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确实是我捡了没还给你,是我的错,因为我怕你发火。”冯路易垂着眸,一双大手紧紧箍住迟曜乱动的腿,他神经紧绷得厉害,脑子里一团乱麻,说出的话也语无伦次。“不过表真的不是我偷的,迟哥,别人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你怎么撒气都行,但是一定要信我。”
迟曜的腿被掐得生疼,别提站起来,连挪动一下都困难,还被迫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每一口呼吸里,都是对方信息素的烈香,几乎全方位的压制。
凭什么呢?冯路易口口声声乞求他的信任,但行为上却野蛮粗鲁,乍一看还以为做错事的是他。
迟曜心想,自己真是被他的顺从麻痹了太久,忘记这家伙到底是个Alpha。
还是个对自己有意思的Alpha。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沸腾蒸发,漂浮在水汽弥漫的浴室上空,冷冷注视着浴缸里那具绵软的身体,像融化了似的贴在冯路易身上,任其揉捏。
数分钟前那个未完成的吻,也成功延续,和湿热的南方天气一样绵长温存,将他包裹其中,信息素通过体液酣畅淋漓的交换,理智被逐渐稀释,但仍然坚持不懈地呼喊着他保持清醒,不要自甘堕落,被Omega的本能驱使。
迟曜慌忙摇摇脑袋,才发现刚刚那一幕只是自己的幻想,分化成Omega一年有余,一年里全然是禁欲状态,直到碰到冯路易。
他本来认为冯路易对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并不会发酵出什么大问题,还可以让他在发情期时吸两口信息素解渴,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轻视了事态。
从概率上来说,二次分化的可能性很低,他在Z市时跟医生沟通过,对方表示,转变性别成功率最高的方法,是腺体移植手术的,但这项手术还未合法化,且供体难求,让他先等等消息。
眼下消息没等到,他可不想先一步在身心上彻底接受Omega的性别。
看着冯路易近在咫尺的脸,迟曜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满心只有怨恨,提高了音调道,“别他妈念了!我真是倒了血霉才碰上你,照片我会拿走,表你爱还不还吧,我不在乎了,你离我远点就行。”
他自以为大度的让步,却让冯路易一下子激动起来,“离你远点是什么意思?迟哥你说清楚。”
“就是你别碰我,也别让我看到你,懂了吗?不懂也没关系,我明天就会去办转校。”迟曜冷着脸去掰冯路易的手,“我要走了,这么晚还不回去老太太又得念我。”
“不......不行!”冯路易非但没卸下桎梏,反而连迟曜的手也一并抓住,眸子里露出几分病态的光,神经质地念叨着,“迟哥你不能走,我不是道歉认错了吗?你为什么还是要走呢?”
明明是这样毫无期待的单恋,为什么还要斩断最后一丝念想呢?
他真就犯了如此大错,没有任何被原谅的余地吗?
“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迟曜迫切想离开这个充满着让他沉沦堕落的信息素的地方,却被一再纠缠,终于也忍无可忍了,开始用脑子里想到的所有恶毒话语来咒骂冯路易,哪怕是违心的。
“你这个穷鬼,野种,白瞎了性别的劣等A,本来以为别人骂你脏是错怪你了,没想到是真的手脚不干净,就这样还敢打我的主意?再不松手我就......”
他没能说完整句威胁,视野就迅速变暗,天花板上竭力照明的钨丝灯不见了。
冯路易本就处在崩溃的边缘,被这么一激,彻底暴怒,失去理智,全凭本能行事。
于是迟曜被翻了个身,脸朝下狠狠摁在浴缸底,双手也反剪在腰后,柔软的掌心处抵着冯路易坚硬的膝盖骨,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然而暴怒的少年并未收手,又利索地解开了皮带,目光落到迟曜手腕上被猫尾绑过后未消退的勒痕时,稍稍迟疑了两秒,但他无法思考,凭着肌肉记忆一般的习惯,用皮带绑住了迟曜的双手。
裙子背后拉链解开的声音让迟曜毛骨悚然,柔软的后脖颈只在空气中暴露了一秒不到,就被尖利的犬齿叼住、碾磨,他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色厉内荏道:“你要做什么?我劝你想清楚!”
