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小子[现代耽美]——BY:三碗过岗

作者:三碗过岗  录入:05-03

  “嗯,”陈林虎看着张训的脸问,“你真的是老师啊?”
  张训搭在鼠标上的手紧了下,隔了两秒:“以前是。”
  没等陈林虎再问,张训的话题拐了一百八十度:“你什么时候开学?”
  就算陈林虎再不擅长察言观色,也从张训这生硬的转折里感觉到他不想谈职业的事儿,就没再问,只是说:“下周报道。”
  “那快了,”张训的神经放松不少,靠在椅背上喝了口咖啡,“我打工的地方离你学校挺近的,你知道你专业的大概住哪个校区吗?”
  陈林虎翻了一页书,轻描淡写:“不知道。”
  张训一时半会儿也没思绪继续写稿,伸了个懒腰:“你没查查专业?学什么,住哪儿,官网或者贴吧上没有?”
  “有吧。”陈林虎说,“我没查。”
  张训伸懒腰到中途,下意识扫了一眼陈林虎。犹豫一会儿,还是开口:“你家里人建议你报的这个专业还是你自己报的?”
  “这专业是这学校今年新开的,”陈林虎平静道,“我报这个录取的概率比较高。我爸想让我考的学校跟专业我上不了。”
  顿了顿,陈林虎扯起嘴角:“再窜个十几分也上不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不垫底,也达不到陈兴业对他的要求。
  陈兴业给他定的那条水平线他撵了十八年,水平线渐渐变成了上吊绳,经常在他学到深夜的时候勒得他喘不过气儿。
  逐渐发现自己的平庸后,对自己“我还不够努力”的想法就占据了大脑,就算是上吊绳他都想努力伸长脖子把脑袋搁在上面,通宵达旦的高三结束,陈林虎反应过来时已经逃也似地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城市。
  他坐着火车飞速逃离自己的失望和羞耻。
  火车把他载向充满迷雾的未来。
  张训被他拉扯嘴角的这个笑噎了一下,他“哦”了一声,没再言语,拿着水笔在自己写着稿子思路的纸上划了几道。
  装聋作哑,粉饰太平。
  陈林虎觉得张训拿出对丁宇乐那套在对付他。
  这感觉并不怎么好。陈林虎其实也没想得到什么回答,他就是在空调屋里很放松,在台灯的暖光下很放松,在张训不着调的态度下很放松。
  一放松就没管住嘴,违反了他的做人准则。
  陈林虎抿住嘴唇,继续看手上那本《小王子》,和那个蟒蛇吞下大象的插图。
  “你们学校有两个校区,各有一老一新两个图书馆,”张训忽然开口,“以前我混进去过,老图书馆里有好几个版本的《小王子》,你要喜欢,可以借了看看。”
  陈林虎愣了愣,侧头看向张训。
  “新图书馆我就去过几回,”张训一手撑着脸,也看着陈林虎,语调缓慢道,“冬天下雪的时候去过,门口大理石地板,下雪下雨之后跟溜冰也差不了多少,一下午能撂倒百来号人。我估计你去的是新校区,挺好的,你也得溜四年冰了。”
  “……”陈林虎都分不清这人是不是在幸灾乐祸,“你还蹲门口数过人数啊?”
  张训:“摔得我差点断气儿那回我趴着数的。”
  想象一下大雪天的大理石地板上,人群饺子下锅一样噗通,张训这个黑心馅儿的竟然躺在锅底数人头。
  陈林虎真心实意道:“你要数出声,可能就挨打了。”
  “我这不是提前跟你提一嘴嘛,”张训说,“以后你得在这地方摔四年跤呢。”
  这说的实在不像人话,陈林虎愈发搞不懂张训什么意思。
  好像他用了十八年就是为了跑图书馆门口摔跤似的。
  陈林虎模糊的未来里忽然有一项清晰起来,微不足道,但有点儿好笑。
  “你老跑我们学校干什么?”陈林虎问。
  “什么‘你们’学校,你还没去报道呢,”张训靠在椅背上,夹着烟的手在空中轻轻划了一下,“老牌学校了,老校区都是七八十年代的建筑,还有个人工湖,我本来想去看风景,没想到全是小情侣。自从发现下雨天都他们在雨里黏糊,而我得跟草丛里的蛤(框框)蟆搏斗后,我就不去了。”
  陈林虎好奇:“你跟蛤(框框)蟆谁赢了?”
  “你见过蛤(框框)蟆吗,这么大个儿的,”张训比了个夸张的大小,斜了一眼陈林虎,“你搏斗你也得不着好。”
  “别,”陈林虎挑眉,“我不干跟蛤(框框)蟆斗这种事儿。”
  张训拍桌:“这是我发动的战争吗?它先动的手!”
