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公子不要说了,还是喝酒吧。"哪知她们听了这话,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泄漏出一丝愁容。
"哈哈哈!有趣!"天涯端起酒杯嚣张的大笑。真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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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风应该更冷更硬,然而这里还是绵软得很,微微的,就像在给别人的好心情平填几分舒适。
"酒不醉人,人自醉。"拎著酒壶,微醺的天涯跟在若鱼的身後绕过重重树木,来到卧室。
"这里就是为公子准备的房间,如果有什麽要求,请尽管告诉我。"推开门,里面是布置得干净雅致的一间小屋,不多的摆设,却足够生活所需。
"这里可有什麽禁忌?"随意的倒在床上,天涯闭著眼问道。
"入得谷来,处处是禁忌,又处处无禁忌,无非是主人一句话而已。"若鱼平静的面容毫无闪烁,一段话答得甚妙。"公子请歇息吧。"说著伸手关上了门,蓝色的衣裙消失在幽静的花林里。
"......"她前脚刚刚离开,天涯便睁开了眼睛。炯炯如炬的双眼哪有丝毫醉意。
"好一个红尘醉,真真的好酒。"边笑著称赞,边坐起身来。喝得再多也不会让人酩酊大醉,只是微醺,心旷神怡的微醺。
可惜他天涯不是会轻易醉倒的人,起码目前为止都不曾醉过,只能辜负这美酒了。
清雅的阁楼孤立在片片花林中,这里的花林全部是紫色的桃花样花瓣,特殊的如同它们的主人。密集的花林将阁楼团团围住,不知名的紫色花瓣被清风吹送到此处的每一个角落。
站在楼外看著这样的美景,应该是陶醉的,但天涯无法忽视阁楼四周淡淡的邪气。
从他到山谷的那一刻开始,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昭然若揭的显示著主人的兴趣和蛊惑人心的邪。
这种邪不令人厌恶,反而引起人的兴趣和想一探究竟的欲望,跃跃欲试振奋人心。
然而这里却极其的静,如果花瓣坠落的声音也算的话,则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天涯垂眼聆听,仔细辨认属於那人的气息,许久之後才终於抬起头,向阁楼的後面走去。
绕过曲折的小路,穿过重重花林,天涯来到那个隐隐透著"他"的气息的地方。
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天涯一愣。
那是一个可容纳几十个人的大水池,光滑的青石搭建在边缘,四周是厚重的浓雾,水面上飘满了各色花瓣,一盏明灯放在水池旁。他就坐在水里,手里拿著酒壶,肩膀处的白皙肌肤裸露在外,漆黑的发披散下来浸在水里,朦胧中独有一股诱人的风情。
"看够了吗?"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他将放在手边的另一壶酒扔了过去。
"看来你这个谷主倒很大方。"伸手稳稳的接住酒壶,天涯一点也没有窥视他人被发现的尴尬。"不过深更半夜在此洗澡,你可真是好兴致。"
"只不过是知道有客要来,我在此等候而已。"说著举起酒壶,仰头喝下壶中的酒。
"在水池里等?"天涯挑挑眉。还真是个特殊的"癖好"。
"不然呢?在哪里等......不都是等?"虽然是清淡的语气,天涯却听得出其中的落寞。
"我怎麽听著觉得自己是个负心汉?"心中微微一动,话也随著想法脱口而出。
"呵呵,这世上真有负心人?"说著伸手撩了撩飘到胸前的发,漆黑的眼里透著淡淡的悲。"情,这个东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非说负,不过是自己负自己罢了。"自己做的选择,自然要自己承担後果。既然错看了人,又怎能说对方负了自己。他不喜欢"负"这个字。
"这个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点了点头,天涯面带赞同。有新意,有意思。
"......我也是第一次说给人听。"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对他说出这些。
"看来我对你不光是不速之客而已。"抱胸而立的天涯随意的靠著旁边的树。
"我自问没有对你说出厌恶之意的话,何以说你自己是不速之客?"歪了歪头,他不解的看著天涯,清明的眼里带著一丝好奇。
"我对所有的江湖人来说都算是不速之客,没有人不希望我早点死,或者离他们远远的。即使你对我如此之好,我还是更习惯被厌恶。"如果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对你好,那就什麽都不用怕,遇到谁,动手杀了对方就是,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人毫无恶意的接近你,那真是一件最棘手的事。
对方到底是真善还是假善?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越是居心叵测的人就越会装好心。他从小就被骗,痛定思痛,再也不信有谁能发自内心的对自己好,所以眼前这个人也是,他最好说明白自己的意图,否则等自己耐心耗尽,就会动手杀了他!
