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宽阔的拥抱住了他,禁锢着他的手臂,口鼻被白色的手帕给捂着。
“唔……唔……”他奋力挣扎却越发无力,他似乎真的魔怔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闻到了浓烈安神香的味道。
等他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人在室内的房间里了,环境很陌生,他身上穿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这时,门开了,霍韶谦走了进来,看到他醒了就坐在凳子上。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独自去海边那里,裤子全都湿了,你是…”想自.杀?他没说出来,因为在他印象中,章鸿蒙可不是那种人,但湿透的衣服和裤子却没法解释。
“是你们救了我?可是那时候……”章鸿蒙知道捂住口鼻的药物应该是类似麻药的那种,可是他现在头也不疼,一点副作用也没有,还以为是他出现了呢,心里嘲笑自己电视剧看太多了,何宋玉早就应该出国了。
沈知清倚在门边解释道“你被劫财了,你身上的手机钱包都不见了,只有身份证在那里,我们报了警,警察说只能尽力,毕竟那片海域还没有开发,没有安装那些监控。”
手机?他很自然的摸了摸衣服,才想起来这都不是他的衣服,被偷了啊,也好,算是彻底结束了。
“哥,你出去给一只耳和灯球准备猫粮吧,我肚子也饿了。”
霍韶谦点了点头,对着章鸿蒙说“一起吃个午饭,我们俩好久没有聚一聚了。”说完就离开房间,沈知清关上了门,坐在刚刚他哥坐的位置上,双腿交叠“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想不开去投海?”
对比起霍韶谦的欲言又止,沈知清可是一点也没有避讳,单刀直入,章鸿蒙没忍住笑了起来“关你屁事?”
“确实不关我事,我也不想管,可我哥担心的话,我就必须要管,你就是太闲了,胡思乱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给他“这个是我们沈氏投资的医院,虽然是私家综合医院,可规模和能力完全不输给公立医院,包括你们以后的晋升,医院也是可以保障。”
章鸿蒙拿过名片看了看,电话上是他们医院的妇产科室主任的名片,他认识这个人,妇科领域的天花板,尤其是微创腹腔镜手术,简直成神了,没想到竟然去了私家医院,果然,金钱的魅力大。
“我…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做一个好医生,太久了,临床的模式我早就忘了。”他有些哀叹的说道,虽然很想回去,可也有了心理阴影。
沈知清没什么耐心说道“我哥说你是个有医德的医生,那你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心没有长歪,就一定会是个好医生,至于适应新的模式,那不是时间的问题吗?”
“你要是想通了,就给他打电话,我都说好了。”沈知清站起来抻了抻懒腰“好了,快起来洗漱,我要出去帮忙了。”
手里的名片被紧紧握在掌心,沈知清虽然语气很欠揍,却也句句在理,重新回去自己的岗位,或许也算是一种开始,不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就行。
在机场,何宋玉推着行李箱不紧不慢的走着,卓毅在他旁边好奇的询问道“你昨晚去哪了?一整晚都没有回来,林静那小子说你那天找他拿了实验室里的镇静剂,你自己用?”
他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何宋玉的状态很差,眼镜都遮挡不住发青的眼底,衣服一身的安神香,这个剂量肯定超出了正常的几十倍有多。
“没有,就是拿了一点看看能不能睡着,最近有些失眠。”何宋玉哑着嗓子解释道,理由很蹩脚,但他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理由,没必要。
持续一个多月的失眠状态让他接近疯狂,昨天按耐不住去了霍韶谦的婚礼,偷偷在一旁看着他的狐獴,像个疯子一样跟踪他,当看到他慢慢走入海中,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原本就打算拿来将章鸿蒙藏起来的药物这时候用上了,抱住了心心念念的人,他就万分不舍,等到怀里的人睡着了,就背着他一路走到沙滩上。
看着他,内心想了几百次的想法涌上心头,就这样将计就计把鸿蒙带走,去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把他藏在家里哪都不要去,谁也找不到他们,就这样吧。
当听到霍韶谦和沈知清的声音时,他就清醒了过来,解开他身上的扣子,把钱包和手机拿走了,只留下他的证件没有带走。
飞机座椅上,卓毅还是问出了一直很想问的事“你是不是分手了?你的状态很差,到了那边还要倒时差,进研究所,你确定没问题吗?你可以跟我谈谈…我会……”
