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童话时————忧郁的鱼鱼

散会时，晓风走到御风身边，搂着他的肩语气亲昵的说道，"三弟，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帮衬二哥哦！"御风拍拍他的手，笑道，"自家兄弟，不用这么肉麻。"二人不约而同呵呵笑出来。
"......，
双方当事人若不服本判决，于判决书送达后十五日内向本院或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逾期未提出者，本判决生效。
现在，全体起立，闭庭！"
随着法官的判决，任柔叶望着一旁的欧晴风，激动的泪水从眼睛里慢慢溢出来。张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激的话。
"我一定要上诉，孩子说什么也不能给这个烂婊子！"对面被告席的男人叫嚣道。
任柔叶白了脸色。晴风正欲反击，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旁听席上站了起来，怒喝了一声，"黄新明，闭上你的臭嘴！"然后径直走向任柔叶的前夫。
"你现在已经和柔叶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你要再敢开口污辱她，我绝不会放过你。"他声音不大，但每一句都充满了威严，令人不敢小觑。
黄新明在他的怒视下不由自主的往后瑟缩了一下，却仍嘴硬的叫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只要判决一天没生效，我就一天是她的老公。"说着，矮了一截的身子也挺起来，指着任柔叶叫嚣道，"原来你早就有奸情了，难怪要离婚，当初我不嫌你脏，娶了你，没想到你风骚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变了脸色，那个高大英挺的男人捏住了他指着任柔叶的手，大概用了不少力道。
"秦勇，不要这样。"任柔叶赶紧从原告席上走出来，对那个男人劝道。
"快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柔叶面前。"秦勇低吼了一句。黄新明恨恨的看了他们一眼，灰灰的走了。临走还抛下一句话，"我绝不会把孩子让给你！"
"不用担心，这种案子，他就算上诉，赢的机会也很小。顶多到时候我多收你一笔律师费。"晴风玩笑道。
三人一块走出法院大门。放下心头包袱的任柔叶眼光都明亮了许多。秦勇看着她的目光似乎也充满柔情。
"这是我大学同学秦勇！"任柔叶像个小姑娘一样有点不好意思的介绍道。
"谢谢你啊，欧律师！"秦勇笑道。走在他身旁的任柔叶与他衬起来，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俩人外貌气质全都配合得那么融洽。"柔叶，终于等到你了，好像做梦一样。"当着晴风的面，秦勇毫不忌讳，任柔叶仍旧是羞涩的一笑，却不回答。这两个人之间也走过不少弯路吧！晴风感慨的想着。
二人盛情邀请晴风共进今晚的晚餐。从未答应过当事人宴约的晴风这次也不再拒绝，爽快答应了。
正在他拉开车门，准备上秦勇的车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晴风！"
晴风转身，不由一楞，来者是父亲欧南山身边的行政秘书，柯一谷。柯一谷跟了他父亲几十年了，自从他有记忆时，便常在家里见到他。欧家的孩子平时习惯性的叫他谷叔。
"谷叔，有什么事吗？"晴风道。
"董事长今晚想和你一块吃饭，刚才我打电话到你所里，他们说你在这，幸好我赶得及时。"柯一谷微笑道。
"爸爸他......"晴风迟疑着。任柔叶见状道，"欧律师，你有事我们改天再请好了，今天多谢你！"
"不好意思！"晴风关上车门，对秦勇和任柔叶说道，"再见！"
柯一谷将他带到一家广式酒楼的包间。
欧南山正坐在里面看一叠文件。见到他来了，也并未抬头，柯一谷自觉的退了出去。
不多时，酒楼的侍者便端来一桌饭菜。还开了一瓶原装的法国红酒。
包间里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欧南山放下文件，看着晴风道，"坐过来。"
在父亲欧南山身边落座，晴风心中却是忐忑。他从小便是家中不起眼的存在，从来不去与人争些什么。自然也得不到父母的关注，加之欧南山事业繁忙，也少有关心过孩子的需求，平时顶多在老婆胡心美那里问一问，晴风又不是胡心美的亲生孩子，更是被搁在角落里，无人提及。欧南山连晴风何时考上大学都不甚清楚。加之晴风念的又是法律，对他的事业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到逢年过节的日子，父子俩几乎不见面，也不会通电话。
