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微咬下唇,双眸似闭非闭,落入傅春锦眼底,那是别样的妩媚。
“阿姐……”她娇滴滴的轻唤,像是在傅春锦的心房上痒痒地掐了一把。
傅春锦连忙别过脸去,“忍忍!我去给你放盆凉水,你泡一下,能熬过去的!”说完,她刚转身,便被沈秀从后抱住。
沈秀烧红的面颊在傅春锦颊上轻蹭,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儿,就轻蹭了两下,傅春锦觉得自己的脸也开始烧了。
“别走……”沈秀的声音沙哑,嗅着傅春锦颈间的香味,她似乎可以稍微纾解一些。
傅春锦觉得身体里有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阿姐一会儿便回来,阿秀乖,等阿姐回来,我不会不管你的。”
沈秀摇头,“不好……”
“那……”傅春锦惊觉沈秀的唇沿着她的耳翼一下一下地点吻,不由得急声道:“别!不成!我们不可以……唔……”
反驳猝然消停,只因沈秀的唇一瞬间落在了傅春锦的唇瓣上。
沈秀笨拙地摩挲着傅春锦的唇,却不知她的这个吻彻底勾断了傅春锦最后的心弦。
凉风吹拂,满室寂静。
傅春锦木然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抬起,捧住了沈秀的双颊,一记深吻将沈秀的笨拙彻底撕碎。
碾碎的是规矩,融化的是理智。
沈秀的脑袋嗡嗡作响,混乱之中,只听见傅春锦的沙哑声音在唇齿间响起,“你会没事的……”
可傅春锦知道,今晚过了这一关,沈秀没事了,她反而有事了。
如果说上回她咬了她,只是酒后糊涂,那这次她吻了她,就算用事出有因说服沈秀,她也没办法说服自己。
亲见桃源,如何忘怀?
尝过甘泉,如何忘甜?
那是人间最美好的山水,也是今年最诱人的风月。
当沈秀迷迷糊糊睡去,傅春锦探前亲了亲她上回咬她的牙痕,她清楚知道,从今往后,她心中多了一个念念不忘的角落。
角落之中,落英缤纷,桃花翩翩,有个眼角含春的姑娘她一世难忘。
当晨曦落在散下的床帐上,沈秀动了动睫毛,幽幽转醒。
腰酸,口也干。
沈秀在山寨也醉过,可宿醉醒来,也不至于腰酸啊。她总觉得身子有些异样,缓缓坐起后,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她跟着阿姐去了中秋长街宴,然后傅二叔递来了第二杯酒,她嗅到了酒中的异味,便一把抢来,一口干下。
然后……
记忆成了碎片,支离破碎,无论她怎么想,都记不得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沈秀定神看了看周围,这里确实是她平日住的房间,这里是傅家,那应该是阿姐扶她回来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内裳,并不是昨日她穿的那件。沈秀忍不住扯着领子嗅了嗅,还有皂角的清香味,这是件干净的内裳。
难道昨晚她一杯就醉了?所以吐了满身,阿姐给她换了衣裳?
好家伙!
原来傅二叔昨晚在酒里下的是迷药啊!阿姐若是喝了,指不定要倒在柳言之身上,到时候柳言之趁机抱阿姐回家,那不是坐实了阿姐跟柳言之两情相悦么?
沈秀气得牙痒痒的,她只后悔,敲柳言之那两棍子太轻了,应该换铁棍子,实实在在地敲碎他的膝盖骨!
正当沈秀准备起身梳妆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好像没有穿……肚兜。
为了证实这点,沈秀再次提起领子,往内一瞧,顿时臊得满面通红。阿姐怎么连她的肚兜也脱了?!
不对!万一昨晚伺候她的不是阿姐,是鱼婶或者桃儿、柳儿……
沈秀连忙打住,虽说都是姑娘家,看看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可是阿姐看的,还是其他人看的,那可有天壤之别!
正当这时,桃儿端着热水推门进来,笑道:“陈姑娘,你醒了啊。”
沈秀揪紧衣领,“桃儿,昨晚谁扶我回来的?”
桃儿把水盆放下,浸湿了帕子,递向沈秀,“大小姐啊。”
沈秀舒了一口气,复又悬起了心来,“阿姐照顾的我?”
“嗯。”桃儿点头,见沈秀不接帕子,提醒道:“陈姑娘,该洗脸了。”
沈秀接过帕子,随便擦了两下,试探问道:“阿姐一晚上都在照顾我?”
