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被嫌马术不精,被谢年华强行赶下马后,又被摁在仆人的马背上一路狂奔,害得他颠簸晕马还中暑。
这也就算了,可他人都昏迷了,谢年华竟还暴力的将他压醒,害他手臂脱臼,这要不是有郎中给接了回去,指不定他堂堂一绝色美男就要成独臂侠了。
当真恶毒之极!
“谢年华,别以为本君不知你的算计,你就是嫉妒本君长的好看!”
王安祈拂了把额间凌乱的碎发,一脸“本君早已看透尔等诡计”的表情,语气亦极为傲慢。
“不就说你三弟虚有其名吗,那可是实话,这世上绝没有人比本君更美的存在。什么桃花仙,本君瞧着,你就是想毁了本君,好叫你三弟继续霸占琅琊第一美的名头。”
谢年华翻翻白眼,藐视道:“王安祈你要不是幺幺二哥,本姑娘早一鞭子抽死你了!”
随即又不屑冷哼,“就你这德行,还想跟三郎争第一,我看你那第二都是人瞎了眼给你排上的,不自量力的丑八怪。”
“丑……丑八怪!”王安祈气的手抖,“你,你个无理取闹,强词夺理,骄横跋扈的泼妇!”
谢年华横眉冷对,“本姑娘就无理取闹,强词夺理,骄横跋扈怎么了,你有本事打我呀。”
论怼人,十个王安祈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不才刚开始就语塞了,“你……你……”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王安祈气极,“你”了半天,最后也不过弱势的挤出一句:“本君一定叫幺幺离你远点,你个不……”
“切!”
谢年华强势打断,“不什么不,你有本事别拿幺幺说事,你说你,堂堂王家二郎,骑马骑不过本姑娘,晒点太阳就病病歪歪,说呢还说不过我,本姑娘没骂你是个废物就是给幺幺面子了,你还敢和我提幺幺。”
“你……你……”王安祈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如此说他,气的那是怒气攻心,眼见又要晕,好在一旁何伯看着不妙,赶紧叫郎中上去掐他人中。
抢救及时,他自然没能晕过去。
要晕没晕成,王安祈又气,又知说不过谢年华,只能瞪着凤眼,自以为威严的盯着谢年华,似想用眼神杀死她——如果眼神能杀人,谢年华早被凌迟一百遍了。
然而,谢年华只不痛不痒的坐在榻上,一脚踩榻,一手抵膝盖,面上亦是威风凛凛,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她看着对面怒目而视的王安祈不屑冷哼。
——就这货色,也敢跟他家三郎争第一,异想天开,不知量力!
虽说谢年华平日里同谢云曦一贯不对付,但若是外人敢说她弟半点不是,她维护起人来,却也是最紧的那个。
这不,王安祈这家伙在东林被人恭维惯了,加之才华确实不错,这几年来亦是打遍东林一代的才子,未逢对手,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王安祈这人对自己的才名并不执著,却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似有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美,尔等都是俗人”的傲慢。
谢年华同他本无太多交集,毕竟王幺幺一直都呆在琅琊王家,由王家祖母教养。
而东林王家做为王家的发源地,目前由王幺幺,王安祈的父亲王石掌管,王安祈自小便呆在东林,故而谢年华虽交好与王幺幺,却同王安祈并不熟悉。
只是说来不巧,再过些时日,各族都需举行祭祖,谢年华最近得空,故而护送王幺幺回了东林。之后又在东林王家住了两天,本来亦无事,偏在今日回城路上和王安祈碰上。
当然,碰上就碰上了,本没什么,可王安祈非要作死,明知谢年华是谢云曦的二姐他还上前挑衅,说什么——“你家弟弟不过尔尔,本君才是天下第一美”之类的话来,谢年华一听,可不火大,当即她便放下战书,叫王安祈一同来琅琊郡,好叫他亲眼瞧瞧什么才是“天下第一美色”。
只是谢年华没曾想这王家二郎不仅马术烂,身体还这般娇弱,东林到琅琊路程并不算远,策马一趟也不过半日,偏这王安祈拖拖拉拉,谢年华看不上眼便叫仆人将人直接放马背上一路扛了过来。
本以为没多大事,结果到了琅琊山山脚,刚一下马,人就晕过去了。
弱不禁风成这样的郎君,谢年华也是头一次遇上。无奈之下,她只能叫人把他扛上山,结果旁人瞧着,竟以为她强抢美男。
谢年华想起这冤枉事又狠狠瞪了眼王安祈——都是这家伙,骑术懒,体能差,偏还逞强,出门连个仆人也不带。
王安祈见谢年华瞪他,亦是不愿退让,两人大眼瞪小眼,愣是瞪出了噼里啪啦的火花来。
当谢云曦换好衣服回到前厅,看到的便是他两瞪成斗鸡眼的模样。
说起换衣服,谢云曦亦是心疼他那一套短衣短裤,这才做了没多久,穿了也不过两天,结果她二姐那一摔,愣是将他的短袖撕了个烂。
当然谢云曦自个觉得短袖撕烂了其实还能当开衫穿,大男人的露个胸有什么要紧的呢,可瞧着女仆们那快流鼻血的模样,他最后还是摸摸鼻子回房间换了件正经的衣服来。
——唉,人生艰难,这无妄之灾啊!
