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珹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动作迅速地按下单要求调着奶茶,忽然问:“你这……买来送姑娘的?喜欢的人?”
祁斯白:“不是,买来贿赂我们课代表。”
“真没情况?”随珹怀疑地扫了他一眼,“你刚刚在门口,对着手机笑得……春光满面啊。”
“啊?”
祁斯白一脸懵地回想,直到想到小J那道小波浪线,又笑了下。
“嗯,不是,就是一个有点……”祁斯白想了下,说:“一个有点可爱的朋友。”
祁斯白拎着三杯奶茶去了语文教室,塑料袋轻轻放在桌上,一抬头,收获了三道惊喜的眼神。
“哇哦,谢谢祁哥……桑小筠你今儿又日行一善啦?”
“呜呜谢谢祁神,是我馋了一天但懒得下楼买的多肉葡萄。”
桑筠脸有点热,抬头看着眼前穿着宽松白T,脸上挂着干净笑容、眉眼如星正望着自己的男生,嗓音有点干涩地说:“……谢谢啊,祁斯白,下回真不用的。”
祁斯白和她们闲聊两句后,就朝坐在角落床边的江逾声走过去了。
走近一看,江逾声正在标注今天早读时要求读的那篇文言文。
江逾声闻声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静静地看着祁斯白,却不说话。
祁斯白一时间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走过来。
他默了一瞬,挺自然地开始尬聊:“何老师还让你来补上早读啊。”
江逾声低声地、缓慢地说:“何老师没要求,我自己过来的。”
他的声音更哑了,像砂砾被车轮轧过,让人听了就难受。
祁斯白皱了皱眉,一手撑在江逾声桌面上,“……你确定不是感冒?”
江逾声看着他,沉默了会,低低地说:“可能是吧。”
祁斯白:“……可能是吧你中午吃什么辣锅?”
江逾声嗓子疼,头也晕,说不过他,只好继续无辜地看着他。
祁斯白顿了顿,闭上了嘴。
他觉得自己对命中宿敌的关怀有些多余,又想着,江逾声已经是个能赚钱养活自己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啰嗦。
他没想,第二天一早,江大佬就用空荡荡的座位告诉他,平时看着狂拽酷冷的江bking,会因为吃了一顿不该吃的香辣火锅,而发烧到请了一天病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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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牧阳成你不懂,他俩这叫,人前唇枪舌战,人后____。(一个四字词语
第13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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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牧阳成愣愣地看着陈老,小声说:“江大佬这么……娇弱的吗。”
陈老看着年级教师群里新通知的今日请假名单和请假理由,“可能是新转来九中,多少有点不适应吧。”
祁斯白正埋头刷一试题,闻言停顿两秒,和陈老解释:“江逾声昨天就有点感冒,后来还被我们拉去吃火锅……”
陈老抬头看看祁斯白和牧阳成,迟疑道:“食堂二层,变态辣那家?”
“没没没,没点变态辣口味的,好像也就……”牧阳成瞅瞅祁斯白,确认道:“麻辣?”
祁斯白:“。”
陈老:“……”
陈老:“阳成,你坦白跟我讲,你请人家吃火锅到底是为了‘赔罪’,还是跟小祁学的,故意加深新同学矛盾?”
牧阳成谴责地看祁斯白一眼,后知后觉地开始愧疚:“……嘤。”
祁斯白:“?”
