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瑶就在一旁一边喂饭一边默默的观察着,何宋玉认真的回答着章丘叔的问题,章鸿蒙就一直负责投喂,其乐融融的,就更加让他想踢开柜门,让这场晚餐变成以后的日常。
浴室里,宽大的环境有了更好的发挥场所,章鸿蒙肆无忌惮的撩拨,最终软着腿出来,在这几天过年的假日里,他们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疯狂的亲吻,深入交流,越发的美好的日子就越让人放松警惕。
初三这天,章丘叔带着他们所有人去了郊区的别墅里,在那里有一场烟花汇演,别墅的院子里还放着烧烤架,天空中响起一声巨响,紫红色的花火在漆黑的天空中绽放,随之便连二连三的出现一束束五颜六色灿烂的烟花。
章新浩小朋友在活蹦乱跳的欢呼,孙瑶和章丘叔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何宋玉借着大衣外套的遮挡默不作声牵住他的手。
明明更大胆的事情都做过了,这个小儿科般的牵手却让他心脏乱跳,他回握住他的手,扬起嘴角静静看着梦幻般的烟花。
“咻碰……”
“唔……”
外面的烟花还在继续,樟树随风摇曳,院子侧边的转角处,章鸿蒙被吻的七荤八素的,额头相抵,眼神对视后,又接着新的一轮亲吻。
以后还会在一起过很多个春节,光明正大的在烟花下亲吻,还可以……
“你们干什么”章丘叔的怒吼声打断了章鸿蒙的自我幻想,何宋玉将他挡在身后,孙瑶扶着章丘叔静静在一旁看着。
“你……你们……”章丘叔捂住胸口的位置,颤抖的指着他们俩,眼神充满了诧异还有恶心。
“章先生……”
“你闭嘴,章鸿蒙,你现在立马跟我来书房。”他背过身拄着拐杖离开了,他的教养让他没法在大庭广众的院子揭露自己儿子是个“走后门”的事实。
章鸿蒙内心没有一丝胆怯,反而有些庆幸,终于可以摊牌了,他也不后悔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发现,他抱了抱何宋玉“在房间等我回来,很快就好。”
何宋玉还来不及劝告他要注意情绪,他就离开了,孙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准备转身时,何宋玉便说道“你用这样的方式让章先生知道事实的真相,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章鸿蒙仍然是他心中财产继承的第一人。”
孙瑶听到财产继承的时候,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但她仍然没有说话,也不去辩解,早在何宋玉进入这个家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个怼天怼地的章鸿蒙,喜欢男人。
在这几天的细心观察,她更加确定这个想法,那个眼神和互动,身为男人的章丘叔发现不了,她可明明白白的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俩父子关系改善了,那以后她的儿子新浩该怎么办?于是,她选择了顺水推舟。
“要怪就怪你们不检点,同性恋就是恶心,怪谁啊?还在这大庭广众之地,呸。”孙瑶气冲冲的说了这一句后就回到院子里,拉着还在看烟火的章新浩回了房间。
何宋玉心里有些慌乱,一向从容淡定的他开始害怕,章丘叔的眼神压根就不是那种能轻易接受他们恋情的样子,是这段时间的快乐让他放松了戒备,才会导致这一幕的发生,要是章鸿蒙放手了,那他该怎么办?
烟花汇演结束了,之前还无比璀璨的夜空恢复到漆黑无光的状态,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何宋玉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二楼书房的灯光亮起。
第31章 出柜
书房里,章鸿蒙的腿被拐杖打得直接跪了下去,他没吭一声,反而眼神清晰的看着站在他面前地章丘叔说“爸,我喜欢何宋玉,我们……”
木制的笔筒砸在他身上,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自白,章丘叔愤懑的拿起拐杖,却久久没法下手,最后丢掉手上的拐杖,沉默的背过手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这事我就当你们一时兴起,以后改正就行了,你也别回去那边了,何宋玉就是个变态,他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深知人的心理弱点,诱骗你误入歧途,我会去揭发他的罪行……”
“没有,不是何医生主动的,一直都是我先主动的,他从来都是温柔的接纳和包容我,爸,我真的喜欢他。”
“你闭嘴,章鸿蒙,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开心,啊,是不是来惩罚我,气我,所以才要找一个男人来玩你?你还有没有自尊心啊,你是个男的,你们这样正常吗?是你搞他还是他搞你?你……你对得起你妈吗?”
