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慕容筵皱了皱眉,却是没有赶人的由头了,毕竟慕容忱是太子,他念着兄弟情分对慕容筵百般纵容,但这并不意味着慕容忱毫无威严。
在皇帝未废太子之前,慕容忱依旧是储君的人选,是未来的天子,慕容筵没有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地违逆他。
“皇兄言重了。”慕容筵神情有些凝重。
慕容忱此行本就是为了看宁既微,现下慕容筵让步了,他的目的达到了,便不再端着那太子的架子,只轻笑着道:“阿筵能记得你我兄弟情谊自是最好。”
“说起来,关于剑术,阿筵的造诣颇高,父皇时常夸赞。若是宫宴上那场剑舞能得阿筵指导,想必定然是锦上添花,阿筵觉得呢?”
要一个皇子去指导剑舞,怕也只有慕容忱才想得出来,先不说慕容筵的剑术多是制敌,哪怕不是制敌,慕容筵去指导剑舞也是有失身份,慕容筵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但慕容忱也没指望慕容筵答应,他提出剑舞一事本就是为了宁既微,慕容筵不答应才好,如此慕容忱便能以此为由将宁既微带回府中。
毕竟,指导剑舞慕容筵不愿,那从府中挑选几个适合剑舞之人,这要求总不过分吧?
可慕容忱没想到的是,慕容筵对于此事还没表态,宁既微却率先站了起来。
宁既微冲慕容忱缓缓行了一礼,“太子殿下高见,令人钦佩,在下不才,想为剑舞一事,添砖加瓦。”
“哦?”慕容忱立时来了兴致,“这倒是稀奇,蔚公子的意思是,你要代替阿筵,指导剑舞吗?”
不待宁既微回答,慕容忱的目光不加收敛地落在宁既微身上,上下瞧了瞧,又道:“可蔚公子瞧着身形瘦弱,当真会剑术吗?”
“擅剑术,亦非擅剑舞,太子殿下不信的话,在下可以在此处浅示一番。”宁既微勾了勾唇,眉眼之间尽是恭敬而又不失疏离的笑意。
笑得恰到好处。
正如太子对宁既微抱有目的一样,宁既微同样也对太子抱有目的,只不过,宁既微却并非真心想去太子府,他只是想用剑舞一事,激一激慕容筵罢了。
宁既微很清楚,慕容筵时至今日都觉着那赌约自己定然会输,所以慕容筵才会那般闲适,教剑术也好夺剑也罢,一贯云淡风轻不急不缓。
可慕容筵能同宁既微耗,宁既微却是耗不起,他实是太想复仇了,几乎已成了这些年的执念,他绝不能让此事有一丝变动,绝不能再如此等下去。
果然,宁既微那话一出,慕容筵便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小宁呀,这种激将法可不兴用,你真的不怕把自己赔进去吗?(捂脸.jpg)
第49章 城防之图
慕容筵见着宁既微那笑, 怒火简直要烧进脑海之中。
那是他的人,那是他恨不能藏匿起来不为外人所见之人,如今却是主动对太子笑, 甚至要为太子舞剑!
“若是能亲眼见到蔚公子舞剑,那自然是极好的。”慕容忱乐见其成,又随口唤了个侍从去拿剑。
做完这一切, 慕容忱甚至还笑意盈盈地看向慕容筵, 颇为轻快地道:“阿筵, 不过一场剑舞罢了, 阿筵不会连这都不肯吧?”
太子那眼神之中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在那一刻隔去了他与慕容筵之间的兄弟情分,温和却又不容置疑。
慕容筵视线与太子只交汇了片刻便错开了去, 他死死按着木椅扶手, 指尖几乎要掐进那扶手中去。
不过是一场剑舞!一场剑舞而已……
慕容筵在心底默念了无数遍,堪堪压下自己心头的躁动, 到底是没有反驳慕容忱。
那毕竟是太子,何况此事太子尚未强压, 是宁既微主动提出来的, 于情于理,慕容筵都没有立场去阻止。
“那便献丑了。”宁既微持剑施礼,冲着太子, 亦是冲着慕容筵。
不曾有琴音相伴, 宁既微独身舞剑,一招一式轻盈且流畅,那不是慕容筵教他的招式, 而是在制敌的招式上有所改动, 让那些招式不再那般凌厉, 反而平添了几分柔和。
正是那几分柔和,将宁既微身形的优势皆衬托了出来,白衣起舞,剑影旖旎,处处都透着无声的魅惑。
勾得太子心痒,勾得他连一刻都不曾移开目光,那视线不加掩饰地落在了宁既微身上,那是一种隐忍的,却又不可忽视的欲望。
慕容筵见状,怒火蹭地上涨,他实是高估了自己的耐性,别说剑舞了,他根本就不能接受宁既微这种模样展露于人前!
