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浮离

作者:浮离  录入:12-14

"求求你,雅......"承欢跪在地上恳求,看向燕雅的黑眸中蓄满了泪水,像一个被逼到绝路的小兽一般,"求求你......。我只是想见他一面,我会更努力的为‘玄'效命的。雅......"
猛地将他从地上拉起,"对不起......欢儿,我帮不了你。"燕雅咬牙,这次那人也在。他怎么帮的了他?!
扶他起身时,燕雅趁机迅速点了承欢穴道。
"没事的,只要过了今晚......"下面的话,燕雅没有说出。
只要过了今晚,夏侯因就必死无疑。‘他'若真想招降夏侯因,直接将他押回北都就好,像这样停留在与夏临近的晋西之地......
这样的计谋并不高明......
见他愣住,燕雅有些心疼的将他安置上床塌。承欢眼神空洞的有些可怕,若不是眸中不断有泪流出来,此刻的承欢倒更像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燕雅刚一走出烟华阁,承欢立即痛苦地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幽黑的眸子再睁开时已不见了初时的泪光,承欢静静地躺着,定定的眼神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
被定住的穴道使他全身无法移动,承欢只能尽力转着眸子盯住外面渐渐变暗的天色,等待某个时机的到来。
"咔哒......"门开了。
可是承欢现在却看不清楚来人到底是谁,一个是天色太暗,一个也是因为他现在动弹不得。直到那人坐到了床头,伸手替他拢起乱发时,承欢才试探着问:"月......?"
黑暗中翔月轻笑出声,"呵......,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像给了他一线生机,无论它可不可靠,承欢还是立刻紧紧抓住,"月,帮帮我好吗?我想见他......我只是想见他......"明明下定了决心的,说到最后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颤抖的他连心都有些疼了起来。
翔月抚在他脸上的手指有些僵硬的停住,半饷才开口问到:"欢儿,......若是没了夏侯因,你可会安心留在云雨楼内?留在......我身边......"
此话一出,黑暗中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这五年内,翔月可以算是他最为依赖的人,再加上两人也曾无数次的欢好。承欢对他的感觉是比其他人要强烈些,可是......,他也清楚那绝不是爱情。
"回答我,欢儿......"可以听的出来,向来冷静的翔月此刻的语气也有些不稳。
原本也只以为自己是把承欢当成不错的伙伴而已,至多......,也只能说他是在身体上与自己最契合之人。况且就算以前是什么样的客人来找承欢,他也不怎么会阻止。只是,每次见承欢为夏侯因伤心,甚至为他自杀的时候,翔月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
那样的两个人彼此疼痛的相拥时,他明知道自己挤不进去,却还是忍不住设想若是夏侯因不在了......若是他不在了......
"若他没了......,"承欢闭上眼不去看翔月表情,"......我也定不能存!"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翔月苦笑一下,"是吗?"
"......月,求求你......,让我见见他。"
"如果,我不再让任何男人碰你......"
承欢再度哭出声来,"我想......见他......"
"求你!我会很听话,无论‘玄'要我做什么......"
朦胧的月光下,哭泣的少年有着神圣和奢靡交错的完美脸庞,翔月刹那间有些迷惑,也有些不甘。低下头便夺了他颤抖的唇。
"对......不起......"
说出这句话的却是已经翻身下床的承欢。翔月怔怔地看着他,眼中却没有任何责怪。
"你的穴道......早就解了吧?"
承欢点头,将翔月扶上床塌。
"你什么时候学会点穴的?"
承欢愣住,随即道:"以前......你教过我。"
自己教的么?好象......是有一次,他抱他的时候告诉他怎么点穴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聪明,只一次,便记住了。
从翔月身上摸索出钥匙,承欢最后看他一眼,有些愧疚以及一些感激,很多很多情绪在他眼中飞逝,惟独没有他真正想要的......
不再犹豫承欢转身。
"站住。"
在门口停住脚步,承欢并未回头。
"......嵌着黑曜石的那把......"
翔月苦笑了下。
这里......的确很黑,黑到让人容易产生错觉。
是的,错觉......
如果不是产生了错觉,他就不会觉得有人悄无声息的吻了他一下。
很浅......很浅......,满是感激和愧疚的吻。还有无声的落在他脸庞的泪,压在喉咙的哽咽......
这就是......你仅能给我的么?
事情顺利的出乎承欢的意料,无论是意外还是预谋,他都没有时间细想。救出夏侯因?他没有那个本事,也知道燕雅没那么容易让他们逃走。
他只是......想见他,或者陪他死,仅此而已......
