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承欢,夏侯因深深瞥了一眼还在地上的翔月及从头至尾都一直安然的燕雅,带承欢离开。
看着承欢被夏侯因抱回烟华阁,燕雅绕过翔月重新把门关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翔月起身,直直看着身前的燕雅。
"......无论如何那是欢儿自己想要的答案。"
将承欢安置在床塌,夏侯因伸手想拭去他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水,却被承欢紧紧拽住了衣袖。含泪的眸子看着他。
夏侯因皱眉,"你希望我只是在骗你吗?"
承欢不吭声,手却没有松开。
"我没骗你......"拽着他衣袖的手松开,承欢甚至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他说的是真的。我爱你,诚儿。"
"睁开眼看我,诚儿......"
"你想我......说什么?"再睁开眼时,承欢努力维持着平静,怔怔看着夏侯因,"诚儿已经死了......"
"别这样......"
"他已经死了!死在你赐给他的‘碧海丹心',死在那天冰冷的‘瀛水'里!他死了!"
紧抓着他双肩的手突然滑落,夏侯因心惊的表情让承欢心寒。
"所以......,不要一直说你爱诚儿。不要在进入我的时候喊他的名字,我不是他。夏侯因......,你爱的人已经死了。"
"我没有......"已经垂落的手却突然拥他入怀,夏侯因的声音不正常的哽咽着,"我没有让你喝什么‘碧海丹心',我没有!那天我让罗青去打探你的消息,祭司说你偷了神院的‘碧海丹心'......他说你自己跳入‘瀛水'河中......"
仿佛被雷劈中般,承欢脑中一片空白。任夏侯因疯了似的吻着他,拼命感受他的存在。
还......不够么?
老天到底要跟他开多大的玩笑?
思绪开始转动的时候,承欢有些累了地推开夏侯因,动作轻而坚决。
第 22 章
思绪开始转动的时候,承欢有些累了地推开夏侯因,动作轻而坚决。
安静的有些空洞的眼神让夏侯因害怕,他想用力将他揽入自己怀中吻他、抱他、狠狠地要他。可是他看他的这种眼神却只能让他颤抖地伸出手,像企望一个濒临破碎的梦一般轻轻覆盖在承欢薄薄的眼睑上感受他细微的颤动。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夏侯因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你不相信我......"
手掌下,承欢闭上眼,"我信......我信你夏侯......"信他爱他,信他不曾想要杀死他,可是......"可是夏侯,我已经不是诚儿了......"
五年中不断在别人身下承欢,媚笑着醉生梦死的每个瞬间,如同流逝的‘瀛水'河般在他脑海呼啸而过。夏侯因来的太迟,他已经陷落......
"为什么......"
"抱我吧......"
承欢扯开自己衣襟将夏侯因拉近。
清丽的容颜自他手掌下跌落至床塌。承欢那一刹那的笑容让夏侯因恍惚地产生某种错觉。仿佛他坠落的是一个他再也无法企及的世界,隔离他们的不是死亡,却让夏侯因连灵魂都痛的开始颤抖。
十指交错,两躯纠缠。
毫不间断的拥抱和深吻,夏侯因深深埋入承欢体内,在他的配合下几近疯狂地律动着,丧失所有言语。仿佛他们生来就该是这样纠缠在一起,没有谁应该离开谁......
低沉地喘息,尖锐地呻吟......
"......再用力一点......啊--!夏侯!夏侯!啊啊--啊......"
承欢跨坐在夏侯因身上不断动作着,丝缎般的黑发狂乱飞舞,被汗水覆盖的身体散发着诱人的淫糜光泽,像一朵盛极绽放的欲望之花,为夏侯因开尽了他千般景色。
"恩......啊哈,啊--!"加快起落的动作,承欢在夏侯因最后一顶时收缩内壁,两人一同释放。
维持着交合的姿势,将已经湿透的黑发随手拢到耳后,承欢俯下身伏在夏侯因胸膛,乖巧的任他抱着。
"诚儿......"夏侯因抚着承欢光洁的背,替他平复急促的呼吸。
承欢抬头,轻吻夏侯因下巴,"夏侯......,疼痛会消失,可是伤疤却永远无法抹除。"
夏侯因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你爱我的,不是么?"
