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佬这个一试满分也是秀,太特么秀了。这次一试最后一题挺不好做的,最后一步我被扣了两分]
[你看最后一道直接空白交卷的人说什么了么??]
[或许两位这就叫做——用魔法打败魔法]
“哎,祁神?祁斯白——”
牧阳成刚把自己存下的成绩文档转发给祁斯白,一抬头,人已经走到拐角处,眨眼就要没影了。
“走那么快干嘛,”牧阳成小跑几步才追上,扯了下祁斯白的胳膊,“看你这架势,不像去拿答题纸,倒像去干架啊?”
祁斯白被他一说,脚步放慢了些。
“去看看我错了哪些题,”祁斯白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淡声说:“才会跟江逾声一个分。”
牧阳成热心提醒:“没啊,你比他高一分呢。”
祁斯白脚下差点一个趔趄,沉默两秒,侧头恹恹地凝视牧阳成,“你确定陈老没判错?”
“……”牧阳成缓慢地闭上了嘴。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于竞赛分数一直高高挂在天上的祁小少爷来说,有人和他只相差一分,确实是件让人不太爽的事情。
307教室里热闹得像在过年。
除了最后一节自习课后还没离开的学生,数竞班大半个班也哄闹着挤在教室前方。众人分聚成几堆,有的拿着自己的步骤过程和人讨论,有的拿了好几张大佬们的答题纸围观。
祁斯白和牧阳成穿过挤挤攘攘的307教室前排。
牧阳成兀自找自己的答题纸去了。祁斯白一路被人扒拉着说了几句“祁神牛逼”后,也终于在靠近陈老办公桌的一堆人手中看见了自己的两张答题纸。
荆炎彬手里正拿着一张在看。
祁斯白碰碰荆炎彬的肩,荆炎彬抬头看见他,惊喜地笑了下,“正想找你呢,我们都没太看懂你这道几何题的解法。”
“等会啊,我先看下扣分的地方。”祁斯白从荆炎彬和另一人手里拿过答题纸。
他是属于考完就忘了自己写过什么的类型,这会儿来回翻着扫了几眼,只大概看出唯一一处意料之外的扣分点就是江逾声之前看他步骤时指出不严谨的地方。
祁斯白把手里的B3白纸虚折了下,问荆炎彬:“……江逾声的呢?”
荆炎彬指了指陈老的方向,“陈老说还没问过新同学,同不同意咱们这种随便通传别人卷子的习惯呢。”
祁斯白噎了一瞬,心说陈老什么时候这么尊重个人意见了。
荆炎彬和他一个心声,玩笑着抱怨:“大家都不想每个月考两次试啊,怎么没见他来问咱们。”
班里众人正聊着那独一张被陈老扣在手中的答题纸,话题中心人物就匆匆出现在了307门口。
他走得有些快,像是赶时间,但举头投足间仍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众人和江逾声还不熟,最多只是打个招呼点个头,纷纷让出一点空隙方便他通过。
祁斯白看着江逾声走到荆炎彬身边,荆炎彬喊了声“江神”就背朝黑板退后了一步。
江逾声很浅淡地朝荆炎彬点了下头,下一瞬,祁斯白就见这人走过自己身前,匆匆的步履突然舍得停下来了。
江逾声说:“祁神,你看群里的排名表了吗?”
祁斯白抬眼望去。
两人贴得太近,以至于他要微微仰视才能和江逾声对视。
祁斯白还没看过那张表格,但听牧阳成说也了解了个大概。他朝江逾声挑了下眉,“看了,怎么?”
“不知道祁神对我的分数满不满意,觉得我转入数竞班合不合格,”江逾声停顿一下,又低声开口:“这次就差一分,下次我努力。”
祁斯白:“?”
身后传来一两道很轻微的抽气声,此外还有几声看热闹似的起哄声,又都齐齐在脱口而出后凝固在了微凉的空气中。
祁斯白没太在意这些声音。他只是半懵着,觉得肺里气压正逐步飙升。
努力?
努什么力?
嚣张历来都是年级小霸王祁斯白的代名词,这新同学初来乍到不知道守点江湖规矩的?
祁斯白气笑了。他一抬眼,就见江逾声已经走到陈老的办公桌旁,手里拿着一小张打印的字条。陈老没说什么就接过去了,动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是一张临时出校的批假条。
四点十五下课到五点十分校门开放之间的这段时间,学生如果在校外有事,就可以请老师签这么一张字条。
在周围人似有若无的聊天声里,江逾声接过陈老的批假条和自己的答题纸,说了声“谢谢老师”,转身便走。
祁斯白张了张口,在江逾声走近时,倏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江逾声有点意外地停下,看他。
“不是说下次努力吗?”