今夜的云雨楼早早地关了大门,除了侧院燕雅和那个人的居处外有人把首,其他相公们似乎都得了令不准随便出来。
拿了一些迷烟迷倒看守地牢的人,承欢颤抖地拿着钥匙想开启地牢的锁。却因为太过紧张而多次与匙孔滑过,金属的钥匙立刻划的他细白的手上道道血痕。
那个让他心神大乱的人此刻正狼狈的躺在地牢的石板上。四条粗而精的铁链锁住了他的四肢,使他动弹不得,躺在地上的位置也别扭的歪曲着。若不是太累或者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知觉,承欢知道他绝对不会如此。而越是清楚的知道这件事,他越是无法平静下来成功的开锁。
夏侯因的衣着完整,除了明显有了些灰尘,看不出有受过什么伤。最让承欢着急的是他背对着他,他看不到他的脸!也就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是痛苦还是......
"啪--!"狠狠煽了自己一耳光,承欢闭上眼深呼吸几次,慢慢将锁捏紧,小心的做着这件在平时看来简单无比的事情。
"咔--"开了!承欢立即微笑开来。但是似乎被这开锁声惊扰的不止他一人。
夏侯因恍惚地听到有人被狠狠打了一耳光,然后就是金属相互撞击的声音。侧个身子,疲惫的睁开眼,还未看清什么,来人就立即以一种飞蛾扑火的姿势奔向他怀抱。压的他差一点喘不过气来。然而心里在听到熟悉的哽咽声时,却开始幸福地颤抖。
慢慢拉开怀中的人儿,夏侯因伸出手细致的确定他的存在。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不安,承欢闭上眼,流着泪紧紧环住他脖颈,深深地吻住夏侯因。以另一种形式来宣告自己的存在。
他是真的!不是他太累时的幻想!夏侯因只迟疑了一下便立即抱紧承欢,与他更紧密的唇舌纠缠。
深吻过后,夏侯因陡然注意到承欢红肿的右颊和满是伤痕的双手。心疼地抱紧他,任他在他胸前无声的哭泣着。
不过一个月而已,他们却像被生生阻隔了整整一世似的,贪婪地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你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么?"
承欢摇头,看向微笑着的夏侯因,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回去......"夏侯因开口,顺便解了他的疑惑。
"为......什么?"双手立即揪紧他衣衫,承欢不明白。他这么辛苦才能来见他......
"回去!"夏侯因重复一遍,口气也开始强硬,"趁别人还没发现是你之前......,回到你该待着的地方。"
"我不要!"知道他是怕连累自己,承欢却还是狠命地摇着头拒绝。
夏侯气极,压低声音道:"你不明白,对我来说可以见你一面就够了。你回去,好好的......"
劝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承欢用唇封住。
结束这仓促的一吻,承欢扯住夏侯因前襟,冲他低声吼道:"够了!不明白的是你,夏侯因!什么是我该待着的地方?云雨楼还是烟华阁?你想我继续待在那里侍侯其他男人么?!"
"我没有!"夏侯因心内一痛,急忙将他拉入自己怀中,仿佛生怕下一刻他就会被其他男人抢走似的。
云雨楼的五年时光,在他,于他都是一个不可揭开的伤疤......
胸前一片湿润,承欢哽咽地抱住夏侯因,"我救不了你......,我只能做到这里。别赶我走......夏侯......"
他哭了,哭的无助的像个孩子。可是他才十九岁,也的确只是个孩子......
"对不起......,"夏侯因再次痛恨自己的无能,居然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说些什么。"是我错了......,你最应该待的地方是我的怀里。我爱你......,无论你是诚儿还是承欢。你明白么?"
时间不多,那就能奢侈多久就多久吧,有他安静地待在他怀里,他还求什么呢?
"夏侯......"哭泣的小兽一直将头埋在他怀里,哽咽地道:"我一直很恨我自己,跳入‘瀛水'的时候,我恨自己不能让你爱上我。在云雨楼,我恨我自己还是没有办法不想你,所以......"所以他不断的在别人身下承欢,试图淡漠对他的思念和不甘,"到最后你说爱我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我自己......亲手斩断了回到过去的机会......我自己亲手......"
夏侯因心疼的感受着他在他怀里的颤抖,然后轻轻抚着他的背脊,仿佛他所有的伤痛他都可以感受,"不是......你的错......"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更紧的拥抱在一起。z
不知隔了多久,又或者只是很短的时间,夏侯因听见自己胸前传出一个细弱的声音,虽然细弱,却足以震撼他全部的神经。
他听见承欢轻轻地说:"我喜欢你......,我爱你,夏侯......"
承欢受了太多的伤害,也给自己加了太多的枷锁,他明白这样一句细语于他,要说出口有多么的不容易,所以只是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像环着一个易碎的玉器般环着他瘦弱的身子......
然而下一秒,这个宝贵的玉器却被人生生从他怀中拉走!
"这么投入?连我来了都没有发觉......"耳边有些嘲弄的声音,是翔月。
"不可能!你明明......"y
"被你点了穴么?......欢儿,你别忘了,你的那点功夫还是我亲自教的。要困住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放开他......"夏侯因死死盯住翔月扣在承欢身体两侧的手,他很想冲上去将他夺回来,可是这该死的锁链将他定在了墙角,根本触不到翔月所在的位置。
视线定在夏侯因身上,翔月嘲笑道:"被下了‘软筋散',锁成这个样子......还真像被困住的野兽。呵......,你这个样子,怎么保护他?"
