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关系————康楚

深蓝色的大床上睡着一个人，波浪型的黑色长发披洒在枕头上，裸露在棉被外雪白的腿部修长而均匀，趴伏的姿势只能看到半边侧脸，却足以看清优美的轮廓，浓密卷翘的睫毛和挺立的鼻子。美女？！樊昕摒住呼吸，扫了一眼散落在床边的衣服，看见了付雷霆的外套。难道......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付雷霆的声音。
"啊！没，我不知道你带朋友回家。打搅了，我这就走。"樊昕慌张地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回过头却发现付雷霆赤裸着上身，头发还在滴水，一幅刚刚沐浴完的样子。
"说什么呢你？要吃饭了，你还去哪儿？"
"我......"难道留在这儿看你们卿卿我我啊！樊昕十分不爽地在心中大吼：带女人回家居然不告诉我，存心让我看你们大战三百回合吗？不对，他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吗？怎么可以随便和女人上床？
付雷霆"喂"的一声喊，打断了正要发作的樊昕。他定睛一看，付雷霆居然掀了美女的被子。美女迷人的背部顿时一览无余，光滑的皮肤在落日的余晖下镀上一层光晕，看得樊昕目瞪口呆。
"起来吃饭了。"付雷霆左腿半跪在床沿，扯了扯睡美人的头发。
睡美人翻了个身，用手肘支起上半身，茫然地看向付雷霆。精致的脸庞上狭长的凤眼半眯着，配上微微嘟起的双唇，不经意间散发着诱人的气息。等等，呃......美女的胸部怎么这么平？！啊，男、男人！
樊昕夸张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喊出声来。这么漂亮的人居然是男人，天啊！
"你就是樊昕？"睡美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标准的男低音。
"......"樊昕还没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付雷霆看着一脸古怪的樊昕，试探性地问道："你该不会把他当成女人了吧？"
"......"
"哈哈哈......哈哈......"看着樊昕尴尬的表情，付雷霆知道自己没猜错，顿时爆笑出声。
美女，不对，美人横了一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付雷霆，径直走向樊昕，笑盈盈地打起了招呼："你好，我是方展墨。展开的展，笔墨的墨。"
樊昕看着伸到眼前的完美手指，不由咽了口唾沫。"你好。"抬手之间才发现美人居然高出他半个头，压迫感顿生。
"我看起来像女人吗？已经很久没有人认错了。"方展墨微微靠近，笑得温柔。樊昕低下头，余光扫过他仅穿着内裤的身体，不由的面红耳赤，"对不起，我......"
"谁让你留个长头发，跟个人妖似的。"付雷霆走上前，抓了件衣服扔在方展墨的脸上，自己也套上了一件T恤。"下去吃饭。"说完就拖住还在发呆的樊昕下了楼。

14
"我发质好，你嫉妒啊？"
"嫉妒个头，你再不下来就别吃了。"付雷霆笑着抬头看向栏杆边的方展墨，脸上是与话语不相称的温情。
樊昕看在眼里，有些好奇方展墨的身份。付雷霆并不是一个有亲和力的人，凌利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说话方式常常让人不自觉地退避三舍。方展墨可以如此轻松地与他调侃，甚至让他下厨，实在有点不可思义。
饭后，方展墨泡了一杯红茶大刺刺地坐在了二楼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开始耐心地为樊昕解惑："我和雷霆是好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我昨晚没睡所以过来补个眠。"
"没听付大哥提起过你。"
"干嘛要提他，如果不是被赶出来，他会记得我才怪。"付雷霆半靠在床头，双手交握在脑后。
"赶出来？"
"别听他胡说，我人见人爱的谁会赶我。"
樊昕坐在地毯上，点头表示认同。看着方展墨那张出众的脸孔和嘴角明媚的笑容，怎么可能有人硬得起心肠将他赶出门。
"酒吧开始做装潢了，我是想过来和你好好商量一下，好歹我也是半个老板。"
"省省吧，你一插手非得天下大乱不可。你喝完茶就给我马上走。"
"怎么，怕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方展墨完全不理会付雷霆恶劣的语气，上扬的眼角透着暧昧。
"开玩笑，两个男人搞什么二人世界。"樊昕好笑地反驳。
方展墨向付雷霆投去询问的目光，付雷霆面无表情地耸了耸了肩。气氛变得怪异起来，樊昕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不是二人世界，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在这里住上几天。"
"不行。"
"为什么？"自 由 自 在
"樊昕在这里，没地方睡。"
"三个人睡一起好了，要不你睡地板。"
"想得美，滚回你自己家去。"
看着像小孩子一样争吵的两人，樊昕连忙出来打圆场："还是我睡地上吧。"方展墨听后高兴得飞身扑到了他的身上，"还是昕昕最好，不像雷霆死没良心的。"
他扭捏的神态配上撒娇似的语气弄得樊昕浑身起鸡皮疙瘩，于是借口洗澡溜去了楼下。
方展墨摆着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懒懒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抱胸坐到了床边盯着付雷霆问道："什么时候转性了，光看不吃？"
"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噢，付大少爷居然动了恻隐之心？真难得啊！"
"关你屁事。"
"呵呵，我只是关心你。这样的阳光美少年，夜夜同床共枕的，你也不怕憋出毛病来。"
付雷霆推开几乎黏在自己脸上的人，起身坐到了椅子上冷冷地说道："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
"怎么，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出手挡我？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管你什么风格不风格，他不是可以和你玩感情游戏的人，你要乱来去找其他人。"
"感情游戏？"方展墨苦笑，眼神变得暗淡，"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爱上他？也许他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也不一定。"
"展墨......"