“不需要,我可以的”何宋玉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闭眼休息拒绝交谈,卓毅叹了口气,这人就是永远和人保持一道距离。
“我没有分手”何宋玉闭着眼睛突然开口道,卓毅疑问的看了看他,结果,没有下文了,高岭之花就喜欢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吗?即使觉得他怪,但何宋玉对他来说,还是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这短暂的爱恋因为一场突兀的出柜变得面目全非,以为对抗得了现实的人最终还是先放手了,时间却不曾停留在原地。
第36章 故人相见
一阵车轮声打破了夜晚安静的病房,急诊的护士推着一位患者进来,躺在上面的患者一脸无语“我就有点肚子疼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你们医院就喜欢大惊小怪。”
“你别说话了,有没有那么夸张,你等会就知道。”蓝色衣服的护士把验单交给病房护士“这是今晚过来看急诊的,下腹疼痛三小时,血压目前正常,尿妊娠试验阳性,患者家属在来的路上。”
“嗯,我现在叫医生出来。”病房护士去打电话叫了值班医生,将患者扶下床坐在凳子上,再次测量血压,急诊护士就离开了。
章鸿蒙披上白大褂走了过来,在问诊的过程中已经初步可以断定是宫外孕,只是患者本人并不相信。
“我就一点点痛而已,什么宫外孕,不可能,有没有可能是刚怀孕动了胎气之类的?”女人不以为意的解释道,可心里却随着医生的脸色变化越来越慌张。
章鸿蒙摇了摇头说“你这情况要做个穿刺,如果有手术指征就要尽快手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他一板一眼的解释着。
女人脸色一变,“生命危险...呵呵,不会吧,我看有些人宫外孕也可以吃药保守治疗啊,你..你别吓我。”
章鸿蒙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但没有发脾气而是深呼吸后继续说“所以我们要做个穿刺,如果抽出不凝血,你肯定要手术...”
“章医生,家属来了”护士带了家属进来,章鸿蒙拿着写好的入院通知单抬头时,眼镜下的瞳孔闪过震惊还有说不清的情绪。
何宋玉头发和衣服有些湿,估计外边下着雨,两人站着没有说话,章鸿蒙先回过神来,递给他入院通知单还有穿刺同意书“你的爱..家属考虑宫外孕的可能性很大,虽然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不排除有小范围的破裂内出血可能,所以我们打算做个后穹窿穿刺,如有出血,就要立即手术。”
“好”何宋玉的声音有些沙哑,右手拿过那一叠资料,冰凉的指腹接触到章鸿蒙的手指时,对方反应很大抽离回自己的手,“那我现在就要给她穿刺了。”
女人皱眉的说道“你怎么过来了,快回去休息,你已经通宵达旦了几个日夜了,你让林静过来就行。”她想起来去拿那一叠资料,章鸿蒙情绪有些失控的按住她“你不要再乱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妇检床?”他的手里还拿着窥器,这样很容易受伤。
“你听医生说的,我没事,林静没那么快,我离得近,就先过来了。”何宋玉在帘子外温柔的安抚着,护士也在旁边附和“你别乱动,真的很危险的。”
一个小小的后穹窿穿刺做得章鸿蒙额头布满汗珠,注射器抽出了两毫升的血液,他脱下手套“准备术前,等会送手术室。”护士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帘子拉开,他对着女人还有何宋玉详细的解释道“有出血,所以手术是一定要做的,术中可能会出现.....”
四年了,这四年间,章鸿蒙一点也没有变,或许也变了,变得严肃了很多,从进门到现在,没见过他脸上的肌肉放松过,很紧绷,何宋玉像个饥饿的瘾.君子,疯狂的获取久违的精神食粮。
“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章鸿蒙把手术同意书放拿了进去给女人,转头对着护士说“小玲,等会弄好了,就可以上去了,我通知二线还有手术室。”
他越过何宋玉离开了妇检室,鼻子闻到了浓烈的安神香,很重,难道他这几年间还没有治好失眠吗?想到这里,他就心底发笑,关他屁事?都已经成了陌生人了。
何宋玉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高大帅气,衣着得体,不过,他手上的手表换了,不是以前那个,章鸿蒙痛恨自己为什么记忆力那么好,四年了,他一直守在原地出不去,何宋玉却不断的往前走,他摇了摇头快步回到办公室,通知手术室还有二线去了。
破裂的口子不大,手术也很顺利完成,下了手术台,章鸿蒙就买了两杯咖啡,直接在手术室的餐室休息,二线是他的导师,也是科室的副主任,熊杰斯。
“你今晚不在状态啊,一个小小的手术竟然让我上,你躲起来当助手?你对得起副高的职称啊。”喝了一口咖啡,苦的他想吐“啧,你这是打击报复我?一点糖都不加?”
