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自定了定神,白玉堂取出清玉散仔细的撒在伤处,盖上干净的细布,却不急着把裤子拉好。他突然起了戏弄一下展昭心思。
轻轻戳一下展昭腰眼,满意地看到那里的肌肉瑟缩了一下,白玉堂笑道:"你这猫皮倒薄,爷爷我一个男人看一下你都不好意思,到了女人跟前还不吓得不敢动弹?"
展昭听了心里有气,这种嘲讽是男人都不能忍。不禁反唇相讥:"展某在女人面前怎样就不劳白兄费心。不过要说起脸皮这种东西,对惯做青楼浪子的某人来说怕是稀罕物吧?"
偏偏白玉堂是素不避讳别人说他风流的,闻言骄矜一笑:"五爷我是纵横欢场的老手,自然不比你这猫的青涩。说起来,以你在汴梁城的风评,只怕还是个童子之身吧!"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要胡说!"展昭几乎恼羞成怒。虽然当初浪荡江湖时也不是没尝过滋味,但自从进了官府便一直守身如玉至今;忽然被白玉堂拿这个来生事,一时面红过耳,偏想不出反驳之词。
白玉堂见状更得意,戏谑之心又盛,学闺房相戏的样子用指尖在展昭露出的腰侧轻轻一划,看着展昭全身一下惊跳,笑眯了眼睛。
"五爷何曾胡说?小猫儿,这调情的手段你若想学就‘喵'一声,五爷我教你。"
展昭此时羞恼已极。想揍这老鼠一拳,偏偏手臂压得酸麻,挥不得拳;想踹他一脚,可臀上有伤,也踢不得腿。暗暗咬牙,非得教训他一下不可。当下把脸埋在枕上,口中低低的咕哝一句。
这一声极低,又极含糊,饶是白玉堂耳力灵敏也没听清楚。便挨近些追问:"什么?你大声点。"
展昭仍不抬头,又咕哝一声,照样细小含糊。
白玉堂还是没听清,又靠近点,耳朵几乎贴在展昭脸侧:"你说清楚点。"心里却在暗笑,这小猫儿没准真想学点呢,要不怎么这么扭捏?
展昭从枕上抬起脸来,嘴巴紧挨着白玉堂的耳朵,边呼气边说:"我是想说。。。。。。"仿佛有点踌躇似的又顿住了。
"恩?接着说啊。"白玉堂问。展昭的呼吸打在脸上,呵出的气吹进耳朵里,弄得半边身子麻痒痒的,可又心痒想听展昭说出服软的话,便忍着不动。
展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对准近在眼前的白玉堂的耳垂一口咬了下去。不想白玉堂竟十分机警,他刚一动就向后一闪,这一口便没咬实,唇齿堪堪擦着皮肉掠过。心中不免遗憾,还是没教训成这白老鼠。
白玉堂却是又惊又窘的跳起来了。
展昭自然不知,他的耳朵极之敏感,刚刚呵气已有些麻酥酥的了,这一下唇齿擦磨,力道刚好不轻不重,激得他心肝一颤,竟带起了不一般的感觉,不由得满面通红,一手按着耳朵,一手指着展昭,只说出个"你。。。"就语塞了。
非,非礼你白爷爷吗!?心中大叫,说不出口。
展昭见白玉堂如此反应,隐隐也猜到了怎么回事,伏枕而笑:"白兄,滋味如何?"
"也不怎么样!"白玉堂回一句。按下心虚,重重坐在背对展昭的椅子上。虽然以前也觉得这小猫儿长的不错,可刚才那一笑怎么竟好像有些。。。诱惑?呸!又不是缺女人,怎么会觉得一个男人诱惑!?
两厢沉默许久,展昭见白玉堂不动不做声,以为他真生气了,也有些后悔刚刚举动唐突,便有心请和。清了清嗓子说:"白兄,刚才是展某莽撞,失礼之处请勿见怪。"
白玉堂脸上红晕还未褪去,也不回头,只愤愤扔下一句:"自然是你的错!"
展昭只当他气得厉害,连忙说:"自然是展某的错,请白兄消消气,展某在这里陪罪了。"
白玉堂"哼"一声,不理他。
展昭无法,只好又说:"若白兄觉得不解气,改日咬还我就是了。"
"我美的你!"白玉堂终于转过来了,脸色仍然微红,却有咬牙切齿之相。
"那白兄要怎样的陪罪,展某听从安排。"
"我要你。。。"白玉堂略一沉吟,双眼一亮,"我要你喝我一坛酒!"
