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看著无声的电视,眼睛非常专注地盯著昏暗闪烁屏幕的屏幕。
摄影的家夥技术显然相当不好,画面抖动到让我皱眉的程度。即使是妹妹,只要空闲时摆弄家里的那台V8也能拍出比这个品质好上百倍的影象。唉不过神经病的品位从高中的时候便是很不挑的。
似乎突然发现了我,沈竟平如同见了鬼一般地回头看我。
"你好啊!"我嘲讽一般地跟他打招呼。
他低下头一笑。竟然没有理会我的礼貌。有种。
画面似乎处在自动回放中,在雪花之後出现的影像虽然不清晰,但却还是可以看出是某人被强迫注射药物的镜头。
我嗤笑一声,"果然是黑社会啊!还真是专干这种勾当。不过摄下来时不时拿出来欣赏的行为却实在低劣得让人想吐啊!"
"是吗?"沈竟平抬头看我,冷冷一笑,"清色,想知道录象里的人是谁吗?"
"反正不会是我认识的人!"我悠闲地在他旁边坐下,画面还是很模糊,被一群人围著的吸毒者一直没有拍到脸,旁边有人大叫著什麽,但是却没有声音。我心中一悸,对这样看无声电影的感觉真的是相当不爽,於是撇开脸。
"你这样的人!"沈竟平却突然站了起来,伸手突然掐住了我的喉咙,"你这样的人,到底会不会是我们的救世主?"
喉结被压迫後的甜味让我反复作呕。救世主?我用力地掰著他的手指,却不明白他怎麽会说出那麽难以理解的话语。
然後嘴巴上的呼吸被他夺走。然後在短短的电光火石间咬破了他的舌头推开他,从嘴里将恼人的咸味吐掉,我不甘愿地盯著他。
讨厌与人接吻!是那一瞬间突然有的反感。我之前一直没有为谁人守节的想法。但是最近却不时在与小清以外的人亲近时有著厌恶的感觉。所以之前被沈竟平带到这里做到一半时却把他踢下了床。
"也许那小畜生说的没错吧?他说只有你许清色能从我手上保护得了他。"他张著嘴,露出还染著鲜血的舌尖,"他从那时候便将你当他的救世主了!从你把他揍到在医院里躺了半年的那个时候开始。他爱上你!爱上你这个疯子!被康华的所有学生叫做疯子的许清色!"
我无法闪避显然处在暴怒的状态下的那家夥的一拳。我实在没有想到之前还风平浪静的他会突然出手,於是被他迅速地制住行动,把下巴压到了沙发前的矮几上。
然後被他扯著头发硬是抬头。
"你怎麽不开口说话?你不是很强吗?你不是强到能做我们的救星吗?"
拜托,老大,我什麽时候说过我要做谁的救星了?凭我这样"与世无争"的性格,轮得了佛祖也轮不到我啊~
"你抢我的人!你这个叛徒!"
T_T凸
疯子!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跟疯子沟通了......
"你喜欢的人,果然是小清啊......"我阴险地笑了起来。
"......"他的脸顿时青了一半。
我在心里大笑。顿时趁胜追击,"什麽嘛!搞得跟世纪初人伦惨剧一样。不过是喜欢自己的弟弟嘛!有什麽了不起的?难不成你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别笑死人了?"
"妈的!"他又扇了我一个耳刮(◎_◎),"你知道些什麽?"
"好吧,老大,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个疯子!"既然喜欢小清,可是竟然会要挟他跟我假告白!我举手,又被他压下。再次朝小腹狠狠的一拳。
肚子开始翻滚,我忍著涌到嘴边的酸意,硬是连哼都没有哼唧一声。
"也许可以吧?"他突然冷笑说著我听不懂的话,"说不定像你这麽强势的人能让我真的放手吧?哭一声吧?啊?"
"......"