章丘叔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暴走的状态,怒砸着桌子,面红耳赤的批判着这段他没法接受的恋情,章鸿蒙也没想到这般难听的话会如此刺耳,红着眼睛抬起头“我们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你的狭隘,性别本就不是不能相爱的理由,那天在扫墓时,我也跟我妈说了,我会带着何宋玉去见她。”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妈临走前还说很遗憾没能看到你结婚成家,没能看到你的小孩出生,她满眼的遗憾的眼睛我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你怎么敢在她那里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就因为她走了,不会像此刻这样当着你的面说话,你就想当然的胡说八道,让她不得安宁?”
“你叛逆,我接受,不代表你可以这么恶心!嗬...”章丘叔气喘的厉害,章鸿蒙也气到了极点,站起来反驳道“是啊,我就是恶心,专门找个人来玩弄我,就是为了气你,怎么着,还有,要是我妈还活着,她肯定会支持我。
“她一直都是善良体贴的人,不像你,总是恶意揣测,狭隘,我现在的恶心都是你教出来的,找了个跟你儿子差不多年龄的女人为你继续生儿育女,你就很正常吗?”
“你....”
章丘叔气得突然晕厥倒地,这一刻,章鸿蒙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打开书房的门呼救,大动脉搏动消失,他害怕的支撑起身体做着以前无比熟练的心肺复苏。
在看到何宋玉的身影时,他一直强忍的眼泪流了出来,但手上按压的节律一刻都不能停下,“黄金四分钟”的重要性一直镌刻在血液里,低着头继续数着节拍。
在救护车到来的时候,章丘叔的心脏恢复了搏动,可人没有醒来,救护车拉到医院后,就直接进入抢救室。
帘子一拉,就只能听到医护人员还有仪器的声音,何宋玉搭着他的肩膀微微用力,孙瑶这时候也赶到了。
等到转入病房时,已经是深夜了,孙瑶要求陪床,并且眼神不善的说道“你们现在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医生也说了,丘叔不能再接受刺激。”
章鸿蒙没有反驳,这让她底气十足,还继续扮演者家里长辈的心态说“鸿蒙,你就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及时止损,玩够了就该收心....唔”
她精心保养的脖子被章鸿蒙掐着,“我不说话不代表你也有资格在这里聒噪的评论我的事,摆正你自己的心态,明天我会过来照看我爸。”他黑着一张脸松开了手,牵着何宋玉离开了病房。
章鸿蒙默不作声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房,直到把门关上,他才用力抱住何宋玉,紧紧的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服,颤抖的声音在哭泣。
上次住院医生就说过章丘叔的身体不是很好,长期的冠心病让他的心功能受损,可他还是有幼稚的去刺激他爸。
“没事了,鸿蒙,想哭就哭出来,这里就我们。”何宋玉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的亲吻着他的耳朵。
“我没有错……我们的爱也没有错,是不是,何医生,同性恋做错了什么?我妈妈也会赞同的吧,是不是?是不是啊?”章鸿蒙咬着衣服,低声的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内心在恐惧,曾经的英勇,在章丘叔倒下的那一刻都不复存在了,他需要何宋玉给他一个答案。
何宋玉抬起他的下颌,鼻尖相抵“鸿蒙,别哭,性向有很多种,同性也是其中一种,知道吗?别怕,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面对,会过去的。”
会过去的吧?章鸿蒙的眼泪让他心如刀绞,曾经那个一直挂着微笑的人,如今带着泪水,苦苦哀求的眼神,这让他如何安慰?曾经治愈了好多心理疾病的何医生如今在心爱的人面前似乎专业能力缺失,只会低声细语不停的说着会过去的这几个字。
大哭一场后,章鸿蒙的情绪相对没有那么激动,他相信时间会让他爸接受的,就像当年自己被医院辞退后,现在,他爸依旧可以和他和平相处。
何宋玉洗完澡后,两人相拥而眠,章鸿蒙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突然笑了起来“何医生,我哭的时候是不是太丑了,我都能感觉到鼻涕流到我嘴巴里面了,哈哈。”
“呵呵,不丑,只是太心疼了。”何宋玉捏着他的后颈,轻声笑了笑,恢复活力的章鸿蒙真好,“鸿蒙,你要永远开心快乐。”
“嗯,宋玉也要永远开心快乐,会好起来的,只是我可能要在这边一段时间,我们要异地了,何宋玉,你要想我,知道吗?”章鸿蒙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认真却又十分不舍。
何宋玉吻了吻他的额头嗯了一声,其实,他可以来这边发展,以他现在的成就,就业肯定不成问题,但不能立马说,怕章鸿蒙心里有负担,还是过多几天,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再说好点。
熟睡后,章鸿蒙就梦见了他妈妈,在病房里面色倦容的她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喜笑颜开的,他爸站在一旁也跟着笑。
“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啊,不过来看看你的小孩吗?”他妈妈朝他招了招手,章鸿蒙愣在原地,什么小孩?还没反应过来,章丘叔就在妈面前质问他为什么喜欢男人,他妈妈脸色大变,哭着跪了下来,厉声厉气的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喜欢男生?为什么要做同性恋啊?”
