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古代架空]——BY:池也池

作者:池也池  录入:01-03

  今日洪得良前去处理东厂诸事,并未跟在身旁,大殿里除了一个池霁,就只有新任的秉笔萧惊华跟随,不过方才听他们谈起政事,他自觉回避了下去,这会儿也没见身影。
  “他手竟然伸的这么长了么,”他低笑,“你看,谈起纠察一事的决策,谁都怕死的不敢进谏,换了背后,暗刀子下的比谁都快。”
  池霁默不作声听着没回话。
  “朕给过他太多机会了,”贞景帝又叹,“不识抬举的东西,罢了。”
  池霁听出他言外之意,略有惊讶,不过也还是没出声,只是看着他转身又挪回了殿前龙座,唤来了萧惊华,让其拟笔诏令——
  拟的,自然是如何处置顾枫眠的诏令。
  池霁不便久留,便请命告退,回了翰林院修撰今日朝中之事。
  ……
  酉时初,解令京中巡逻的禁军,以及顾枫眠被令处死的消息,被一同传往宫外。
  消息核实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顾府上下连同这天色一起陷入阴沉风波,原本在衙门当值的顾豫也听闻了消息赶回了府,是时,顾夫人都快没哭断了气。
  想去求往日来往的官员,却被人家拒之门外,唯一交好的礼部,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举家传信送往宫中,请求顾妃向贞景帝求情。
  可今日长乐殿的大门紧闭,由东厂之人严格在外把守,任何人都不许求见。
  顾妃拖着本就没有修养痊愈的身子,跪在殿外的雨中,直至昏厥也没有见到贞景帝一面。
  顾氏之人彻底没了辙,只能等着顾枫眠处死之日——
  “宫里的人传信说,行刺方书迟的刺客就是他的人,这一把,他是玩火自焚。”
  沈宓正立在窗前,摆弄着淋湿了的鸽子羽毛,用怀里的帕子替它擦了擦水渍。
  “总觉得他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闻濯撤走他手中的帕子,给他换了个干净抹布过去,边不满道:“擦我且都没这么讲究,给它用什么帕子,用块抹布得了。”
  沈宓动作微微一顿,从善如流地接过了抹布,接着前文顾枫眠的事继续论道:“可以确定的是,联合世家造事,肯定有他的份,只不过在方书迟这一环上,他们那群人里不巧出了岔子。”
  闻濯笑了笑:“你猜想是谁?”
  ……
  作者有话说:
  方书迟:我的山居生活好像结束了,又好像不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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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日沉楼(七)
  池霁夜半下了诏狱,顾枫眠连同纠察一事被处置的朝臣都暂时收押在了这里。
  穿过重重牢房抵达最深处,他看到了昏暗光线里,坐在窗口底下淋着斑驳天色的顾枫眠。
  他瘦了许多,囚衣破烂,浑身脏污,头发也乱糟糟的像团杂草,半点再瞧不出往日风光的模样。
  “顾大人,好久不见。”
  闻声,顾枫眠身形微动了一阵,却没有回过头去看他。
  池霁吩咐衙役打开了牢房的门,遣散旁人后,从容走了进去,看着他年迈将垂的背影接着说道:“陛下拟旨处决你的消息,想必狱卒已经告诉过你了,行刑之期在八月初一那日,其实本可以更早,只可惜今日外头又下起了大雨,不知什么时候会停,陛下以城中水利建设为重,不想在这个节点上见血腥,才延期廿日。”
  顾枫眠继续静默,仿佛已经老死成一段枯木扎根地底,与这一方牢房融为一体。
  池霁走近半步,斜睨着眼眸再次出声,“你不该杀方书迟。”他冷冷道。
  顾枫眠忽然从他这句话中回过味来,扭头狰狞看了他一眼,“你在意他?是你告发的我?”
  池霁笑了一声,并未正面回答顾枫眠前一个问题,只是模棱两可地接着说:“是啊,是我向陛下举谏你在皇城内行刺朝廷命官,所以他才会这么果断要将你处死。”
  顾枫眠听完气氛的手指抓地,呼吸都重了不少,凝神默声片刻,猛然扭曲着面孔窜起身朝他扑过来——
  却教他眼疾手快地闪身躲开,由着他白白栽到了满是杂草的地上。
  “顾大人,”池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省着点力气吧,且还有一个月的日子要熬,提前死在狱中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顾枫眠手指发狠收紧,带着地上的泥土嵌进掌心,他恶狠狠地抬头看着对方那张艳丽却充满轻蔑的面容,咒道:“池自贞,你居心歹毒,迟早会不得好死!”