"你的戒心还真强。"似乎能理解天涯如此说的原因,他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酒壶旁若无人的站了起来。
过分白皙的身子在夜色中似乎能发出微微的光,是整个後院里最明亮的所在,比那盏明灯更要夺目。
他毫不掩饰的走出水池,一步步的向天涯走来。
垂在身後的黑发不断滴下水来,许多花瓣沾粘在濡湿的身上,晶莹的眼闪闪发亮的注视著天涯。
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竟在步步逼近中让天涯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那应该是邪肆的眼神此时看来极为单纯,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得让天涯无法躲闪。
5
"我陆萧萧作为‘无尽'山谷的主人,从今天起请我眼前的人留下做客,不管你曾经是谁,曾经做过什麽,无论你想在这里做什麽都可以,只要我还活著一天,你就是我的客人,没有人敢在这里山谷里对你无礼。"不简单的话,不简单的人,任何一句都那麽来之不易,曾经以为最困难的事此时就在眼前实现了,天涯有一瞬的恍惚,差点怀疑起这一切的真实。
"你......"混乱,从来没有人让他如此混乱过,天涯一时间找不到适合此时说的话。
"这些年有很多人来到这个山谷,我款待他们,尽我这里的所有,可你知道他们都是怎麽做的?"挑了挑眉,陆萧萧缓缓笑问。
"他们企图欺辱我和这里的侍女。他们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可以任人欺凌。最後我将他们的命留下,让手下的人送出去一壶酒祭奠。
我不觉得是他们辜负了我的美意,因为我根本就看错了人,是我自己给了他们欺辱的机会,最後只能自己解决这一切。
所以我不会为这种事伤心,我的做事原则不可能被这些死人打乱,直到你到来,我仍是尽地主之宜。你若想知道我会对你怎样,我倒要先问问你想怎样?之前我对你说,凡是见了我的人都没命走出这山谷,是因为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做了会丢性命之事。
我这个人并不公平,甚至算得上武林中的邪门歪道,可我现在厌了,不想闹了,只想在这里安静终老,若你心无邪念,那我便不会刁难你。这就是‘无尽'的规矩,也是这里的生存之道,你想有怎样的结局就怎样去做,那我便会成全你。"平缓的声音带著一点悠远,字字句句都清楚的传进天涯的耳朵,在他心里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怎知你的话是这是假?"虽说拿这样的话骗他,未免也太过用心,但他就是想知道这个人的心思。
"真真假假你自己去分,若想走我也不会留。"深邃得仿佛会将人吸入的眼定定的看了看天涯,而後不理他的反应,转身向前院走去。
依旧是轻盈的步伐,在月光的照耀下踩在松软的花瓣上,漂亮得似一幅风景。
只是那瘦弱的背影孤寂得令人心疼,几乎要消失在越来越浓的雾气中。
念头只是一瞬的事,但是行动几乎和念头同时到达。
不躲不闪,陆萧萧知道後面人的任何动作,但这次他站在了原地。
温暖的胸膛紧紧贴著乌黑的湿发,两只粗壮的手臂将人圈进自己的怀里。
"你决定把命留下来?"浅浅的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
"对,我决定留在这里,活著。"这个人,怀里的这个人,他想了解他,第一次如此渴望了解一个人,不管这个人会不会害自己,会不会骗自己,他都想了解。
"以你现在的动作,无法活著留在这里。"命和人分开的唯一办法就是:死。
"我是你的客人,你说过我在这里做什麽都行。而且身为朋友难道就不能抱著你,帮你取暖?你觉得我的行为可有龌龊之处?"天涯问心无愧地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就是要抱著他,什麽都不做,就这样抱著。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怀里的人有一具异常冰冷的身体,冰得似没有一丝温度,比冬天里的雪化还要寒冷,但他的眼神,他的姿态,无所不知的散发著热力,可以将人融化的热。
天涯无语的解开衣服脱下来递给他。
"这就可以了,以後别靠近我。"将天涯的衣服披在身上,陆萧萧并未回头的警告道。虽说是警告,却没有一丝危险的味道。
"我也不想靠近你,可这手脚未必听话。"耸耸肩,天涯痞痞地一笑。原本包裹在衣物之下的精壮身体泛著健康的古铜色泽,上面的疤痕隐约可见。
"你这个人变得倒快,前一刻还满脸防备,现在却无赖起来。"陆萧萧嗤笑著,白皙的手轻松的抓著衣服的两边。
"那要看对谁。"令他厌恶的人即使用武功绝学或传世珍宝来换他也不屑。
"看来,我只能荣幸的接受了。"转过头,陆萧萧嫣然的笑了。
阁楼无门,陆萧萧就近纵身飞上阁楼的二楼。
伴随著坠落的花瓣,轻缓的传进天涯耳里两个字。
"谢谢。"
仰望那个已经走近屋里并未再回头的人,天涯露出一个坚毅的眼神,握紧的拳泄露了不为人知的决心。
他,天涯,要留在这里!
6
天正蒙蒙亮,月亮还挂在天边,一切沈静得很安详。
"相思漫漫,守望漫漫,无尽......征程漫漫,归路漫漫,无期......"
轻缓的声音,从似远似近的地方传来,即使是男音,也悠扬清透得令人惊豔,如同歌喉的主人。
天涯凝神,侧耳倾听。z
"恨也漫漫,爱也漫漫,生也茫茫,死也茫茫,何处寻......"
