胖的橘猫蹲在门口,树墩子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刚才进门时只粗略扫了一眼,这会儿仔细看,这猫长得是一言难尽,尤其是谁都瞧不上的眼神,仿佛给把刀就能把全人类都给宰了。
  可能是因为在它的地盘上吃粮,陈林虎被防贼似的盯着,维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丝毫不往陈林虎跟前凑。
  陈林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别说是猫,他走路上遇到狗,狗都绕着他走。
  除了打蟑螂撵耗子之外他跟小动物基本没有任何近距离接触,从小就不招这种小生灵待见似的,连林红玉以前买给他的小土狗都不爱跟他单独相处,这么一比较,张训养的这猫还算是胆儿大的。
  陈林虎把火腿肠的塑料外皮当着肥猫的面仔仔细细地撕开,一口一口地慢慢嚼,眼瞅着肥猫盯着他的目光愈发苦大仇深,陈林虎面无表情地点个头。
  如果不能拥有漫画男主那样跟动物打成一片的人设,那就拥有把动物气死的特质。
  在气人这一块儿陈林虎很有把握稳坐高位。
  张训拿着手机走进屋时,就看见自己养的猫不耐烦地把尾巴扫来扫去,对面站着深夜的客人,表情严肃地啃着一根火腿肠。
  “你俩是不是背着我在偷偷交流?”张训忍不住问,“你俩这状态不对劲。”
  陈林虎平淡道:“它想吃火腿肠。”
  “猫最好别多吃这个,”张训说,“太咸了。”
  陈林虎“嗯”了一声:“所以我吃给它看,解个馋。”
  “……”张训被他这话少也噎人的态度惊到,“你是不是欺负人虎哥不会说话,在这儿一个劲儿编排呢?看不出来啊少房东,人模人样的怎么一肚子坏水儿呢?”
  “我在帮它,”陈林虎否认,“真的。”
  张训看了一眼自己的猫,真想替猫叫屈,忍住了,指指沙发:“坐,你站着它更在意。”
  陈林虎在沙发上坐下,张训一直“嘟嘟”响但没接通的电话才自动挂断。
  “我给陈大爷打了仨电话,”张训开始第四次拨号,边说道,“都没接,这耳背是朝着耳聋的方向发展了。”
  一根火腿肠下肚,陈林虎的脑子跟着胃开始一块活动。
  自从他住进家,老陈头的手机音量就维持在最低,唯恐自己杀猪一样的电话铃声惊扰到他大孙贼,连最爱的斗地主都开始戴耳机打。
  老陈头在这种细节上一贯有着跟外表不符的贴心,就是没想到把自己孙子给贴心到了门外。
  “估计是音量调太低了,”陈林虎两三口吃掉手里的火腿肠,站起身,“没事,你睡吧,我走了。”
  他一动,胖猫就跟炸了膛一样窜起来,连带着张训都跟着吓了一跳。
  “你走哪儿去?”张训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多,再过几个小时天都亮了,“还有别的亲戚朋友在这附近?”
  陈林虎摇头:“找地方坐坐,我爷七八点就起了。”
  语气随意,态度倒是和张训第一次在大街上遇见他时一样坚定。
  “哪儿坐?最近的KFC在市中心,走过去得四五十分钟,来回一趟离天亮也没差多少,”张训对他这种态度来了兴致,一个一个地把陈林虎的去路堵住,“楼道里坐着等,你爷醒了你差不多也被蚊子吸干了。要不你去住小旅馆?”
  陈林虎犹豫一下,他没带钱。
  “我倒是能借你钱,”张训也看出来了,“只要你愿意走三十多分钟的路,一身臭汗地在不知道积了几层泥的厕所洗澡,躺在三四天没换的床单上睡觉,睡不了几个小时再走回来的话,你现在就能出发,披星戴月地去。”
  陈林虎被膈应的直皱眉,一对剑眉凝成墨疙瘩:“我去文化宫转几圈。”
  张训看出来了,在陈林虎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找人求助这个选项。
  从在大街上见到陈林虎的第一眼,张训对他的印象就没错。这人是个天生的犟种,又处在一个微妙的年龄段,理论上已经成年,但思想还要跨没跨地卡在少年和青年之间。
  吊在半空,哪边都踩不稳,偏偏还有少年心气儿,对别人伸出来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拉上,分不清别人是客气还是真不介意他拉。
  事实上十八岁的男生在张训眼里都像是小怪物,思想跳跃,自尊心重,还有别人无法匹敌的莽劲儿。
  张训想到他缩在狭窄的楼道阶梯上那个茫然不知所措的背影,固执的像个扎根在暗夜里的种子,没人看得见生根发芽,只在它长大后觉得种子好像是一夜间就成了大树。
  种子不会说话,所以也没人想得起来要浇水施肥除虫除害。
  “哎,陈林虎,”张训问,“我要不喊你上楼,你是不是真打算在楼道里坐一晚上?”
  陈林虎思索几秒:“可能吧,不知道。”
  张训看见他这德行,仿佛看到自己十七八那会儿天不怕地不怕的狗样子,心里徒生出一点儿无奈,叹口气:“住我这儿吧,凑合一晚上,反正天都快亮了。”
  “不用,”陈林虎下意识拒绝,顿了顿,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拒绝理由,就是觉得自己跟张训不熟,大半夜的跑别人家挺不道德,再看一眼张训疲惫的脸,明显是欠休息的虚脱样,“我没事儿。”
  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去文化宫溜达一晚上还能没事儿?张训都懒得戳穿。
  陈林虎绕过横在地上的肥猫,寻思着不知道文化宫半夜开不开门,肩膀被张训用力按了一把。
  “坐,”张训重新把人按回沙发上,“我就奇了怪了少房东,谁还没个要人帮忙的时候,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难呢?”
  陈林虎头一次被“硬帮忙”,还没反应过来就歪在了沙发上,屁股地下还硌到什么东西。
  “捉贼的时候我没跟你客气,你这会儿也就别跟我客气了。”张训说,“我这儿又不是黑店,给你腾个睡觉的地儿又不会大半夜割你个内脏……”
  他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陈林虎堵在了喉头。
  陈林虎向后一摸,硌住他的东西又硬又冷,他直接给拽了出来。
  一根在灯光下寒光森森的金属拐棍出现在两人面前。
  陈林虎凭借多年打架生事的经验,判断这就是前几天揍蒋向东用的那根。
  气氛突然变得格外尴尬,张训看着那根拐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显得有些站不住脚。
  “你这屋里,”陈林虎掂了掂,一挑眉,“趁手的家伙事儿不少啊。”
  张训活到二十郎当岁,头一回主动助人为乐未遂,尴尬过后瞧见陈林虎那跟瞧不上全人类似的挑眉,反倒有点儿气乐了,也懒得装出热心肠的模样了。
  他慢悠悠地拉过椅子坐下,眯着眼缓缓道:“怎么着?不敢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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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林虎活到成年,就没不敢做的事儿。
  秉着“谁后退谁就是孙子”的观念,陈林虎不仅留在了能从沙发旮旯里拽出铁棍的房子,还粗略地洗漱一遍,在厕所把张训给他的一套衣服换了,自己那身在楼道里又蹭又滚,一屁股灰,团了团暂时放进脏衣篮。
  张训给他的这套衣服估计有段时间没穿,散发着一股樟脑丸味儿,跟陈林虎记忆里小时候闻到的差不多,他皱着鼻子边闻边走到卧室。
  张训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前段时间洗好的空调被抖开,见陈林虎进来:“没用错毛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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