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何宋玉,怎么办,为什么这些事都让我遇上,我以为……以为有好多时间的……可……可好像没有了。”他哭的上不来气,楼梯间空旷的还有回音。
何宋玉抱紧他,没有说话轻拍着他的后背,过了好久,章鸿蒙才止住了泪水,擦干自己的眼泪,勉强的笑着说“会好起来的,何医生,是吧,一定会好起来的。”说完后又开始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这个年过得非常凄惨,出柜也变得兵荒马乱的,章鸿蒙日夜去照顾章丘叔,不停的劝说他去手术,即使被恶语相向,他都不再发脾气,只是到了他爸骂何宋玉的时候,他在心里小声的反驳。
何宋玉回到了工作的地方,两人只靠夜晚半个多小时的通话时间慰籍相思之苦,视频里,章鸿蒙的脸瘦了好多,眼神都是疲倦,却还要带着微笑告诉自己不累,还说现在的章丘叔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他的照顾。
章鸿蒙到现在也没有解释那天说的没有时间了是什么意思,何宋玉几次想开口,又怕看到他流泪,一直忍着没问。
这边的离职信他都打好了,房子也看好了,就离医院很近的地段,到时候要去照顾人也方便,他要给章鸿蒙毫无后顾之忧的后方。
只是没想到,这些事情会在那一天变得毫无意义。
那天,孙瑶竟然独自一人过来半岛这边,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直接把诊断书放在了台面,“这是章丘叔前天拍片的结果,是癌症但他还是拒绝了手术。”
何宋玉拿起诊断书看了又看,一遍又一遍的,就短短的几行字给他看出了论文的感觉,因为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你离开章鸿蒙吧,让他做个正常人,这样,章丘叔才可能接受手术,他现在每天都在说要赶紧去死,活着没有一点意义。”
孙瑶掏出包里的烟,焦躁不安的点燃它,现在的章丘叔肯定不能那么快走,她和章新浩的生活还没有保障,要是以后章鸿蒙继承了那些资产,她的日子可不好过。
“何宋玉,你认为的爱情就是非要弄到别人家破人亡吗?章鸿蒙每天都眼睁睁看着他老爸距离死亡的日子,你忍心吗?爱情就这么伟大?罔顾人命?”
何宋玉听完后手都在微微颤抖,章鸿蒙是什么心情每天在照顾章丘叔,每晚还要强颜欢笑给他打电话视频的?难怪瘦了那么多,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劳累,他能不瘦吗?
“章先生非要拿着自己的身体去冒险,这点他作为成年人就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样的,你也别假惺惺的过来做什么和事佬,没用,孙瑶,把你的心思放在提升自己身上,你也不至于靠着一个男人活着。”
何宋玉把诊断书扔在桌子上,眼神没有一丝温度的说着,孙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被羞辱的她愤恨的拿回诊断书,“那我就要看看你有多伟大,何宋玉,你也是个穷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你还不是一样巴结章鸿蒙这个大少爷,为了名利,宁愿做一个鸭,哼,我就看看你们这些不见得光的东西能维持多久。”
说了一大段后就气冲冲的离开,何宋玉内心毫无波澜,这些话伤不了他,伤得他心痛的是章鸿蒙独自面对困境的行为。
电话响了,是卖房的中介,对方兴高采烈的说道“何先生,那套房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给定金啊,这个地段的房子很抢手的,你不锁房确定,到时候看中的楼层给人买了。”
“不用了,已经没有意义了。”何宋玉笑了笑看着电视机旁的吉他,没有意义的事情就要及时中断,是这段爱情美好得让他异想天开,忘记了现实这个东西有多残酷,以章丘叔的性格,没个几年都不可能接受,那逼在眼前的疾病,章鸿蒙不可能做到两全。
现实从来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让他们去留住这段感情,脑海想过的那些美好顿时黯然失色,或许像宫主席和莫棋的生活只能是个梦,章鸿蒙做不了选择,那就让他来吧。
他划拉这两人的聊天记录,全都是满满的正能量,他的狐獴是一心一意给他传递着美好的信息,里面的聊天记录有多温暖,此刻的心底就有多寒冷,因为放手从来就不在计划内!
