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丁冶撤回掌心,对着一头雾水的邱越宁说,“你后半夜有点发烧。”
原本想说的话全忘了,邱越宁怀疑自己现在才开始发烧。
果真是糟糕狼狈的第一次,而且一点印象都没了。
发热或许是易感期提前、信息素紊乱造成的,度数不高,吃过药很快就压下去了,其实不值一提。丁冶故意说出,无非是逗弄人的恶趣味作祟。不过玩笑点到为止,他马上背过身去,拉开餐椅,再次邀邱越宁共进早餐。
邱越宁盯着他修长的脖颈,想到些什么,心揪紧起来,按住他的肩膀,拉低了衣领。
齿痕虽浅,却红得显眼。
的确是自己留下的痕迹,不是幻觉。邱越宁对此有一丝模糊的意识。
“那里没什么事。”
丁冶抬手正欲抚摸自己的脖子,邱越宁握住了他的手。
“先别动。”
邱越宁说完,从装药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创可贴,撕开,小心地覆在伤口上方,再轻轻理平。
然后他把自己的唇贴上去,隔着胶布亲吻这处小小的伤。
第29章 妹妹的礼物
易感期最难熬的一段过去了,考虑到后天的工作,邱越宁还是吃了抑制性药物。他们没有外出,利用难得的假日在家休息。
午后,丁冶抱着电脑靠在沙发上,为李女士的婚礼仪式做效果图。邱越宁也听说他接了设计任务,料想正忙于工作,未上前打扰。
公寓的家具颜色偏浅,尤其沙发是纯白色的,衬得朝南的客厅分外亮堂。天气晴朗,还有点热,屋里开着空调,白气一出便散得无形。
邱越宁又做了点心,这次是不曾尝试过的蛋挞。
糅合材料的时候,他非常专注,没有察觉到来自客厅一角的目光。
丁冶的视线只是偶然地、轻巧地放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目的,片晌移开,继续处理电脑上的图像。
这期间他们没有交流,而等烘烤中的甜品溢出香味,邱越宁无比自然地请他一同享用。
“好,”丁冶合上电脑,“想喝茶还是咖啡?”
邱越宁对饮品不讲究,想到对方常喝咖啡,便顺着接道:“咖啡吧。”
丁冶煮了两个人的咖啡,给邱越宁的那杯里加了些牛奶。
蛋挞做得很成功,外皮焦酥,蛋液嫩滑,与有些苦味的咖啡同食,甜度得到中和,完全不腻。
邱越宁坐在靠近阳台的那侧沙发上,即便屋里有冷气,阳光依旧照得他浑身暖融融的。他微微扭过头去,盯着窗帘垂落的地板。
“怎么了?”丁冶问。
“你觉得这里铺个地毯怎么样?”
阳台到沙发之间有块半大不小的空地,什么都没放,这里的光线是最好的。邱越宁暗自想象两个人坐在地上休息的画面。
“好啊,”丁冶说,“妈那边就有家居城,明天正好去看看。”明天约好看望冯开娟,顺路的事。
外面可能起了风,阳台上晾着的衣物微微飘荡。
当天晚上,他们又进行了一次温存。邱越宁再次清清楚楚地看到,丁冶脸上富有邀请意味的神态。不是错觉,不是误解,今天他的思维没有任何混沌。
这也是他所不了解的,丁冶的另一面吗?不得不承认,他感受到某种异常的冲击,神经更加兴奋。
这之后邱越宁没像前一晚那样昏睡过去,仍旧和丁冶依偎着。丁冶的身上微凉,没出多少汗,只有胸前的起伏暗示着并不平静的身体状态。
“我昨天都不太记得了。”说起这个邱越宁的口吻仍有遗憾。
“那现在呢?”丁冶扬起头,“你喜欢吗?”
“不喜欢怎么会做呢?”邱越宁一手抚过他的后脑,手指插入发丛间,他的声音不大,但丁冶能够听到,“我就是有点没想到……”
“哪点?”
“我以为——”邱越宁迎着他直白的目光,向他说明新婚夜上的心态。
“你觉得我会不适应?”