"就这样?"展昭不解。喝酒也算惩罚?
"不错!我要你全部喝完,一滴不剩,你敢应吗?"
"只要白兄不再怪罪,展某应了。"
"好,你可不要耍赖。"白玉堂笑了,计谋得逞的笑,笑得很灿烂。
展昭也笑了,见白玉堂终于不恼,宽慰的笑,笑得很放松。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正是包拯和公孙策。一见二人对望而笑,包拯抚须笑道:"展护卫,白少侠,看来是本府打扰了。"
白玉堂站起来虚应一礼,又坐回椅子里。
展昭忙说:"大人哪里话,我们只是闲聊罢了。"忽然想起自己刚敷了药,裤子还未拉好,正欲伸手,包拯已上前为他整理好衣着,盖上薄被,口中说:"展护卫莫要乱动,当心扯动伤处。"
"多谢大人。"
白玉堂看着这三人,一手抚住自己耳朵,落在展昭身上的目光有些定定的。
第二天,白玉堂整日没有出现,展昭便觉十分无聊,一天之中看向门口的次数数不过来。直至天色渐晚,想着白玉堂大概是淹留在哪里的温柔乡中了,只好失望睡去。
睡至夜半,忽闻窗棂声响,展昭睁眼一看,屋中已多了一只大白老鼠。不禁微笑:"白兄半夜来访,莫非真学那老鼠昼伏夜出了?"
白玉堂不理他玩笑,自顾把两个小酒坛放在桌上,说:"先别急着逞口舌之利,你忘了昨天答应过我什么,爷爷我还没忘。"
展昭撑起身子:"展某自然没忘。只是看这酒坛的大小,白兄不似来惩罚展某,倒像是来犒赏的。"
"你高兴太早了,要喝喝看才知道。"白玉堂伸手拉展昭手臂,"你趴着没法喝酒,起来,我们到院里去。"
"有劳白兄了。"展昭口中道谢,挣扎着爬起来,便由白玉堂搀着慢慢走到院里。
此时四周静廖,天上只有一弯眉月,漫天星斗。夜寒侵肤,刹那周身凉意。白玉堂自己在院中石凳上坐了;展昭坐不得,便倚着树站在旁边。
白玉堂掀去酒坛封口。其中一坛醇香浓厚,是上好的女儿红,拉到自己身前;另一坛浓香凛冽,想是极烈的烈酒,递与展昭:"这是关外烧酒。你要一滴不剩的喝完,可别耍赖!"
展昭摇头苦笑:这一坛虽不大,但以烧酒之烈,要全喝下去也非宿醉头痛个两三天不可。看来白玉堂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还真是名不虚传。没办法也只好接了。
白玉堂舒展了四肢,一副懒散的样子。抓过女儿红仰首就是一大口,笑着对展昭说:"我一坛酒,你一坛酒;我喝多少,你也得喝多少。耍赖一点,看爷爷我不揭了你的皮!"
展昭无奈,便把烧酒也喝了一大口,顿时呛辣得剧咳不止,喘不过气,眼泪也泛上来。白玉堂看了拍案大笑:"这才是一口,还一坛呢!慢慢喝,全是你的!"