何况太子的目光……
慕容筵忍无可忍,终是起身,打断了宁既微的动作,他一把抢过宁既微手中的剑随意地一扔,道:“皇兄恕罪,失陪了。”
说完,慕容筵便强硬地牵过宁既微的手,将要离去。
“阿筵!”慕容忱也随之起身,神情难得愤怒,“你如今带他走,你可想清楚了?他不过是你府中的一个下人,你当真要为了他,伤了我们兄弟情分吗?”
慕容筵握着宁既微的力道不算轻,直将宁既微手腕处都握得泛红,宁既微挣了挣,却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宁既微只觉腕上疼痛,不由得皱了皱眉,却听见慕容筵分外坚定地开口:“皇兄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唯独他,不行!”
“阿筵!”慕容忱显然是气极,可慕容筵却已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头也不回地将宁既微带走了。
宁既微被慕容筵一路强硬地带回了房间,待房门紧闭,慕容筵再也忍不住,蛮横地将宁既微抵在墙面上。
“你适才主动提及剑舞,你想去太子府?”慕容筵眼神凶狠,连语气也分外不留情面,“你想从太子那得到什么?你觉得我比不上太子,他能给你的我给不了是吗?回答我!”
“你发什么疯!”慕容筵那动作使得宁既微压根动弹不得,背部抵上墙面时甚至受了力,现下都泛着隐隐的痛楚。
宁既微眉尖不由得愈发紧皱,他挣了挣,喝道:“慕容筵!你弄疼我了!”
那嗓音确实痛楚,慕容筵想到了那日在马车之内,那时的宁既微也是这般不情愿,再之后的事……
一旦想到自己因为失控,使得宁既微那般愤然,那般凄惨,慕容筵的气性立时泄了一半,便连握着宁既微的手都失了力气。
宁既微趁机一把推开慕容筵,他揉着自己的手腕,冷下了神色。
“你曾说,这朝中上下除了你之外我无人可依,但我看太子便很是不同,我若是去了太子府,那太子至少不会像你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逼迫我!”
“呵……”慕容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轻笑出声,“你当太子对你是什么心思?你当他会为了你忤逆圣上?天真!可笑!”
“那你呢?”宁既微低吼了一声,他眼底几分嘲讽,“你和太子又有什么区别?不一样对我都是龌龊心思!”
“更何况……”宁既微轻抬了下巴,甚至带有一丝轻蔑,“皇宫中的城防图,历来都是太子才可直面,光这一点,你便比不过太子!”
宁既微说这话时本就是随口一说,毕竟慕容筵这人实是警觉,若不将话说得圆满一些,只怕慕容筵事后稍稍加以回忆便能猜出宁既微对他用了激将法,到那时便难以解释了。
谁知慕容筵听了却更觉好笑了,他摇了摇头,眼底真切地带了笑意,“你想要城防图?为此不惜进入太子府?”
慕容筵笑着,又倾身靠了过来,“历来皇宫城防图,确是太子才可直面,但我的那位皇兄,他向来不擅这些,所以父皇并未给他太多实权,城防图么,他自然也是不曾见过的。”
“不过……”慕容筵偏了偏视线,几分狎昵,又道:“太子给不了你城防图,但我可以。”
“你……”慕容筵过近的气息使得宁既微有些不适,他侧过了头,低喝道:“你离我远点!”
“不信么?”慕容筵倒也未再紧逼,只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又道:“我幼时便搬进皇宫,对宫中的布防颇为熟悉,我甚至可以给你画出来,不比那真正的城防图差。”
慕容筵说着便拿来了纸笔。
宣纸铺于桌面上,不过片刻的功夫,慕容筵便将一幅简要的城防图画了出来。
宁既微见状将要上前,却被慕容筵拦住了。
慕容筵挡在那宣纸前,“不问自取视为偷窃,子偕什么都不做,便想要看这皇宫的城防图,是否太过迫切了?”
宁既微嗔了慕容筵一眼,不甚客气地道:“那你想要什么?”
原本慕容筵只是想逗一逗宁既微,可宁既微这副模样分明是任君采撷,那一眼看得欲说还休,将慕容筵心底那点杂念勾了起来。
他蓦然又想到了太子看向宁既微的眼神。
气性丛生。
“除非……”慕容筵眼底晦暗,他指尖搭上了宁既微腰际,低着视线,道:“用你自己来换。”
“你!”宁既微是想激一激慕容筵没错,可他并不想让自己处于这般被动的境况,更不想付出如此不堪的代价。
更何况……现下分明是白日!
