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千悦强忍着泪水想脱离桎梏到轩辕澈身边去,但肩膀和手臂都被牢牢禁锢着,根本脱离不开。
“澈……澈哥哥?”宇文念翎被吓了一跳,张嘴想解释但脑子里一遍空白。
“放开他。”轩辕澈完全没有理会宇文念翎,眼神阴郁地像是要***。
抓着千悦的两名暗卫对视一眼,犹豫着松开了千悦。他们是皇家暗卫,只听从皇室的命令,其实这样做是不合礼法的,不过宇文念翎不做声他们也就当她是默许了。
轩辕澈又往翠荷那边扫了一眼,那两名暗卫也连忙松手。
“阿澈……阿澈……”千悦跪了太久,站也站不起来,膝行几步抱住轩辕澈的腿就不撒手。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没用,可是现在轩辕澈的身边是唯一能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了。
半个身子倚着轩辕澈的腿,头晕眼花的状况便好了些许,千悦大口大口喘息着,什么也不想了。郊醣團隊獨珈為您蒸礼
也许疏远轩辕澈对轩辕澈来说更好,可人的本能是求生,他太累了,现在只想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歇一会儿。
“有没有哪里伤着了?”轩辕澈踢开落在脚边的匕首,俯下身在千悦耳边柔声低语。
千悦摇了摇头,轩辕澈这才放心地把手插在他腋下,将他从地上捞起来放到了一旁的软塌上。
翠荷也挣扎着爬起来,到千悦身边待着。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皇妹。”轩辕澈不动声色地解下系在的白玉箫,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语气淡然地好像只是在询问宇文念翎这只白玉箫的成色怎么样。
宇文念翎怨毒地瞪了一眼千悦,按照寻双刚刚告诉她的说辞,指着千悦道:“我……就是想来你宫里待一会儿,谁成想,他竟然拿出匕首要刺我!澈哥哥这回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包庇他了吧?”
“我没有……”
“殿下,别听她胡说!明明是她硬闯进来要毁了公子的容貌!”翠荷扬着头,颇有几分小人得势的模样。但下人也是人,眼下有人撑腰,自然要出口气的,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你——贱婢!”宇文念翎叫嚣着又要冲上去对翠荷动手,一支白玉箫却挡在了她身前。
“宇文念翎,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这是轩辕澈头一次对她说重话。
高爵显位纵然好,然,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不过是他这个亲王、她这个公主,亦或是宇文天纵这个皇帝都好,他们顶着尊贵的头衔就要承担比常人更多的责任:皇帝要守护一国,王者要庇佑一方,至于公主——也许是远嫁和亲,也许是下嫁重臣,总归也是少不了她那份的。
白玉箫侧转,宇文念翎被迫后退。
咻!
一道冰刃自短箫尾部窜出,加上箫的长度刚好与龙渊剑的长度相当。
千悦进宫之后见到轩辕澈就发现他腰间多了这只玉箫,那时他虽然心里头奇怪但碍于轩辕澈太累了他也就没问,没想到竟然是箫中藏剑。
“小月儿,把眼睛闭上。”
千悦听话的闭上眼睛,只听得一丝极轻微的利刃破空之声,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一剑封喉,在场还睁着眼的除了轩辕澈都是目瞪口呆,难掩震惊之色。而唯一闭眼的人——千悦,即便不睁眼也能料想到发生了什么,因为同样的事情他曾经做过很多次。
“寻双?”宇文念翎怔愣着上前轻轻踢了踢寻双的身体,但后者睁着眼睛,张着嘴,却没有任何呼吸。
她已经咽气了,唯有咽喉部位的伤口还在冒着血沫,死状甚是骇人。
“啊!死了……死了……”宇文念翎被吓得不轻,疾步后退,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直接摔倒在地,珠钗都散落到地上。
在她的眼里,奴婢太监都命如草芥,不开心了随手赐死就好,但她赐死的那些人都同她没什么感情,而寻双,她是赤玄士族的族女,身份比普通的侍女高许多,又相伴她多年,情意自然非比寻常。
就那么一下子,一道小小的口子,原本活生生的寻双就死了。
“教唆公主撒谎,她死的不冤枉。”轩辕澈冷冷地道出这句话。
寻双一开始给他的感觉就不好,但到底是宇文念翎身边的人,即便调查出来是赤玄人他也不好做什么,但现在这个东西竟敢当着他面教宇文念翎撒谎诬陷千悦,当真是死不足惜。
“还愣着干什么?把公主请回去。”他又瞥了一眼寻双的尸体,嫌弃道:“这个也别落下。”
