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叹惊醒了枕边的他,钧阗张开眼睛,若廉对上他朦胧的双眸,一下就陷进那种纯澈无邪的眼神里了。
"廉,你醒了......"懒懒地翻个身,伸手将若廉抱住,钧阗像一只撒娇的小狗钻进若廉怀里。
"是啊,醒了呢。"若廉还未说完,见钧阗又闭了眼睛。看来他没睡醒啊,是昨天累了么?想到昨晚的缠绵,若廉微微一笑。
"廉......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嘟囔着情话,钧阗调皮地在若廉滑嫩的胸肌上舔着。
"昨晚还没够啊......老实点了你!"若廉虽为人清淡,但心里实在喜欢钧阗,又自以为与钧阗拜了天地,纵是世俗不能承认他们,但心里总是塌实的,口中的言辞也就略微放肆起来。
"够?哪里有够啊?一辈子也不会够的。"钧阗说着又压上来,用舌头去触碰若廉的嘴唇,若廉被他吻得也有些激动,两条柔软的舌头又纠缠在一起。
新婚燕尔,这浓得如蜜里调油的感情又如何能克制得住,只一吻便将二人再次点燃,一直做到最后......
"腰都有些酸了吧......"钧阗抱着微闭双眼的若廉,激情退却的一丝微倦让若廉想睡了。钧阗体贴地用手握住若廉的腰,一轻一重地揉着。从腰部传来的舒适感让若廉如在云雾之中,他想应钧阗一声,可是却应不出来,人就睡了过去。
待若廉醒来,发现钧阗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他猛地坐起来,他......他走了?去报仇了么?
这是第一个冲进若廉脑海的念头,这念头竟是钧阗将他抛下了。
若廉想下床,发现身体感觉甚是清爽,白色的里衣也穿得好好的。这时,钧阗端了一碗汤走进屋来:"廉?醒了?去洗漱一下,我已经做好饭了,就可以吃了。"
若廉只觉得一层细密的冷汗从额上渗出。他在怕什么呢?现在实在是太幸福了,他在怕......在怕失去这个人......失去这种幸福的感觉吧......
若廉擦了擦汗,朝小阗微笑了一下。若廉本无甚姿色,但这淡然一笑却让钧阗觉得这人如映日鲜荷一般,没有桃李的艳丽,也没有梅菊的气势,但却自然流露出一段清高风骨,让这人显得如此卓而不群。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钧阗望着若廉,轻轻吟诵起来。
"你在说什么?"若廉听他竟背起诗来,有点奇怪。
"廉,你真的......很好......"
若廉被他逗笑了:"小阗,你真的......很傻......"
对坐吃饭的时候,若廉笑道:"我刚刚醒来,还以为你走了呢。"
"到哪去?"