爱......或者不爱?
"......我不知道。"
"我给你时间,等你想清楚,好么?"
......
有的时候,人们常常做一些明知道无法挽留的蠢事。
夏侯因在三天后重新回到云雨楼,每日每日带着承欢几乎转遍了整个晋西城内的风光之处。每次承欢都微笑着陪同,不再故意刁难。可是越是安静的笑容下越是潜藏着令人心悸的危机。夏侯因日复一日的失望和承欢越来越无法承受的重量,全部积压在心底。没有人开口喊累,所以只能继续彼此折磨......
夜夜缠绵,几近疯狂的抵死纠缠。燕雅回到那人身边为进攻大夏做准备,翔月不再过问他和夏侯因的事,只是偶尔看他的眼神带着莫名的心疼,让承欢不自觉的就想闪躲。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可是无论伪装的多好,这种假造的平静终有被打破的一天。
原本不喜被任何男子专养的承欢竟出奇的被人包下整整一个月的光景,还整天随着他在晋西城内出双入对,为他掩起自己风尘模样。搞的几乎晋西城内人人都在谈论猜测云雨楼的红牌是不是动了春心,决意要随这名‘夏爷'而去。
对承欢十分着迷的赵源听说此事,更是频繁光顾云雨楼,可惜每次都只能看到夏侯因与承欢同进同出的场面。
这日夏侯因带着承欢自外面回来后,那赵源竟仗着几分酒胆挥斥着手下拦住了两人去路。
其实若依着其他人身上,任谁也不会轻易为了个相公这么公开着闹,毕竟闹的越大,丢的也是自己的脸面。可这赵源平日里在晋西城就有些蛮横,再加上几乎人人都知他想要为承欢赎身却多次被拒的事。若是真任夏侯因带走了承欢,无疑等于在他赵源脸上扇了一巴掌。
夏侯因本就不是商人,赵源不知他身份自然欺他眼生。竟上前就拿出一叠金票,开口就要从他手上买下承欢剩下的十日左右光景。
拿那么多金票只为换的十日左右的光景,就算是承欢这等红牌平日里也没这么高的价位。这么大的手笔一时惹得楼里的其他相公们纷纷看热闹似的骚乱了起来。
夏侯因立即皱了眉,拉着承欢的手也暗自使劲。承欢却没感觉似的看也不看,任他二人对峙着,一直到翔月出来好言好语的拉开赵源。夏侯因才一声不吭,抱起承欢直直向烟华阁走去。赵源虽不甘心却也不敢明着和翔月硬来,这云雨楼的来头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一进房门夏侯因立即将他放上床塌,欺身上去,扯开他衣物吻着承欢颈肩道:"我刚刚......想杀了那个男人......"那日在嫣红阁见到的景象就像一根扎进他心的刺,怎么可能轻易遗忘?
"呵......,像他这样‘光顾'过我的客人在着晋西城内,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人,你能杀的完么?"
"你还在怪我,对么?"
"夏侯......,我说的是事实......,只是你不想去看而已。"承欢别过头,不看夏侯因脸色。
捏住他下巴迫他转头面着自己,夏侯因重重吻上他唇。恍惚的灯火印出两个彼此纠缠的身影,平静被打破,就连拥抱都那么苦涩......
事毕,承欢安静的躺上夏侯因身侧,开口的话却让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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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闭上眼,再度任自己沉入已经有些凉了的水中。
夏侯因临走时深深看他一眼,他拥着他那般用力,仿佛想将他揉入自己体内似的。有一刻承欢甚至能感觉到脸上滑落的那不属于自己的湿润,可是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直到他离开,小侍为他准备好净身的热水。
不断的沉入,再在快要窒息时浮上......明明不是‘瀛水'却让他感到同样的绝望......
