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冷不喜欢菩萨,他不喜欢这世上一切虚无的东西,不管是信仰还是爱情,但凡不能像枪和钞票一样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的,他就不喜欢。
杜冷家原是果敢本地的商户,到他父亲一辈才发扬光大,本家的力量功不可没,因此滋生了许多的规矩,也说不上是规矩,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得找个女人,大多都是近亲的堂姐妹,以保证家族血统绝对的纯洁性。
杜冷对此嗤之以鼻,说到女人,他心里倒有一个上佳的人选,他仔细思量过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都会是一步好棋。
在杜冷的眼里,这世上向来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用的,一种是没用的。
路家声显然是有用的,只不过他的用处,就像是裹在华美包装下面的暖水瓶,你可以看得到,摸得着,说得出它许许多多的好处,却无论如何也喝不着那口水,这让杜冷着实憋了一口闷气。
出面提亲的是杜冷的舅舅,也算有些份量的人物了,路家声不好当面回驳,也没有驳的理由,妮卡算起来是他的侄女,但岁数不小了,模样长的还不错,也配得上杜冷,可以说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但路家声暗暗思忖着,让跟自己上过床的男人,做自己的侄女女婿,那场面不是太难堪了点儿?也亏杜冷能拉得下这个脸来。
他绞尽了脑汁,也找不到个合适的推托之词,只好先唯唯喏喏的应着。杜冷的这招棋实在是高明,路家声翻来复去想了两天,想得透了,这个人的心思,步步为营,一颗心也就越发的凉了,杜冷这样子逼他,无非了为了一个权字,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些旧事,在杜冷眼里,不是逼他就范的法码罢了。
路家声苦笑了一声,他是不女人,没有又哭又闹的资格,所以再酸再苦,也只能闷在心里,霉了烂了,也只是自己的事,不敢向人抱怨一声。
路家声看的明白,在这些事上苦苦纠缠的人只有他自己,别人拿他当笑话,当踏板,他路家声三个字所代表的是丰厚的利益,是一块肥肉,周围集聚著狼豺虎豹,都张了血盆大口想分一杯羹。
路家声的心眼不比别人少,杜冷手指尖一动,他就知道他打的什麽主义,这门婚事门当户对,挑不出什麽差错,既然杜冷喜欢,那他也就成全他,反正不是妮卡,也会是其他的女人,男人总归是要找个女人。
路家声在私底下约了杜冷,杜冷听他的声音,平淡的说不出是个什麽滋味,心里也有些摸不著底,转了几个念头,这事儿不管是成也好,败也罢,他欲迎还拒,或者恼羞成怒,那都只能落了下乘,自己是吃不了任何亏的。
杜冷摆足了架子,足足晚了一刻多锺,才步行到了镇边的小树林里,大热的天气,对面是一片湖水,波光粼粼,倒让人感到几分清爽。
杜冷暗笑路家声,竟玩起中学小女生的把戏来了,他从以前就看不上他这股优柔寡断的调调,觉得这个人实在不像个男人。
路家声在湖边站著,背影显得十削瘦,他中等个头儿,从什麽角度看过去,也说不上是个绝顶出色的人物。杜冷要比他高一些,笑嘻嘻的搂住他的腰:"怎麽?想我了?"