  打火机被他拍得跳了跳,连带着刚挤进卧室的肥猫都跟着抖抖耳朵。
  张训平时说话都慢腾腾的,配上他那张眯眼带笑的斯文相,处处都透着游刃有余,拍桌都像是在拍醒木,陈林虎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脸上的笑意没收下去,却看到张训错开了眼,夹在手里的烟又叼在了嘴上。
  “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睡你的吧,”张训看着电脑屏幕,轻笑了一声,“反正你都是要亲眼见的,四年呢,你能逮多少只蛤(框框)蟆啊。”
  四年呢,你要在这儿逮蛤(框框)蟆,看书,摔跤。
  陈林虎的思绪被张训的扯淡带出去八丈远,他脑海里勾勒出倒映着老建筑的人工湖,和下雨天沙包大的蛤(框框)蟆。
  屋里没了说话声,张训敲起了键盘,咔哒哒的动静像是落在湖面上的雨,砸在小情侣脑袋上的冰雹,和跟□□搏斗时乱蹦的脚步。
  绘本里的大象和蛇逐渐模糊,陈林虎索性躺倒在枕头上,用绘本遮住了脸。
  他难得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略感紧张,别人紧张新的环境,他紧张大冬天在图书馆门口摔跤,下雨天跟蛤(框框)蟆搏斗,还要提防某些不安好心的人看热闹。
  陈林虎在浑浑噩噩中感到脸上的书被轻轻挪开,他从眼缝里看到张训不甚清晰的轮廓,估计是怕他被灯光照醒,书一挪开,张训的手就虚虚地拢在他眼前,另一只手去调低台灯的亮度。
  盖着他眼睛的手很有分寸,没有接触到陈林虎的皮肤,但他还是嗅到了一点儿香烟味。
  这气味陌生又温热,陈林虎下意识想错开脸,以免碰到自己眉梢的疤,但那味道仿佛成了半睡半醒的梦里的粘合剂,把他和蛤(框框)蟆、图书馆、小王子都黏到了一起。
  灯光弱了,手也挪开,陈林虎却听到了自己含糊的声音:“……张训,烟味儿我不烦。”
  想抽就抽,忍得跟个王八蛋似的,叼着烟屁解馋当他眼瞎啊。
  他靠着最后的意志力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让开靠外侧的床,方便张训忙完休息。
  隔了半晌,陈林虎听到张训叹了口气。
  “哎,”张训说,“真当我是好玩意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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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林虎的意识断片儿在张训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嘟囔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对方的尾音带着一个上扬的调,像在笑,更像自嘲。
  这一觉陈林虎睡得又沉又放松,再睁眼时已经天色大亮。
  屋里只有他一人,双人床被陈林虎独占,张训的被子和枕头都没了踪影。
  陈林虎坐在床上反应了一会儿,掀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搭身上的空调被走出卧室,在沙发上找着了自己家的租客。
  沙发装不下陈林虎,自然也装不了跟他身高差不多的张训。
  张训把枕头垫在后背做了个坡度,仰躺着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小腿悬在沙发扶手外,钢蛋一样的橘猫动作娴熟地团成球,压在张训的胸口。
  陈林虎没想明白张训为什么放着床不睡来窝沙发,看他别扭的姿势又有点儿良心不安,他真没想到自己会把屋主给挤兑到这地方来过夜。
  临睡前张训捂他眼的记忆不知怎么窜了出来,陈林虎难得放轻了手脚,想把人喊醒去床上睡,走过去拍拍张训,低声道:“哎,怎么睡这儿了?”
  张训睡着的脸没有表情,可能是被猫压得直做梦,眉头微微皱起,陈林虎的手刚一碰到他胳膊,张训就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猛地弹起。
  只听“嘣”的一声响。
  陈林虎第一次知道人跟人的脑袋撞一起,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达成成就:双向磕头。


第10章
  陈林虎被张训猛地弹起的脑袋撞得够呛,撞他的人更惨,躺在沙发上两眼昏花气若游丝:“啊?我头怎么这么疼?我梦游撞墙了?”
  “撞我了,”陈林虎蹲在沙发旁,捂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捏成拳头又松开,“你再用点儿力,咱俩今天肯定得有一个死脑震荡上。”
  张训光怪陆离的梦境在头槌过后支离破碎,甚至没有时间回味,抱着自己脑袋痛道:“不可能,我指定撞铁墙上了,我上回喝大撞电线杆都没这么疼!”
  说完才反应过来陈林虎声音很近,睁开眼定神一看,少房东捂着头蹲在他身边,一向没表情的脸上此刻跟被撞裂了似的,五官皱起。
  “还真撞你了,我瞧瞧,”张训看到另一个受害者的表情管理都让自己给撞毁了,赶紧伸手扒开陈林虎的刘海儿,“你是真头铁啊,小时候没少往练铁砂掌的锅里塞吧?”