“一般人都会有点吧……”说出来怪怪的,又丢脸,邱越宁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嗯……”丁冶吐出悠长的气息,“是很特别的体验。”
裹在被子里讨论这些挺有趣的,再早几天邱越宁或许会不好意思。他看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的丁冶。
丁冶又向下窝了些,只露出赤裸的肩部,他的骨架不小,肌肉紧实,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是偏刚硬的身形。
“还想再做吗?”丁冶不怀好意地笑道。
抱着纯洁目的欣赏肌肉的邱越宁被噎了一口,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明天要早起,”他红着脸说,右手摸向台灯开关,“我们睡吧。”
丁冶轻笑着躺下。
半夜,邱越宁感觉风又大起来,下了场急雨,耳边噼里啪啦地吵闹不休。已经入秋,下过雨应该会凉快一些。
丁冶的脸朝着他这边,呼吸轻浅而平稳,看样子睡得很好。
天际的喧嚣没能扰乱内心的平静,邱越宁再次闭上双眼,与丁冶相对着安睡。
第二天,惦记着出门,两人都早早醒来。丁冶不知道夜里下雨,从窗口向下张望。地板的颜色很深,个别地方有明显的水洼,但是雨停了,行人没有打伞的,光从天边的一角透入。
上午开车到冯开娟和邱越澄住的地方,中午他们在那边吃饭。婚礼上拍的照片和录像制成光盘,前两天寄到了丁冶公司。他们做了好几份,准备送给亲友,今天就带过来一套。
“妈,”邱越澄拿过光盘,“要不然现在看一下?”
“我们看过了,没什么问题,”邱越宁乜了妹妹一眼,“你急什么?”
“我就喜欢欣赏哥哥嫂子有多帅,”邱越澄转了转眼珠,“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拍的就是我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晚上再看吧,”冯开娟解围,“越宁和小丁平时忙,过来多说说话。”
“妈,”丁冶笑了笑,问道,“最近身体好吗?”
“好好,我就说啊,你和越宁办喜事,我这身体也跟脱胎换骨一样。”
“您还是要记得吃药,保持下去。”
他们说话的工夫,邱越澄收起了光碟,从自己屋里拿了样东西出来,交到邱越宁手上。
“哥,送你的生日礼物。”
“礼物?”邱越宁掂着那个精心包装过的盒子,“什么啊?”
“哎——”邱越澄按住他的手,“你回去再看。”
回去看也无所谓,不过他还是觉得奇怪,“前两年也没见你给我生日礼物啊?”
“今年你结婚嘛……肯定不一样。”
邱越宁只得先把盒子放在一边,走的时候带上。
从冯开娟家出来,两人如约去了家居城。丁冶挑中了灰色的长形地毯,铺在阳台前方尺寸刚好。这之外他们又买了盆凤尾竹,正适合地毯旁边的角落。
回家后太阳落到西边,明亮的光斑在翠绿的线形竹叶上滑动。
“越澄送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丁冶提醒后,邱越宁想起妹妹给他的那个盒子。
邱越澄会送什么呢?小时候送过画和手工,后来是文具之类,再后来他不爱过生日了,也就省了礼物的麻烦。
现在突然塞给他,让他回去再看,还说什么“结婚了不一样”,难免不使他多想。
适合婚后的……总不会是成人用品吧?妹妹虽然乖巧,观念并不守旧,也不乏奇思妙想。
想到这里,邱越宁抬头瞟了眼丁冶,有点不想在他的面前拆开。可是丁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双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只得慢慢撕开包装。
去掉鲜艳的彩纸,平平无奇的白色纸盒露了出来。邱越宁掀开了盒盖,微微揪起的心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瞬间落了下去。
一个很漂亮的木质相框,里面嵌着以前自己和丁冶在农场拍的合影。
不是“高能”之物令他放心,但是妹妹为何会有这张照片……他又不禁疑惑。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给邱越澄发过与丁冶的合照,连微信朋友圈都不曾上传过。
他的目光觑向丁冶,“越澄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是我传给她的啊。”丁冶不慌不忙地解释,“她说旅行的时候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相框就买回来了,想放一张我们的照片当作给你的生日礼物。”
“所以你早就知道她送的是这个了?”
“是啊,”丁冶的眸光清明,“你以为她会送什么?”
“我……我没想法。”邱越宁扭过头去。
仔细一看,相框确实精致,有些复古和艺术感。手机拍照流行以后,他已经很少再冲洗照片了,这样的礼物富怀旧感,也充溢着温情,适合刚刚结婚的他们,他不由感念妹妹的用心。
“放屋里吧。”丁冶说。
“嗯。”
邱越宁把相框的支架撑开,摆在了主卧写字台一角。
作者有话说:
慢慢过度
第30章 想去走走吗?