慕容筵等了片刻,没等到宁既微的回答,他有些失了兴致,“若是不愿……”
话未说完,宁既微开口打断了他,“那你……”隐在袖中的指尖被捏得死紧,宁既微缓了缓,终是鼓足勇气,又道:“除了城防图,你总得要给我一个期限,我不能这样无限期地等下去。”
总归是不堪,既然踏出了利用慕容筵的这一步,那便利用到底!
反正……不过是这具身躯罢了,若是能换得复仇成功,慕容筵想要,那便拿去!
慕容筵惊讶于宁既微的让步,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郑重地道:“三个月后是父皇生辰,届时会举办宫宴,我带你入宫。”
“只不过,成功与否,便看你自己了。”慕容筵的气息靠了过来,顺着那低沉的嗓音融入肺腑,灼烫得很,“上次弄疼你了,别怕,这次不会的。”
热度使得宁既微心悸,他不由得想偏过头去,却被慕容筵按着后颈,动弹不得。
湿热的吻覆了上来,很轻很柔,像是羽毛刮蹭,那吻一路向下……
腰间束带被人解开了去,连同白衣一道,好不可怜地散在地上……
原本这样的触碰,宁既微该是厌恶的,又或者是畏惧,毕竟那日马车之内的慕容筵确实算不得温柔,甚至那日之事,宁既微时至今日想起来都只觉后怕。
太过血淋淋的体会了,宁既微简直要畏惧得发抖。
可如今被慕容筵这样温柔地对待,宁既微竟升腾起了一丝复杂的,却又并非是厌恶抑或是痛恨的情绪。
他想不通,他待慕容筵,在这种事上,还能有怎样的情绪?不该是恨吗?
他这厢心绪不明,慕容筵却是不知,反而将人转了个身,抵在桌面上。
宁既微被那动作骇了一跳,他如梦初醒,不可置信地道:“你……你要在这里?”
“不可以吗?”慕容筵俯身过来,靠着宁既微侧颈,轻轻地呼着气,“我的子偕今日如此顺从,我很高兴,所以,想奖励你一些别的。”
“什么?”宁既微嗓音不稳,他被迫伏在桌面上,半个身子皆在外显露着,而他前方,恰好铺着那幅慕容筵亲手画的城防图。
“自然是教你,这城防图的含义了……”无端拉长了音调,带着无尽的暧昧之色,慕容筵眼眸挑着一丝情意。
他吻了吻宁既微耳后,随即双手向下……
“自宫门入设宴之处,共有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是青平门,这是皇宫正门,所有臣子入宫,在此处下马,接受侍卫搜查。你年幼时便住在宫中,想来不曾出宫,那便是也不知,这处搜查之严苛了?”
宁既微喘息了一声,“不知,但你身为皇子,在宫中不曾有骑马之权吗?也要同这些臣子一般……呃!”
突如其来的……令宁既微下意识地叫出声,他委实不曾想到,慕容筵竟会这般屈尊,“你,你别碰!”
“别?”慕容筵轻笑了一声,带着浓浓的挑逗之意,“可你不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三道防线
掌心的温度滚烫, 烧得宁既微面上薄红,却不知是羞还是恼。
慕容筵一边靠着他,一边看向那城防图, 又道:“这第一道防线哪怕是皇子皆无特权,这是不同于前朝之处,所以, 即便是我带你入宫, 你在这青平门也会被侍卫搜查, 那些别的心思你便不用想了。”
“我……”宁既微长出了一口气, 他难耐地低声唤了句,又惊觉不妥,压下了那不平的喘息, “我哪有什么别的心思?你, 你松开……”
慕容筵不为所动,继续道:“你的心思我如何能猜得到?说不准想带什么毒药, 暗箭之类的,我可告诉你, 除了你那短刃, 别的东西不可能带进皇宫之中,所以你便……”
慕容筵皱了皱眉,因了宁既微实是忍不住, 想转过头推拒, 他眼疾手快地把宁既微钳制住,嗓音低沉,“我尚未开始, 你便受不住了吗?我的子偕, 为何这般纯情啊?”
末了的话带着低笑, 极为蛊惑,宁既微听得恼怒,“别……别说了!”
但其实慕容筵说得不错,宁既微这些年确实清心寡欲,唯一的那次还是慕容筵强制的,那时的伤触目惊心,让宁既微对这种事只余下痛苦的记忆,他还从未知晓,原来这般温柔之下,会令他如此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