路家声侧过脸来向他微笑:"难得你肯心甘情原的做我的大侄儿。"
"是呵,以後我得叫你声叔叔。"杜冷丝毫不觉得脸红"这可就是一家人了。"
路家声看了他一会儿,缓缓的掉转了目光:"我问过妮卡,她说她喜欢你,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好从中做梗,哪天挑个日子,就把这事儿定下来吧。"
杜冷倒吃了一惊,他是打定路家声不可能同意才会开这个口,没想到他竟一口应下来了,真要自己娶那个傻妞儿----------杜冷微觉得牙痛,一手搭上路家声的肩膀,笑著去看他"这可是件好事,难得你能想的清楚,咱们杜路两家一联手,谁还再敢弄什麽花活出来`````妮卡又是个美人儿,以後在你眼皮底下,我要有什麽不规矩的地方,你这做长辈的,可别不好意思指点。"
路家声视线微转,落在他脸上,两个人对视许久,路家声却笑了:"长辈不敢当,我跟妮卡也说明白了,要进杜家的门,就不许再踏进我路家一步,我这个叔叔,她也不能再认,妮卡倒没说什麽,看来她对你倒真是情深义重。"
杜冷吸了一口凉气,歪过头盯著路家声,这个王八蛋,妮卡要不是他的侄女,他娶她干什麽,这心眼转的,都快成九曲羊肠了,杜冷强撑了一点笑意:"我怎麽忽然觉得,我不怎麽喜欢她了呢。"
路家声似乎也不大明白:"咦,这可真是怪了,方老爷子特地来求婚,我也把事情给你打点好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女孩子脸皮薄,可不像你````````"
杜冷靠近了他:"我脸皮就厚了?"
路家声微微一笑:"这可不是我说的。"
"你真想我娶她?"
"这是你的事-------"路家声漆黑的眼瞳微微一闪"好像轮不著我来指手画脚。"
"我要让你指呢?"杜冷在他耳边轻声问。
路家声淡淡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自己还是知道的,不会让你几句话就捧得不认得东西南北了。"他回手捏了捏杜冷的脸颊"你呀,把这些功夫用在妮卡身上,比逗我玩强的多。"
他转身想走,杜冷一把拉住他,他退了两步,被杜冷按在树上,狠狠的吻了上去。
路家声竭力要别过头,却被对方揪住了头发,他疼的滋的一声,杜冷已捏住他的下巴,野兽一般的力量,这是路家声永远望尘莫及的。粗暴而直接,而这种方式仿佛也最有效,路家声渐渐的被软化了,薄薄一层衣料下面强壮的肉体,指手可触,热度是那麽的真实,比什麽都真实,他喘息著,仿佛是想抱住他,却被杜冷一把推开来。
路家声颓然,倚著树干慢慢的坐下来,指尖有些抖,但不严重,不像他的人,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明知道不可为``````````
"没什麽大不了的。"杜冷抽出一枝烟,塞进他嘴里,又给他点上了火。
路家声吸了一口,有些自暴自弃,一连又吸了几口,咳嗽著去!被呛出来的液体。
杜冷搂著住他,很轻的,一点点的去吻他微微渗血的唇角:"没什麽大不了的``````"
路家声苦笑一声,弄这麽狼狈的人,永远不是他,当然没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把头按熄在草地上:"算了。"他向杜冷笑了笑"我认了。"
杜冷见他脸色苍白,倒有些不忍心,柔声劝他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想开些,眼光放远些,别老盯著你那三寸地盘打小算盘。"
路家声心里暗笑,这个人的心思只搭在功利两个字上,相较之下,自己倒显得小家子气,为了一段旧情,把什麽都卖了,而杜冷看上的,也并不是他这个人,他要不是路家声,在杜冷眼里恐怕就一文不值。
路家声下意识的找回那个烟屁股,叼在嘴里嚼了两下,这种事不是闹著玩的,用手底下上万条人命去换一个杜冷,他也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烟油的苦味激得他微打了一个冷战,天气是热的了,那个人却叫杜冷,也真算是名副其实。
杜冷看得明白,这一仗他是赢定了,路家声虽然是个聪明人,可惜太懦软多情,是他的至命伤,可也因此让人觉得可爱,这条滑不溜手的老泥鳅到底是逃不过自己的手心,杜冷有些得意,笑著搂紧了他:"其实不用想太多,其余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路家声的失魂落魄在某些方面满足了他,一种很微妙的情绪,使他急需要进入这个男人的身体,以检验自己的战利品。
路家声没有反抗,只在他进入的时候轻微的哼了一声,杜冷摆出的是一副压倒性的姿态,他在干路家声,干一个男人,一个手握重兵权倾一方的男人,生理上的快感是有的,但远远大不过心理,他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容使他更兴奋。
路家声仿佛也享受这种痛苦,他需要大的、坚硬的性器,来把他撕裂,痛苦至少会使人清醒。
杜冷终於完成了对这具身体的肆虐,他发现他在流血,这使他有一种倒错感,想处女这个神圣的词汇,事实他不是个女人,也不会是第一次,杜冷的罪恶感减轻了一些,他拿自己的衬衣擦拭他两腿间的血渍。
路家声往後瑟缩了一下,入口完全被撕裂了,这种温柔未免显得不伦不类,他也不需要这个,或许杜冷是对的,他只是需要被男人干,插入或者被插入都没有关系,他要的只是男人,只是干!
