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识[古代架空]——BY:莲卿

作者:莲卿  录入:11-06

  他仍记得当时军中人皆在等着看他笑话,等着他这个娇生惯养的皇子哭着跑回去,可他偏不,即使将塞在嘴里的布条咬断了,他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却从未有人问过着伤口疼不疼,高靖南不禁轻笑,
  “也就是你们这些个没根儿的奴才,才像个女人似的唧唧歪歪。”
  擦洗的手微微一顿,便又继续,只是仍小心地对待着那一道缠在腰间的伤疤,却不再出声,就像平日里一样,安安静静的。
  连日来的奔劳之下,能洗个这样的热水澡,高靖南感觉极为舒爽,可叶时雨浑浑噩噩地将东西收拾了,告罪的话只说出了一半,人便倒在榻下睡过去了。
  高靖南看了一眼,拿起一条毯子甩了过去,覆盖着了他大半的身子,这才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叶时雨是在嘈杂声中惊醒的,他猛地坐了起来,毯子从肩上滑落下来,让他有些发懵,再看看周遭,高靖南早已不在帐内。
  他暗骂自己竟睡得这样死,连起床的军锣都未能听见,一抬头却见着榻上放着身小兵的衣物,叶时雨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的太监服制,在军营里确实不妥。
  下午便要拔营前去落日关,现下除了主帐,其余营帐都已拆除,叶时雨走出主帐时,本都在忙碌的小兵们纷纷驻足,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他年纪本就小,又比同龄人看起来更瘦弱些,军营中根本就没有合身的衣物,这一身套在身上,袖子和裤腿都挽起了好几层,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般,显得有些可笑。
  感受到了其他人讥讽的目光,叶时雨的脸不由自主地飞上一抹绯红,更衬得他白皙清秀,与这糙旷的地方格格不入。
  有些人甚至开始低语,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难听话,叶时雨手足无措,正欲回到军帐之中,顾林却来了,
  “这衣服也太大了些,我那里有剪子和针线,先随我来吧。”
  叶时雨感激不已,二人虽不太会这些活计,但折腾了一会儿,这衣服好歹不那么松垮,也算能看得过去了,他不敢久留,又匆匆回到了主帐,见高靖南已然回来,旁边跟着的正是萧念亭。
  叶时雨忙想请罪,可高靖南大手一挥,
  “你就留在塀城,不必跟去落日关。”
  这让叶时雨怔了一怔,
  “殿下,让奴才跟着吧,您若是哪里不适,奴才还能给您纾解下。”
  高靖南本只是想着他一个内侍,去了战场也是在帐里呆着没什么用,可这句话偏偏就正好戳中了他的心窝子。
  这一路奔袭虽辛苦,在伤痛复发之时,他总能及时为他缓解,让他不必因为这些事而分心,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算了,那你就跟着吧。”高靖南本就无所谓,便又随口答应了。
  叶时雨松了口气,不必高靖南吩咐,便前去收拾物品。
  萧念亭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转向高靖南,
  “到了落日关,殿下也不必出面,只需坐镇即刻。”
  高靖南点点头,“本就是一些流兵杂寇,不足为惧,但这次必须损他七成以上兵力,压至浪沧江以西三百里,不然便长不了记性。”
  “殿下现在足以独当一面。”萧念亭还是时不时瞟向高靖南身后正在忙碌的身影,他微微侧着头,像是不经意的动作,又似乎是在着意着他们的谈话。
  明明那次在宫中见面,还做着洒扫的粗使活计,可转眼竟成了高靖南身边的贴身内侍,这个看起来还像个半大孩子的小太监,能让玉妃和二殿下都十分信任,这让萧念亭不由得十分在意。
  尤其是,他曾伺候过四殿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叶时雨走得更远了些,却始终没有转头,专心地将物品收拾整齐,然后招呼着外面做杂役的小兵来一一搬走。
  似乎是发现了萧念亭的注意,高靖南倒是笑了笑,
  “这奴才虽是母妃送来的,但用着倒还算懂事称心。”
  “殿下可放心他?”