宇文念翎已经被吓傻了,她望着轩辕澈的眼神好像在看地狱来的魔鬼。她赐死过很多人,可她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她喜欢轩辕澈,因为他门当户对,因为他长得好看,因为寻双在她面前说了很多轩辕澈的好话,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惹怒轩辕澈的下场是什么。
他可以是轩辕澈面前温润如玉的轩辕澈,也可以是她面前***不眨眼的轩辕澈。
第116章 冲冠一怒为蓝颜
宇文念翎腿软得路都走不了,最后是被四名暗卫抬走的。
轩辕澈让风畔拿着他的令牌去抽调了一队禁军过来,把乾元殿内外围得严严实实。原本想再派人去御前禀报此事,但想想还是算了,反正满宫里都是宇文天纵的眼线,宇文念翎都那样了,不用他下令,下面的人就会把消息报上去。
若没有特殊情况,轩辕澈是不会给人看诊的,王府里的下人要是有什么病痛自有府医诊断。但这次翠荷是为着千悦才受的伤,轩辕澈便破例亲自给她诊脉开了药方,然后让风畔把她送回府里修养去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轩辕澈看着千悦脸上的红肿,自责难当。
千悦躺在他怀里,脸上的伤处已经上了药,药物里加了薄荷,冰冰凉凉的,刚好抵消了火辣辣的痛楚。
“不怪你的。”他摇摇头,弯起嘴角给了轩辕澈一个淡淡的笑容。不过这个笑容不对称,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闹得轩辕澈哭笑不得。
抬手搭上轩辕澈的手腕,千悦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那里的青筋很明显,他还可以感受轩辕澈强有力的脉搏。半个时辰前,轩辕澈也像这样轻轻地碰了翠荷的手腕,不过隔了一方手帕,并没有直接接触到她的肌肤。
“怎么?想给我把脉看诊吗?”轩辕澈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梁。
“不是,我是在想你有多喜欢我,如果公主真的毁了我的脸,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呢?”
千悦半边脸高高肿起,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很是可爱,但轩辕澈听着却轻松不起来。
“唔……”千悦没受伤的另外半边脸被轩辕澈捏住了。
“嘁,你长得又没我好看,自恋个什么劲呢?”轩辕澈松开了他的腮帮子,然后思忖着说道:“有多喜欢,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就像我父亲对我母亲的那种喜欢,喜欢到一方离开另一方便不得独活。虽然痛心他们这么早就离开我,但我理解他们。”
身为南境统帅,虽然空有名头,但这个位置还是让他理解了父亲当年必死的抉择——他有他要守护的家国天下。
至于母亲,他知道她是爱他的,可是她爱父亲更多一点,所以,她跟父亲走了。
或许先前他还有些许不快,但当意识到自己对千悦的情谊之后便也释然了。
“那如果我死了呢?”千悦踌躇许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轩辕澈握着他的手思考了很久,才沉重道:“我会与你冥婚,然后终身不娶,守着阳宁和龙首山,直到百年之后与你合葬。”
他相信,如果父亲面对这般情状,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因为他们不仅仅是一个小家的丈夫,也是将、是王,他们身上都背负了太多的责任。
尤其是他,独孤恒痴迷武道,终身未娶,唯一的妹妹嫁给了他爷爷,现在轩辕氏嫡系又只剩下他一个,所有的责任都需要他一肩抗下。
“阿澈,我爱你。”千悦眼眸含泪,攀着轩辕澈的脖子,吻在了他唇上。
君恩深似海,然何以凭此残躯,不负相思之意?
泪水融入吻中,轩辕澈抱着他予以回应。
初见并未情深,幸得及时认清本心,惟愿生同衾,死同穴,定不负相思意。
“圣旨道——”
二人的亲密时光被黄总管的高声唱报所打断,轩辕澈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千悦,为他整理好衣服,面上难掩欣喜道:“当是为我们赐婚的圣旨到了。”
轩辕澈高兴地像个即将要得到自己喜欢的玩具的小孩子,千悦被他拉着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亲王的婚事会被昭告天下的,到时候便真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可是圣旨已经来了,抗旨不遵亦是杀头的大罪,他倒是不怕,但他不能连累轩辕澈,该怎么办呢?