路家声找到自己被揉成一团的裤子,上面沾了些血渍,像女人的经血,他别无选择,总不能光著屁股走回去,他又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狼狈,然後脑子里蹦出一个字,这是他之前或之後都没有想到过的,专用於这个尴尬而微妙的时刻,他觉得自己很贱。
感到自己贱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李庆後,他几次向路家声提出邀请,但所得到的回复总是大佬不在,或者大佬最近很忙。李庆後当然知道他在忙什麽,他忙著和杜冷勾搭成奸。
李庆後恨的牙直痒痒,他最近的处境非常不妙,国际上的禁毒声浪一层紧过一层,毒品卖不出去,钱也拿不到手,整个人像是被关进了笼子的狮子。他也试著联系牙生的主子,想从他手里再购进一批弹药,可那人也是个老狐狸,知道他日子不好过,故意调他的胃口,避而不见。
李庆後一口气全出在了牙生身上,这个美人是木头做的,怎麽打也不出声。李庆後却渐渐迷恋上他带了血的雪白的肌肤,他所见过的男人和女人当中,从没有谁能具有牙生这样的美貌,而他的美是天然的要被人摧残的,只有在毁灭的时候才更妖豔动人。
李庆後为此琢磨出了许多的花样,他呆在家里无所事事,长时间的研究反法西斯战争史,但他所感兴趣的是另外一部分,比如人皮灯罩、刺绣,以及毛发织成的地毯。
牙生的头发长而且黑,李庆後每次干他都会揪住他的头发拼命让他往後仰,这种姿势可以更深的插入他,让他发出细微的哀鸣,这麽点声音也足够让人兴奋了,李庆後心满意足之後,牙生伏在特制的美人榻上,他手指极长,指甲是半透明的,李庆後想起他的主子说过,牙生自小习武,一手弹指刀出神入化,李庆後不喜欢强悍的美人儿,这会让他有种被威胁的错觉,何况这美人还时时与他同床共枕。
他漫不经心似的用领带绑住牙生,牙生看了他一眼,仿佛不知道他想干什麽,又仿佛是明明知道,也懒得去理他,他对李庆後的态度是很暧昧的,有时候李庆後甚至有一种感觉,他或许是爱自己,这种感觉让李庆後呼吸短促。
"宝贝儿,不会很疼。"李庆後从身後抚摸他,他像一只被爱抚的猫一样放松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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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後用细长的刀背轻轻敲打著他的手指,形成一种节奏,使人麻醉。牙生的手完全是艺术品,适合用艺术的方法来对待,李庆後喜欢艺术,虽然那是高深复杂的东西,他所学的专业是把一切复杂的东西变的简单,而他的嗜好,却是把一切简单的东西变的复杂,这两者之间却并不矛盾。正如他迷恋牙生,却并不妨碍他在牙生身上寻找快感,近乎凌虐般的,这也是一种艺术。
他让牙生微微分开了手指,两指间的距离让人想起一种暗示,当然是关於性的,李庆後微微的笑了一下,略一用力,刀陷进肉里,形成了微妙的弧度,血流出来,映著玉白的手指,真是让人激动的情景,他将刀尖微翘,牙生低吟了一声,回过头漠然的直著他,他的眼神让李庆後极度亢奋:"宝贝儿,你太漂亮了```````"
牙生对此没什麽反应,好像那不是他的手,他也并不关心。
李庆後一点点的舔去他指尖上的血,极尽妖豔的血色,仿佛绽开了细微的花朵,李庆後就在这花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他凑近去年地,是两排微小的字母,极其精美,几乎看不出雕刻的痕迹,就像是他本来的一部分。
"什麽东西?"李庆後把手扭到他眼前。
牙生注视著,忽然吐出了一串浊重的音节。
李庆後听不懂越南话,把脸凑过去:"什麽?"