  “我与母妃都反复查过他的底,除了在高长风身边伺候过,其他倒是干净,跟着高长风的时候经常被虐打,这也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了。”
  萧念亭点点头,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殿下,半个时辰后拔营。”
  从塀城到落日关,其实只有短短半日的路程,但却从还有些烟火气的城镇,到了一望无垠,满目苍凉的戈壁,橙黄的落日映在远处的浪沧江上,反射出有些刺目的光线,江的那边,便是西决国。
  浪沧江在两国之间这段大都水势奔腾,别说是船只,就连飞鸟路过也会被腾起的水雾打湿了翅膀,可偏偏在落日关这一段变得极为平缓,就犹如一条少女的发带蜿蜒在戈壁上,极尽温柔,也就是这一段,成西决国频频来犯的突破口。
  站在城墙上的叶时雨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常年呆在四方城里的他从未想过世间还能有如此广阔无垠的天地,他贪婪地看着,想记下每一片云的形状,每一座沙丘的模样,甚至脚下尖利的砂石。
  他猜想,殿下应该也没见过这样瑰丽的景色,等以后再见着殿下,他便给他讲这里的一切,若是能有机会,他们也可以一起来看看。
  “叶时雨。”
  他恍过神,记起了自己现在该伺候的是高靖南,忙快步过去等着吩咐,
  “看傻了吗?”
  高靖南似乎也没什么要事,同样看着远处的落日,随意地聊着,叶时雨有些羞赫地笑了笑,
  “奴才没见过什么世面。”
  “这样的景致,初见之人都会被其震撼,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叶时雨歪着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他能感受到高靖南出宫后微妙的变化,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不少,完全不似宫中那时刻带着些紧绷的模样。
  当然,他可不能像高靖南这样继续欣赏落日余晖,主帐的物品都已卸好,他必须马上将其收拾妥当,边走着他边思索着这几日听来的支离破碎的信息。
  高靖南以往都是跟着舅舅打仗,还从未独自主持过一场征战,而最近西决国来犯,不过是一些不安分的骚扰,难度本就不大,他主动请缨挂帅,不但先暂时远离朝堂上的纷争,更重要的是他想要集结出属于自己的一只军队,真正的握住兵权。
  而他最看重的那个主将,正是萧念亭。


第24章
  他们已在落日关里盘踞七日,这让叶时雨有些错觉,他们不是来打仗,而是来游玩的。
  他所想象的漫天黄沙,金戈铁马并没有发生,高靖南每日只是在关内坐着,偶尔发号一下施令,听一听军报,其余时候便常与关内驻守的将领们把酒言欢,丝毫没有战争紧张的气氛。
  这日临睡前,叶时雨终是忍不住了,
  “殿下……这便是打仗吗?”
  他看不懂,但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因为这是他的殿下也从未经历过的,他想要讲给他关于这里的一切。
  高靖南最近心情似乎很不错,闻言大笑,
  “打仗若是这么容易,那你也能做将军了。”
  叶时雨闻言脸色微变,面露惧意,
  “殿下这样说,奴才害怕。”
  “呵。”高靖南轻笑,“若你是敌军,本有一万人,你第一日出了三百人来边境骚扰,第二日来了五百人,第三日又来了八百人,可对面的主帅根本不来迎战,整日在关内喝酒玩乐会怎么想?”
  叶时雨心中渐明,可仍顶着一脸迷茫的表情摇摇头,“奴才想不出来。”
  “果然是深宫里的出来的没什么眼界。”高靖南将其奉上来的茶一饮而尽,“我的目的是他的一万人。”
  其实高靖南本是想速战速决的,但萧念亭劝住了他,如果这仗打得太快,伤敌有限,只灭了区区几百人,传到京中并不利于他扬名立威,所以这也是他们有意拖之。
  叶时雨内心惊叹不已,他原以为的打仗便是双方同时上阵一争高下,却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心思。
  “奴才好像明白些了。”叶时雨再看向高靖南时,眼中的崇拜倾慕之意溢于言表,“只要有殿下您在,奴才便觉得什么都不用怕了。”
  这眼神让高靖南十分受用,不过他随后拿出的一封信让叶时雨变了脸色,
  “这是你写的?”
  叶时雨点点头,随后瑟缩着肩膀低下了头,高靖南则打开了信,看了眼,皱着眉头念道,“娘娘,什么很好,吃……这什么意思?”
  高靖南将信抖在叶时雨面前,这上面的字支离破碎,歪歪斜斜,甚至还画了几个小人儿。
  “奴才写的是,娘娘,殿下很好,吃胖了些。”叶时雨羞红了脸,“奴才不会写殿下二字和胖字,于是就只能画了……”
  高靖南拿着这封信,笑得眼泪都快飞了出来,“你可太有意思了,你确定母妃能看懂你写的这封信吗?”
