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翼————红河[上部]

秦泠摇头漠声打消他天真的想法："没那么简单。在那之前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先要让你的身体与玄天融合才能更好的使用它的力量，这些是最基本的。然后我会教你灵力的使用方法，还有各类灵言和术，这都得靠你自己修习。"

"竟然这么麻烦？如果可以真不想学......学起来很麻烦吗？" 裴谦路倍感无趣的想要抬手打哈欠，却冷不防扯动伤口疼的直龇牙。
"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你也想尽快痊愈吧？"秦泠把裴谦路的手抓下来，仔细检查确认伤口没有裂开后才将他的手放回被子上无奈道，"麻烦倒也不会，但的确很费精力，越强的术掌握起来越困难，需要十几年才能使用的术也不在少数。"

十几年......裴谦路猛翻白眼。
"不过，你本身所潜在的力量再加上玉的灵力，我想不消几年时间你就可以足够强大，那时即使我们不在你身边也有足够能力可以保护自己。"
"几年？你的意思是这样的日子我还要再过几年......"裴谦路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秦泠知道他深怕麻烦，但还是实话对他说："恐怕是这样，想要对付你的人太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事。所以，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普通人的话一定是无法承受吧？但若是你......"

"别把我说的那么特别，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焦躁的打断秦泠的话，裴谦路咬咬唇终还是无奈的开口，"但我还是很爱惜我的小命啊！心理准备什么的就不谈了。我啊，是绝对不会死在那些活死人手上的。"对秦泠投去自信的一眼。

秦泠心微微轻颤，只能震撼的望着他无法言语。
"不知道我会学到什么样的术呢？" 裴谦路不无好奇的遐想，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术的种类太多，即使是我们也并非全部都会。"
"那有没有不用学就能会的？"明显的懒人说法。
秦泠犹豫一阵小声道："......有。"
"是什么？"听到这句话裴谦路立刻有了精神，睁大双眼向秦泠侧身追问。
"是玄天灵玉最基本的，与生具来的能力--还魂。"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果不其然看到裴谦路的表情由兴奋转为惊讶，最后显现出一丝厌恶。秦泠停了停还是继续说道："而且，你能使用的还魂和那些还魂者不一样。他们的还魂都必须有人协助，并且只能在将要还魂的身体还活着时进行。但你的不需要任何条件，随时，随地，只要你使用灵言，就可以把魂魄转移到另一个身体，包括已经死去的人。而且，不仅可以把魂魄放进死去后原魂已离开的身体，即使是活人，也可以强行将魂魄塞进去，而那个本体的魂魄会被迫离开，也就是死亡。"

"喔？真好用......只可惜，我是永远也不会用它的。" 裴谦路冷哼一声，好不容易对玉产生的丁点好感又被嫌恶取代。
"嗯。" 给了裴谦路一个赞许的肯定后，秦泠站起身，"那么我去工作了，你好好休息，如果无聊可以看电视，中午我会过来。午饭想吃什么？"
裴谦路想伸懒腰，想到可能又会扯动伤口到时秦泠又要责怪，还是作罢懒懒答道："现在好饱想不出来。"
"那我来决定，记得不要乱动以免再弄到伤口。"秦泠细心叮嘱。
"知道了啦，你真的和我妈好像哦。"裴谦路不满的对他纵鼻。
（那是因为我们关心的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两周后
裴谦路身上的绷带已经全部拆除，除了手还不能用力过度其他活动都没有大碍，终于可以回到学校正常上课。在往教室的路上碰到篮球队的几人，显然他们完全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对他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畏缩加挑衅。虽然打心眼里不喜欢他们，但不管怎样他们的生活没因此受到影响总算不是坏事。

"听说你住院了？看样子还满精神的嘛，是不是故意翘课啊？"丘宇也在同一天回到学校，一回来就兴致冲冲的跑到裴谦路的教室打探他的情况。
"你以为都像你？"正和哪吒谈话的裴谦路丢给丘宇一个没好气的白眼，对神情疑惑的哪吒说道，"他是我朋友丘宇，花痴一个，你不要理他。"
"怎么这样讲呢？我可是专程来关心你的啊，这么久没见了，亲一个怎么样？"丘宇的嘴唇又凑了上来，被裴谦路一掌挥开。"滚！我把你扔下去。"意尤未尽的丘宇还想再说些什么时上课铃敲响，只能悻悻然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给裴谦路一个飞吻，只换得他一个鬼脸。