"别这样......"承欢垂下眸子,不忍看翔月原本俊美的脸变的有些狰狞,"月......"
"你住嘴!"怀中的人儿闻言立即禁声,咬着唇默默流下泪来。可是他可知道,他刚刚进来时听到他说爱夏侯因时那种感受么?
眼见承欢流着泪被禁锢在别人怀里,夏侯因再次重复:"把他还给我!"
"然后让他陪你一起死在这里么?!"b
一句话成功堵得夏侯因开不了口。翔月将注意力重新调回承欢身上,"跟我回去......,我不会再让其他男人碰你。那个人设计找人假扮不满夏侯因的夏民,呆会就会有人来放火......。你留在这里......死路一条......"
"我不要......"g
"带他走......"开口的是夏侯因。承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带他走,好好对他......。冷的时候别让他穿太薄的衣服,他怕冷......"
翔月和承欢同时愣在那里。
隔了一会,承欢才道:"你说过不会赶我走......,你刚刚说过的。"
夏侯因惨笑,"你要我......眼睁睁地看你死去......第三次?我做不到......诚儿,我做不到啊......"
"时间不多了,我们走!"翔月回过神来,拉着承欢想带他离开这里。
"啊--!"
手上突然吃痛,承欢狠狠地咬了翔月手腕,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扑到夏侯因身上。
"你说过的,我最该待的地方是你的怀里。除了这里我哪也不去!"
这一次,夏侯因和翔月却异口同声,"别犯傻!"
深呼吸几次,承欢离开夏侯因怀抱,转身面对翔月。
"月......,以前我就说过,我从来都不想死。可是......"承欢笑着,慢慢流下泪来,"他和它在这里,我走不了的......"
白皙的指,指了指夏侯因,又指了指自己的心......
如同一幅完美的画卷定格在翔月脑海内。
"......是么?"翔月苦笑,看向夏侯因,"那你呢?"
被问到的人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从身后抱住承欢。那样的两个人......,即使知道会是疼痛,却还是无法分开么?
"也罢,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翔月转身,走至门口时向后扔了一个玉瓶,"喝了它,会比较轻松的......"
翔月走后不久,地牢口就开始有人往里灌油。牢门被封住的时候,火势也开始蔓延。
承欢微笑着打开翔月留下的玉瓶,将里面的液体尽饮,然后靠过去,吻住夏侯因......
这是他和他,最后能够分享的东西......
"诚儿......"
"恩?"
"我爱你......"
"我也爱你,夏侯......"

第 24 章
"废君夏侯因于被带往晋国北都的路上,被不满其昏庸统治的夏民刺杀。不幸葬身火海......。呵呵......,果然是那个人的做法。"不温不火的品着美酒,翔月对着燕雅调侃着。
燕雅不动声色地望着翔月,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什么。
"这里只有我们,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说什么?"翔月还是一味微笑。
燕雅皱眉,"地牢里的两具尸首是先中了你的‘醉红尘'死的。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替身,值得浪费你这么好的宝贝么?"
"如果我说......"又一杯酒下肚,翔月眯了眯眼,"那不是替身呢?"细长的眸子定定看着燕雅。
后者显然震惊了片刻,衣袖下面也握紧了双拳,有一刻,翔月差不多觉得他一定会狠狠揍自己一顿,可是燕雅只是叹了口气,"难怪他看到尸首骨上的红色斑痕时一点也不好奇......"
"怎么?不揍我么?"翔月醉眼朦胧地挑眉。
"这就是你故意喝醉的原因么?"
若不是故意,曲曲几杯酒怎么难的了云雨楼的翔月?
这个世上,所有人都身不由己。被锁在那人身边的自己;无法感觉到疼痛,不断逃避某人的北冥;相爱却又互相折磨的夏侯因和承欢;以及......被派来监视自己好友的翔月......
即使如此却还要装做若无其事的活下去。这......才是最难的吧?
将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翔月扶上床塌。
"你知道么?燕雅......"
"什么?"
"我可能......喜欢承欢......"
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来描述一份不确定的感情。而这个感情的寄托恰恰是死在自己手里。
燕雅抬头,不让自己眼中的雾气挡了视线。只一句"你醉了"便转身离去。
醉了么......?
如果醉了,他就不会那么清晰的回忆起承欢微笑着哭泣的样子;如果醉了,他就可以真正的放开一切......
可是他没有。所以不能。
欢儿,你的愿望是跟夏侯因永远在一起。我帮你实现了,你开心么?
你开心么......?
晋西城。北街。
此时已入初冬,这往日热闹非凡的北街似也沾了些入冬的寒气,不再似以往那般热闹。更何况现在还是白日,就是这北街出了名的云雨楼此刻也是门客鲜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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