牙生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终於听明白了。
"居然会有这种事?"李庆後觉得不可思议,难怪人们常说无巧不成书,不过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他微笑著想,或许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路家声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和杜冷的情事,甚至做梦都会梦到,他并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妥,恰恰相反,幻想的过程是美好的,比大多数真实的经历都更美好,他有些奇怪自己为什麽不早点和杜冷做这种事,也能让自己的幻想更早一些破灭。
杜冷的神态他很熟悉,那种掩饰不住的笑意,完全可以用小人得志四个字来概括。他是得意的,因为是压倒性的胜利。
路家声忽然觉得这也没什麽不好,该做的全都做了,而自己也没什麽损失,至於以後会不会损失,也就全要看他的心情了。
杜冷发现路家声笑了,笑容里的内容很多,他一时辩不清。但路家声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很软,像棉花糖,他情不自禁的想去尝尝这其中的滋味,刚刚快活还残留在身体里,一触即发。但路家声不给他这个机会,他错开了头,以一种很自然的姿势,仿佛不过是不经意。
"得回去了。"路家声看了看表,他做那方面的事一向很讲究,表是一定要摘的,不然全划伤对方,不过他的细心完全没派上用场,他所提供的只是一个洞,而对方连裤子都没有脱,他们之间的那点事儿叫野合,跟爱什麽的没任何关系。
"不碍事吧。"杜冷倒是真怕他走不回去。
路家声当然知道他担心什麽:"不碍事儿,玩这个死不了人。"
他口气有点散漫,这让杜冷感到不愉快,他不喜欢路家声谈起他们之间的事的时候用一种嫖客的腔调,更不喜欢那个莫名奇妙的字眼,什麽叫玩这个?
不过路家声已经没兴趣去关照他的情绪,死不了人,但也伤的很厉害,杜冷的力气很大,他不是一个体贴的情人,也许是,只不过不会把体贴用在他身上。
路家声转身想走,杜冷叫了他一声:"唉,我送你。"
路家声听得好笑:"省省吧,我又不是女学生。"
"我怕你半路上有什麽事。"
这倒也是,他要真出了什麽事,杜冷的一番努力不就白费了。路家声没说话,杜冷跟著他,一前一後,走了一会儿。杜冷神经是够大条的了,也觉得的这情形不大对头,但哪里不对头,他又说不太出来。
杜冷长这麽大,没怎麽哄过别人,也在什麽人身上费过心思,他相貌出色,身份地位都摆在那儿,好偈只要勾勾手指,就有一大堆的人往他身上扑,路家声也是其中的一个,跟她们不同的是,他是个男人,这是他的劣势也是他的优势,女人绝对没这麽厚的脸皮。
杜冷看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想起他流了很多血,也难怪他会不高兴:"我太不留意了,下次一定会小心点儿。"
还有下次?路家声暗想,要再有下次,那真是贱到家了,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他却只是笑了笑,没说什麽。
杜冷莫名的兴奋,这样一个男人,肯为他张开身体,肯为他流血,对於他来说,是一种虚荣心上的满足。或许还有别的一些什麽东西,但那是物资短缺时期买一张毛毯硬要搭配的一副手套,完全是副产品。
路家声站在门口,几个人迎上来叫了一声大佬,他向杜冷说:"你回去吧。"
杜冷抬头看了看那幢二层的小楼:"不请我上去坐会儿?"
"下次吧。"路家声微笑。
杜冷被他的笑容迷惑了,总觉得那里面有什麽,但又捕捉不到,他不想走,隐隐约约的有一点预感,但路家声始终没有开口,转身走进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