  陈林虎皱着眉没好气:“嗯,我撞电线杆上,电线杆都能豁口你信吗?”
  “我亲身感受过了,你说你把地球板块撞变形了我都信。”张训瞧了瞧陈林虎的额头,这人长得白,撞过之后红印明显,张训略有心虚地安抚性搓了搓,反倒把一块红印搓成了一片红痕,“没事儿,你脑袋好着呢,眉毛眼睛疤瘌一应俱全。”
  这都是内伤,外表看得出来才怪!陈林虎猝不及防被张训搓了把额头,下意识别开头,不让他碰自己眉尾的疤。
  张训的手擦过他的鼻尖,昨晚睡意朦胧间闻到的烟草味儿又传来,陈林虎想起屋主被自己挤到沙发上的事实,刚扬起的情绪又缓下,开口道:“你怎么睡这儿来了?”
  “身边有人我睡不着,”张训觉察到陈林虎动作里的抗拒,也没多话,收回手撩开自己刘海儿,拿着手机当镜子照,一边漫不经心道,“你想啊,人身上多少细菌,你喘口气儿我再吸进去,我吐出来你又吞肚里,不太好吧。”
  “不是,”陈林虎想起来问题所在,“你不说猫吐沙发上了吗?”
  张训咳了一声,捂着脑袋站起身:“哎我脑袋里有响儿,我脑仁可能撞散黄了……”
  陈林虎看他根本不接自己话茬,若有所思:“你洁癖是不是只针对人啊?”多少沾点儿物种歧视了啊。
  张训哽住,隔了几秒才回头看看陈林虎,纳闷道:“你是不是偷偷在梦里加了什么BUFF,嘴跟上了膛似的,开腔啊还是开|枪啊?弹小要人命,话少揭人短是吧?”
  陈林虎没听懂他什么意思,但发现经过一晚上的寄人篱下,他严重破坏了做人准则。
  不过对上胡扯淡的张训,陈林虎连后知后觉的尴尬都省了,晃晃头站起身,平视之后看到张训脑门上撞出来的一块红,懵得显然比他更严重,露出一个取得阶段性胜利的笑。
  “我发现你这人是真坏啊,搁这儿幸灾乐祸呢是吧,”张训一瞧见陈林虎露出的一对儿虎牙,自动把他那个嚣张的扬眉忽略了,“我跟你说,我是真撞出毛病了,都听见BGM了。”
  陈林虎还没说话,也听见有音乐声传来,略有疑惑:“你脑内配乐共享的啊?”
  两人意识到声音不是被撞出来的,顺着声打开阳台的门。
  窗外天光大亮,楼下跟陈林虎家小院儿一墙之隔的三单元东户的小院儿里种的石榴树树枝爬过了墙,挂着的小石榴,被阳光照得跟小灯笼似的。
  树荫底下一颗硕大的卤蛋比小灯笼们更亮,正配合着“哎嘿哎嘿参北斗”的乐点左右晃动。
  “好家伙,”张训伸手挡了下眼,“这角度真的刺眼。”
  陈林虎没搭理他,大声冲底下做早操的卤蛋喊道:“爷,爷!陈明理!”
  前两声卤蛋都没回应,直到大名响起,才似被从锅里捞起一般猛地抬起头,露出老陈头那张圆胖胖的脸。
  “你怎么跑楼上去了?”老陈头看到陈林虎大吃一惊,随后又呵斥,“我大名儿是你能喊的吗孙子?!”
  张训跟陈林虎斩钉截铁道:“他这回肯定是骂你了。”
  “你停停嘴吧。”陈林虎劝他,“脑震荡不适合多说话,以免脑浆顺着嘴喷出去。”
  两人趴在二楼阳台的栏杆上,被阳光晒得都有些发懒,掀起的刘海儿还没放下,各自顶着留有余疼的脑门说闲话。
  老陈头在底下仰着脖子看,他的老房子灰白的配色多了两个被太阳映成欢快橘色的大小伙子,就跟扔进水潭里的两块儿红彤彤的烙铁似的,“滋啦”一下就开始沸腾。
  “别说啊,你俩站一块儿,”老陈头感触良多,努力总结,“跟哥儿俩似的,两个孙子。”
  新晋孙子张训笑不出来了。
  陈林虎对着张训挑了下眉,天道好轮回,孙子一起当。
  一首《好汉歌》放完,陈林虎都没跟耳背的老陈头解释明白他为什么跑二楼过了一夜,倒是一单元养的鸡因为两人扯喉咙说话的声音太大,开始跟着打鸣。
  两人一鸡各说各的,张训看的直乐,连胖猫都隔着纱窗门往阳台看。
  敲门声火上浇油,找准时间凑热闹似的砸着张训家的防盗门。
  陈林虎回头看,张训已经走回屋开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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