大夏天穿长袖长袍,这可苦了谢云曦了,可谁叫厅内有外人,他也只能端着架子,一本正经的脱鞋上榻,在仆人的拥护下步至主位,入席,亦是正襟危坐,一派高冷出尘的模样。
谢年华瞧着行坐极为标准的谢云曦,眉毛一挑,暗自嘀咕:“啧啧啧,这装模作样的架势,瞧着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清雅不染世俗的谪仙呢!”
显然,王安祈便是那个“不知道真相之人”。
他瞧着谢云曦身着白色长袍,头戴白玉莲花簪,一身气质亦是高雅清贵,行坐之间更是风姿绰约,缓步走来,从远至近,似如九天谪仙下凡尘,皎若朝霞,灼若芙蕖,叫人望之痴迷。
王安祈呆呆地看着,大脑自是一片空白,目光所及却尽是痴迷——原来这世间真有这般出尘绝色之人。
第36章
谢云曦此前并未同王安祈有过来往, 不过也曾听过他的名讳——东林王家的二郎君,天启才子位列第四, 琅琊美色排第二的美男, 人送雅号——目下无尘。
初闻此雅号时,谢云曦亦是十分好奇,那时他还问过他大哥, 不过谢文清说起他来却只是摇头, 似乎并不想多言的样子,谢云曦见此也就没再追问。
如今瞧见真人, 昏迷闭目时只当他天然一股风流在眉间, 但当他睁开那双凤眼看人时, 风流依旧, 只是更多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傲然之气。
目中无人, 唯我独尊的傲慢。
谢云曦以为这便是“目下无尘”所表达的深意。
然而, 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谢云曦明白,为什么当年他大哥一听到“目下无尘王安祈”就摇头、不愿多言的原因。
真,一言难尽!
此时, 王安祈才刚从痴迷之态回过神, 面对谢云曦亦是从容淡定了些, 且面上透着些许傲气, 但配上他那张脸, 亦叫人觉得他本该如此, 自也生不出反感来。
而他开口第一句, 也不过正常客套,“本君早闻云曦君容貌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听此一言, 谢年华只以为这人终是大彻大悟, 认清了谁是“天下第一美”的事实,心下自是欣慰,还想着对他态度好一些,回头再好好叫人把他送回东林去。
谢云曦也只当是寻常,正要回礼客套,却不想王安祈突然话锋一转,“看在你名不虚传,比本君还美这么一寸的份上,本君就允许你成为本君的至交好友吧!”
啥?
众人听了俱是一脸懵,然而王安祈却说的格外起劲,“瞧你一脸惊喜的表情,唉,其实大可不必,能成为本君之友,虽是你的荣幸,不过谁叫你长的如此俊美……”
劈哩叭啦的一顿自夸,谢云曦听着,亦是愣了许久。半响回神,当即转向谢年华眨了眨眼——这人什么鬼?
然而,谢年华对王安祈并不熟,只听过此人极其傲慢,乃至狂妄,但从未深入了解过,今日亦算他们第一次正面交集。
原本,她只觉得王安祈这人讨厌,且娇弱,谁曾想“目下无尘”是这么个“无尘”法。
什么叫“允许你成为至交好友”——还允许!
这话说的,谢年华亦是久久未言语。
场面一度尴尬,唯有王安祈本人自夸的非常开心。
正当谢云曦转回视线,想打断他的自说自话时,王安祈却又不知道何时靠过来,隔着茶案,他竟伸手摸了摸谢云曦的脸。
这神操作来得太突然,不仅谢云曦懵,其他人亦是没缓过神。
而王安祈不仅摸,还边摸边评价,“肤如凝脂,白皙如玉,光滑细嫩——好肌肤。”
——我去!
谢云曦瞬间回神,一把抓住王安祈的手腕,惊道:“王安祈,你……”简直就是调戏,赤裸裸的调戏!