“那你可多努力一点,”祁斯白手上动作微松,咧嘴朝江逾声笑了下,一颗小虎牙抵在下唇,“下次可就不止差一分了。”
江逾声视线向下垂了一瞬,又抬眼和祁斯白对视。
“好。”江逾声应。
祁斯白刚要撒手,忽然听身后几个男生小声提醒:“祁神,答题纸……”
他于是猛地又攥了下手中那一小截校服袖子。
“看下你答题纸。”祁斯白朝他抬了抬下颌,语气颇有些山大王似的威风,就是神情多少有那么一点别扭。
江逾声扫了一眼四周眼巴巴盼着的一双双眼睛,视线又落回被人群簇拥在中央的祁斯白。
祁斯白眨了下眼,下一瞬,江逾声蓦地就近到他耳畔。
他只听见江逾声的声音乍然响在他耳边,低低沉沉,带了一点磁性。很短暂的那一微秒里,好像有神经末梢在劈啪作响,很微弱的一点苏意从他脊髓直窜上脑后神经。
江逾声说:“明天早读给你看。”
祁斯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江逾声的衣服。
江逾声像是确实在赶时间,话音落下,他便拿着答题纸和假条大步走出了教室,带起一阵微凉的风,风里好像都裹挟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意味。
祁斯白鼻尖缥缈过一抹很淡很淡的香。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好像有些不明所以,但那抹怪异的感觉很快便消散如烟。
307众人没参观到江逾声的答题纸有些遗憾,但也没太有所谓,还像往常一样,拿着祁斯白和荀明杰的过程步骤互相传阅。
祁斯白倚在门口等自己的答题纸,牧阳成撅着屁股趴在第一排的课桌上改自己的一试填空题。
“所以江神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啊?有什么话是我们这些团结又可爱的数竞班同学不能听的吗!”牧阳成一边改,一边嘟嘟囔囔。
“没说什么,”祁斯白侧头看着牧阳成扭曲的姿势,“……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坐下改?”
“诶,马上就改完了,坐下干嘛,”牧阳成顿了顿,忽然小声说:“江神刚刚那个点突然出学校,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哪有这么说话的……”祁斯白无所谓地说:“他可能就是去……打工了吧。”
牧阳成:“你逗我呢?我看有贴子扒了江神手腕上那表,三十几万,他打个毛工啊。”
祁斯白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回到家楼下时,往江逾声住的三单元一层一看,那扇朝着小区内的玻璃窗正大敞开着。
虽然一层窗外有防盗的铁栏,栏内也关上了纱窗,但还是隐约能瞧见里面晃动的人影。
好像还真是……在做家教。
祁斯白心里冒出一点微妙的感慨——
江逾声看着一副对什么都平淡冷漠的性子,竟然也会叛逆到搬出来自己住这个地步。
祁斯白之前就见识过牧阳成高一时的叛逆,离家出走来祁家住了两周才消停。他也听过不少朋友讲自己跟父母闹过什么龃龉。
很奇妙的是,从他记事起,到如今高二,他和家里几乎没有过什么大矛盾。
牧阳成和薛远都纳闷说,他祁斯白一个在学校那么无法无天的人,竟然没有叛逆期,也是奇怪。
祁斯白当时笑说: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开明得过了头。刚上初一,我妈就八卦过我和班里的小女生,我不写作业他们也从来不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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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有语文早读,祁斯白踩着七点十八的极限时间冲出家门,七点半时正正好踏进语文教室,气喘吁吁。
语文老师正站在门边,瞪他一眼,“赶紧找地方坐!”
年级的语文早读按语文分班安排了教室,但座位就没什么规定。
祁斯白大咧咧笑着跟老师问了个好,视线在教室里环视一圈,找到了靠窗那角朝他小幅度挥手的牧阳成。走过去坐下,拿出早读教材和偷偷藏在教材下的数竞答题纸,他又朝四周看了几眼,却没看见江逾声。
“江神还没来呢。”牧阳成凑祁斯白耳边小声说。
凑得太近,热气呵在耳边,祁斯白有点嫌弃地把牧阳成推远了些,又垂眼看了看自己的答题纸,小声嘀咕:“这人,说话不算数啊。”
牧阳成:“什么?”