下一段,低润的嗓音一转,带了几丝悲痛的无奈。
天涯静静听著,似乎连那唱歌的人近在眼前。y
眉眼邪魅,目光却透著几分沧桑的柔和清澈,清臒的身形伴随著似乎永远轻盈的步伐,带著病态的白皙在紫色衣物的衬托下让人不知是担忧还是被魅惑。而唱著歌的他,又不知是怎样的丰姿。
如此想著,天涯悄悄起身,豹子般矫健的身影从小屋消失。z
出了门,仿佛走过无数次,天涯轻车熟路的来到被大片紫色花林所包围的阁楼。
然而意外的是,这次他是在落满花瓣的地上,发现穿著降紫色衣物的陆萧萧。
似乎永远都落不完的花瓣,飘飘荡荡的撒了他一身,几乎要将他覆盖,一枚花瓣落到他的眉心,一瞬成就了动人心魄的美。
"你的怪僻还真多。"天涯蹲下道。躺著唱歌他是第一次见到,而且看他的样子已经躺了很久。
"你说,如何是爱?"对他的话置之不理,陆萧萧依旧闭著眼问。
"......你问一个未被人爱过之人不觉得可笑?"沈默了一瞬,天涯反问。
"未被人爱过就不能爱人?"明明带著质疑的口吻,陆萧萧的面容却风淡云轻。
"你给我提了个难题。"天涯嗤笑道。不知道,他没爱过。z
"姐夫......"轻轻的唤了两个字,陆萧萧转了身,半趴在花瓣上。"每次想他的时候,我这里都很疼,很闷,像要碎了一样。"一只手紧紧抓紧了胸口的衣服。"你说,这算不算爱?"
天涯听著,却无语。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还是那麽清晰的印在我脑海里,一点都不模糊。"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天涯听,陆萧萧缓缓勾起了唇角。
"你想他?"看不见他被相思所折磨的痛苦,天涯看到的是他无比的甘愿。
"......"这次,他没有说话,紧紧抿住嘴,豔红的唇一片苍白。
"那就去见他!管他在哪儿!你这样折磨自己可不像我所认识的陆萧萧。"天涯皱皱眉,忍不住喊道。什麽样子!他不管什麽爱不爱的,他只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就去做!别婆婆***!
"我现在......还不能见他......"带著几丝痛苦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怎麽了?"天涯敏锐的发现不对劲。
"叫......飞鸟来......"说完这句话,天涯便听见他的气息猛的沈了下去。
"喂!你没事吧?"天涯抱起他来搭了搭脉。
"这......"吃惊的皱紧眉头,天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这个脉象......
飞鸟!飞鸟一定能救他!
"飞鸟!"浑厚的内功所发出的吼叫轻易的传遍整个院落,等天涯见到飞鸟的时候,她正拿提著医箱施展轻功而来。
"放下他!"见到天涯抱著陆萧萧,飞鸟大喝,而後沈稳的为其把脉。
"他何时中的碎心掌?"这个脉象明明是中了碎心掌,而且年头久远,原本能活下来已是奇迹,能武功不失,并练就一身绝顶轻功更是奇上加奇!
据传碎心掌已经失传二十多年,他是怎麽中的掌,又是如何活了这麽久?
"你都跟主人说了什麽,导致他病发?"飞鸟抓住天涯的衣襟急急问道。
五年了,主人已经五年不曾发病,究竟这个人做了什麽!
"他问我什麽是爱,又说想他姐夫,我就让他去见那个人,然後他就突然......"
"混蛋!他姐夫早就死了!你想让他也死不成!"飞鸟气愤地喊道。真不知道这个人中了什麽邪,竟然说了最不该说的话!
"我不知......"皱了皱眉,天涯并为因她的无礼生气。"他究竟要不要紧?"看脉象应该是早就该死的人了,心都碎了,要如何活?可他竟然能活下来,而且显然活了很久,真是匪夷所思。
"抱著他对他说话,让他活下去!"一边从医箱里掏出银针,飞鸟一边吩咐道。
"说什麽?"依照她的话抱起陆萧萧,可天涯根本不知该怎麽说。
"叫他的名字,告诉他为了承诺一定要活下去!随便你怎麽说!"边施针,飞鸟边分神道。没有时间了,一定要快点!
"你的手在抖?"细嫩的玉手一直微微的颤抖,似乎无法停下来。
"你管那麽多干吗!快点救人!"飞鸟抬起头吼道。烦不烦啊!能不能做点正经事!
同时她也努力压制通过银针注入内力而引发的颤抖。
"主人!飞鸟,主人他怎麽样?"若鱼带著酒壶也急急赶到。
"我不会让他死!"飞鸟信誓旦旦地说著。"快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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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不等她把话说完,若鱼拿起带来的酒壶对著陆萧萧的嘴灌了下去。
奈何他的嘴闭得紧紧的,一壶酒差不多只灌了两口。
"主人!醒醒啊!不要走!你答应你姐夫的事还没有做到呢!"飞鸟晃晃陆萧萧的胳膊哭喊。
不要走,不要!z
抱著冷得像冰人的陆萧萧,看著他紧闭的双眼,就连脸上唯一有颜色的豔唇都变得苍白,天涯的心揪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