"最近还好吗？"虽然上次风波欧南山对晴风的沉默很是恼火，但事情已经过去一两个月。大家的情绪都已平复下来。不过父子见面，还是显得有些陌生。晴风握着茶杯，也是很不自在。
"很好！"晴风回答道。却忽然听到欧南山在他身边长叹一声，不由心中一拧。
"都是爸爸没有好好管教你们，现在你大哥犯了错，很可能要坐牢，你和御风......"话没有说完，晴风的脸色却刷白了。
也许是包厢里的光线过于黯淡，也许是父亲真的老了。晴风觉得欧南山眼际眉角的皱纹多了许多，两鬓也更加斑白。那雄伟的身躯已不复当年那勃发的英姿，显得有些佝偻。尽管没有体会过多少父爱，他的心中仍不由感到酸楚。
"......你和你母亲真是很像，她是个很美的女人。"欧南山忽然谈论到过去，神情也似乎在缅怀着什么，但晴风却心中木然。他一出身就被抱离母亲身边，胡心美又不喜欢他，对这个词实在是陌生。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天的事，是御风强迫你的吧？"他的话题忽然又回到那天，晴风心中一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父亲。
"我知道心美她不喜欢你，在这个家，你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常常被欺负也不敢说出来吧！"欧南山的神色似乎已从过去回来，理智的分析着，似乎要为晴风作主，令他十分惊诧。但这种不偏袒的父爱却令他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爸爸问你，御风过去是不是也常这样欺负你？你要老实告诉爸爸，不要害怕。什么事都会有爸爸为你作主。"欧南山的神态里透露出父辈们的威严，耐心的等待着晴风的回答。
"不是的，爸爸，我是自愿的！"晴风的回答无异一个炸雷在欧南山上方响开，"我喜欢御风！"后面这句声音虽小，但清清楚楚传入欧南山耳中，足以令他面容扭曲。
"你这个混帐！"扬起的手重重打了下去，晴风从坐椅上跌落到地面。一边面颊迅速红肿起来。
鲜血从破了的嘴角溢出来。晴风垂下头，不再吭声。欧南山却有如爆发了的火山，怒气喷礴而出。
"没想到养了你二十几年，你的性子就和你母亲一样，那么下贱，咱们欧家的男人，要什么样女人没有，却偏偏要搞出这样的丑闻来。兄弟俩个搞在一起，这是什么事？你要搞垮我们欧家吗？你要活活把我给气死！"欧南山额头青筋显现，暴跳如雷。
原来母亲是一个很下贱的人！还是第一次从父亲嘴里听到对母亲的评价。晴风不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然而欧南山却误会了，抬手又是一耳光，打得晴风脑子里都嗡嗡作响。
"你还笑得出来，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你还敢笑？"欧南山气得浑身直抖，喘着粗气道，"我看你跟你那不知恬耻的母亲一样，神经都有些不正常，从今天起，你不许再和御风见面，你给我好好的去看医生，不把你这病治好，你哪里别想去！"
"我没病，我很正常！"晴风冷冷的说道。那两巴掌令他的意识变得尖锐起来，他抬起头，无畏的看着父亲，"爱一个人，没有错。"
"你还敢顶嘴！兄弟乱伦这种丑事你居然说正常？你知道你生母的的下场吗？她后来得了失心疯，跳楼自杀了，我看你也跟她一样，有疯病了，所以在这里满嘴胡说八道。"欧南山气得浑身颤抖。
听到关于生母的消息，晴风也激动起来，顿时不顾一切的大叫起来，"她一定是被你逼疯的，一定是，欧家有财有势，把一个女人逼到那种地步有什么难的?我爱御风，我没有错！"
他这一叫顿时把欧南山所有的怒气全激了出来。晴风闭上眼睛，身上不知承受了多少痛击，气血尚弱的他没多久便坠入了黑暗之中。
"总经理，人事部的经理蔚迟光今天调动了，换的是新人，好像是从外面过来的，叫连浩。"秘书小田在一旁报告道。
欧御风皱起了浓眉，却没有说话。
"看来人事变动还只是刚刚开始，以后恐怕还会有更大的变化！虽然表面上一切平静，但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不详的预感。"小田继续说道。
二哥，你究意想干什么？欧御风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沉浸在暮色中的都市，转身对小田说道，"给我调查一下这个连浩的背景。"
"是！"小田点点头。
"哦，还有，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御风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