很快,冯路易用行动回答了他,犬齿迅速找到了腺体的位置,快准狠地刺破皮肤,信息素开始注入。
整个过程里,迟曜的声音,从怒不可遏的唾骂,到哑着嗓子哀求,都没能阻止那温热的暖流源源不断注入自己身体里,游走在四肢百骸,直至全身滚烫无力,连汗水里都蒸腾着对方的味道。
他瞳孔震颤,嘴角淌出银丝,满脸不可置信,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被标记得太过顺利,就好像对方早就知道他真正的性别一般。
日光节约
准时三更啦,记得往后翻~
第28章 神的骗局(二更)
对了,铁盒子里有他没用完的Omega专属抑制剂,冯路易应该从那时起,就察觉到了吧?
想到这里,迟曜被强行标记的怒意像一滴水消失在了海中,只剩广袤无垠的恐惧,几乎让他溺毙。
怎么办?他的秘密暴露了,偏偏是暴露在自己看不上的人面前。
但标记带来的身体上的酥麻快感无法忽略,几分钟前看到的幻觉成真,他的理智与本能被剖离开来,再也分不清流出的眼泪是因为害怕还是快乐。
虽然咬住腺体注入信息素只算临时标记,但仍持续了将近半个钟头,冯路易显然是个莽撞的新手,不得要领的啃咬,把腺体周围的皮肉都糟蹋得一片靡红,像还未到花期就已经提前熟透的花苞,一戳就会绽出甜腻的音色,好像是从鼻腔里闷出来似的,委屈极了。
人一旦过度发泄完,总会进入一段反思期,迟曜身上的一片狼藉,标志着他已经将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的画面都变为了现实,但心情并没有预想中的畅快。
冯路易叹了口气,松开皮带,低头去看迟曜,发现对方木着脸,眼睛有些肿,死死咬着右边肩膀,极度压抑的姿态。
双手得到解放后,第一件事就是高高扬起手掌,冯路易以为他会打自己一耳光,但迟曜并没有出手,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只是用指甲狠狠抓破破了自己快感的源泉、被侵犯的入口——腺体。
他憎恨自己,拒绝承认自己。
血液开始渗出,信息素的青柠味像沾上了铁锈,情欲的气息被痛楚盖过,细闻是一种残忍,伤口明明在迟曜身上,冯路易却觉得,这些憎恶的痕迹是指向自己的。
血迹沿着迟曜光洁的背部蜿蜒流下来,憎恨被放大,冯路易连忙用花洒去冲洗,却把浴缸里的水也变成了淡粉色,他不知所措地调大水量,锈死的水龙头却发出尖利的噪音,他剧烈耳鸣,恍惚间仿佛看到地上全是血,还有破碎的酒瓶,他蘸着血迹在墙上印下鲜红色的脚印,陌生男人的求饶声凄厉,他却无动于衷,在墙上写下恐吓的话语。
这是什么?谁的记忆?他的脑子里怎么会出现别人的记忆?
他心脏剧烈跳动,想得到一个安抚的答案,下意识拿出手机开始拨打Aloys的号码,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开始响起铃声。
Aloys没带手机吗?
看来是联系不上了。
他关了水,伸手去拉躺在浴缸里的迟曜,对方却避之不及地躲开了。
“伤口得处理。”
迟曜转过身,只给予一个拒绝的背影。
冯路易还想再劝,然而碰到迟曜的一瞬间,他终于出了声,还是歇斯底里的尖叫,“不用你管!别碰我!”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眼里满是忌惮和厌恶。
冯路易突然认清了现实,本以为对迟曜的追随是报答他拯救了自己的生活,让自己每天不再浑浑噩噩,有了一点盼头。
现在才知道都是一厢情愿。
迟曜现在一定巴不得从来没认识过他。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外,小城市的深夜,街道空无一人,只有24小时营业的网吧还亮着灯。
冯路易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鬼使神差打开了桌面上的黑魂,从迟曜带他玩到的剧情处继续往下走。
进入伊扎里斯废墟,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奇形怪状的头盔和画着太阳的盔甲,太阳骑士索拉尔。
他似乎很迷茫,手中的剑举起又放下。
面前是一些发光的虫子,它们由魔女饲养,并不像萤火虫一样飞舞点缀夜空,只会在地下爬行,行人途经这处阴暗的废墟时,往往会被这些散发耀眼光芒的虫子所蛊惑、寄生,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索拉尔只能杀死它们。
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但令人震惊的是,死掉的虫子体内掉出了圆型的小徽章,上面画着金色的太阳纹饰。