"许清色,我想看你哭啊!你他妈知不知道什麽叫流眼泪啊?"他这麽说著一巴掌扇在我脸上,顿时眼睛里星星直冒。
我偏偏咬紧了嘴巴。靠,叫我哭我就哭,你是我谁啊?你是我谁也不能平白无故让我哭啊你他妈这种事情都不懂是傻子啊?
於是接二连三又有躲也无处躲避的巴掌直朝我招呼过来。我的脸阵阵发热,几乎没晕菜过去,只能在心里骂著娘,咬牙切齿地数著次数寻思什麽时候一定要给他翻几倍地报复回来。
不过时间一长便有些无法忍耐,想著快点真的晕过去就好,而偏偏沈竟平却在我神色开始迷离的时候又揪著我的头发把我闹清醒过来,妈的,之前在警局还跟我说爱我,虽然说我本来便是三分不信,但果然是演戏骗我到此的借口──这小子有种!我恨恨地无法言语。
"快点哭啊?别让我失去耐心!"
妈的!你少给我嚣张!
"......"我终於挣脱他,一把将他推到在一边。
似乎之前太过笃信制得住我的沈竟平被我推得仰到在一边,我迅速翻身上前,想一脚揣死那混帐东西。但是却因为室内突然而起的音响声而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原来是我在无意间踩中了遥控器,因此解除了静音。
画面里充斥了男孩子的哀叫。被撕裂的强暴声,和男人们的笑声。似乎因为声音的解制而一股脑地涌进了薄薄的耳膜,以至於我差点无法承受──
"是......小清吗?"忍不住嘴里的疑问,令我後悔万分。眼泪在刹那间便绝堤了......
35
原来是这麽一回事啊......
到这个时候我才总算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怜的小清,你让我说什麽好呢。因为许清色是个向来只看得到自己的人,所以,之前的我,对自己的恋人的事情却完全都没有发现。他的悲伤,或是迟疑的各种情绪,我都没有发现,只是觉得好玩一般地接近,只是因为想著反正也缺一个同伴这样的想法与他交往著,这样的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好情人。
一直嚷嚷著已经与以往不同的我,还是没有成熟到能够真正保护自己的恋人的程度。
那样的我即使对相识不久便随便发生关系的男孩说出了爱这个字眼。对方却无法相信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自己却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自以为告白是天大的恩赐。
这样的我,实在是太差劲了!!
"呜......"
有些沈闷的书房里,男人压抑的哭声在室内回荡。
我侧过头,看到沈竟平把头埋在手掌之间,眼泪从指缝间透出湿润的光泽。
"哼!"
我朝他嗤鼻。这家夥以为只不过在这种时候流几滴做作的眼泪便可以让一切就当成没发生过吗?
拳头捏了几次,牙关都几近咬碎,最终还是揍了过去。沈竟平根本没有反抗,脸歪在了一边。
"你既然现在来哭的话,一开始就不该对小清做出那种该死的事情!"
我纠了他的领子。但是眼睛却被迷住了。眼泪弥漫在眼眶里,被刺痛到完全无法睁开的程度。
脚软得无法站住,只能坐了下来。
"沈竟平,你这个笨蛋!"
我拾起手边的遥控器,用力地掷向电视屏幕。机器发出沈重的声音,图象终於慢慢消失。
"......"但是抽噎还是无法停止。因为哭得太厉害所以胃不停地翻腾,我低下头呕吐。视野一片漆黑。
"沈竟平,你才是畜生......"虽然画面已经消失,但是全身还是如同被抛入冰河一般寒冷,一直冻到骨头都发出卡卡的声音,"小清他不是你同母所生的亲弟弟吗?竟然会对亲兄弟做出这种事情,你他妈没有人性啊!"
"许清色,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根本都不知道我们的情形。"
"情形?有什麽了不得的情形,喜欢他却还这麽对他!你的喜欢原来是这样的?还真是让人觉得好笑啊!"