陈老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算了,请假理由上说是低烧,应该没什么大事。”
牧阳成良心不安,决定再多关心一句:“刚刚第一节的时候,英语老师说江神没在年级请假名单上,还说让管请假的老师去给他打电话了……”
陈老“哦”了一声,解释道:“江逾声之前和年级商量过,他家长工作忙,平时通知或者请假都是年级直接跟他本人沟通。这次应该是病得突然,管请假的李老师给他爸妈打电话都没接,最后江逾声是在被窝里被电话吵醒才请的假……”
牧阳成咋舌,喃喃道:“江神他爸妈知道他生病吗,别下回他在家高烧四十度都没人知道啊……”
陈老知道牧阳成是夸张,但也叹了一口气,“家长不配合,学校能管的范围也有限啊。”
祁斯白听着陈老和牧阳成的对话,刚要翻开下一个单元的一试题,笔尖忽地一顿。
他垂眸看着草稿纸,纸上有好几道没有意义的黑色笔迹,是他无意识间画上去的。
他抬头看了几眼陈老,忽然意识到老师们似乎都不知道……江逾声是自己一个人住。
祁斯白和牧阳成上午第四节课是语文。
老师拖了一会堂,等两人收好书包往外走时,薛远已经在教室外等着,正被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潮挤得,侧脸紧贴在后门上嵌着的玻璃上。
“诶,江神跟你们不是一个班啊?”薛远朝教室里探了探头。
“江神跟祁斯白的课表一模一样,只有自习教室不一样,”牧阳成说着,朝薛远吐了下舌头,“江神请病假了,估计是昨天中午那火锅吃的。”
薛远愣了一秒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讪讪道:“昨天点口味的时候,我要是多问江神两句……”
祁斯白打断他:“他昨天自己说的能吃辣,你多问两句也是一样。”
“……诶,也是,”薛远笑了下,“昨儿与其说是请他吃饭,不如说他陪咱们团建呢。”
祁斯白低头看了眼没收到江逾声回复的微信聊天框,忽然说:“我有点事,你们先去吃吧。”
牧阳成“啊”了一声,“哦对,你们篮球队中午要练球。不吃饭吗?”
祁斯白支吾着回答:“待会和他们去小卖部买汉堡或者三明治吧。”
三人一起走到一层大厅,祁斯白借口说要和随珹他们在门口集合,先把牧阳成和薛远打发走了。
多亏牧阳成提醒,祁斯白才想起校队中午还要练球。
可江逾声一个人在家,早上病得假都忘了请,微信也没回。
祁斯白没再犹豫,给随珹发消息请了个假后,就直接给江逾声打了电话。
第一次无人接听。第二次,铃声响了很久后,祁斯白终于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很轻的、迷迷糊糊的“喂”。
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
中午饭点,教学楼一层内外都有些吵。祁斯白听得模糊,就往教学楼背面那处小情侣最爱去的小道走了走。
“江逾声,我是祁斯白。你家有人吗?”
电话那边静了一下,那道冷而哑的声音似乎变得有点温柔。
江逾声说:“没有。怎么了,祁神?”
“被我吵醒了?”祁斯白踢了踢灌木丛旁松动的几颗鹅卵石,“你家有药吗?中午想吃什么?”
这一次,电话那边沉默得有点久。
久到祁斯白以为信号断了,要移开手机看看,才听那边低低哑哑地笑了声。
“干嘛,祁神要来探病啊。”
江逾声的口吻是显而易见的玩笑语气,祁斯白却说:“对啊。”
祁斯白侧耳听了听,又是半晌没听到回复。他皱了皱眉,心说这里还真是偏僻,不仅适合偷偷约会,连信号都这么差。
“小区附近就有药店,你家要是没药,我顺路买点……喂?”
“嗯,没药。”江逾声的声音有些轻,轻得仿佛一阵吹过无痕的风,“买点白加黑吧。”
祁斯白说:“成。午饭呢,想吃什么,我去食堂打包……清淡点的。”
“那就,东一的砂锅粥?”
“好。”
祁斯白不知道,就在他小心避着牧阳成和薛远,在东食堂一层打包了两份砂锅粥,又从九中学生们中午常出入的学校侧门绕路回家的过程中,九中贴吧里悄无声息地冒出了一个奇怪的贴子。
正值全校学生玩手机的高峰期,贴子的标题[祁斯白学长有女朋友了??]又十分劲爆。
于是,没过一会儿,不论是被祁斯白忽悠了的牧阳成、薛远,还是临时被鸽的校篮球队众人,都纷纷看到了这个贴子。
「1L: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中午,十一点五十三分左右,楼主正准备从高中楼背面那条小道经过,忽然就听到一个很温柔宠溺的声音说:被我吵醒了?
楼主无意听人墙角,顿时一个急刹车。不料步子迈太大,当场扎了一个马步。微笑.jpg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楼主紧接着听到那个温温柔柔的男声问:
你家有药吗?中午想吃什么?
噢哟哟,一听就是臭情侣的把戏!腻腻歪歪在讲电话!