之前天天到学校倒没什么，在隔了这么久之后再回来竟然有种熟悉的久违感。裴谦路想起受伤时秦泠对自己说的事，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却又无法不信。看着坐在前面哪吒瘦小的身影，看来只是这么纤细的小鬼，竟然也苦苦战斗了五百年，只为了他。为他挡下那一刀的时候，才第一次强烈感受到哪吒的坚强和善良。他当然不可能是还魂者，那些心狠手辣的还魂者怎可能会这么做？手心摸到颈上佩带的含坨，自从在秦泠那里拿到以后就一直戴着未曾取下，这算是对他们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以后还会艰难得多，但是......不会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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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后一堂体育课时，在操场上等了老师很久却迟迟未见身影。大约一刻钟后教导主任才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一个个子很高穿着一身运动服的男人，样子很年轻。才知道原来的老师全家移民澳洲，以后他们的体育课就全部由这位新老师来带。听说是刚从新西兰留学回来，怎会到这里当个体育老师？裴谦路暗自纳闷。班上的女生可就开心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新来的老师纪期，竟长的相当漂亮，张扬的感觉和内敛的秦泠截然相反。不过，这也和自己没多大关系......起初裴谦路只是单纯的这样想。

课上到一半时裴谦路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而且是非常不对劲。今天他们教的是排球动作，老师在前面做示范动作自是理所当然，对做得不好的学生个别教导也合情合理，只是，为什么他总在自己这边晃悠？仿佛自己是全班这么多人里做得最差的，时不时就会跑过来"手把手"亲自调整。如果说因为手伤的原因无法做好这裴谦路倒也可以理解，可是也用不着这样？而且看到他的手受伤还极心疼似的直说别太勉强。

别勉强......别勉强你还老盯着我？裴谦路心里抱怨着，暗想只要他别太过分忍忍也就算了。然而纪期却根本没打算放过他，反而越发得寸进尺起来。从一开始"手把手"演变成"十指相扣"，紧挨着裴谦路的身体几乎与他相贴，嘴里还一本正经的说着应该这样这样。好几次巧妙的用鼻尖滑过他颈项，他的鸡皮疙瘩顿时犹如雨后春笋般一片片的冒出来。

裴谦路终于忍无可忍把又直攀而来的黑手挥开，忍耐的压低声音没吼出声："老师，你用说的就可以，不用这么费力教我。"
"那怎么行？你是我心爱的学生啊。"纪期眯起眼笑道，"如果你觉得累了就去休息一下，我可不想为难你哦。"
明明已经为难了那么久！裴谦路用劲瞪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坐到一边看台上暂时休息一阵，他倒要看看纪期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还是热中于和学生"零距离接触"。然而看了半天他也没发现有其他学生和自己一样遭到毒手......怪了！

就这样裴谦路一直纳闷到下课，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却看到哪吒与纪期有说有笑朝他走了过来。竟然连小孩也不放过，太过分了！裴谦路义愤填膺，三步做两步跨到他们面前一把将哪吒拉到自己身后，恶狠狠的瞟了眼纪期，转头对哪吒说道："走吧，中午我不回家，我们一起吃饭。"

"我也要去！"笑得一脸阳光的纪期竟然厚颜接口。
"你是谁啊？" 裴谦路不理他拉着哪吒就准备离开却反被哪吒拖住，惊愕的回头看他，"你干什么？"
"谦路哥哥，让纪哥哥也一起去吧。"
"你说什么？好。你想和他一起那你们去好了，我不奉陪。"
裴谦路松开手气哼哼的偏头就是不看一副欲言又止为难表情的哪吒。他是一片好心担心他受到荼毒，竟然白做好人。
"哎，你倔强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呢，炎王大人。"纪期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不急不徐说完，裴谦路的脸色立时大变，意外的回头瞪着他。
"你......"
纪期似乎颇委屈的抱怨："我什么？被你说不认识好伤人喔，怎么说我也等了你五百年啊。"
"哪吒！"质问的看向一旁始终沉默的哪吒，对他缓慢点点头答道："纪哥哥是和我还有秦哥哥一样，为了保护转生后的你而留下来，听说我们找到了你才从国外赶了回来。"

裴谦路大受刺激："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人？"
"我们的同伴本来有六人，但在琴炎大人死后不久其中一个脱离了我们，所以现在还有五个。"哪吒老老实实回答。
"那还有一个呢？是谁？"为了不想再受一次这样的刺激，裴谦路索性问个清楚。
"他就在这个城市，一般不太出现，但所有的善后工作都是由他来做。包括你第一次被攻击的时候现场留下的残骸就是他处理的。"
那应该是个很可靠的人了，不象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裴谦路再次忿忿横了纪期一眼："既然这样怎么不早说？还在上课时候拼命找我麻烦？很好玩？"
"难道要我拿个喇叭召告天下吗？会把同学们吓坏的。我也并没有找你麻烦啊。"纪期无辜的摊开双手耸耸肩。
"那样叫没有？你真的是为了保护我而活下来的吗？" 裴谦路相当不屑的表示怀疑。
"那还用说吗？我不止要保护你，而且还要把你给抢过来呢。"纪期笑嘻嘻的回答，棕红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象笼罩着一个小小光圈。
第十章
从此以后体育课几乎成了裴谦路的梦魇，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纪期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他上下其手。纵然火大却又不能真的对纪期动手，自己的手伤未愈不谈，殴打老师......这个罪名可不轻，反正能忍则忍，好在大庭广众的纪期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否则他这个老师也不要当了。至于私底下，裴谦路一根汗毛也不让纪期碰到，敢接近就是拳头，而后来因为秦泠的介入情况也好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一点点把秦泠当作自己的挡箭牌了呢。就这样在校外裴谦路和他们一起时倒还算和平，只是课堂上的暗手却是防不胜防让他不胜其烦。