所谓神明......是真的存在么?
若你真的存在,当初即知我跟他是一段孽缘,为什么不就让我死在当日的‘瀛水'河中?又或者,为何要安排这场无谓的重逢?
若死在十四岁那年,最起码我恨的就只会是夏侯因的无情。而不相遇,至少有这恨意撑着,我会继续不甘地在这浊世存活下去,不去想什么命运......,也就不必憎恨自己这污浊的身体......
手中紧握着的,是刚刚打碎的瓷器碎片,慢慢将瓷片移到左腕处,用力压下,划开。透澈的水中旋即开出大朵大朵艳红色的迤俪花朵,形状竟有些像当初与夏侯因初次相遇时的梦湮花......
梦湮花......神院......瀛水河......
无法回望的过去......
夏侯......
意识开始涣散,慢慢地......慢慢地,任自己沉入开满华丽花朵的水中。苍白着的五官美丽如同一朵精致的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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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他。"
翔月冷着脸对着此刻正围着承欢的一群人道。一见无论发生何事都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翔月气成这样,众人吓的自动离承欢三步之外。翔月上前猛地甩了承欢一巴掌,"你疯了!"
没有了众人的支撑,此刻的承欢根本就连坐起来都很吃力,翔月毫不留情的一掌将他打的立即跌落在床塌。唇角肿破,却没有多少血可以渗出。眼前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承欢隐约的觉着有人扯着他的衣襟在训斥他。
过了不知多久视线恢复了一点,模糊中翔月再次对他举起了巴掌,却被随后赶来的夏侯因一把拦下,两人就那么对峙着。直到失去了支撑的承欢摇摇晃晃地向床下跌去,夏侯心惊,忙将他轻柔地抱起。
翔月看着两人,沉默良久。末了,转身对着屋内一群看热闹的相公和侍童们道:"今日的事,我不想再听任何人提起......,都给我出去......"又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烟华阁内,留下夏侯因继续抱着承欢......
"这就是你的选择?......宁可死都不愿跟我走么?"怀里的身子由于失血微有些发凉,"你要我再看你死一次?"
......
"为什么不说话,诚儿......"
"我恨这个名字......,你每次叫我诚儿都会让我想起自己在无数个男人身下承欢的模样。......呵,我倒忘了,我现在的名字就叫承欢......"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喊你任何你喜欢的名字......"他承诺。
承欢摇头,"夏侯,你明知道不是名字的问题。我不能忘记你,可是你在我身边却只会让我心痛......"
夏侯因伸手覆盖住承欢眼眸,细致的吻上他秀美的面容,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绝望神色。末了,他放开他,安静地看向承欢眼眸,道:"你想我......怎么做?"
原来人在真正痛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反而越是平静,夏侯因再次想此承欢以往的平静神色,每忆得深了一分,心就越痛上一分。
"离开我......忘了我......"
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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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西城外。
罗青再一次在心中叹气,明明他只回去一月左右,怎么回来后君上就变了这副模样?
眼下晋国大军压境,国不可一日无君。原本昨夜回来后听得暗卫叙述君上这几日的情形,他还暗自以为君上和诚儿已有所进展,正愁着怎么才能劝君上先放下诚儿跟他回大夏呢。谁知今日夏侯因脸色阴沉的自云雨楼出来,立刻召集暗卫直接准备马匹回大夏,连罗青在旁他都好似没看到一般。
朝马身抽了一记狠的,罗青努力赶到夏侯因身侧,道:"君上,晋国大军已压境多日却一直暗兵不动,虽然现在还无法得知晋军的真正意向,但这也为我军提供了喘息之地。神院祭司也已准备好,一旦君上回国,立即为我军祈福。"
夏侯因闻声还是一味沉默,只是在听到‘神院祭司'四字时,眸中闪过一丝残暴神色,连身旁的罗青都暗自打了个冷颤。
不再言语,罗青策马紧随夏侯因其后。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竟有些让他想起北冥的‘魔吟'。脑中又回想起那夜月下狂舞的红衣少年,面容艳丽,如妖精般的低吟让人心醉神移。不知怎的,只这件事他没向君上或是任何人提起......