我吞咽著喉头的酸涩,鼓膜隆隆地作响。心痛的感觉让眼前早已蒙起了一片血雾。
然後被沈竟平一边大叫著"住嘴!"一边用力地扯过脑後的头发掀翻在地。肚子被冷不防捅了一拳,之前刚吐过,这会儿胸口一郁,难过得一阵猛咳,竟咳出了一口血丝来。妈的!
"你他妈真是王八蛋,难道还真的有什麽见鬼的理由吗?难道不是借口吗?就算你他妈没种乱伦好了,可是你竟然对小清做出这种事情,我真恨不得杀了你这个臭杂种!"
被沈竟平强制住的身体痛得扭曲。与他皮肤接触的地方却因为厌恶而烧灼著,全身就这样忽冷忽热地反复著,汗珠子从太阳穴大颗大颗地冒出来。神经因为紧绷而痛得一触即发。
"也许你是对的!许清色,不管什麽都是借口。那个时候的我太软弱,所以才没有办法救他......即使後来我杀了那个老不死的,但是我还是欠著小清。"
"所以,我根本不敢爱他。我没有资格爱被我背叛的人!"
低喃著说出这样的话的沈竟平的脸,是我所从没见过的沮丧。似乎恢复到了五年前的那副呆楞的样子。
我一直纳闷著的他的改变,却不想原因竟然是如此残忍。
"......"是阿病的老爹做的吗?我失神地抬起脸,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我是不清楚什麽黑道的爱恨情仇,但是光是小清的母亲的生命难道还不够吗?有什麽样的怨恨非残酷到需要连下一辈都牵连下去啊?
而眼前的这个因为内疚而自虐的人,我也实在无话可说。但是也决不会原谅。
救世主吗?
虽然我只是因为单纯地爱著那个孩子而已,但是让他从你这里解救出来,也许是我作为他的恋人的责任吧......
那麽好吧!救世主或是任何什麽,就都让我承受下来吧!
"开始注意到你时也是因为小清。"
似乎终於平静下来的阿病抬头看著我,微笑著说,但是眼睛里却完全没有笑意的笑容让我有说不出的怪异。
"因为陶家茹的关系才认识了他。你尽管笑我吧!明明是亲兄弟,却要靠著别人的关系才能认识......那个时候,他才13岁,刚刚要小学毕业。由於之前被人打伤到住院了,所以比别人晚了一年,不过尽管如此,向来好强的他还是以第一名毕的业。"
"我知道他是陶檗远的私生子之後便私下去调查他,於是知道他是弟弟。而且我妈也是为了他,才被老头子派人杀死的......当时的那种不敢相信的心情,你一定不会想到。"
"在认识你的那一年里,小清突然变得叛逆,他在陶家一直处得不开心,所以关系也紧张起来,有一段时间,常常离家出走。我就趁这个机会从家里搬出来跟瞒著沈仇和小清一起住。"
"然後我进了康华。小清知道後很开心,不过并不是因为我。他说他喜欢的人不会喜欢他......"
"他那副落寞的表情触动了我,我想也就是那个时候,知道自己,爱上了。"
"然後你找上了我。无论是被你用言语勾引,或是在长假的时候做著放浪形骸的事情,对我来说都觉得非常刺激。我想说就算是那样的乱来也是爱情的,但是同时又正是因为知道你绝不可能跟我玩真的,所以对这种像是偷情一般的交往觉得兴奋无比。"
"然後我故意装成不经意地告诉小清,跟他形容我们缠绵的每一个细节。那样做其实是很奇怪的,但当时只是顾及著自己的情绪的我却没有注意到。於是我们的关系便突然变僵。而当我终於察觉到而後悔之前,却被沈仇无意中发现小清,当时你的父亲入狱,怕被牵连再加上泄私愤,他就拍下了那样的影象来要挟陶檗远帮忙。但是即使我知道了,却还是什麽也做不了......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无法保护到小清的内疚感也让我在面对他冰冷的目光时,知道我们之间完了。"
"拉不下面子的我於是心里只想著报复。除了憎恨或厌恶,现在的我什麽也没有,包括对我以前喜欢的任何人事物......已经觉得很累了!如果要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我恐怕会死得非常惨吧......"