"出山去了,去给你娘亲报仇了呗,就将我抛下了。"
钧阗放下碗:"廉,我昨天起誓你就没当回事吧?我不是说要永远都跟你在一起么?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的!不信......咱俩可以拉勾!"若廉被他的孩子气逗笑了,本没当真,但钧阗却拉了他手,与自己的小指勾在一起。
"拉过勾就一百年不许赖了!"钧阗的声音里含满了甜蜜的信赖。
想要从山里出去其实并不很难,难的是从榕树上如何再爬回绝顶。若廉倒没什么,钧阗却一直信心百倍:既然这里布置得如此之好,那么就证明有人来过,甚至还想在此居住。那么就一定会有那么一条路通往山外。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他找到了从榕树上到绝顶的路。
说起来若廉都有些惊讶,钧阗却说这是师父生前教他们的办法,只要从山上下来时腰上系一根绳子,一路走一路在山石上凿出凹槽,那么自己记着,就一定能原路返回。
若廉很是担心,但钧阗说他先上去,上去了再找绳子来接他。
钧阗一走就是两个时辰,若廉甚是担心,可是自己的双腿又无法攀爬这绝壁,只能耐心等着。
终于见钧阗下来,若廉赶忙从隧洞里出来,沿着榕树根冠爬过去,迎着钧阗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找到够长的绳子嘛!"钧阗说着将一根从上面放下来的绳子拿过来,系在若廉腰里,"这地方果然玄妙。从上往下看刚好被山峰和云雾遮挡,其实这里到上面却没有多高。我上去后,偷偷回住的地方找了两根绳子,发现师......尉迟丹也不在了。我不放心你自己在下面,所以赶忙下来接你。你先上,我在后面跟着你,保护你。有什么话,咱们上去再说。"
虽然若廉总觉得钧阗有几分孩子气,但这时的钧阗却颇有几分男儿豪气。毕竟腿受过重伤,上面又是看不到顶的山崖,若廉本来有些怯的,但被钧阗一鼓舞,性格中的男儿本色便是一振,他揽过绳子,一步一步朝山顶爬去。
若廉和钧阗终于爬到山顶,此番死里逃生,再回到此处,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长出一口气后,若廉支持不住,坐倒在地上,钧阗急忙扶住他,让他依在自己怀里。
"小阗,天地之大,竟没有你我容身之处呢......我们该去哪呢?"
"我早已想好,要报仇,必须去向我舅父求助!"
"你舅父?"若廉问道。那必是那位玉妃娘娘的娘家了?在哪里呢?
"廉,你可知我为何叫钧阗?"
"不知道啊,你曾取笑我名字如同女孩,你才是标准的女孩名字呢,哪有男孩子叫个小甜的?"若廉心中虽有些凄苦,但只要看见眼前这人,什么苦都不重要了,眼里便只有他俊秀的脸和诚恳的眼睛。
"哼!就知道你不懂!我这阗字乃是铭记娘亲的故乡,我娘是老边疆王的女儿,现在边疆王的亲妹妹,这阗字是指和田,那是天下美玉的故乡,我娘当初为和亲远嫁,因质如琼瑶貌如温璧被封为玉妃。"想起娘亲,钧阗又些失落地低下头去,"我娘以双十年华,为两国百姓免遭离乱之苦嫁给年过半百的爹爹,本以为有了我,就这样平静地过完一生,却未料,竟被奸人所害,只将我孤零零地抛到这世上......"
见钧阗眼中泪光微现,若廉心头一痛,拉了他手道:"怎么说这样的傻话,谁说你孤零零了?你不是有我么?有我在,再不会让你孤单了......"
钧阗拉了若廉的手:"小阗在世上也只有一个若廉了。"
见他盯着自己的脸看,若廉面色微红,低头道:"别看了,又不好看。"
钧阗的目光却并未离开:"好看怎么样,不好看又怎么样,我只知道你是若廉,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待我的人,也是我钧阗唯一在意的人,我全部的心都在你身上,别人纵是再好看,也入不了我的眼了。"
若廉与钧阗二人商议之后,便决定若廉先找个客栈住下,钧阗到街上打探风声。若廉本想先回家看看丑奴是否回来了,但钧阗却觉得太过危险,若廉只得作罢。
钧阗从集上回来,面色便甚为沉重,若廉一询问也大吃一惊,东圣老王已经病故,钧阈已班师回朝继承王位,而东圣边疆的这几个郡县,竟已经割让给了红襄!原来,钧阈靠割让国土这样丧权辱国的卑劣手段夺了王位,而脚下大好河山已经成了红襄治下。钧阗的面色忧郁沉重,如此大是大非面前,若廉第一次感受到钧阗身上一种天然的王者风范。
"廉,总有一天,我会把这江山光复!将害我和我娘的人一一斩杀干净了!"若廉虽觉得钧阗的成熟和男儿气概颇为热血,但不知为何,他的脊梁升起一股寒气。
靖王府中,一个全身黑衣的密探回报:"禀告少王,您要找的人,小人已经找到了!少王果然料事如神,小人万般折服!"