展昭只觉一道火线自口腔直落腹中,在胃里激起一片热辣灼痛。好不容易止住呛咳,抬眼瞪着白玉堂,咬着牙说:"多谢白兄美意。果然是英雄好汉就该喝这等烈酒,可惜只能展某独享了。"
白玉堂听着展昭话里带刺,却不以为意。他特地寻了极辛辣的烧酒来,就是为了看展昭狼狈样子的;如今心意得逞,哪还在乎几句话?眯着眼睛又是一口:"你一个人充英雄好汉吧,别忘了不能比白爷爷喝得少就行。"
展昭瞪着白玉堂,跟着他喝一口。这次有了准备,倒没呛着,但却被辣得浑身冒汗,脸色红涨,额头跳起青筋来。他久居江南,不论吃饭还是喝酒,口味一向清淡,哪里尝过这种刺激的味道?只觉口舌向下直至肚腹都被灼烧得生疼,忍不住便想倒吸冷气;可又不愿在白玉堂面前示弱,便咬牙强忍着,拳头攥得死紧。
白玉堂看着展昭死忍硬撑的样子,已有点心软起来。他当然知道那时候展昭并非有意轻薄他,只是想咬他一口泄愤,却没咬实而已。于是不再大口饮酒,只一点点呷尝,跟展昭天南地北的闲聊起来。
月已西斜,越落越低,坛中的酒还剩一大半。白玉堂犹自清醒,对面的展昭却已不大明白了。不过他酒品很好,醉了既不闹也不多话,只是盯着白玉堂不停微笑。
白玉堂看着他,忘了喝酒。以前就觉得这小猫儿相貌不错,现下醉后满面红晕,目光迷蒙,与平日的清朗自持竟天差地远,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对望无言,一种醇香的境味在二人之间流动,白玉堂的心里有一种被什么东西胀满的错觉。
"没事对着你白爷爷笑什么?真是个傻猫!"白玉堂低声笑骂一句,走上前去。
展昭已有些站不大稳,肩膀靠着树摇摇欲坠的样子。白玉堂过去拿下他手中的酒坛,顺势把他扶到自己肩上:"今天就饶了你,不用喝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去。"
展昭唔一声,下巴放在对方肩上,一只手扒住对方的腰,迷迷糊糊地问:"白玉堂。。。?"
"恩,可不就是白爷爷我嘛。你这笨猫死重,喝醉了还得劳动爷爷给你送回窝里去。"白玉堂一面抱怨,一面半扶半抱地拖着展昭往房门走。
这一挪动,展昭似乎清醒了点,费力地把双眼焦距锁在白玉堂身上,拿一个手指点着他的胸口说:"白,白玉堂,你。。。哪里也不许去。"
"?"白玉堂没反应过来,这什么醉话?一用力把他提过门槛。
瞬间的双脚离地使展昭本能的抓紧白玉堂,嘴里还在说:"你是我。。。唯,唯一的好朋友。。。我不让你走。。。"
白玉堂心里扑通一跳,僵了一下。轻手轻脚的放展昭俯卧在床上,看着他因为姿势不舒服皱起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拂开落在脸上的几缕发丝,抚上了隆起的眉心。一抹微笑出现在嘴角。
我是你唯一的好朋友吗?你害怕我会离开?
不动声色如展昭竟会如此在乎自己,白玉堂是既开心又骄傲。手指滑过热烫的脸颊,那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稳。脑袋在枕头上左右蹭了几下,又不动了。白玉堂忍不住笑出来。醉了的小猫儿变孩子气了,抑或是平日太过隐抑,只有在醉时才会显露出本性?看着那人沉稳的睡容,白玉堂定定出神,如置身于温水中,内外温软。
展昭睡得不安稳,皱着眉抿抿嘴,咕哝出声:"。。。腰痛。。。"
白玉堂头晕晕的,没喝多少酒,却有醺醺之意。听展昭叫腰痛,也不加思索,便掀起他里衣,双手按抚上去。指掌按揉着劲瘦的腰身,皮肤滑润,而肌肉结实,如裹着丝绒的钢铁,又带着令人陶然的舒适温度。腰窝微微凹陷,用掌根在那里碾压数周,能感觉出原来硬邦邦的肌肉一点点松缓开来;拇指按压着脊柱两侧一路向上,至肩胛下再用手掌沿微隆起的两条按揉而下,回到腰部。手掌向两侧一滑--好细的腰线。白玉堂的胸膛中好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砰砰乱跳起来,双手忍不住捏着那腰的两侧轻轻一揉。
本来已睡得不醒人事的展昭似乎感受到了白玉堂的服侍,眉头渐渐展开,唇角微微上扬。最后那一揉,更是舒服得他睡梦中逸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这一声细微,沙哑,倒好似有点撒娇的意味,听得白玉堂心神一颤,呼吸紊乱起来。咬牙停下手,拉好展昭衣服,又给他盖上被子,这才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出。站在院子里,方长出一口气。
一种既酸又甜,柔软而温暖的情绪几乎将心脏撑得爆裂,全身上下都有一种东西在躁动,催他去跑,去跳,去叫喊,就是无法呆着不动。白玉堂猛地提气一跃而起,不辨方向地狂奔出去。
第六章
白玉堂运足内力,风驰电掣地在屋脊间飞奔。强风吹得衣袂翻飞,吹乱了一头长发,无遮无掩的暴露出一脸的震惊仓皇。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想我锦毛鼠白玉堂风流天下,纵横花丛,无往不利,却始终能保住一颗心不动。谁料竟在这人面前功亏一篑!