第33章 断了弦的吉他
没在半岛的日子里,章鸿蒙也很想念何宋玉,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说服他爸去做手术。
“手术做了才能知道病理结果,才能知道分型,爸,你别总是往最坏的想。”章鸿蒙削着苹果,章丘叔背过身去“活着干嘛?看我的儿子跟另一个男人搞在一起?这种脏眼睛的事情,那我情愿早点去见你妈。”
小刀割破了手指的皮肤,连贯的果皮也断了,章鸿蒙没发出声来,抽了几张纸巾按住伤口,强颜欢笑的打趣道“我妈可不允许你那么早上去,新浩还没有上小学呢,到时候你还要去给他参加家长会。”他避开了有关恋情的事。
和何医生分开这件事他没法妥协,也做不到,只能等他爸心功能指标稳定了拉着他到心胸外科做手术,希望他爸能早点接受这个事实。
章丘叔难得没有反驳,对于这个小儿子,他始终还是不舍的,章鸿蒙继续说着有关章新浩的事,至少有一件让他开心的事也不算太差。
晚上,何宋玉没有接他的电话,发消息过来说有事,章鸿蒙也没多想,就日常给他发消息。
【何医生,韶谦他们四月份要在这里举办一场婚礼,说什么弥补没法在自己国家内领结婚证的遗憾,这个傻里傻气的想法肯定是沈知清想出来的,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参加吧!】
【这样就随一份份子钱就行了,沈知清那个家伙有的是钱,我们不用随那么多,而且,礼物买一份就好了,你是我的家属嘛,哈哈哈,(害羞遮脸)】
何宋玉没有回复,章鸿蒙扬起嘴角把手机放下,看了眼床上的人,今天医生说他爸的心衰指标还算稳定,估计,肺部手术应该可以尽早转去胸外科安排上了,这也算是好事吧!
可章丘叔的态度还很强硬,没法点头,即使他签了手术同意书,也没法送入手术室打麻药,又没有其他方法,脑海中隐隐浮现的那个最坏的打算给他扼杀住了。
【何宋玉,我好想你啊,希望可以早点见到你,晚安了,别忙太晚,照顾好身体,爱你的鸿蒙】
消息顺利发出去了,就是网络没有问题,那可能……是何宋玉太忙了吧,他自我安慰着,关上手机睡觉。
连续几天都没有等到何宋玉的回复,章鸿蒙心里发麻,这不会是出事了吧?是半岛那些混混?他问了余光风,对方只是说何宋玉每天正常是上班下班的,脸上一点伤也没有。
胡慧芳过来照看的时候,章鸿蒙还是决定先去那边一趟,不然心慌得难受,一路风尘仆仆的买了高铁票过去,半岛还是依旧充满烟火气息,在这里,他飘忽不定的心好像有些踏实,在回去之前,他去了花店那里。
“誒,好久不见哦,章医生,来买花啊,这次想买什么?”花店老板放下手中的玫瑰,过来招呼他。
章鸿蒙看了看那些鲜艳的花说“有没有那种表达思念的花啊,你给我搭配一下,我送人,呵呵呵。”他疲倦的眼睛充满了光亮,因为等会就要见到何医生了。
老板笑了笑,从那一堆堆花中抽了几种花搭配在一起,利落的裁剪后包裹在精心挑选的包装纸内。
“寄托着章医生满满的思念,希望对方能接收到哦!”老板意味深长的把花束递给他,章鸿蒙还怪不好意思的,扫码付了款就小跑回去出租屋。
虽然今晚就要回去了,可还是很想见一下何宋玉,心脏酸酸麻麻的,越靠近顶楼越是激动。
“何医生是要退租了?那到时候他那间租给我呗,我想换个大一点的,这边的有点小了。”三楼的租户在跟房东商量着换房的事情。
房东手上拿着抄水表的本子,有些不耐烦的说“行啦行啦,在哪不是住啊,就是方向不同而已。”
“那可不一样,诶,何医生是不是高升啊,他有没有女朋友的啊,给我牵牵线啦。”女生看了看楼上的位置,小声的问着。
“呵,你想什么,何宋欢那家伙是要出国学习,回来后好像就直接做副院长的,到时候他身边怎么会少得了名媛千金啊,你别想了,走了走了,回家接小孩。”
“切~名媛千金又怎样,我也很不错啊。”女人一脸不屑的转身关上了门,房东冷哼一声,下楼在转角的位置就看到拿着花一声不吭的章鸿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靠,你怎么不说话啊,在那个角落干嘛,吓死人。”房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白了他一眼,“你回来啦?听你邻居说你家人生病了?还好吧。”
“你说……你说何宋玉要出国进修?可他……”可之前不是拒绝了吗?章鸿蒙嗓子有些哑,他希望这次可以听到的回答是弄错了,其实这个消息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了,何宋玉根本就没有要走。
他瞪大眼睛看着房东,对方笑了笑搭着他的肩说“哎呀,这不是正常吗?他一直都很聪明啊,即使家里没有背景,他依旧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这不就是手段咯。”
阴阳怪气的话听得他耳朵疼,章鸿蒙推开他的手,三步一跨快速上楼,迫不及待的打开何宋玉的家。
