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希望。”他思考两秒道:“她又不是你自己找的。”
小孩不太会说漂亮话,但徐正阳知道他意思是希望他能找个两情相悦的。
“所以你为这跟爸爸吵架?”
徐正阳拿出手机找到余遂电话,把手机递给徐进远前提醒道:“要懂礼貌知道吗?”
许进远接通电话后就拿着手机隔他哥远远的,高高兴兴的跟余遂约好了过生日时间,又躲远了点开始小声抱怨,“余遂哥,我哥今天差点揍我,你们两是好朋友你可不可以试着劝劝他不要那么暴力,毕竟他只有我一个弟弟,打死了就没了。”
这添油加醋的,徐正阳一脚踹他屁股上夺回手机扔床上,拎着他后衣领道:“滚回去睡觉,快点。”
徐进远扑腾着喊:“我跟余遂哥还没聊完呢,我不说你了我就跟他聊会儿天。”
“就你这话多的,人不休息啊,滚回去。”把徐进远搡回他房间后徐正阳快步回到自个房间,拿起手机看电话还没挂。
刚开了免提,两人聊天内容徐正阳一字不落听见了,徐正阳温和的喊了声余遂,余遂在电话那头应了声。
徐正阳肩膀夹着手机走到衣橱边打开,拨了拨里面的衣服寻思着穿哪件,问余遂:“心情不好啊?怎么了?”
刚电话里就听出来了,所以才把徐进远赶快撵回去,想哄哄人 ,余遂不说话,徐正阳接着问:“想跟我说说么?”
余遂那边静了几秒,回答说:“我没心情不好。”
徐正阳不介意他嘴硬,从衣橱里挑出件黑色的羽绒服,又抓了条围脖出来,脱下居家服,结实有料的上半身就在灯光下暴露开来。
换着衣服,徐正阳说:余遂,你比我小两岁,但一直都挺成熟,有时候我觉得你身上那股老成劲比我的还浓,情绪一直也很稳,但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有时候也是有破绽的。”
……
徐正阳换完衣服拿着车钥匙下楼,张嫂还在客厅里这擦擦那擦擦,徐正阳知道,今晚跟老爷子吵了一架这张嫂又找到半个月谈资了,不过无所谓了,她自个高兴就行。
张嫂见先生穿那么严整就知道要出门,偷瞄了好几眼,见先生换完鞋子了她也擦到了鞋柜旁边,八卦道:“先生,那么晚您还出去啊?老爷又要不高兴的。”
徐正阳换完鞋,直起身道:“所以张嫂,你得替我保密。”
张嫂一脸为难道:“要老爷真问起来我也不敢说谎啊,所以先生您去哪啊?或者您告诉我个答案,我就知道怎么跟老爷说了。”
徐正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一本正经点点头道:“我男朋友心情不好,我去陪陪他,老爷子问你就这么说。”
张嫂:……
等余遂出来接他的间隙,徐正阳在门口跟那大爷唠了会儿嗑,还被塞了把瓜子揣兜里,大爷吐出瓜壳道:“喏,余教授出来了,签完字赶紧进去吧,这多冷。”
这两天都天阴晚上月亮不出没,所里隔老远才有盏将熄不熄的路灯,那人影从黑暗里一点点走出来,余教授的脸逐渐清晰,穿着白大褂手揣兜里捂着出来接人。
徐正阳佩服道:“您可真厉害,这都能看清有人来。”
大爷说:“那可不,守好几年门了不至于没这点本事。”
徐正阳签了字被领走了,余遂问他,“你跟那大爷聊什么呢?”
徐正阳跟在他身边,两人齐平着朝发着点光的一栋高楼走去,徐正阳上次来过,记得是好长一截路的,回答说,“聊你呗,那大爷说余教授可兢兢业业了,把研究所当家住,简直是当代广大青年的劳动楷模,年末就应该被颁个劳动先锋奖。”
余遂嘴角露出点笑意,“听出来了,这次是真揶揄我。”
徐正阳看他一眼,“怎么着,还以为我这是真夸你呢?”
