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粉袋子开着大口,打开着候在石磨的开口槽下面。
两勺的米和着水,从磨上的小口倒进去,握着把手转了两圈,又是两勺的米,转了两圈,两片石磨中的缝隙中有米浆溢出,衬在灰白的石头上,雪白的好像扎进了人眼,扎进了人心。
米不断的被加入,米浆不断的溢出,等集的多了,就汇在一起流到下面的一圈石槽里,等汇的多了,又集在一起顺着开口槽流到下面的面粉袋子里。
干干的布头面粉袋,慢慢有深色的水荫出来。
赵晨菲看的新奇,电视里的俊男靓女,也没有连想手下的一圈来的精彩。
"阿想,很简单的嘛,我会了,让我试试。"
连想浅笑着让出位子,把把手交给赵影后。
赵晨菲加了米,磨,再加米,再磨,白色米浆流到袋子里,开心的笑着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
可是没两分钟,手开始酸,即使有滑槽,要转起来,还是很费力的,再过了两分钟,手都抬不起来了,终于支持不住,把手还给了连想。
"阿想,你的手都不酸吗?"连想明明都磨了十多分钟了。
"找到正确的姿势,也还好。"
连想笑着,继续磨,一会儿看着电视,笑得开怀,好像风疏狂眼里并不怎样的小品真的有那么好笑,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磨。
大家的注意力也渐渐回到了电视。
半个小时了,连想的手臂也已经到了极限,可是这事,也急不得,一快了,磨出来的水磨粉就不细了。
轻轻捏了捏胳膊,连想准备换只手再来,边上,却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正好盖上连想那只还来不及放下的右手。
"我来。"风大牌轻轻柔柔的一句,没有惊动旁边看电视的两个。
连想挣脱,风疏狂也并没有用力,放了连想,木质的把手许是用的时间久了,光光滑滑,还带有连想手掌的余温。
米浆的淡淡气味活着连想身上的油烟味满了鼻尖。
一勺的米磨完了,风疏狂刚要伸手去拿勺子,一勺的米已经加了进去,拿着勺子的三根手指白皙修长,没有袋子里的米浆那么白,却更有了透明感。
一个磨,一个添,两人配合的默契。
连想看了看锅里的米,还有一大半,可是,直到磨完前,一个多小时,也没见风疏狂脸上的不豫,几次要求换人,都被他笑着婉拒。
终于都磨好了,风疏狂又帮着连想把东西收拾好,米浆的袋子挂在水槽的上方,一滴一滴向下滴着水。
回到沙发上,晚会还在继续,赵晨菲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
"阿想,你这个米浆是要干什么的。"
"是水磨粉,晾一夜,等明天早上,里面的水都沥干了,就能包汤圆,除了正月十五,大年初一的早晨,也是要吃汤团的。"
赵晨菲的嘴张的老大,"八宝饭能自己作,连汤团的全部工序也能自己完成,阿想,你有没有想过开个民俗培训班,这个,现在在城市里,都快失传了。"
连想又是笑,"我们家的规矩,别人家,怕是麻烦死了。"
"你能会,都了不起,我家别说我妈,就是我奶奶,也不一定会,你是跟你妈妈学的?"