离开我......忘了我......
诚儿,这就是你的愿望么?如果我不能,你便在我面前再死一次?我们明明相爱的!如果不是因为祭司的自做主张,我们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离开云雨楼时,隐约听到的浅唱低吟却如同惊雷直接钻入夏侯因耳中,引爆了他所有怨恨和不甘。失去诚儿的痛苦蒙蔽了一切......
第 23 章
云雨楼。
一个月后。
推开烟华阁的门,斜倚在窗前的少年还是那个不变的姿势,低垂着优美的头颅,如同一只垂死的幼兽。
"你这样......多久了?"z
进入耳中的声音却不是熟悉的翔月,承欢回头,"燕雅......"
燕雅回来了,那晋国和大夏呢?已经......结束了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晋与大夏的战况如何?"燕雅上前,在看到承欢疤痕交错的手腕时皱紧了眉头。
下意识地将手腕收进袖内,承欢有些恳求的看向燕雅。
叹一口气,燕雅道:"......翔月,什么也没跟你说么?"
见他摇头,燕雅接道:"就算如此,难道你没有发现这晋西城内的变化么?"
承欢闻言,低垂下眸子,"我没有......开过这窗,翔月也不许人进我房间......"言下之意,他竟真真是在这闭封了的烟华阁内呆了整整一个月。除了翔月竟再没见过第二人。
燕雅沉默。y
尽管翔月已说明了不许人乱言承欢自杀之事,可是这云雨楼内一干人等,毕竟是在风尘里混了多年,哪里守的住脸上那一张嘴。慢慢地一传十,十传百,到现在恐怕整个晋西城都在传论云雨楼的承欢‘为情自杀'一事。
翔月不准别人靠近,也是为了保他不受人嘲弄。风月场地,这种事原本就最适合拿来消遣。
见他一直不做声,承欢忍不住开口,"雅......"b
燕雅看他一眼,走到他身前,推开那扇一直掩着的窗。喧闹声和喝彩声立刻涌了进来......
良久,承欢再度垂头,"这么快么?"才......一个月左右吧?g
"......夏侯因做了件蠢事,他血洗了神院......"敏锐的捕捉到承欢不经意的颤抖,燕雅顿了顿。
夏国民怨沸腾,尽管有罗青护着,军民逃的逃,叛的叛。三朝元老更是喊着‘大夏终亡于尔手!'给活生生气死。再加上晋国承诺‘降者不杀,安妇孺,保老弱,三年降租'。不到一个月就攻下夏都,而且......
"夏侯因被俘,现正关押在地牢。三日后秘密带往北都......,或杀,或降。"
承欢闻声猛地抬头,抓住燕雅衣袖,恳求地看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侯因那么骄傲,怎么可能降?况且上次南轩国君自知不敌,投降让位。事隔不久,却还是被安了个意图谋反之罪,南宫一族,尽斩......
隔了很久,颤抖的唇才吐出一句话来,"雅......,主子他......会怎么处置夏侯因?"
"......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是那个人一向的作风,燕雅皱眉。
"可以让我见他一面么?"
其实......,他知道答案的。只不过燕雅这样直接的宣判了夏侯因的死刑,杜绝了他一切幻想。
脑中一片空白,承欢见燕雅不出声,泪立即涌了上来。他知道这是奢望,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他,夏侯因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愚蠢的决定。那种......近乎自裁的愚蠢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