谢年华瞧着自是爆怒,她未曾想竟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吃她弟的豆腐,且这人还是她亲手带进桃花居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谢年华一跃而起,腰上的长鞭瞬间甩出,目标直指王安祈。
“大胆狂徒,胆敢调戏吾弟!”
谢年华咆哮着进攻,而王安祈却傲慢之极,半点没把她放眼里,只一心瞧着谢云曦……脸上的皮肤,嘴上亦不忘赞叹这皮肤的手感。
谢云曦极其无语,但眼见他二姐失去理智的表情,心下一紧,当即察觉大事不妙,偏偏王安祈还无动于衷,半点防备的意思都没有。
简直是作死的典范。
说时迟那时快,谢云曦一个激灵,一把拉过王安祈的手,将人往内一拉,越过茶案。
这般一用力,王安祈身体本能向前倾,谢云曦本想将人往榻上甩,正好避开谢年华的长鞭,然而,王安祈这倒霉催的,竟然在如此性命攸关之极,还一心垂涎着谢云曦的脸。
瞧着谢云曦近在咫尺的面容,王安祈竟开口问道:“云曦兄,你这皮肤真是相当的好,不知能否讨教护肤之法。”
谢云曦手一歪,不小心拉错了方向。
不巧的是,王安祈的一只脚正踩在了长袍的衣角上,这不脚一滑,谢云曦错位一拉……
“哐当”一声,茶案倾倒,谢云曦和王安祈则双双摔成一团,且呈现出极为尴尬的上下叠罗汉的姿势。
谢云曦在下,亦是摔的有些懵。
而这一系列的事故发生的太过突然,谢年华的鞭子刚刚落下,却只打在茶案上,瞬间,“咔擦”一声脆响,茶案裂成两半。
王安祈听到动静,本能的抬头回看了眼,不想,竟对上谢年华杀死腾腾的双眸,“谢……谢二姑娘,有……有话好好说。”他看着裂成两半的茶案默默咽了咽口水。
王安祈这会儿才真正认识到谢家二姑娘的可怕之处。
然而,他光知道谢年华的可怕,却不知谢年华是个隐形的超级弟控,好死不死,他还压着人最疼爱的弟弟。
谢年华瞧着被他压在榻上,衣襟敞开,发丝凌乱,且还一脸茫然的谢云曦,眼眸凶光一闪,却还记得鞭子会误伤他,故而扔了鞭子,直接赤手上前。
谢年华瞧准了王安祈,一把拎起人来,向后一扔,随即一个跨步,一伸手,将其碾压在榻上,呈现脸部朝下,双手向后用力封锁的姿势。
“啊——”
谢年华手上用力一压,王安祈瞬间痛到惨叫,“你……你做什么,本君又未对你做什么,啊啊啊…”
显然,这人完全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谢年华全身下压,冷哼道:“没做什么,你都敢当我的面调戏我弟了,摸脸,压人,呵!”每说一罪行,手上的力道便越重。
王安祈疼的惨叫连连,“啊……什么调戏!”反应半响,“本君没调戏,本君只是在同云曦兄讨教护肤之法。”
讨教护肤之法——“呵!”
谢年华冷笑,“老娘眼没瞎,你管动手动脚叫讨教,那我现在就和你讨教讨教武艺。”
“啊啊啊……”
谢年华一用劲,王安祈只觉手臂剧痛,好似要折断一般,连额间都渗出许多汗来。
谢二姑娘一怒,可从不知何为手下留情。
而骄傲如王安祈亦不会讨饶,且这人一口咬定那是“讨教”,“欣赏”,竟还脑回路清奇的叫嚷着“能得本君赏识那是荣幸”。
谢云曦本想救他的,但听到如此奇葩的言语,又顿下了脚步,只叫怀远将他扶起,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襟。
随即他还颇有闲情喝着凉茶,围观起他二姐全程碾压王安祈的场面来。
冷眼旁观许久,谢云曦心情自也平复不少,这会儿他算看出来了,王安祈这人大脑结构异于常人,本质确实无恶意,只是行为模式自成一格,且极度的自我中心。
自恋,傲慢,还无礼——这要不是生在这看脸的时代,这人分分钟能让人给弄死。
谢云曦喝完一杯茶,也听够了“啊啊啊”的惨叫声,终是起身上前劝起架来。
一刻后,众人方才收拾好,重新入席。
刚坐下,谢年华便气呼呼的坐在榻上不停喝茶降火,眼睛却狠狠盯着对面的王安祈,时刻防备着,只要这人有一点异动,她便能抽鞭揍人。
然而,王安祈此刻却沉迷于照镜子,对谢年华的怒目亦是半点不在意。
谢云曦瞧他照镜子的样子,亦暗自吐槽了句:自恋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