"有一点眉目了，道上的人提供的线索说，有个叫万新宝的家伙，开了一家夜总会，晴风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和手下那伙打手都没有像平时那样呆在店里，全出去了，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更奇怪的是，那家夜总会就在晴风那件事后，忽然转手了。万新宝这个家伙据说现在在做别的买卖。"小田低声道。
"什么买卖？"御风道。
"贩毒！"小田的声音更低沉了，"据说他得到了一笔数目可观的款子，便将原来那亏损的店关了，开始做起了这个。"
"还有一件事......"小田迟疑着，窥视着御风的脸色。
"说！"御风松了松领带，道。
"万新宝从前开的那家夜总会据说欧晓风过去是常客！"小田话语一出，御风拿着香烟的手指顿时微微一颤，燃完的灰烬掉了下来。他闭上眼睛，似乎疲惫的微仰起头。小田知道那是御风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过了大概五分钟，御风才缓缓的做了个手势，"你下去吧！"
血色的夕阳映射在他深色的眼睛里，如同燃起熊熊的焰火。
醒来的时候，那熟悉的酸疼在四肢百颏漫延着。但是伸展一下四肢，都还能正常活动，都只是些皮外伤罢了。晴风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置身的是一个简陋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窗户上安了厚厚的铁栏，门也锁着。一股寒意从心而生，他光着脚跑下床，去开门。门很顺利的打开了，他才松口气，却发现走廊那唯一的通道，一道粗粗的铁栏门横在那里，连小狗也无法穿越过去。

这是哪里？他抓着铁栏门的杆子大声叫着，"快来开门，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他尖利的声音回荡在过于空阔宽亮的过道里，自己听了都感到害怕。晴风忽然有种被世界遗弃了的感觉。但没过多久，远远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好些人正在往这个方向赶来。
他看到了三四个穿白衣服的人，在他们中，有一张熟悉的笑脸正慢慢朝他逼近。那个人，便是欧晓风。
铁门打开了，晴风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几个穿白衣服的都是男人，且体格高大，让人望而生畏。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晴风惊恐的看着晓风，问道。他的声音沙哑，喉头火辣辣的疼着，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才醒来，里面干得发紧。
晓风依然是那一脸若有若无的笑，过去他就是这个样子，玩世不恭的笑着。似乎世间没有什么事可以牵挂于心，然而今天，他这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却让晴风心底发毛。"四弟，这是医院，你病了，需要冶疗，所以我们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我病了？"晴风怔了一怔，忽然反应过来，激烈的叫道，"不，我没有，我没病，我什么病都没有。"说着，便疯狂的往外冲去。晓风身边的那几个男人立即架住他，将他往病房内拖。晓风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耳边，"晴风，看来你病得很严重啊，难怪爸爸气成那个样子，你就乖乖呆在这，好好治病，不要到处乱跑了。"话语间还夹着他的几声轻笑。
晴风一颗心好像掉进了冰隙，冻得全身都格格发颤。力气一点点从他手脚流失，凭那几个人将他弄回病房。
"这是全国最有名的精神科大夫，你的情况我们都对他谈过了，他说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可以治得好的，你要和秦大夫配合哦。"晓风站在他床边用调侃的语调说道。他旁边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穿白大褂的男人，冰凉的镜片后是一双看进人心底的森冷眼睛，忽然晴风想起被强暴的那天晚上，也是被这么一双冷彻骨髓的目光盯着，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拼命往外跑去。
但他此时体弱气虚，未到铁门，便被那几个强壮的男人又捉了回来。为防他再逃离，用软布条将他的手脚都束缚在四周铁栏上。晴风徒劳的挣扎着，布条深深陷入肉里，勒出红痕来。
秦大夫从随身的那套听诊盒里拿出一支吸入了透明药液的注射器，对晓风说，"他情绪太激动了，让他安睡一会吧！"银色的针尖在半空中淡淡的闪烁着光芒。
啊~~~晴风惊吓得尖叫起来，拼命扭头，"不要啊，不要，不要......"