只是,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啊,楼主于是没忍住,一个抬头——
我靠。
呜呜呜这人我认识啊呜呜呜呜!!!!是我们九中少女共同的财富,人美声甜苏断腿的祁校草呜呜呜呜呜」
最开始,由于这故事太过离奇,众人都当笑话看了。
[故事编得很好,下次不许再编了]
[哈哈哈哈哈哈,祁神的校外小娇妻吗]
[祁斯白刚刚打电话问我中午想吃什么呢,怎么就被你偷听了]
[这故事离谱到,我只想说——要是让祁神知道lz是谁,竟然用人美声甜这四个字形容他,怕是要被打哈哈哈哈]
直到后来。
[不是,我也看见祁神在高中楼后面打电话了]
[十二点左右他在食堂打包了两碗粥,我就排他后面的后面]
[报——我刚看见他拎着打包袋出校门了!]
[那什么,听高二的学长说,江逾声今天请病假了……]
[?关江神什么事??]
[那什么,我还听说,江神和祁神住一个小区……]
[举手,确实,我跟他俩住一个小区]
[猝不及防]
[好家伙,声白cp党或成最后赢家]
[笑死,真·神转折,隔壁cp楼楼主速来搬运!!]
[不是吧,他俩就碰巧住一个小区而已,江神病了就病了,午饭和药都可以叫外卖吧。他俩刚认识一周,祁神为什么要去给他送饭啊??]
[昨儿还看见他俩在食堂吵架呢]
[人家那叫打情骂俏谢谢]
[你们没听说过一句话么,人前唇枪舌战,人后唇舌交缠啊。狗头.jpg]
[嘶。一周前,我以为大家的讨论重点会是又少了个自招名额竞赛名额,从没想过会歪得这么离谱]
……
祁斯白在小区旁零零散散买了一大袋常用药,和两碗粥一起,头一次站在江逾声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很快,门锁转动,江逾声裹着一件宽大的浅灰色薄绒运动外套,站在门内。
祁斯白留神看了看江逾声的脸色。
有些苍白,但人看着还算精神。
江逾声常穿黑色,祁斯白几乎没见他穿过浅色。这时候一身浅灰,衬得他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柔弱?
祁斯白抿了抿唇,努力不一见面就嘲笑他。
江逾声张了张口,话还没出口,祁斯白就打断说:“嗓子不舒服就少说话。”
江逾声“嗯”了一声,从祁斯白手里接过两大袋东西,又弯腰从一旁鞋柜拿出一双新拖鞋。
祁斯白换上拖鞋,就听江逾声笑了一声。
祁斯白:“?”
江逾声翻看着那一大袋备用药,从里面拿出一盒白加黑,哑声问:“……怎么买这么多?又不是拿药当饭吃。”
“家里多备点药总没坏处啊,”祁斯白一脸理所当然,“再说,江神啊,你这身体素质,实在是不太行。”
江逾声默了半晌,放下药盒,没说话。
祁斯白笑:“怎么,不行还不让人说啊。”
江逾声凝视着祁斯白,没忍住,挑了下眉。
第14章 砂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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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白看着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的江逾声,有些没懂这人要做什么。
两人离得有点近,祁斯白眨了眨眼,往后退开半步,后背就抵在了半人高的鞋柜上。
江逾声又往前进了一步,祁斯白被他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睛盯着,下意识又要往后退。
脚下退无可退,上身又已经向后倾去。
咚一声,他右胳膊肘撞在了鞋柜上面,左手也扶在柜面边缘。随着这动作,腰部向后折了一道近六十度的弯,整个人像要躺倒在柜面上。
祁斯白刚要起来,江逾声的脚尖向前抵住他的,微微倾身。
两人下身几乎贴着,所以即使江逾声怕传染他,没挨得很近,还是彻底拦住了祁斯白起身的动作。
腰后弯的幅度有些大,控了几秒钟后,祁斯白核心颤了下,连同整个人也抖了一下。
江逾声垂眸看他,一手撑在柜面上,弯了弯嘴角,轻哑着嗓音,有些慢条斯理地问他:“祁神,你说到底……谁不行?”
祁斯白喘了下气,抬眼瞪江逾声。
这人明明脸都苍白一片,嘴唇也没了血色,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偏偏要跟他争。
祁斯白也咧嘴弯了下唇,那个笑似乎带了点邪气,看得江逾声怔了一瞬。
下一秒,祁斯白手肘撑着柜面,猛地向上起身。江逾声没反应过来,祁斯白已经借着惯性,倏忽间距离江逾声的脸不过几厘米,心跳撞得耳鼓膜砰砰直跳。
咚地一下。
祁斯白眼前冒起一点金星。
因为江逾声在最后一刻向后退了,所以额头相撞的那一下不轻不重。有点疼,但缓了两秒,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