“是啊,我跟柳儿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大小姐还吩咐我们两个烧好热水,把水提到门口便好。”桃儿说完,从沈秀手中接过了帕子,“你别看大小姐有时候凶,可待人是真的好。”
“我知道她是个好人。”沈秀喃喃应声。
桃儿莞尔,“她确实是个好人!”说完,她清洗了帕子,将帕子晾回去后,端起了用过的热水,“陈姑娘若是饿了,就忍一会儿,鱼婶快做好饭了。”
沈秀看着桃儿离开了房间,她总觉得不太对劲。自打她在阿姐面前坦白后,阿姐对她多少是有距离的,阿姐昨晚怎会愿意贴身照顾她?
“啊!”
沈秀忍不住惊呼,阿姐看了她的身子!双颊骤然烧了个滚烫,熟悉的灼热感浮上心头,她忽然觉察到还有一处不太对劲。
“啊!”
这次是真的不对劲了!沈秀发现裤子也从内到外地换成了干净的,她羞红了脸蛋,连带耳根也红了个透,似是要滴出血来。
昨晚……
她被阿姐看光了!
沈秀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个事实,连忙钻回被窝里,蜷起了身子。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啊?
被子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沈秀却沉浸在自己的羞赧中,没有觉察。
“这样闷着不热么?”傅春锦在床边坐下,拍了拍被子。
听清楚是阿姐的声音,沈秀不禁一颤,揪紧被角,哪里还敢多动一下?
傅春锦本来也不知今日如何面对她,可在房外听她咋咋呼呼地“啊”了两声,只觉好笑,天下怎会有那么可爱的姑娘呢?
明明被轻薄的是她,她还反倒不好意思见人了。
“打开。”
“我不!”
“打开……”
“我不要!”
傅春锦揪住被角,猛地一掀,让沈秀遁无可遁,“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沈秀不敢与傅春锦对视,捂脸道:“我没有!”
傅春锦忍笑,“你捂脸做什么?”
沈秀委屈道:“我不好意思!”
傅春锦也不知她记得昨晚多少事,可有些话她觉得应该说,“以后你就住在这儿……若是你愿意的话,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沈秀一惊,打开手来,静静地看着傅春锦,“啊?”晨曦落在沈秀的脸上,照亮了她脸上的红霞,像极了昨晚月光下的她。
傅春锦心神一荡,浑然不觉自己的目光变得滚烫了起来。
沈秀从未见过这样的阿姐,又慌又喜,张了张口,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喜丫的肚兜小了点,别总是勒着穿……”傅春锦沙哑说完,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起身,正色道:“晚上我给你拿两件合身的来,现下你就先将就一下。”
沈秀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傅春锦快步离开这儿后,回过神的她发出了今天第三声惊呼,“啊!”
阿姐那话是什么意思?!
碎片似的回忆闪过一瞬完整的画面,阿姐埋下头去,亲了她的。
这究竟是梦,还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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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傅春锦:叽!我又忍不住下口咬人了!
沈秀:嗷呜~我又被咬了!这次比上次还惨!
第33章 殷勤
到了正午时分, 沈秀也不好再在房中久避,只得乖乖去了正堂,与往日一样陪傅春锦吃饭。
丫鬟们把饭菜端上后, 便与鱼婶一起回了厨房吃饭。
沈秀一瞧见傅春锦就觉得莫名羞涩,实在是不敢抬眼看她, 便选了个离阿姐最远的椅子坐下, 端碗拿筷,“阿姐吃饭!”说完,她便随便夹了一块肉, 大口扒了好几口饭。
傅春锦平日瞧见她这样吃饭, 便会递个眼色, 让她稍微细嚼慢咽些,今日见了,竟温声道:“吃慢些, 当心噎着了。”
沈秀愣在了原处,阿姐今日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傅春锦笑道:“坐过来些。”
沈秀局促道:“我觉得这里蛮好的。”
“过来。”傅春锦又道。
沈秀不敢惹她生气, 便只得从命, 往阿姐那边挪近一个位置。
傅春锦静静地看着她,沈秀只好又挪近一个位置, 现下她与阿姐之间只有一把椅子的距离。
“我有那么可怕么?”
“没有!没有!”
傅春锦再看了一眼身边的空椅子。
沈秀知趣地坐了过来。
傅春锦夹了一块鲜鱼,放在沈秀碗中, 莞尔道:“尝尝。”
今日的阿姐怎么这么温柔?
沈秀在心底嘀咕, 夹起鱼来,小小地咬了一口。
“已经许久不曾吃到你烧的菜了。”傅春锦细细嚼完一口饭,看向沈秀, 眉目温柔,“今晚烧个糖醋排骨吧。”
沈秀只觉自己要溺死在傅春锦的眸光里, 哪能说个“不”字?当下点点头,“阿姐喜欢,我便烧!”