一只手伸下来，带着点燥热的温度抚过他的面颊。晴风神智几近迷乱，本能的闪躲着，却无法逃开。
"你们都下去吧！"晓风对身旁站立的男人冷冷的命令道。随着房门的轻轻掩上，这个简陋的房间便只剩下他和晴风两个人了。脚步声又渐渐远去了。
"像你这种男人的身体不知道有什么引力，可以让御风迷成这个样子！"晓风眯着眼看着满面泪痕的晴风道。
晴风扭过头，不愿看他。却被晓风一把将下巴捏过来，面对他的脸，忽然狠狠的吻上去，晴风猝不及防，发出断续的呜咽声，侵入的舌头在他口内粗暴的翻搅着，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憋得满面通红，唾液顺着嘴角往下流。
他的手开始滑进晴风的胸膛，在那两粒小小的突起上摩娑着。晴风忽然屈起膝盖，往他腹部用力一顶，晓风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晴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瞪视着晓风，如果可以用目光做武器，他已经用它在他身上捅出了窟窿。刚看到晓风时，他还抱着一分希望。他忽然明白了，晓风那温和的笑容后其实深藏着恨，他恨他。
风从窗外吹进来，钻入晴风那凌乱的衣襟。他渐渐冷静下来，那一撞似乎令晓风失了兴致，他坐立在晴风床边，面上竟重新带了微笑，像看一个好玩的东西般注视着晴风。
"等我出去，我一定会告你们！"晴风恨道。
"好啊，等你治好病再说吧！你现在这个样子，爸爸可不会放心。知道这是哪里吗？晴风，呵呵，你一定不清楚欧家的产业到底有多大吧，这个精神病院也是我们欧家的一部分，是爸爸当初为一个疯女人买下来的，后来那个疯女人死在这里，没想到隔了好几年，又派上用场，她的儿子又来到了这里，听说疯子的基因是可以遗传的，看来的确如此！"晴风越是痛苦，晓风便愈是觉得有趣。
"虽然说你不打算要欧家的财产，不过这处房子你可以住一辈子的哦！"他兴灾乐祸的说道。
晴风哆嗦着嘴唇，满溢的泪水令他视线模糊，他知道晓风的话决不是威胁，不要说将人关一辈子，就算是让一个人在地球上消失，对于欧家来说，也没什么难的。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努力从哽在喉间的硬块里挤出这句话来。
"呵呵，晴风，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在没有你的时候，御风从前天天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我身边，他最喜欢的人就是我这个二哥，你一来，一切都不一样了。妈妈讨厌你，可是御风却莫名其妙喜欢你，在你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他就成天抱着你，无论我怎样诱惑他，哪怕是把自己最钟爱的玩具送给他，他都无动于衷，上了初中还为了你与人打架，自己受伤进医院却骗父母说惹上抢钱的小流氓，让老妈吓个半死，别人看不出这份感情来，我可明白得很，包括他进老爸的公司，都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商业，我还记得他上小学的时候，写的作文说他长大了要做个科学家，像爱因斯坦一样。我去美国读书的时候，还以为他一定是在国内大学选了自己喜欢的科目来读，没想到他会为你了连自己的理想也可以放弃。为了你，他还选择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结婚，骗取父亲的信任，大概为了你，和全世界的人反目的事他也干得出吧。御风虽然一直是家里的重心，但他毕竟是我弟弟，我并不想和他去争什么?但是，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毁在你的手上，就好像你的母亲毁了我母亲的幸福一样，"说到这里，微笑从晓风的眼睛里消失了，他直直的盯着晴风的脸，目光像两把尖锐的小刀子，要刺进他心里去，"你要毁了他，我就先毁了你！"他吐露的每个字都带着无法令人质疑的危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