章鸿蒙一点表情也没有喝完了,丢掉了杯子,“今晚不在状态,一个穿刺我都做的好吃力,所以,做不了主刀,改天请你吃饭,算是赔罪了,我先回病房,等会有急诊上来,一区的添哥不把我骂死。”
他笑了笑就离开了手术室,避免不必要的追问,回到值班房,他久久不能入睡,被压在心底的东西控制不住的涌上心头,辗转反侧,最后,熬到了六点,就起身刷牙洗脸,穿着白大褂出去病房。
“昨晚来急诊的那个家属好帅啊,跟章医生有的一拼,还很温柔,今天送了早餐给我们,花姐,等会一起去吃吧。”小玲在护士站跟今早从值班房出来的老护士在唠嗑。
章鸿蒙还想给她们护士带份早餐呢,现在免了,他安静的坐在办公室,补回昨晚的病历,七点多的时候,他就去查房了。
让他觉得庆幸的是,何宋玉的家属不是住在他管床的床位,等会交班给管床医生就行了,不需要查房,也不用面对他了。
八点钟准时交班,开完医嘱交接完毕后,他就准备下班了,计划去饭堂吃个午餐,再回宿舍,沈氏这家民营医院能快速的崛起,肯定有一部分原是给职工提供宿舍,如果没有房产的,还可以员工价购买房产,这无疑吸引了不少外地过来的医学精英。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遇见了何宋玉,对方似乎在等人,他低着头看着手机准备绕过去,却被他挡住了去路。
“好久不见,鸿蒙”何宋玉轻声的话语声落在头顶,章鸿蒙眼睛酸痛,今天的太阳太过刺眼了,他抬头眨了眨眼睛,疲倦的说“嗯”
一阵沉默,何宋玉抬起的手臂还没抱住他,一个欢快的女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鸿蒙”陆梦华小跑过来揽住章鸿蒙的手臂,亲密的晃着他的手说“今晚一起吃饭吧,你爸和我爸组的局,这次化疗后,叔叔的各项指标都还可以,值得庆祝一下。”
陆梦华说完后,才发现何宋玉,她似乎不记得他是谁,就觉得有些眼熟,看了看章鸿蒙说“这人是谁?你认识吗?”
何宋玉没有说话,章鸿蒙抽回自己的手,沉默且保持着绅士风度的何宋玉让他想起了分手的那一天,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认识,我先回去睡个觉,今晚吃饭的地址发给我。”说完就避开何宋玉回去宿舍大楼。
他没有理会何宋玉的神情,四年了,早就应该断的一干二净了,认不认识又怎样?分手后的前任难道还能做回朋友?他根本就做不到,因为……因为他的心脏还会为他而跳动,大脑还会为他的突然出现而失去理智。
洗澡后的他,将窗帘一拉,四周暗了下来,阳光明媚的天气被阻挡在外面进不来,倒在床上的他眼泪顺着眼角流在枕头上,明明一身疲劳,却久久无法睡着,最后,还是拉开柜子把褪.黑素拿了出来。
第37章 “没法喜欢别人了”
睡了两三个小时后,他就自然醒来了,脑海又开始汹涌的想何宋玉,想着半岛那段快乐的时光……
他赶紧将窗帘拉开,打开手机,陆梦华给他发了好多消息,都是今晚吃饭的,还有宿舍大楼管理员给他发的信息。
【章医生,等会有个医院聘请的新医生过去你那里住,毕竟,你那里也长久空置一个房间,行不?】
章鸿蒙皱着眉头,其实这四年来,他一直都是独占着两房一厅的隔间,其他人知道了暗地里都有些意见,习惯了,却突然多一个人住进来,有些排斥。
【可以,我今晚会回家,到时候你自己给一把钥匙给他吧。】
消息发送成功后,他就起来刷牙换衣服出门了,在门口就遇上了最不想看到的人,他的大学死对头钱善乔,两人一直都不对付,现在还在同一个医院同一个病区,这种孽缘,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钱善乔手里提着外卖盒,一身不修边幅的样子,冷嘲热讽道“呵,听说昨晚收了个宫外孕,还要让主任操刀,你这个职称是不是虚的啊。”
章鸿蒙也不生气,说到职称,他都忘记了,他现在比他级别高,“是不是虚的,也是国家承认的副高职称,你只是个住院医,现在不应该想办法提升自己吗?还有空研究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