千悦魂不守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凭着轩辕澈的牵引在行动。
到了黄总管面前,他们没有跪拜,只躬身作揖。见状,随黄总管一起来的高公公面露难色,轩辕澈如此倒也罢了,反正按照礼法,亲王之尊在皇帝面前也是不必行跪礼的,更不用说只是接圣旨了,但千悦这个没名没分的这么干便不合礼数了。
而黄总管只是淡定地朝他摇了摇头,高公公不晓得,他却是知情的,肃亲王的这个宝贝在皇帝面前也没跪过,更不要说只是跟着接旨了,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故此,赐婚肃亲王殿下与…与……永安公主宇文念翎……”黄总管事先并没有看过圣旨,直到宣读的时候才第一次打开,前面一大段说肃亲王轩辕澈温良恭亲之类的都是场面话,眼下这段才是顶顶要紧的,但这内容实在是……
“宇文念翎?!”
果然,轩辕澈当即就炸了。
他眉头紧锁,一把夺过圣旨,跳过前面的套话直接看后面的内容,总归一句话:宇文天纵自知亏欠宇文念翎太多,便想让她给轩辕澈做正妃,千悦为侧室,附加的筹码是三十万兵权和对西黎开战的权力,以此交换轩辕澈好好待她,代替他补偿她。
“呵,他的美意本王可无福消受。”轩辕澈怒极反笑,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眼眸中却只有滔天怒火,“这道圣旨本王不接,你拿回去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这……”
“龙首山上的大家伙闲得很,本王不介意召它来京城转转。还有,太后的病情也还没彻底稳定下来,本王在这里等三天,三天之后要是没看到本王要的东西,本王就带着小美人回龙首山去,我轩辕澈同他宇文氏从此再无瓜葛。”语毕,轩辕澈把圣旨扔还给黄总管,抱起千悦就往回走,还让宫人直接关闭宫门。
如此,便是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了。
“阿澈……”千悦揪着轩辕澈的衣襟,欲言又止。
抗旨不遵,这可是杀头大罪呀!
“不许劝我。”
碍着什么家国天下、兹事体大、君臣有节云云,以前轩辕澈再不喜宇文天纵也至于这么明目张胆跟他对着干,但这次宇文天纵触碰了他的底线——千悦。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褒姒倾城一笑,如今他轩辕澈为了给自己的爱人争一个正妻之位而违抗圣旨又有何不可?
第117章 绑架
御书房内,气氛极其压抑。
宇文天纵冷眼看着被送回来的圣旨,一言不发,这是他身在帝位二十余年头一次下旨被驳回。
黄总管把轩辕澈的话尽可能委婉地传达给宇文天纵,但原话那般生硬且充满威胁性,又能委婉到哪里去呢?
“他真是这么说的?”宇文天纵负手而立,语气中不辨喜怒。
黄总管战战兢兢道:“是这么说的。”
“唉……”宇文天纵竟出奇的平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压抑着怒火。
“独孤氏多桀骜才,轩辕氏多痴情种,生出这么个桀骜不驯又痴情的,当真是不让人意外。”宇文天纵感慨着,似是无限伤怀。
倘若他当年有轩辕氏半分痴情,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孤家寡人似的情状。
后院有佳丽三千,但没有任何一位女子是他真心喜欢的,她们只是他拉拢势力,巩固江山的棋子。
两个成年的儿子盯着太子之位,一日日明争暗斗,但偏偏哪个都没有他当年的凌厉风范。
至于宇文念翎……那般的性子,如今他还能护地住她,但他驾鹤西去之后她又能依靠谁呢?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他开出了那样的条件,轩辕澈都不肯接受,倒也真是让他无奈。
“陛下,外头有忠武郡王府的旧人求见陛下。”是高公公的通报。
“请进来。”
朱红宫门开了又关,房中多了一人,他穿着黑斗篷,帽兜挡住了脸,来到宇文天纵面前他才缓缓摘下帽兜,露出了真实容颜。
“是你!”
“陛下,别来无恙。”
来者使了个眼色,宇文天纵立即屏退左右,并且勒令所有人马上退离此处。
“你此来……”
“公主不能嫁给肃王殿下。”
……
三日之期一晃而过,宇文天纵的圣旨并未再次到来,只是太后的病情反复,宫人来请了好几次,轩辕澈终是架不住便往慈宁宫去了。
他是拿太后威胁宇文天纵来着,但且不说什么医者仁心的大道理,他和宇文天纵较劲,这同太后无关,要是真能眼睁睁看着太后受病痛折磨而坐视不理那他便不是轩辕澈了,况且还有个小月儿催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