玄信悠然靠在太师椅上:"找到了么?两个人在一起么?我就知道。哼哼......"
"不知少王下一步计划......"
"我当亲自去会他一会。"
"一个无名鼠辈也值得少王亲自出马?"
"你懂什么!他现在与那钧阗在一起,可是一颗值得利用的棋子。"
"少王的意思是......"
"钧阈已经做了东圣之君,我玄信又岂会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这小小的一郡之王,又怎么困得住我了......钧阈虽然有些心计,但性格太过偏狭急噪,难成大器,只他对尉迟丹一事,我便看出端倪。我手里有非常值钱的一个筹码,那丑鬼自会乖乖听我摆布。钧阗更是年幼无知,倒很适合助我完成计划。"玄信的脸上闪现出与年龄不相称的鬼蜮,二十三四岁年纪的人眼睛里的精光竟如一久经世故的老者一般。
"少王英明,属下愚钝!但属下见那二人情投意合,似是甚为交好。"
"哼哼,我还怕他们不好呢,他们越是要好,我的计划也就容易成功!"
眼见那探子退下了,玄信阴狠地咬紧了唇:"丑鬼,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红罗帐里,尉迟丹裸身躺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一名尖俏脸儿细长眼睛的丫头悄声端了盆水来,还没碰着尉迟丹身子,他已惊叫起来:"别碰我!"那丫头也吓得一退:"公子......公子,是二王爷叫我来帮您收拾收拾。"
尉迟丹闭上了眼睛。
那丫头见尉迟丹不再挣扎,就掀开被子。她呀地一声轻叫出来,这见尉迟丹双手双脚都被捆在床角上,大片干涸的血迹惨不忍睹。
尉迟丹咬住嘴唇,他再也不愿想起钧阈挑断他手筋脚筋将他送入这魔窟的情景。
那丫头轻手轻脚地帮尉迟丹擦拭着,僵硬痛楚的身躯竟感受到一丝放松。尉迟丹张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离儿。"
"离儿......谢谢你。"
离儿竟红了俏脸:"公子说的什么话来,这都是离儿分内的事。"
尉迟丹原本武功高强,如今却如婴孩般靠在床上任由一个丫头摆布,心中难免酸楚。见尉迟丹面现难过,离儿道:"公子,其实......其实二王爷三王爷都反对少王爷的做法的,可少王爷甚为任性,如今又多加了封赏,自是连自家兄长也不放在眼里了。二王爷说也只好等他新鲜劲过去了,再向他要了你,我家二王爷心地不错的,他......他定会帮你......"
尉迟丹望向离儿,只觉得这丫头甚是伶俐,心中一暖,道:"你家二王爷我不认识,他的丫头倒有几分小聪明。"
离儿低头道:"公子,离儿再聪明也不过是个丫头,伺候人的,只要伺候得公子......微微舒坦些,离儿就很满足了。"
尉迟丹估计着玄信快要来了,对离儿道:"你快些走吧,他要来了。"
离儿甚为聪明,收了一干用具,福了一福,转身出去了。
尉迟丹才闭了一刻眼,门便被推开了。他紧咬了嘴唇,知道那个禽兽已经进了屋。一阵微凉的风拂过来,身上原本盖着的薄薄丝被已被除去。冰冷的手指爬上胸前敏感的肌肤,死命一掐,红艳的血珠便渗了出来。尉迟丹皱眉忍着,每当这个禽兽来糟蹋折磨自己,他就只当自己死了。
"大美人,你不想说话么?那好,我说给你听。"玄信说着,一手握住他脆弱的下体,毫不怜惜地揉捏起来。
"我找到他们了......"
尉迟丹猛地睁开眼睛:"你......你想怎么样?"