  池霁笑了笑,“我如何死,怎么死,哪里用得着你一个比我先死的人操心呢。”
  顾枫眠忽然好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一点机会,跟面前这个不择手段的人玉石俱焚,于是奋起一股力气伸长了脖子向外高声呼喊,“我要见陛下!来人!我要见陛下!我还有话要说!我要揭发——”
  “啊!!”
  他被池霁猝不及防地一把抓起了干枯的头发,被迫咽下喉咙里那些妄言,只能发出野兽一样的痛呼。
  “你以为见了陛下,他就会听你说的?”池霁不屑地松开手,抬脚踩上了他的脑袋,“你以为你是谁?世家的风光和地位早没落了,你我都不过是一丘之貉,何必时时把自己摆的那么高贵,”
  “你以为我与你合谋,便是等同于屈附在你的脚下,任凭你差遣拿捏?”
  他嗤笑,“你忘了满朝各流文武的对立是怎么缓和的了?忘了你那个废物儿子的官职是怎么来的了?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心里没个底吗?”
  “不要必我把话说的难听,满朝旧臣,怎么他姚清渠、方观海、苏时稔能入内阁,官居正一品,而你却不能,你以为是帝心有意偏袒,可你也该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世家的殊荣只不过是给了别人,没落到你头上而已——”
  “你闭嘴!”顾枫眠红着眼狰狞道。
  “还以为是尚书书任你差遣的时候呢?”他神情讥讽,“闭嘴?顾大人现在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别忘了你府上的一家老小,他们总该还有后半辈子要活吧。”
  看着他神情黯淡,眼眸深深垂了下去,池霁终于达到目的一般松开了他的脑袋,缓缓蹲下来,“你总是不知好歹,死到临头,也还得别人捏着软肋来威胁。”
  “我求你!我求你,只要你放过顾府的人…”
  “这个好办,”池霁抬手替他拨开糊在脸上的头发,“我再问你一件事。”
  顾枫眠连忙拱起身体,抬眸看着他,“你问,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池霁拍了拍他干的树皮一样的脸,“你那晚派去刺杀方宿和的人都是什么来路?”
  “是我之前养的私卫。”
  京都中人似乎有不少这种豢养私卫的路数,只是渠道一直不为朝廷所知。
  “你是怎么瞒过东厂纠察的?”他又问。
  “这些人并没有户籍信息,一般会有人专门监管。”
  “什么人?”
  顾枫眠沉默一阵,才艰难道:“兵部。”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利用职位私干这档子事!”
  顾枫眠没有接话。
  恐怕朝廷内部腐蚀已经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而他们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为的不过是将这雕梁画栋都啃噬干净的时间而已。
  “你现在手里的私兵还有多少?”
  顾枫眠摇了摇头,“还有一百,不过现如今我死期将至,兵部的人会替我接管那些私兵。”
  “参与兵部这件事的还有谁?”
  “我们都是单独会面,其他人的信息并无权干涉,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去过问,兵部已经变成了一把毫无准头可言的凶刀,你若冒然上门,不但会让你自己陷入险境,还会连累将一切都透露给你的我,”他微顿,解释说:“你知道,我还有一大家子人都在这世上。”
  池霁微微抿唇,“最后一个问题?”
  他看着顾枫眠,觉露出了面上这张艳丽皮相底下的真实情绪,轻声问道:“方书迟当日,到底是生是死?”
  ——
  夜里雨势陡然瓢泼,浇透了山林,茅屋上头盖的几层草席也开始被逐步击破,丝丝点点从房顶滴下水来。
  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口锅,还都旧的瞧不出本来模样。
  屋里点了盏灯火,方书迟就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熟练地在角落找出来些能接水的器物,放在漏水的屋顶底下盛着。
  但随着雨势变大,漏雨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屋里几乎没有再能盛接的器物,床上几处都放的挤不下人了,两个人只好拿草垛找了个不漏雨的地方坐下,守着一盏微弱的灯火,大眼瞪小眼。
  “你爹娘呢?”方书迟没忍住问。
  小姑娘神色淡然,“我没爹娘。”
  方书迟沉默一瞬,略微有些动容,又问,“那你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多久?”