“没有,”余遂收了笑意,声音都低了些,“大晚上的,其实你不用来的。”他能自我调节情绪。
刚走过一盏路灯,徐正阳瞧见他垂下的眼睑,突然从余遂白大褂的口兜里抢了只手捂进自己羽绒服兜里,有点不讲理的说:“那可不行,这多好的表现机会啊我不抓住我傻吗?而且你昨晚床上不是答应今天聊聊吗?我现在就有时间。”
余遂真有点招架不住他,聊聊就聊聊,还特意强调时间地点,强调得这么细,不知道的要误会了。
他兜里热乎,余遂动了动手指,徐正阳以为他要抽出去赶紧握紧了说:“这会儿可没人啊。”
是了,上次他见着人就把人撒开了,指尖和手心的热好像真的沿着血脉暖进了心里,余遂有点哭笑不得的说:“没打算抽,但你兜里揣了什么,硬的。”
徐正阳反应过来,笑弯了眼说:“门口大爷给我塞的瓜子。”
余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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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多多留评啊仙女们,你们的鼓励真的对我很重要啊!感谢*^O^*
第二十六章
大爷瓜子嗑一半又有辆车开过来,心道,哎今晚怎么就那么热闹,降下点玻璃窗确认是所里快秃的李教授,李教授扶扶眼镜框笑道:“去取点资料,下班拿漏了。”
“哦,好好好,工作辛苦了。”大爷说着给车子放了行,李教授的车有备案能开进所里去。
没多会儿李教授就出来了,跟大爷打了声招呼,还提醒道:“以后所里下班后您去楼里走走逛逛,见着灯没关的帮顺手关关,人也没有还开着灯怪费电的,主要是怕有安全隐患。”
这可马虎不得,大爷一个劲点头答应,等车屁股消失了才反应过来,嘀咕道:“有人的啊,余教授跟大帅哥不是在的么?怎么会没人?”
这边大爷还在百思不得其解,另一边徐正阳正被余遂摁着躲在实验室门板背后,灯被李教授给关走了,现下什么都是黑的,感官和听觉被无限放大,只是一点细微的呼吸声都能让神经末梢颤栗。
余遂突然抽身离开,徐正阳瞬间觉得空气都冷了几分,其实刚才真的很适合做点什么,能躲的空间狭小,余遂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大腿间似有若传递着热度,还有他的双手,贴在他的胸躺上,随着呼吸轻微的上下浮动着。
李教授尽管只是路过进来关灯十几秒,但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只要一回头就能见到白大褂男人把比他高大的男人摁在角落的精彩场景,在那十几秒里对两人来说都各格外的漫长和刺激。
而对于徐正阳来说,如果今晚余遂不是心情不好,他可能真的会克制不住把头颅往下低几公分,轻易占个便宜夺个吻,本来氛围就刚好。
徐正阳这个人你说他正经也正经,以前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人说徐正阳身上有着几乎那个年纪所有少年身上都没有的贵气,女生们喜欢的也不单是一张脸,还有他狂傲和谦逊毫不违和容于一身的品质,当然不正经的时候,他也想当流氓。
说来说去还是分人。
灯亮后,徐正阳瞧见余遂耳尖的一点红,没说什么,自个叹气道:“我可真拿不出手啊。”
余遂被他整得有点无奈,抿着笑道:“我没这个意思啊。”
这行为跟他不愿意跟徐正阳确定关系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在某些点上,余遂异常的固执,好在徐正阳没追究的意思。
徐正阳靠到窗台边,“不闹你了,麻烦余教授立刻马上把工作收尾,把余遂还给我,急着呢。”
三十分钟后,简单收拾后两人就离开了,走到大门口,大爷探出脑袋笑道:“走了啊,”又看余遂已经是平常穿着,不过脖颈间多了条围脖,没看错几十分钟前那应该是系在大帅哥脖子上的。
大爷不懂那些,只以为是两人关系好没疑问,只笑道:“余教授也走了啊?”
大爷是个热情的人,也是余遂最不擅长打交道的一类人,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大爷,只淡淡嗯了声,徐正阳笑道,“找余教授谈点事儿,拉着人出去吃点宵夜先贿赂贿赂,怕谈不成功。”
大爷哈哈的笑,又道:“灯关了的吧,刚李教授回来拿文件就说有间屋子人走灯没关的,我寻思着你两在的啊,是没遇着吗?”
徐正阳看余遂一眼,替他回答说:“啊,没见着,是不是余教授?”
余遂总觉得徐正阳眼神里有些不明意味的东西,也不好意回答,偏了头若有似无的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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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上主道,徐正阳放了点音乐,余遂下巴尖埋在围脖里问他,“真去吃东西啊?”
“不然呢?”徐正阳看他,“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没有。”
“那去吃牛杂?热乎。”
“好。”
余遂在店门口等徐正阳去停车,然后一起进去,门口一边一张方桌,但因为天气冷没人坐,店面看着也不过普普通通,但进去后倒是热腾腾的肉香味扑鼻,有零星几桌客人,徐正阳找了空位让余遂先坐,又去窗口那跟服务员点餐。
余遂瞧着他微弯下腰听服务员说话,然后两人又交流了几句,看着徐正阳拿着一个调料罐回来。
徐正阳把调料罐放筷笼旁边挨近余遂,坐下道:“这店我也第一次来,刚问过了所有调料都是他们放好的,怕你觉得味不够跟服务员要了点胡椒面,还要不要点别的?”