"放松......你这样紧张会痛的......"玄信手里加劲,尉迟丹额上已经渗出汗来。但他此时更关心玄信口中的那两个人。
"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么......"玄信撑开尉迟丹的腿,一个挺身就刺了进来。
每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的疼......尉迟丹本想坚持,可是剧痛还是慢慢击倒了他。玄信在他身上如一匹奔腾的烈马,而身下的人却如一个苍白的玩偶。
"礼......"激射的那一刻,玄信终于唤了出来,对不伦之恋的压抑让玄信原本阴鸷的性格扭曲到无可复加的地步......
若廉与钧阗并肩躺着,他感觉到钧阗心里有事,已翻了几次身,于是,开口道:"阗,你是不是,就想上路了?"
钧阗听若廉问了,翻过身来,道:"我只是担心你......"
"不妨事的,你只管一个人去吧,将来平定了天下,再来接我就是了。"虽然说得轻松,但若廉隐约觉得这一日竟渺茫得像根本无法到来。
"廉,我从没想过要抛下你一个人的,我是想带你一起回和田,又担心这一路山重水复,你身子又娇弱,只怕苦了你。"
"其实你若真有意带我,我自会尽力不给你添太多麻烦,但......我这身子就是不争气呢,我真怕拖了你的后腿。"
"什么叫拖后腿啊?你是我心爱之人,我怎么难也会护你周全的。现在这里毕竟是红襄之地,我也不知道去和田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我想这几日到东圣地界去一趟,我知道一个命相馆,那里的相士就是和田来的,我向他打听了道路,再雇了车马,便回来接你!"
"哦......"要分开了么?若廉心里涌起一丝不舍。
"我这一去少则十天,多则半月,自会回来接你的,你莫离开此地,等着我......"
这一夜交欢若廉和钧阗都十分陶醉,哪知这一别不仅千山万水,两颗心也再回不到从前......
第 15 章
清晨,若廉送钧阗上路。出了客栈已走了很远。钧阗仍依依不舍地拉了若廉的手,双眸中尽是爱怜。
"廉,和我同去吧。"真要离了这人,即使只有几日,钧阗心里也如割肉般痛。
"看你,哪还有点做大事的样子啊,这一点儿女情长都放不下呢。"纵是心底的不舍并不比他少,若廉还是不想羁绊了他。
"那......那你回去等我!我快去快回!"
"我总住在客栈里也不是事啊,我看我还是收拾东西回家去吧。我住的地方偏僻,只在红襄与东圣的交界,红襄也找不上我的麻烦,而东圣更是鞭长莫及。"若廉还存了分心思,如果丑奴在家中等着他,自己回去了,也好让他放心。
"那......我若回来就回家去接你,我们同去和田,找舅父报仇。"
见钧阗眼里闪烁的希望,若廉真想就这样点头应了他,可一来自己身体柔弱,不堪远行,二来若钧阗的舅父见自己和钧阗不清不楚,不答应搬兵相助,自己不就耽误了他。思忖再三,若廉道:"你还是去和田尽速搬兵要紧,我在家等着你凯旋。"
"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去!"钧阗也似乎知道若廉一定是在为他着想,但见若廉拒绝,心里还是很不开心。
"我怎么会不愿意,我只想......只想时时见着你,与你在一起才好。可是......我真的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我不管,反正我会回来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阗,我就送到这了,你自己......千万小心。"
"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一直到钧阗的身影远得看不见了,若廉才轻叹一声,收回了眼神。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眼眶已微然湿润。
想回客栈收拾东西,才落寞上了楼,推开房间的门,若廉就呆住了。
"何公子,久违了。"玄信比当年长高了,一股俊秀模样直逼当年的玄礼。
"你......"若廉一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凭直觉感到一种危险。
玄信站起身,走到若廉跟前,仔细地打量着他。若廉面上平静无波,只垂了眼帘不去理会那似乎在身上剜肉般的眼神。
"二十四岁了吧何若廉?说不上年轻,似乎比年轻的时候更难看了。还是那样,一身的媚骨还刻意装出这清圣模样,果然就把那不懂事的孩子骗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