邱越宁定了凌晨四点的闹钟。铃声一响,他条件反射地摸起手机按下关闭,避免影响熟睡中的丁冶。不过,他刚一坐起,丁冶还是醒了。
“越宁,”丁冶揉了揉眼,房间内异常昏暗,“开个灯吧。”
“没事,你继续睡。”
丁冶仍然说道:“把你那边的台灯拧开。”
邱越宁照做了,将台灯调到最低一档亮度。丁冶又闭上眼,像是睡过去,使人怀疑他刚才是否在说梦话。
洗漱完毕,邱越宁出了卧室,走进厨房。第一趟航班六点半起飞,飞机上提供早餐,但每次早班出门前,他总习惯带上点巧克力,补充能量。
巧克力放在冰箱门内侧带翻盖的搁架上,他记得只剩下一两块了。他一边想着下班再去买些来,一边掀开翻盖。
不料本应空荡的搁架装得满满的,全是他常吃的那款牛奶巧克力,甚至比他之前买的更多。
是丁冶买的吧……出现在自己家里,不可能会有别人。这两天他们几乎都在一起,应该是前些天的事了。邱越宁拿了两块放在包里。
带的东西前一天晚上就检查过了,不必多费时间。他返回卧室,想再看看丁冶,顺便关上灯。
手还未触到开关,他听见床上窸窣的动静。
丁冶又醒了,说话语气完全不像在睡梦中:“你要走了吗?”微弱的灯光照射下,他的脸上有些斑驳。
“嗯,”邱越宁以手掌贴住他的额头,轻轻拂过刘海,“你好好睡吧。”
丁冶朝他伸开左臂,做了个虚抱的动作;邱越宁领会,俯身回拥,双唇轻触对方的,而后快速分开。
他该走了,站起时按熄了灯。
丁冶七点多起床,一小时后从家里出发到公司。他接到李女士的电话,商量看酒店的时间。
“丁总,我和我爱人想这周五一起过去。”
“这周五……”丁冶瞟着桌上的台历,那天邱越宁放假。
“你不方便吗?”对方歉疚地说,“我爱人最近太忙,只有周五有空,如果这周不行的话——”
“没关系,”丁冶在自己的日程本上做下记录,“那就周五下午吧。”
通话结束,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九点一刻。如果一切顺利,邱越宁应该已经在另一个城市了。
丁冶点开“航旅纵横”,那趟飞机果然显示着“到达”状态。
但他不清楚下趟航班延误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邱越宁正在和同事一起等候指令,受到达地天气的影响,暂时无法执飞。
从家里带的巧克力他只吃了一块,剩下的在包里。他把这块也拿出来,撕开包装,含进嘴里。
他给丁冶发了条消息:【谢谢你的巧克力】。
丁冶的回复是一个“害羞”的表情。
邱越宁从未见他发这种表情,感到特别有趣。如果当面说,估计他又是一脸淡定地来上一句,“不用跟我说谢谢”。
新的消息很快进来:【是不是又快飞了?】
邱越宁等得烦闷,忍不住在手机上抱怨:【延误了,可能还要很久,我晚上又要晚到啦】,后面加了个“哭”的表情。
按正常计划,今天五点之前就可以下班了。其实也不算抱怨,类似状况他遇到过太多。
丁冶:【没关系,不用急,我等你吃晚饭。】
只是无意识的孩子气表达,得到如此认真的回复,邱越宁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面对丁冶,他常常遇到一些难以控制的情形:交往之初只是一些扭捏;彼此熟悉之后,他以为生活会进入到平稳安宁的状态,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心里却愈发容易受到波动,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契机。
生日的晚上他为与对方一起出行而心驰神往;如今也因看到“等你吃晚饭”而遗憾不能在第一时间归来。
邱越宁吃巧克力的时候,不喜欢太快下咽。等它在口中化开,浓稠的甜浆淌入喉咙,嗓子痒痒的,他觉得很舒服,一如现在他感受到的每一天。
机场上空万里无云,仰头眺望太阳的方向,用不了几秒眼眶便开始酸胀,邱越宁眨了眨眼,视线回到与丁冶的微信对话上,同样认真地输入:【不用的,你先吃】。
他想了想,继续打字。
【我们经常有延误,早就习惯了,不会急的,我刚才就是】
就是什么呢?想对你撒娇?这种话他绝对说不出来,哪怕通过文字传送。只得把最后几个字删掉,再按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