一瞬间，方展墨再次换上玩事不恭的表情说："樊昕看起来傻傻的，一副很好得手的样子，放过太可惜了。"
"他不喜欢男人，你别白费心机了。"付雷霆有些恼怒，这个方展墨根本就是在瞎搅和。
"那可不一定，我们走着瞧。"
"你......"付雷霆正要发作，却见方展墨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算什么？当初就是觉得樊昕不是那种好来好散的对象才打定主意不碰他，现在居然为了他与方展墨争来争去。一想到这儿付雷霆就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于是忿忿地说："随你的便。"说完打开了电视看了起来，借着嘈杂的声音掩去纷乱的心情。方展墨把好友的失态看在眼里，心中慢慢有了决定。
这一夜，樊昕第一次睡在了付雷霆家的地板上。回想起方展墨睡前说过的话，他辗转难眠。原来，付雷霆一直有裸睡的习惯，可是从他住进这里的第一天起付雷霆就穿着睡衣。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吗？还是因为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裸睡？可是看方展墨的样子，似乎以前就和付雷霆不穿衣服睡在一起过。傍晚床上的画面还在他的脑中徘徊不去，现在又加上新的想像，樊昕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不知不觉天亮了，樊昕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足足看着床脚三十秒才想起自己是睡在地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他爬了起来。床上纠缠的两人瞬间吸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被子被方展墨攥在手里，只遮住了他的背和付雷霆的腹部。付雷霆睡衣大开，方展墨侧卧在他的身旁，头枕在他的胸口，右腿横放在他的腰际。
方展墨阴柔的面孔与付雷霆阳刚的线条形成鲜明的对比，同样微卷的黑发散落着不分彼此。虽然是两个男人，却有着出奇不意的美感。受到冲击的樊昕不知所措地站着，无法移开视线。这时，方展墨突然睁开了眼。樊昕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转身跑下了楼。方展墨看了他的举动，把头埋在付雷霆的胸膛上吃吃地笑起来。
"一大早发什么神经啊？"被震醒的付雷霆不悦地推开胸前的头颅。
"没什么。"方展墨费力地收住笑容，翻身睡到了床的另一边，十分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
15
有条不紊地安排，强势的运作以及不容反抗的威严，这就是工作中的付雷霆。站在嘈杂的装修现场，樊昕被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深深折服。
"认真的男人最性感，对不对？"方展墨站在樊昕的背后，把唇贴近樊昕的耳边说道。
仿佛是被那华丽的嗓音所蛊惑，樊昕不自觉地注视着付雷霆，注视着他投入的眼神，不太服贴的黑发，收身的浅色针织上衣勾勒出的挺拨曲线，隐约可见的精壮肌理。性感？！不足以形容他现在迷人的程度。
看着樊昕怔怔的模样，方展墨笑得像只狐狸。
"来酒吧工作吧。"
"嗯？"
"反正你失业，来酒吧工作之后雷霆那里就当是员工宿舍。这样你就不算是白吃白住了，还可以拿薪水，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得也是，一直是在白吃白住，付雷霆虽然没说过什么，可是长久下来总是不太好。只是，"我没什么工作经验的，可以吗？"
"经验可以学，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那好吧，谢谢。"樊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想哥哥如果知道自己找到工作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不客气。"方展墨用额角碰了一下樊昕的头，笑容更深了。
付雷霆视线扫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方展墨那种奸计得逞的表情他太熟悉了，他真的打算对樊昕出手？樊昕会动心吗？好像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得了展墨。付雷霆沉下脸往门外走去，他觉得自己需要透透气。

几天下来，樊昕充份见识到了方展墨对付付雷霆的手段。
"去做饭，我饿了。"
"今晚叫外卖。"
"那个太难吃了，我要吃你做的。"
"不去。"自 由 自 在
"你去不去？"说话间方展墨已经扑到付雷霆的身上，又是掐又是扯的。
"不去。"付雷霆还在负隅顽抗。
"不去你今晚就别想安宁。"方展墨已经整个人骑到了付雷霆的身上，虽然他的身型偏瘦，可好歹也是个身高一八几的大男人，付雷霆被压得脸都绿了。
"下来。"付雷霆受姿势的限制，一时间无法动弹。
"你去做饭。"
"......"