身体猛烈的一抖,章鸿蒙瞪大眼睛,周围黑漆漆的,何宋玉就在他旁边,刚刚那是梦,他心跳的极快,小心翼翼的抱住何宋玉贴着他的胸膛,试图把那些不和谐的情绪抛开,努力告诉自己那只是梦而已。
第32章 没有意义的事情
天一亮,他就去医院了,何宋玉还是陪着他,孙瑶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离开,毕竟,她脖子上的红痕还在提醒她惹怒章鸿蒙有什么下场。
到病房门口,何宋玉就停下了脚步,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进去吧,记得好好说,别生气,章先生会听的到我们的心声的。”
章鸿蒙转过身抱了抱他,随后就松开手打开病房的门,病房里还有胡姨,以前他们家的家庭医生,后来退休后就一直没有再见过了。
“鸿蒙来了呀,快过来,大小伙一个了,真是帅气,跟你爸年轻时一个样。”
“胡姨”章鸿蒙走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床上的章丘叔,对方眉头紧皱,朝他那边丢了个杯子过去“你要是不改过来,永远不要来见我,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自己选一个。”章丘叔指着门口大喊,监护仪上在哔哔哔的报警,胡慧芳啧了一声,看了一下仪器,就按下消音键“你再激动,等会出现心律不齐,有得你受,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给了他一个白眼后,就倒了杯水给他,看到心率开始慢下来才松了一口气,章鸿蒙默默的站着,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毕竟,不管哪个他都舍弃不了。
胡慧芳把杯子蓄满水,把呼叫铃放置在他随手就能按到的地方“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和鸿蒙单独淡淡,这里有呼叫铃,要是不舒服就叫护士过来。”
章鸿蒙有些抗拒,但还是跟她出去了,一打开门,何宋玉就站在门口,那些话都一字不漏的被他听到了,胡慧芳朝他点了点头就继续向前走。
“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章鸿蒙在他耳边匆匆说了一句后就小跑跟上她的步伐,何宋玉的手在门把手上握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刺激他好一点。
医院的长凳上,胡慧芳没有问他关于何宋玉的事,而是抬头看了眼天空说道“你爸去年中旬的时候找过我,体检拍片的时候,他的肺部有个阴影。”
话说到这就停了下来,两人都是学医的,这句话的潜台词胡慧芳就不再说了,章鸿蒙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他拒绝了手术,他那时候说其实也活的够久了,就是怕走了后,没脸面对你妈,因为他和你的关系还非常差,怕你妈埋怨他。”
年纪大了,转达这些事的时候就非常多愁善感,她眼眶有些泛红,稳了稳情绪后接着说“我劝过他好多次,他都拒绝治疗方案,其实你我都知道,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癌症的五年存活率是很高的,前提是要早期干预。”
“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如今,他心脏还这么差,怕是更加危险,鸿蒙,你爸他不能算是个好爸爸,可他也没有失职,该给的物质基础和教育资源他一样也没落下,你就能不能……”
胡慧芳没有说下去,这孩子倔,有些东西需要他自己想通,说的再多也没用,她起身拍了拍裤子“好了,我也要回去看看你爸,你好好想想吧。”
她离开了,章鸿蒙遮住眼睛呆坐在这里,脑海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小时候的场景,他从来没想过肿瘤这些东西有一天会出现在他爸身上,他妈被疾病带走了,现在,他爸也这样,这让他怎么办?
何宋玉再次看到章鸿蒙的时候,他的眼睛红得厉害,他们眼神对视,眼睛里面有好多情绪在里面,何宋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带着他去了安全通道那里张开双臂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