里面那些温馨的摆设没了,变得空荡荡的,他们曾经一起躺过的沙发垫上放满了小纸箱,独留电视机旁的吉他,显得格外的突兀。
他脱下鞋子,把花放在桌子上,上面还有一些有关M国心里研究院的资料,还有一张进修申请书,何宋玉在上面签了名。
啪嗒啪嗒的声音让他回过神,他的眼泪弄花了签名的字迹,他赶紧擦掉眼泪,抬起头捂住嘴巴,试图扬起嘴角,告诉自己没事的,何医生只是去进修,他们还可以视频通话,异国恋也没问题啊,等他把他爸的事情搞定了,就去国外找他,何宋玉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吉他坐在沙发上,音乐可以让他没那么焦虑,他弹唱了一首情歌,告诉自己等何医生回来就知道了。
我戒不掉你像戒不了呼吸
漫长的距离我用思念来代替
这寂静星系浪漫是你
一生的探秘只想被你吸引
唱着唱着他的声音就哽咽了,M国离这里确实是很漫长的距离,他越用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就更加适得其反的难受到抽噎,吉他的琴弦被他不小心扯断了。
指腹被划出一个口子,他拿着纸巾按住,这时,门开了,他心心念念的何医生依旧完美,深蓝色的西装跟这里真的格格不入。
“你…你过来啦?”何宋玉有些讶异,但也是很短暂,换了鞋子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申请书,将它收进纸箱里,两人一阵沉默。
章鸿蒙抿了抿嘴唇,很牵强的指着那张纸“你要出去进修了?为什么没有听你说过?咳咳唔……”嗓子越说越哑,他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声线。
“嗯,这几天才下来的,这次进修的方向是我想学的内容,所以就去了。”何宋玉松了松领带,坐在沙发上,就像跟一个普通朋友讲述着自己的计划。
这些语气和态度让章鸿蒙心里发凉,“所以这算什么?行李你都收拾好了,还不通知你的男朋友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飞机起飞的那一刻?”
章鸿蒙依旧站着,低着头用开玩笑的话调侃他,内心却不安到极点,何宋玉疲乏的长叹一口气,“鸿蒙,我…觉得或许我们应该…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冷静的好好想一想这段关系。”
这话无疑是个炸弹,让章鸿蒙瞬间失去了之前冷静的伪装,“呵,分开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好好想一想?想什么?想分手吗?何宋玉,你说啊,你抬头看着我啊,为什么不看?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你出去进修的事,就我不知道?你…你是累了吗?还是疲倦了?说话啊…”
他强硬的扯着他的衣领,怒吼着,内心越是不安,嗓门越是大,快解释吧,何医生,只要你说一个理由,我就相信,求求你说话吧!章鸿蒙大脑不停的重播着这句话,眼泪就这样滴在何宋玉的脸上。
可空旷的客厅里静悄悄,只有他的喘气声,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僵持了好一会,何宋玉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落泪,没有任何解释,理由,也没有拥抱,躲避的眼神说明了一切,这一刻,他心里都明白了,成年人分手的潜台词就是沉默。
“呵…行,没感觉了是吧,异地恋都让你这么难受,那确实别扯什么异国恋,可以啊,何宋玉,分手吧,结束了。”
“你大可不必一直不回复我消息,我章鸿蒙也不是那种恋爱脑,非要死皮赖脸的赖着你,你想分手直说就可以了,不用搞这些,两个男人,没什么好吃亏的。”
章鸿蒙伸进口袋里的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何宋玉都这样了,他有什么好哭的,像什么样?可心脏一阵一阵的难受导致身体都发麻,他要离开了,不然,他真的会继续失态。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背对着他说“吉他就麻烦何医生帮我丢掉了,琴弦断了,没用了,还有那一束花...也请帮我丢掉吧,祝你前程似锦,一路高升。”老板的祝福最终没有实现,那一束花的心意也没有传递到何医生心里。
门关上后,何宋玉脱力的从沙发上滑下跪倒在地上,他哽咽的蜷缩起来。
“你的手疼不疼?别哭了,鸿蒙,别哭了...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