"去不去？"方展墨低下头，卷曲的长发掉垂在付雷霆的颈侧，脸上笑得一片灿烂。
付雷霆又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头，面对方展墨这种无赖似的方法他也没辙。一旁的樊昕呆呆地立着，虽然这样的场面已经见过多次，可是每一次都难以消化。他们的关系很好，好到暧昧，难道付雷霆真是双性恋？那姐姐，姐姐怎么办？在这个时候，樊昕终于想到了樊灵。为了姐姐，他决定试探一下方展墨。
"你和付大哥关系真好。"坐在电视前的地毯上，樊昕假装不经意地说。
方展墨闻言转头看向樊昕，神情专注。樊昕被盯得不自在，只好接着说："我就是觉得你们好亲热。"
"是吗？还有更亲热的你没见过呢。"
"啊！"什么叫更亲热的？同床共枕都见过了。樊昕开始为可能有的答案竖起了汗毛。"付大哥是双性恋？"
"你说呢？"方展墨有些诧异樊昕的直接，于是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他是我姐的男朋友。"樊昕撇了撇嘴，"你们......"
"你姐？"
樊昕颔首。
"樊灵？"方展墨拧起了眉头。
"是啊，我姐是叫樊灵。"
"哈哈哈，哈哈哈......"方展墨突然笑得前仰后合了，"樊灵和付雷霆谈恋爱......哈哈哈哈"
樊昕被方展墨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觉得我和付雷霆是什么关系？"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方展墨问道。
樊昕无语。
"你歧视同性恋？"
樊昕想起了哥哥，开始拼命的摇头。
"我只喜欢男人，付雷霆也是。"扔下爆炸性的话语，方展墨把脸凑近了樊昕，同时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最后停留在他的唇瓣上。
樊昕像被施了定身咒，完全僵住了。
"只要顺应身体的感觉，男人和女人没有差别，也许......更好。"方展墨凤眼微斜，一边说一边用指腹摩挲着樊昕的唇嘴，带着一丝情色。"要不要试试？"柔缓的声音就像滕蔓，缠绕上樊昕的身体，收紧。
此时，樊昕的脑子正因为付雷霆喜欢男人这件事而完全停摆，丝毫没有发现方展墨越来越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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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相触的一刹那，一只手掌从方展墨的身后捂住了他的嘴，而樊昕则是被一把推到了地上。
"你不勾三搭四就不舒服是不是？"
雷霆般的怒吼震得樊昕耳鼓发麻，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名陌生男子。
方展墨拂开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若无其事地说："你来啦。"
樊昕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明所以。这个脸型方正，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他从来都没见过。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方展砚，砚台的砚。"方展墨完全不在意男人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神，轻松地对樊昕说着。
弟弟？！呃，不会吧。他怎么看都男人味十足，和长着漂亮脸孔的方展墨完全南辕北辙。除了身高和同是男人这两点之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方展墨无视樊昕的反应，对方展砚说："你过来吃饭的吗？雷霆，开饭了吧。"付雷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楼梯口，手臂向后支撑在栏杆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不用了，我们回去吃。"方展墨语气仍旧不佳。
"你是来接我回去的？"自 由 自 在
"付先生打了电话给我，你这样打扰人家，不会不好意思吗？"
"噢，原来是你叫他来的。"方展墨看向付雷霆，脸上浮现了然的神情。"主人家要赶人，看来我真是非走不可了。"
"是你弟要接你回去，别赖我。"
"付先生，我们先走了，再见。"方展砚说完之后抓着方展墨急急地离去。方展墨挥了挥手算是道别，任由弟弟牵着离开，十分顺从。
樊昕的再见还没说出口，两人已经出了大门。
付雷霆见人离开，快步走到樊昕的身边，突然用双手捧起他的脸。樊昕正觉得纳闷，对方灼热的双唇已经贴了上来。灵活的舌头粗暴地闯进温暖的口腔，上下左右蛮横地搅动着。樊昕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付雷霆居然在吻他。他挣扎着想要退开，却被付雷霆抢先一步用左手扣住了后脑，右手固定在他的腰际。激烈的吮吻持续着，渐渐换成了温柔的舔咬。口腔内敏感的肉壁被来回触抚着，牙齿或轻或重地刺激着被吻到麻木的舌尖，引得樊昕一阵颤粟。乱了，樊昕被付雷霆高超的吻技弄得浑身脱力，意识混沌起来。
四目相对，视线胶着，樊昕甚至看清了对方眼上睫毛的根数，不由心中一抖，抬腿就踢。付雷霆向后一闪，轻松地避了过去。
"你，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哼，你不是想和男人试吗？我不过如你所愿罢了。"
"什么和男人试啊！你发什么神经！"
"那你和方展墨在做什么？"
樊昕一怔，想起了方展墨刚刚的举动，顿时脸红到脖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