去吉林一路,徐正阳多少对他口味也有了点了解,爱吃辣,不爱吃甜,肉只吃全精的,不爱吃汤汤水水类的东西,比如稀饭,不爱喝饮料只喝矿泉水,海鲜应该喜欢吃,见他夹过虾。
总结起来就是,不算多娇气,能养。
“够了,谢谢。”余遂说。
“客气。”
这时服务员给两人上了一壶茶水,小姑娘忍不住偷看了两眼帅哥,别说小姑娘,就其他几桌的人也频频朝两人偷看。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牛杂上来,紧接着余遂见服务员又端着碗朝店外走,他面朝着店门,能看到服务员把牛杂端给一位中年环卫工人,两人说了几句,那大叔频频弯腰,应该是在道谢。
两人都没好好吃两口,突然厨房里就有很大的躁动,像在吵架,徐正阳刚瞧见过,厨房里忙活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估计火气上头没忍住就当客人面吵起来了。
越吵越凶,服务员和几桌客人分分冲过去拉夫妻两,店里顿时混乱不堪,徐正阳拧起眉,对余遂道:“咱换个地。”说完站起来端着两人的牛杂躲外边儿空桌上 ,冷点就冷点吧,多少能安心吃碗牛杂。
余遂被他淡定的举动震惊了,不过还是捏着两双筷子跟出去,还特别记了下,左手是他的右手是徐正阳的。
那环卫大叔见着两人出来,立刻放下碗提着撮箕扫帚跑过来挡住两人要坐的桌子,边扫边说:“地上有客人乱扔的纸,我给你们扫扫再坐。”
徐正阳一手一碗牛杂,对大叔道:“谢谢啊。”
大叔动作麻利,很快扫完说:“客气什么,谢还是我谢你,请我吃碗热乎的牛杂。”
“客气。”
大叔摆摆手道:“行了你们坐吧,我也去吃了,牛肉凉了最不好吃。”
“过来坐着吃,有凳子。”徐正阳说。
“我很快吃完了,还得去下一个地方打扫。”
徐正阳不强求,只道:“辛苦了。”
外边确实风吹,徐正阳放下牛杂从余遂手里抽了双筷子就叫余遂坐下赶快吃,余遂看着自己右手里的筷子,纠结一二没说话坐下接着吃。
店里一群人在听两夫妻你吵一嘴我回一嘴的家常琐事,热闹得跟过年似的,刚研究所门口余遂被那大爷问住的时候徐正阳还能替他挡着冲几句,但这种场面,徐正阳也怕。
徐正阳跟余遂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咱还是别掺和了余遂。”
余遂从碗里抬起头,“可惜你口才了。”
徐正阳嗤笑一声,“有么?也就你话少才显得我话多,我其实话真不多,而且我两相处,要我还不多说点那不是干瞪眼么,那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迟早得黄。”
余遂就笑,不接话,徐正阳从透明玻璃看里边一眼,转回头说:“我也就能不着调瞎说一点,但这种场面真不行,感情的事外人是掺和不进的。”
“因为个体本身就是个独立体,没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书里是这么说的,余遂复述出来,他说话里很少夹着情绪,通常都是温和的叙述,像平铺直叙的旁白。
徐正阳点头说:“就是这样。”
牛杂一大碗,余遂有点吃不完,徐正阳看出来了,没嫌弃的从他那边拉过来接着吃,还剩半碗肉,香菜也几乎没动。
看来是不喜欢吃香菜,这地方市井生活气息很浓,徐正阳也没什么架子的往路边一蹲,换个姿势吃,有点饱,很能融入这种氛围,烟火气浓烈。
余遂从他接过自己吃剩的东西的震惊里回过神,盯着他的背影愣怔了一会儿。
徐正阳见余遂也蹲到自己旁边,偏头问,“所以余教授心情好点没?”
他不是问你为什么不开心,你怎么了,而是问你心情好点没,这样的人,余遂会觉得自己妥协的底线会无限下降。
徐正阳拿自己膝盖头碰碰他的道:“想说说么?”
余遂看着地面笑了笑,抬起头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
余遂是个藏得很深的人,特别是情绪,徐正阳从认识他第一天起就这么觉得,现在余遂对他说这些,他就认真听着,因为余遂能说出来那多不容易啊。
徐正阳说:“有,其实每天都有,就好比今天,我怕徐进远学坏但又不能阻止他结交自己喜欢的朋友,又或者,我无法阻止我父亲将徐进远的生日不单纯的变相成我的相亲会。”
其实今晚他跟老爷子吵架的真正点就在这,徐进远的生日被迫掺杂进了乱七八糟的杂质,做父母的不应该这么对孩子。
余遂下巴深深埋进围脖里,到鼻尖,可能这围脖徐正阳不怎么戴过,他身上的气息很少。
风有点刺,余遂系着围脖没多大感受,徐正阳捧着大碗也不觉着冷,路边下的绿植被照亮,坠着晶莹的水珠,店里还在吵,两人就这么事不关己的蹲在店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