栽了!白五爷今天竟栽到一只猫手里了!
一念及此,真气滞涩,踉跄一下跌坐地上,才发现早已出了汴梁城,正在一座布满低矮灌木的小丘之上。一带河水自小丘下蜿蜒而过,朝霞升起,河面五光十色。
白玉堂也不急着起来,双手拍了拍脸颊,稳了稳心神,不禁自嘲一笑。
想不到我白玉堂在多少花魁名妓间周旋流连,片叶不沾,却把一生第一次的心动交给了那只猫,自作孽啊自作孽!
展昭清俊温雅的面容在脑海中浮起,耳边仿佛又听见那勾心的一声轻吟;白玉堂竟失了神,无知无觉地坐在地上,仿佛被那人的气息包裹了全身,浑然不察时间的流逝。一阵微风吹过,拂动雪白的衣角,墨黑的发丝,白衣飘飘的人微垂着眼睑,面上带着温柔的神情,宛如白玉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悠悠醒神。白玉堂站起身来,拍拍衣上尘土,发现自己面临一个艰难的现状。从今往后,要如何面对那小猫儿?他把自己视为挚友,并没有更多想法;如今自己抱了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他可能接受?那人是正人君子,若知道此事,定然要远远避开,不再相见吧。
心下一阵苦涩酸痛。白五爷我处处惹人相思,如今报应到头,落了个满腹相思却不敢言。罢了,罢了!此后便把这份心思密密收藏在心里,只当个没事人,还能留在小猫儿的身边,也便知足了。
已近晌午,白玉堂还在往开封府的路上,一步一迟疑。
想见展昭。初初情动,恨不得十二个时辰粘在他身边;又怕见展昭。自己是直爽脾气,藏不住心事,万一被那精明的猫看出端倪,只怕再难靠近他了。
左右为难!
远远看见开封府的大门,白玉堂再放慢本来就很慢的脚步。
要不要进去?见不见展昭?
进不进?见不见?
心内交战,头脑一团混乱。忽一抬眼,原来已站在展昭院内。到底还是进来了。白玉堂一咬牙,向门口走去。
正在这时房门开了,公孙策从里面出来,到了门口还在回头叮嘱:"展护卫,伤未好之前切不可再如此饮酒了。"
房内传出展昭的声音:"劳先生费心。展某会小心了。"
这声音入得白玉堂的耳中,顿时激起万分紧张:不行,见了面一定会露出马脚的!立时铁青了脸,回身拔脚就走,也不管是往哪里去了。
公孙策刚看见他,正要招呼,却见他已快步走了,心下一片狐疑。
白玉堂躲了一整天不敢见展昭,心中郁闷已达临界。此时他正一手提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倒。酒是好酒,东瀛贡酿"青梢",只是喝进这满腹纠结的人口中不免明珠暗投。白玉堂低头看向下方,满地静悄悄的。也是,三更半夜,谁家厨房还能有人?皇帝老子也不用十二个时辰吃饭吧。我们的白五爷坐在皇宫御膳房的大梁上,把手上的"青梢"随便一抛,伸了个懒腰。贡酿也不过如此,有没有更有滋味的酒呢?
灵光一闪,上次在庞吉府中似乎见过一坛用几十味药材泡制的补酒,应该不错,合该拿来给五爷和小猫儿尝尝,便宜姓庞的老小子就是暴殄天物。
白影如电光般一闪,白玉堂已奔太师府而去。这时一个起夜的小太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我的妈呀!御药局的人说闹鬼,原来是真的呀!御膳房也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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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黑,风高,夜色寂寂。
白玉堂无声无息地在房脊间纵跃,眼看到了太师府,忽见火光闪动,人声喧闹:"夜盗啊!抓夜盗啊!""臭小子,还不束手就擒!"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传出挺远。趴在屋顶上隐去身形,白玉堂好奇地打量战局。有人比白爷爷先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