趴在桌子上头阵阵做痛的裴谦路想到下午的体育课就浑身虚汗冒的厉害。今天从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特别不舒服，总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焚烧着，又似乎有气流在腹部穿来覆去，恶心的感觉好多次都令他几乎要吐出来，如果再被纪期骚扰不知道会不会彻底昏厥？裴谦路无力的想着，但当时还只是想想。没曾想到了体育课的时候，纪期还没接近裴谦路，甚至连一句话还来不及说，面色发白的裴谦路已经冷汗淋漓，没站到两分钟就真的晕在了操场上。

"你又对他做了什么？"皇甫氏岚听到裴谦路昏倒的消息也立刻从报社赶到医院，不满的责问和哪吒一道站在急症室外的纪期。
"我冤枉啊，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已经被质问了一千遍的纪期无辜道。
皇甫氏岚冷冷瞟他指责道："不是你还会有谁？你一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琴炎大人不可呢？而且现在你面前的也不是琴炎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你认为他能受得了你的侵扰吗？"

纪期受不了的拍额叹道："我真的无话可说。难道我会不知分寸到这个地步吗？"
皇甫氏岚恨声道："出国这么多年我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半点改善也没有。"
"你们不要再争了，这件事没有谁做错。谦路哥哥大概只是因为才伤愈不久身体比较虚弱才会这样，没有什么大碍的。你们这样会影响到里面。"哪吒担忧的将争吵的两人分开，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水火不容，只要一碰头就免不了唇枪舌战。纪期也倒罢了，为什么连一向冷冰冰的皇甫氏岚也会做这样的事呢？这个问题哪吒想了五百多年依然想不出来。

两人闭上嘴瞪住对方，"哼"的一声同时撇开脑袋。不久秦泠从急诊室里走出来，拉下口罩面色凝重的看着哪吒几人，一声轻微的叹息让他们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你不要吓人好不好？到底怎么样了快告诉我们啊。"已经失去耐性的纪期急匆匆的上前追问，其他两人也焦虑的注视着始终不发一言的秦泠。在听到秦泠的回答后，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阴晴莫测，忧喜参半。

终于......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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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裴谦路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竟然会丢脸到在课堂上晕倒，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明天到学校被丘宇嘲笑和叶细细唠叨的情景。偏头纳闷的看向从自己睁开眼睛就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沉默不语的秦泠，他的神情看来十分严肃，是发生了什么吗？可是裴谦路很确定自己没被攻击，那么还会有什么事呢？尽管很好奇但裴谦路依然难得的捺着性子没有追问，只等着秦泠自己开口，这样的等待似乎也慢慢变成习惯了。

"谦路......"秦泠心底犹豫着，始终不知该怎么说。
"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好了，别这么便扭。你该不至于要告诉我会晕倒是因为什么不治之症之类的吧？"裴谦路打趣道。
秦泠终于缓缓转身正视他的双眼，脸上是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深沉，"你的身体在医疗室里什么异常也查不到，单从表面看一切正常。但是......"
"但是？"裴谦路挑起眉。
秦泠沉重说道："我看到的是，你身体里的玄天已大概具有完整成型后的轮廓，是它的灵气在你体内不断冲撞扩散令你无法承受才会晕倒。"
"玉已经......"本以为那还是很长时间以后的事情，现在却突然被告知这样的消息，裴谦路的心情期待又不安，"那就是说......"
"玄天完全长成的时间，最多不过是这几个月之内的事。"这本不是坏事，只是实在太过突然，他们也完全没想到会这么早，本以为至少还要一年左右。
"怎么你的表情这么严重？这不是好消息吗？"裴谦路不解的问。
"的确是好但是，"秦泠微皱眉，难掩忧心道，"你的身体可能会因为玄天的强大力量而受到影响，像今天这样子突然晕倒之类的事，以后也许还会发生。"
"可是不会影响到我的生命安全不是吗？既然是在我肚子里成长的，它就是我的东西，难道还会杀了我吗？"裴谦路无谓道，对秦泠的担忧只当是他的谨慎个性造成的操心过度。

秦泠轻叹一声："那倒不会，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会受不了。这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去学校，假如在这种时候又被攻击......"
裴谦路依然不觉担心，道："不是有哪吒和纪期在吗？我觉得哪吒还是很可靠啊，至于那个纪期......虽然人格有点问题，但你曾经说过哪吒是你们当中最弱的，那纪期比他强也应该足够了吧？"

秦泠静了半晌忽然问："谦路，你们还有多久放暑假？"
裴谦路扳着指头大约算了一下回答说："大概一个多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