  “奴才只是瞧见今日塀城驿站的邮差来了,便想着出来这么久也没给娘娘捎过信,便赶紧写了一封递了过去。”
  叶时雨表面一副不好意思的羞赧模样,内心却是骇然,他不过是想试试可否真的能将信带出去,可没曾想不到半个时辰前给邮差的信,现在已经到了高靖南手中。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恐怖的无力感,可他必须要找到可以与殿下联络的方法,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奴才只会写这么几个字,让殿下见笑了。”
  高靖南原本以为叶时雨不过是个循规蹈矩的奴才,可看了这信竟觉得眼前这个人有几分可爱,
  “你与母妃传信不是不可,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字问我便是了,只不过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心中要有数。”
  叶时雨依然红着脸,却欣喜地点点头,
  “奴才懂,报喜不报忧。”
  “这会儿倒是机灵。”高靖南失笑,重新拿来几张纸,“过来,我教你写。”
  高靖南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殿下二字,觉得不妥,换了张纸又工工整整地写了一遍,
  “这是‘殿下’二字,你自己照着誊抄上去。”
  叶时雨看着这两个字,眼睛一亮,只是这“殿”字有些复杂,他几乎写成了个墨疙瘩,
  “娘娘,殿下很好……”
  他写完,照着念了一遍又抬头望向高靖南,
  “殿下,胖字奴才还不会。”
  高靖南蹙眉,
  “写这种东西做什么,就这样发出去便行了。”
  叶时雨却摇摇头,“可娘娘想看的不是您如何打仗,那都是军报的事,若只是写个很好,她反而更加担心。”
  “果然是些女人心思。”高靖南嗤之以鼻,却仍是写了下来,“随你吧。”
  叶时雨将信重新交给了邮差,得了会儿闲便爬上城楼,望着远处蜿蜒而过的浪沧江水,
  “殿下,我正在努力地讨好他,好像没有我以为的那么难……”一阵忽然而起的风卷着砂砾扑打过来,打断了他喃喃的自言自语,叶时雨将头藏在用手臂间,等耳边风声渐歇才缓缓放下,一时间眼前一片模糊,眨巴了几下却见一个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
  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竟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叶时雨大骇,吓得退了几步,待看清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后平静了下来。
  他应当是刚来,自己的自言自语没有被听到才对,叶时雨心中还在担心这个,一抬眼却见这士兵逼近了一步,目光像是要将他穿透一般,露出的表情让人有些作呕,
  “你那**……是真没了吗?”
  叶时雨闻言脸色一变,在这军营里各种不堪的话听得多了,他可以充耳不闻,但如此直接的还是头一遭,这让他有些惊慌,叶时雨缓缓后退,突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原来一只脚下到了台阶下,踩了个空。
  眼看着这人高马大的士兵逼近,他立刻转过头仓皇而逃,盘旋而下的楼梯有些陡峭,平日里下还需小心些,可此刻的叶时雨却什么都顾不得,几次都差点儿滚下去。
  但总算有惊无险,就当叶时雨仓皇地跑出城楼时,他骤然发现一个人出现在前方,虽然仍在惊慌失措之中,但他生生转了个弯向那人扑去,
  “萧大人!”
  萧念亭闻言转过头,只见一个身影猛地向他扑来,他下意识地将人扶着,而后这人迅速地躲在了他的身后,双手还死死地拽着了他的手腕,
  “萧大人救我。”
  声音颤抖中带着喘息,像是怕极了,萧念亭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士兵从城楼里冲出来,见着他硬生生地停下来,对他见了礼,而后瞟了一眼他身后之人迅速走开了。
  “他走了。”
  叶时雨探出头,再三确认后才松开了紧握的双手,声如细蚊道,
  “谢萧大人。”
  “驻扎在这里的,积年累月都出不去,你最好还是呆在主帐不要到处乱跑。”
  “是……”叶时雨低着头,看着萧念亭的脚抬起,知道他准备要走,慌忙又抓着了他的手腕,
  “萧大人!”
  萧念亭看了一眼他,眼神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叶时雨讪讪一笑把手放开,他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独处的机会,刚才情急之下抓着了他,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思考到底要说些什么,
  “萧大人,奴才需要给玉妃娘娘写信,但好些字不会写。”叶时雨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殿下教了几个字,但奴才又不敢总是找殿下,以后若是有不会的奴才能向萧大人讨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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