祁斯白摇摇头。他翻开早读教材,标注了两段古文,便又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百无聊赖似的翻了翻。
除了顶风作案、明目张胆在早读时间讨论数学题的那个[数竞大家庭],其他聊天框都安安静静,包括小J。
昨晚他在改竞赛错题时,忽然想起这次考试多亏小J给他指路了那几道经典图论题。虽然纯粹是巧合,他还是给小J发了几条微信,算是闲聊,顺便道谢。
而前几次总是秒回的J,这次却隔天还没回复。
第11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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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五十,楼道里逐渐响起走动和交谈声。
牧阳成快速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起身前用胳膊肘碰碰祁斯白,“我走了啊,我还得回柜子那拿书。”
祁斯白“嗯”了一声,就听讲桌前的语文老师喊住牧阳成:“下早读倒是跑得挺快啊,下次来上语文课能不能也这么积极?”
牧阳成已经一溜烟撤退到了教室后门口,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老师!我柜子在四层,第一节课在一层,我还想上个厕所,十万火急啊。”
教室里像是金鱼吐泡泡一样,稀稀拉拉冒出几声笑。语文老师眼不见心不烦地向牧阳成摆了摆手,牧阳成一得令,蹭一下就没影了。
班里众人陆陆续续收拾着东西。祁斯白第一节化学课就在同一层,他瞥了眼人进人出的门口,动作慢慢悠悠。
江逾声还没来。
当然,早读都下了,江逾声可能直接去了第一节课的教室。
祁斯白觉得,他倒也没有多期待江逾声来。他只是……
昨天下午在307,江逾声凑近他耳边说话时,他头一次发现,江逾声的声音还……挺好听。
虽然相识已经一周,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只顾着跟人计较,又或者他第一次听见江逾声那道冰凉的嗓音时就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他后知后觉,直到现在才能客观评价江逾声的声音。
人的嗓音在生活中直接听到,和通过麦克风从耳机或音响里传出来,质感是不一样的。
现实中,祁斯白几乎没听到过江逾声这一挂的嗓音,在网上却听到过几次,比如小J,又比如他小学时在网上偶然听到过的一个网络男歌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偏好。周围许多男生喜欢女生清纯或艳丽的样貌,喜欢夜莺一样娇柔悦耳的嗓音。
而祁斯白的偏好,是那种音质冰冷淡漠、尾音里又带一点蛊惑人的沙哑,低低沉沉有磁性的,男声。
无关择偶。他当然不喜欢男生。
就只是单纯地偏爱这种嗓音。莫名其妙,不讲道理。
所以他一个从不向粉丝透露私人联系方式的人,上周才会破例加了小J。
加上小J后,他其实后悔过几次。只是也说不上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破了例,还是因为……小J后来几乎没再发过语音。不过意外得知小J也学数竞后,他倒是对对方有了一点说不上来的亲近感,也就没再想过删好友的事。
祁斯白收好东西,从教室前门出去时,江逾声碰巧也匆匆进了前门,像是没看见他,径直就朝老师去了。
祁斯白隐约听见江逾声解释了句什么“起晚了”。
临到化学教室门口,祁斯白忽然被身后赶来的江逾声叫住了。
“祁神。”江逾声笑笑,声音有些哑,鼻音也有点重。
“答应你的。”他把答题纸递过来。
祁斯白下意识接过来,垂眼一看,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订正过,还总结了答题思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化学教室,祁斯白回头问江逾声:“你感冒了?”
江逾声哑着嗓音:“没有,早上有点凉,鼻炎犯了。”
祁斯白怀疑地看了他两眼,没再说什么。
第二节自习课还没开始,祁斯白就已经拿出江逾声的答题纸,细细地开始看。最初是存了那么一点挑江逾声刺的意思在。但他看着看着,注意力就转移了。
江逾声的解题步骤很有一套鲜明独特的风格。
比起灵光乍现、另辟蹊径或者是误打误撞,江逾声的解题思路很规矩,很典型,也很清晰凌厉。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述或试探,一行行直切要害,看得祁斯白有些咂舌。
祁斯白是灵感型选手,他一向不大喜欢循规蹈矩一板一眼的风格,但江逾声的有些例外。
他看得投入,下课铃打响三四分钟才反应过来,忙匆匆起身,拿了桌上几张答题纸和草稿纸,另一手拎起书包带,三两步挪到隔壁语文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