"小时候没想过自己也会,只不过看的多了,刚开始,也有做坏了交学费的时候。"连想还是笑。
风疏狂看着,却有些心痛,连想眼底的忧郁,又慢慢渗了出来,冷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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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连家的时钟快了几秒,电视里的显示还在二十三点五十六秒,客厅里老式的三五牌座钟当当当的敲了起来,四下之后,电视里的金色大钟也敲了起来,外面劈劈啪啪的鞭炮声也响了起来,震耳欲聋。
十二下敲过,电视里播出了全国各地迎新的画面,他们的城市排在第二个,大堆的时尚男女围在时代广场的苹果倒计时前,等最上面的一只苹果点亮,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互相拥抱,有一对情侣热烈拥吻,被镜头抓个正着,让十几亿的人见证他们的爱情。
热闹的大广场,离连想的家只有两街之隔,只不过今次,连家的除夕之夜不再冷清。
春节晚会快要结束。
连想和风疏狂洗了舒服的热水澡,换了睡衣,外面的鞭炮声仍没有停的样子,对面的两人,要听清对方的话,都困难。
连家的被子并不富裕,冬天盖的又多,两人一床被子,好在都穿的整齐,睡衣睡裤,贴在一起,也不别扭。
连想把被子洞弄的小小的,先钻了进去,被热水泡的烫烫的光脚丫子碰到冰冷的棉被,冻的狠吸一口气。
风疏狂也钻进来,自己的脚贴上棉被,让连想踩上来,胸前包裹着连想的整个背,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腰上,把他圈进自己的怀抱。
"以前,每到过年,外面的鞭炮声比今天的还响,我吓得都躲到***被子里,整个人都埋进去。那个时候,妈妈就会把我抓出来,怕我闷死,然后一只手捂住我的耳朵,一只手拍拍我的背,我就能睡着。有一年,我就是怎么也睡不着,爸爸笑我,长大以后也这样怎么办。我说,等我长大我就不怕,我还会捂我儿子的耳朵,哄他睡。"
连想侧躺着,背对风疏狂,轻轻说着,声音完全被外面的嘈杂覆盖,本就是不想让人听见的。
风疏狂的一只手却伸出温暖的被窝,捂上连想露在外面的一只耳朵,另一只手把他搂得离自己更近。
"喂,你的手酸不酸,刚才磨了一晚上。"连想朝后动了动,把自己的头移向风疏狂的颈窝。
"还好。"
把自己的背也整个贴向风疏狂,把他搭在自己身上的右手向自己的胸前拉,慢慢捏着,和自己的纤细不同,都是紧实的肌肉。
"你小时候过年是什么样子的?"
"我嘛,每到过年,叔叔伯伯都聚在一起,长的一辈都打麻将,小孩子就自己玩,到了凌晨,大家都会停下来去外面放烟火,有噼里啪啦的鞭炮高升,还有各式各样的烟花,后来我们一家移民瑞士,就冷清多了,不过偶尔也会回国过年。"
"我们家从来都不买烟花,我每年只能看别人放。"连想改捏为拧,赤裸裸的妒忌。
"我们家,以前妈妈每到过年就会煮许许多多菜,桌子都放不下,可到了第二天,就开始发愁,那个菜,我们一家能从年初一吃到年初五。我和妹妹不干,吵着要吃新鲜的,妈妈就会说,那明年的大年夜,我就少做一点,那么天天都有新的吃了,然后,我和妹妹就没了声音。"
"后来,妈妈不在了,我想,至少每到过年,那些菜也还要在。可我都不会,只是看妈妈做过,我就凭着印象。刚开始几年,做的可难吃,可是妹妹都会一口一口吃下去,情愿吃五天,后来,一次次尝试,也就过的去了。"
风疏狂心疼看着连想,就是那段日子,在他眼里留下挥散不去的忧郁。
连想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并没学过按摩,手法完全凭借自己的感觉,风疏狂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开始酥麻,本来毫无杂念,只是单纯的互相取暖,安睡天亮。
现下,原本安分的小弟弟开始有热气汇集,慢慢抬头敬礼向连大厨表达丰盛晚餐的谢意。
有限的空间,不留空隙的紧贴两人,连想感到身后那人的微秒变化。
有什么慢慢突起,正顶上自己的臀部。z
顿时,连想就像早上那只死形凄惨的老母鸡,放了血,但没死绝,刚被丢下滚烫的热水要褪毛,就无比惨烈的长鸣,拍着翅膀想要从桶里逃出。
可惜,被角掖的太好,垂死挣扎了半天,空间并没被撑大,剧烈活动的地点仅限于这么一点点地方,风大牌的重要部位之上。