“下午米铺没有什么事,我陪你去买菜。”傅春锦说完,又给沈秀夹了一块肉,“多吃点。”
沈秀受宠若惊,她唯一能笃定的是,阿姐变化这般大一定与昨晚有关!
“阿姐……昨晚……我是不是……”
“没事。”
傅春锦答得干脆,掩饰了自己的心虚。
沈秀不太相信,“真的……没事?”
“你不记得了?”傅春锦明知故问,倘若沈秀真的还记得,怎会这般平静地陪她吃饭。
沈秀沉默,她当然不记得了!
傅春锦故作严肃道:“昨晚谢谢你。”
“谢?”沈秀仔细想想,阿姐大概是在谢她昨晚挡酒之事,她连忙摆手,“阿姐没事便好!”或许,阿姐就没那种心思,昨晚就是帮她换了身衣裳而已,今日突然待她这么温柔,只是因为昨晚她帮阿姐挡了一劫吧。
傅春锦的声音忽然低下:“过两日我要去临镇谈生意,会路过大青山。”她确实该去拜访沈秀的家人,她要留沈秀在傅家住下,总要与沈秀的家人交代一句。
沈秀心间微涩,看来阿姐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她,她失落地应了一声,“好。”
傅春锦看她这失落的模样,本想解释一二,可这事又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尤其是不管怎么解释,都绕不开昨晚的“轻薄”。
脑海中猝然浮现昨晚的旖旎,月光深处,沈秀身上的山水妙不可言。
傅春锦忽然有些口干,绷直了身子轻咳两声,“如此,便这样决定了。”说完,她舀了一勺荠菜豆腐汤,仓促喝下。
沈秀发现傅春锦的脸颊染了霞色,“阿姐是哪里不舒服么?”
傅春锦确实不舒服,她自忖是个颇有定力的人,可昨晚之后,再见沈秀,她的定力就像是纸糊的窗纸,轻轻一戳便破。
“无妨,吃饭吧。”傅春锦夹了一片鱼肉,细细咀嚼。
沈秀也确实饿了,便没有再多话,低头吃起饭来。
吃完饭后,两人正准备出门,恰好与赶来傅家请傅春锦的阿肆撞了个正着。
“大人有要事,请傅小姐入府衙详谈。”
“知道了。”
傅春锦淡声应话,余光已瞥见沈秀僵在脸上的笑意。
“跟阿姐走一趟,办完事,还是要去买排骨的。”傅春锦温声安慰,握住了沈秀的手,“阿姐说话算话。”
听见这话,沈秀舒畅不少,虽然蛮讨厌柳言之,却也只能跟着阿姐去见他。
傅春锦牵着她一起走入了府衙,阿肆引着两人绕过大堂,拐入了偏院。
虽说府衙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致,可柳言之也算个讲究人,收整一二后,偏院的风景倒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柳言之穿着藏青色的官服坐在院中,头上并没有戴乌纱,只见他慢悠悠地斟了一杯茶,抬眼瞧见傅春锦与沈秀一起踏入了偏院,眉头微微一皱。
“见过大人。”傅春锦与沈秀一起行了礼。
“不必客气,坐。”说着,柳言之关切地问道:“陈姑娘可好些了?”
傅春锦下意识看了一眼沈秀的右踝,扶着沈秀先坐了下来,“大人有心了,喜丫的伤已经好了不少。”
柳言之倒也不与她们绕弯子,“在下问的不是陈姑娘数月前的伤,是昨晚的毒。”
傅春锦微愕,没想到此事柳言之竟然知道了。
沈秀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少年县令,他脸上的笑意让人莫名地生寒。
柳言之沉声道:“那种毒的来源,只可能是窑子。”
“窑子?!”沈秀坐不住了。
傅春锦连忙按住沈秀,却对柳言之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太明白。
柳言之是个聪明人,哪个正经姑娘遇上这样的事,都会觉得不堪,想必傅春锦昨晚是用凉水帮这姑娘降的火,早上又编了个理由哄了她。
“卖药之人已经拿住了。”柳言之换了个话茬,“已经供认不讳。”略微一顿,柳言之看着傅春锦,“此事算是触法,从重,还是从轻,在下只听傅小姐一句话。”下药之事,他知道她是心里不舒服的,若能帮她出口气,附带把傅二叔一家打发了,对他与她而言皆是一劳永逸。
他料定她没有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