  小姑娘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方书迟换了个交流的方式,“其实我也没了爹娘,而且一个人住了很多年。”
  对方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就算心底再怎么防备,也该知道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爹娘开玩笑哄人,于是心下恻隐,微微抬眸多看了他一眼。
  方书迟冲她笑了笑,低头解下了自己腰上的玉环,在昏暗的光线中朝她递去。
  小姑娘歪了歪头:“?”
  “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唯有这一件还能入眼,”他抬眸望了眼屋顶正在往下滴的连成线的雨水,接着道:“夏季雨水来势汹汹,且不知晓何时才能停,恐怕接下来几日,都要你好心收留。”
  小姑娘随意扫视了一周,望着满屋漏的雨水,“一间破茅屋而已。”
  方书迟看着她笑了笑,“一只花不出去的玉环而已。”
  从白天看她在光线底下盯着玉佩的眼神,方书迟就知道,她喜欢这玩意儿。
  小姑娘正是爱漂亮的年纪,没道理会不愿意怀揣这种洁白温润的美玉,得感慰藉。
  他将玉环放到她掌心,自然而然问,“我姓方,在家排行第二,别人都叫我方二,你呢?”
  小姑娘抿了抿嘴唇,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我是被发卖的途中逃到这处山脚的,茅屋不是我的,床也不是我的,那时候只听他们叫我‘小瘦马’。”
  方书迟皱眉,“你还记得是谁发卖的你么?”
  小姑娘一阵静默,并未回答。
  方书迟已然从她神色里猜到了答案。
  “你念过书吗?”
  方书迟点头,“念过。”
  “那你帮我取一个名字,这玉环我就不要了。”
  方书迟没有接她递过来的玉环,抬眼往了眼屋外、夜色中都如纱衣一样的水雾,浓浓裹着茅屋周遭,只是低眸抄起一旁的木棍,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个“英”字。
  “这个字,念英,诗经上有‘英英白云,露彼菅茅’,是说云雾沾湿芦草。”
  小姑娘目光直视着地面那个字,低低念道:“英,英英白云…”她反复回味,又低低弯了弯嘴角,“真好听。”
  方书迟冲她笑了笑,“英英,还不困吗?”
  英英眼眸微闪,后知后觉应了一声,“不困。”
  好似取了个名字之后她便有了人气,防备也不比先前那样重,与方书迟坐在烛火前,说了许多有关于这座茅屋的事。
  她在这里住了有半年,怕那些发卖她的人找她,就一直没挪地方,偶尔拉着牛车进城乞讨些银子攒着,以备日后逃命。
  平时也只靠野菜和山上的野味饱腹,虽然纤细的胳膊腿看着一掰就折,实则她力气大的很,弹弓也打的不错。
  不过屋前屋后光的什么都没有,方书迟也疑惑,“怎么没见你的牛车?”
  “牛车还要从这里走出去三里地才能见到,我放在一个农户家里,偶尔到进城的时候才会上门去牵。”
  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不管他。
  “你不怕我是坏人?”方书迟问。
  英英看着他认真地说:“一条贱命而已,就算你和那些人没有找上门,我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方书迟看着她清秀的面庞,一时多了些温情,“你心胸豁达,却也要睡觉,你若不相信我,便抱着斧头睡。”
  英英没搭理他,随便在角落找了个地方靠着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屋漏偏逢连夜雨,始终不见停。
  ……吆吆吆
  作者有话说:
  方书迟:其实田园生活也不错。
  注:“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出自《诗经.小雅.白华》
  英英:轻盈明亮的样子。
  古代“瘦马”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在七八岁之时,被人口贩子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入秦楼楚馆,以此从中牟利。因贫女多瘦弱,“瘦马”之名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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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风云涌(一)
  这场雨幸在天公留情,只下了两日。
  第三日天色放晴,街道如新。
  自阆州快马进京的驿使来报,阆州疫病爆发,请求朝廷火速增援。
  事情紧急刻不容缓,贞景帝当即下旨拨银两百万,派遣太医院属三十人,连同六部之中好几位官员,由锦衣卫左镇抚使宣周护送赶路,必要在三日之内赶到。
  路上途经京郊,队伍忽被一辆牛车拦住。
  锦衣卫镇抚使宣周起身下马,远远瞧见那牛车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那个从车上跳下,快步向他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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