顶着自己的部位越来越明显,后面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连想这才想起什么,僵直了不动。
"风疏狂,你给我消回去,要不然,我告你非礼。"身子不敢动,嘴还是灵活的。
"想想,你真可爱。"y
风疏狂又往前挪了挪,美少年毫无退离之所,整个身子弯的像初一的月亮,中间死命往前挺,可惜,毫无用处。
风疏狂搭在连想身上的那只手,把连想朝自己搂,重点部位在连想臀部慢慢画着圈圈。
"想想,这个才是非礼。"b
说完,一边在连想身上蹭,手也不安分的往睡衣的袖管里钻,一边还往连想的耳道吹着气,连想觉得,这一口热气,顺着耳朵的经脉,漫延全身,没有失去知觉,却动弹不了了。
"想想,这个是调戏。"g
"刚才,我顶多是自己也控制不来的正常生理反应。"
"你去死~~~~~~~~~~~~~"
连想终于成功把被子撑开,一脚想把风疏狂踢下去,无奈技术要求生理要求过高,美少年各方面都无法达到,反而让自己的纤纤玉腿落入魔掌。
风疏狂握住连想的足裸,力量不大,却让连想挣脱不了,食指似有若无摩娑着连想的脚背,感觉掌下的肌肤慢慢僵硬。
"风哥,你要不要去洗个冷水澡,我们家的浴室装潢的不错,你也可以顺便参观。"美少年楚楚可怜,颤抖着声音,说着连狗都不会笑的冷笑话。
风疏狂抬头,嘴角噙着一丝邪魅,仿佛要把连想整个吸进去。
连想都觉得自己这次在所难逃,没想到,风疏狂放下他的腿,掀了被子,下床,又帮他把被子捂好,去了浴室。
风疏狂再回来,浑身的寒气隔着老远连想都能感觉的到,有些心疼,有些心软,转念又想到自己刚才的惊魂,全然没了先前的可怜兮兮,晃着脑袋得意,好像真是以一己之力大败色狼。
"你那么冰,离我远一点哦。"连想在床上滚了一圈,被子全卷到自己身上,就像一只诱人春卷。
风疏狂摇摇头,笑着,就像包容任性小孩的成熟大人,自己只搭了被子的小小一角,躺下。
第二天早晨醒来,觉得怀里暖暖的,低头一看,连想不知什么时候又缩进了自己的怀抱。
第二十二章
小心挪开巴在自己身上的八爪鱼,风疏狂下了床,掀开帘子的一角,窗玻璃上满是水气,擦去一小块,向外看,外面的马路上,大红的鞭炮残骸密密铺了一地,天空飘着绵绵纠缠的雨丝,放下窗帘,又回到了床上。
轻轻的上了床,连想自动朝热源靠了过去,手胡乱的动着,触到风大牌露在睡衣领口外的肌肤。
于是,贪心的想要炙热更多的人肉取暖。
一只手贴上,感觉不错,另一只手也跟了上来,暖了一会,还不满足,把睡衣往下扯,再往下扯些,风大牌看着自己全都裸露出来的肩膀,哭笑不得,连想终于满意,把脸埋在风疏狂的颈窝,两手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又安睡了。
被子原本好好的该在头部以下的部位,连想一动,整个人都缩了下去,被子正好没顶,从没那么好心的风大牌,怕闷着连想,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自己的大半肌肤触上外面的寒冷空气。
风疏狂慢慢把连想的手拿出,规矩地放在他的身旁,又把自己的睡衣弄好,刚准备再睡,连想的手又不安分的过来了。
风大牌的睡衣不知什么时候连扣子都掉了出来,连想睡着,也不消停,恨不得把风疏狂的睡衣全部脱下的样子。
拉拉扯扯中,连想迷糊转醒,睁开迷蒙的双眼,正对上一片小麦色的健康肌肤,自己的手贴在上面,自己的手腕上,还有另一双手拉着。
"啪!"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
"你去死。"
风疏狂当然没有去死,连想却恨不得去撞墙,再三表明,自己纯属正常生理反应,绝对不是有意非礼。
我们的风大牌风度万千,丝毫不以为意。
"想想,现下我们都是清醒,能为自己行为负责,如若你想看,我是一定毫无保留的。"边说,一手伸向上衣纽扣,一手摸向裤带,只要美少年一声令下,保证三秒之内全身光光。
风大牌的脱衣秀,多少少女少妇梦都梦不来的。
"您客气,您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
"莫客气,莫客气。"
"太客气,太客气。"
连想红着脸逃进浴室。
一切都弄好,已经七点多,连想走到妹妹的门前,门还紧闭,里面的人都没动静,睡的还熟,又有赵晨菲在,不能冒冒然的进。
风疏狂出来,看连想不停在连艾门前打转,拉了他过来。
"闹到一二点才睡的,你就让他们多睡会儿,外面又下雨,起来也不能出去。"
连想想了想,扬起个挑衅笑容。
"那你敢不敢和我出去?"