正是索拉尔极为珍视的太阳徽章。
也是他帮玩家击败敌人并传火后获得的最高奖赏。
据说是神的信物,代表着神圣的太阳。
但现在,却出现在了这些恶心的虫子体内。
他崩溃地杀死了所有虫子,杀死了他曾经的信仰,然后再一一打开所有虫子的尸体,真相令他绝望。
原来所谓的太阳徽章本就是这些太阳虫的发光器。
根本没有神的旨意,甚至没有神存在,一切都是魔女的阴谋。
最终,太阳骑士索拉尔疯了。
他捡起太阳虫的尸体戴在头上,当作新头盔,坚定地自欺欺人说这就是真的太阳。
尽管冯路易很不愿意,但按照剧情,被太阳虫寄生的索拉尔会攻击玩家,他只能将其杀死,并得到索拉尔那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装备。
没有神圣的太阳之力,索拉尔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毅力走到了终点。
冯路易放下鼠标,看着屏幕上索拉尔的尸体,自然做着那个标志性的赞美太阳的动作。
哪怕这终其一生的信仰毫无意义。
他心情有些复杂,心想迟曜说的都是真的。
太阳果然是假的。
他也果然是虫子。
但也没有太难过,一方面因为早有预料,一方面因为这只是游戏而已。
游戏里的悲剧角色,能获得粉丝玩家的缅怀和纪念,现实里的悲剧没人在乎,生活还是得继续。
回到家时,迟曜已经走了,连带着洗干净的校服,还有其余盒子里的杂物,全都被拿走,不剩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
冯路易静静地看了会儿空无一人的屋子,自我安慰道不过是重回原点罢了,照例缩回墙角准备入睡。
他知道迟曜和自己产生交集只是一时兴起,也知道迟曜时不时的亲密举止都是因为信息素饥渴,秘密撞破之后,以迟曜极度自我的性格,会恼羞成怒也正常。
怨恨过后,冯路易也只能选择放下,他苦难的境遇并不是因迟曜而起,也不会因迟曜结束。
既然迟曜连一次解释和道歉的机会都没给过他,他又何必再继续较真呢?
……
尽管心态足够豁达,但潜意识是无法控制的,接下来几天,他接连梦到自己推开浴室的门。
迟曜安静地沉睡在浴缸中,完美无瑕没有任何伤口,周围的水却殷红似血,蝴蝶的鲜艳尸骸浮上水面,沾上少年身体的一瞬间,纷纷蜷缩起来,逆向成茧,由蝶化蛹,蛹愈结愈厚,最终变成徽章形状,太阳纹饰浑然天成,数百个微型太阳在狭窄的空间里浮动飞舞,好似恒星诞生初始的宇宙大爆炸,光亮几乎将他灼伤,被簇拥其中的迟曜,宛若神明一般耀眼。
他忍不住走近,却被摁头拖入血池中,无法呼吸,迟曜睁开双眼,对他露出无辜的笑。
“真恶心。”
第29章 失衡因素(三更)
冰冷的语调让冯路易不寒而栗,他猛然惊醒,眼前是一瓶冰镇可乐。
他抬头,对上了夏子葳腼腆的脸,没等开口,对方就急急解释道,“别误会,只是买多了。”
冯路易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大号购物袋,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零食,显然是给别人跑腿买的。
这也正常,继冯路易把邱哲打进医院后,来找他挑衅滋事的人显著减少,只有少数几个对文月莱有意思的Alpha偶尔来找过他约架,他都果断回绝了。如今大部分人对他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只能远远听见几个类似“暴力狂”、“恐怖”之类的字眼。
冯路易觉得现状还不错,从被欺凌转变成了被孤立,他求之不得。
不过校园里的食物链必须完整,当有人从底层离开,就会有人填补空位。
所以现在的底层变成了夏子葳,他的球技差强人意,性格也扭扭捏捏,却混迹在全是Alpha和Beta的篮球队里,少不了被捉弄。
夏子葳挠了挠后脑勺,把零食分给众人,对一声声调笑的外号“格格”,也只是尴尬地笑笑。
冯路易点点头,对他说了声谢谢,对方脸更红了,在座位周围绕了两圈,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直说吧。”冯路易只得放下笔,开启打开话茬子。
夏子葳这才如释重负地在他旁边空位座下,指节敲了敲课桌,道:“我发现迟哥已经五天没来学校了。”
“是吗?原来都已经五天了。”冯路易若有所思,他才想起来,调换座位的初衷是一对一帮扶学习,迟曜缺席了近一周,也没有转学的消息传来,桌上的东西还保持着上周五他收拾过的原样,只是桌上的绿植蔫蔫的,很没精神。
他便起身去拿水壶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