"......"
我的耳边仍旧回响著阿病忏悔似的沙哑的自嘲声音,但是我无话可以安慰他。蹒跚地从地上爬起,我忍著腹痛,颤巍巍的离开。
想当救世主吗?凭现在的我,一开始想得美妙的我,其实也并不是那麽笃定著的。
36
当妹妹在清晨时推开房门回家时,我正因为全身发痛而仍旧瘫软在沙发里。似乎停了电,房间内一片漆黑,我从凌晨一直躺到现在,饮水机里接的半杯冷水也只喝下一半,喉咙还是火辣辣地灼痛著。但是血腥味却已经变淡。
我无力地抬了抬头,对妹妹的通宵不归也说不出什麽更为有气势的指责,但是妹妹却因此看到了我。
"清......清色!"她睁大了眼睛,大叫地冲了上来。用力地抱住我的脑袋的手压迫到我脸上的伤口。
"你手脚轻一点行吗?痛......"我呻吟出声。
"你受伤了吗?"她这才放轻了手脚,在泛起鱼肚白的夜色中看著我的眼睛,当看到我脸上惨不忍睹的一片青紫之後,忍不住抽泣开来。
"清色,我一整夜都出去找你了......"
"傻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抬手摸摸她的脸,湿漉漉的一大片,我失笑地叹了一口气。
"清色你才是傻瓜呢!竟然从警察局打了电话过来!可是当我急匆匆地跑过去时,却说已经离开。你以为我会怎麽想?"
"妹妹......你不是说要和我绝交的吗?"我看著她一边著急地说著一边哭著的样子,却不由得窝心地想要笑出来。
"你傻的啊......如果要绝交的话,早就绝交了啊?清色你又笨又随便。我才讨厌你呢!"
"妹妹......"我紧紧地抱住她,心中满是酸软的感触,"妹妹,只有你,只有你一直属於我......"
她身上有著女孩子特有的体香,在她紧紧地依附著我的同时钻入鼻端。
一股莫名的冲动让我寻到她的嘴巴,轻轻地吻住。
"清色......"她仿佛受了惊吓般的声音让我顿时醒悟过来。但是没有等我推开她,却反而被拉住了散落在鬓角的刘海,妹妹不容我退缩地把嘴唇贴了上来。
与她湿润柔软的唇瓣接触的感觉美好得让我叹息出声。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反应。有些懊恼地想要逃开。但是被妹妹大声地叫出了名字。
"清色!"向来率性的妹妹此时却脸红得厉害,眼睛里的泪珠仿佛时刻要往外滚落一般却被她咬著嘴唇用力地压抑著。
我再也无法忍受,不顾一切地压下了她的肩膀。再次心神恍惚地紧紧亲吻住她。
嘴唇干涩得厉害,经过她颤抖著的纤细的下巴,光洁的脖颈上没有喉结,突出的锁骨,白皙的胸脯,柔软而形状美好的乳房,胸尖因为暴露在空气中而挺立起来,被我的牙齿碰触到,妹妹发出细细的呻吟。
"妈的!"我低咒地推开她。等到迟钝地发现妹妹难看的脸色时才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是在对自己生气!"
"有什麽好气的?"妹妹垂下眼睛,幽幽地叹著气,说。
我斜眼看她,利落的短发被用手重新梳整过,服帖在耳後。虽然没有化妆,但是脸形却在光影下拉长得十分漂亮──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那个爱说任性话,爱跟我唱反调的小女孩,竟然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所以我才竟然会一时鬼迷心窍地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於是我忍不住苦笑,"我气自己啊!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了,我也不能对自己最宝贝的妹妹出手啊!"
"哈!"妹妹怪笑著抬头看过来,"那清色你刚刚那算什麽?对妹妹的爱护吗?"
"那个......大概是太久没有做所以精神错乱了。"我抚了额头,"放过我好吗?我都已经道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