风疏狂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去哪?"
"带你去个好地方,到了就知道。"
连想卖关子,两人换了衣服,走了出去。
天还早,又是大过年的,路上除了清道夫,少有行人,鞭炮都被扫起,一堆一堆在路边,就像红色小山。
风疏狂打这伞,一大半都斜向连想那一边,连想蹦蹦跳跳,雨还是一大半淋在他的身上,好在不大。
"这里,老半斋,以前我和妹妹生病,爸爸就会来这里拿个不锈钢的大杯子来买鸡粥,爸爸说,这里的鸡粥是全市最好的,可我还是觉得小绍兴的更好吃,我知道,小绍兴比较远路,肯定是他懒。"
"这里,大壶春,你听过没,也是家老字号的生煎包子店,全市里,大概也只有这一家的包子,里面的肉馅是甜的,可是很好吃,厉害吧。"
"这里,南市区豆制品厂,南市区你知道吧,现在已经没了,不过他们的豆浆在全市的超级市场都能看到,以前我和妹妹经常来这里买,有时还能喝到热的哦,刚刚做好的。"
"这一条街,别看它又窄又短,以前一到下午三四点,各式的小吃摊子从头排到尾。"
"这里,以前我每个星期六去补习英文,都坐这路公车。坐了这个公车,连去游乐园玩云霄飞车的钱都能省,如果你运气好,坐到最后一排,那么,还附赠海盗船。别人家,难得一个司机狂野,他们家好了不起,一门英烈。那么多年,竟然还没出过事故,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到现在都觉得是奇迹,那么拥堵的市中心,四十五分钟的车程,他们二十分钟就能到。"
风疏狂没有说话,只在一边静静的听,微笑看着连想的眉飞色舞,整个人都生动活泼起来。
不再是书上所描写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类少年,而是实实在在的连想。
一条条小街中穿来走去,都是湿湿脏脏,两边是矮矮破破的平房,风疏狂没有想到,如今的市中心,还有怎么破旧的地方。
"你别看这里破,他是市里为数不多的旧城厢了,等到了中午,两旁的小摊小店都开了起来,人也多了,你会觉得比人为的新天地更有古朴味道。"连想说道。
最后,朝弄堂里拐一拐,竟还看到座小小庙宇,只一尊菩萨,两个老僧,不收门票,只收香火钱。
想是现在的静安寺、龙华寺早已挤破了人头,这里还是冷冷清清。
连想带着风疏狂走进去,虔诚在蒲团上跪下,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拜了三拜,风疏狂并不信这个,也跟着做了。
站起来,连想摸了摸口袋,抓了一把零钱丢进去,叮叮当当的,也不过几块钱。
后厢房的人听见了,走了出来。
"小小连来了啊,哟,一年不见,小连长高了。"
"师傅,我们还有事,走了啊。"
连想拉着风疏狂逃似的跑了出来,风疏狂疑惑的看着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