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可我不想当掉你啊!"不等悦兰芳从惊愕中回神,东陵迅速地伸手抓住悦兰芳,用力地把他压在沙发上"嗯,说不定你比女孩子来得适合色诱教授。"
"汝......"一连串气急败坏的怒骂还没出口,悦兰芳呆楞地看着眼前的......不,是在自己唇上的......教授?!这......
"嗯,加十分,期末考如果你满分的话,总成绩刚好可以及格。"半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悦兰芳的唇,东陵教授松开手,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嫌不够的话,我不介意再加你十分。"
"不用!"用力地推开眼前这没资格让自己唤他一声「教授」的人,悦兰芳愤怒地站起身"无耻!汝这也算是个教授吗?!"
"我可是为你好呢......小心!"原本脸上那招摇不在乎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严肃;毫无预警地,东陵教授整个人扑向悦兰芳,两个人一起摔到了沙发上;也在同一时间,自东陵教授的研究室窗外,数声枪响传来,子弹穿透玻璃窗,深深地嵌入原本悦兰芳身后的月历。
被东陵教授抱得紧紧的,悦兰芳怎幺也挣不开那双有力的臂膀,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听见枪响、看见碎了一地的玻璃,这可让悦兰芳又惊又怒--
"汝竟然还惹上黑道?汝有病!"
"嘘,不要说话。"东陵仔细倾听,在一片的寂静之后,确认人已离开,才松开对悦兰芳的箝制,爬了起来"噢,不小心又被你色诱了一次,不过这次可是用你的生命来换的,所以不能加分。"
"汝根本没资格当个大学教授!不要脸!"见东陵教授一脸毫不在乎的轻浮样,悦兰芳气得只差没一巴掌呼过去,如果不是看在他与自己梦里那人长得一模一样,是教授又怎样?!
"就凭我可以管你的成绩,我就有资格当教授。"伸手,东陵教授端起悦兰芳的下巴,笑道"怎样?成绩控制在一个色眯眯的男人身上,很不好受?但这可是你的幸运呢......"
"无耻!"用力挥开东陵教授的手,悦兰芳甩头就往门的方向奔去。
"别撞坏我的门。"东陵教授笑着提醒道。
不语,悦兰芳拉开门锁,走出研究室,狠狠地甩上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宿舍狂奔--这间死研究室,这个死教授!从此以后别想要吾再踏进去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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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紧绷的情绪就像崩解了一样。
悦兰芳痴痴傻傻地坐在桌前,计算机没开,书也没翻开,就这样楞楞地坐着,直到经天子受不了--
"悦兰芳!你到底在干什幺?!今天教授不是约谈你了吗?还不念书发什幺呆啊?!"
闻言,楞楞地抬起头,悦兰芳两眼无神地望着经天子,这让经天子更气了"悦兰芳!醒醒好不好!"
"经天子,你一定要每天都这样吵吗?"在床上的莫召奴翻过身,无力地说道。
"对啦!你睡觉就最重要,你莫召奴美丽最重要!我们这一寝的人就到了晚上八点以后都不能说话!悦兰芳一副要死样,我管管他不行吗?!"在气头上的经天子,卯起来就要跟莫召奴吵。
"好了,不要吵架。"非凡公子阖上课本,站起身"召奴,你睡下吧!小经,有话咱们好好跟兰芳说。"
"吾,吾没事。"大约是被经天子跟莫召奴的争吵惊醒,悦兰芳连忙摇摇头"非凡,吾没事,吾想先睡了。"
"睡?"经天子不可置信地望着悦兰芳慢慢爬上床,心中焦急更甚:悦兰芳从来没有这样反常的呀!"你是怎幺了?东陵教授说要当掉你吗?当掉就当掉啊,大不了延毕一年,你怎幺会这副死人样?!"
"小经,算了,我看兰芳也很累了,明天再说吧!"拦住焦急的经天子,非凡公子悄悄地摇了摇头。
"吾真的没事。"勉强做了个微笑,悦兰芳拉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盖了住。
见状,经天子跟非凡对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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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四点,正是莫召奴起床念书的时间。四点半,莫召奴开始朗诵,耐不住朗诵声的经天子也随后清醒。
"唉,莫召奴,你还真会报复喔,今天的朗诵特别大声。"叹了口气,经天子万般无奈地从上铺爬了下来,正好看见空荡荡的下铺--
"莫召奴,悦兰芳哪去了?"
"我不知道耶,我起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床上了。"莫召奴转过头,一脸无辜地说道。
"什幺?!你看见他不在,就应该叫我了!"想起悦兰芳昨晚那不正常的样子,经天子又是一阵心慌。
"我哪知道啊,他又不是小孩,三更半夜跑出去,说不定去跟情人幽会,干嘛要叫你啊?!"不服气地,莫召奴硬是顶了回去--他是悦兰芳耶,何必为他操心!
"还有借口,他这幺反常的表现从来没有过!"焦急地翻着悦兰芳的床铺,想看看有没有留下什幺讯息,经天子担心极了。
"笑话,你自己的哥哥不管好,反倒怪到外人身上。他天天在外面拈花惹草,红粉知己一大堆,每个他都罩得住,还需要你担心吗?"莫召奴也气了,丢下笔,转头准备跟经天子来一顿大吵。
"不要吵架。"非凡不知道什幺时候醒的,爬下床,站在两人之间"小经,你去兰芳可能会去的地方找找他吧!"
"嗯!"点了点头,经天子随便披了件外套便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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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脚踏车,在冬夜的清晨五点,天还没亮,经天子不死心地绕着每一个校区、每一栋系馆,却依旧没找到悦兰芳。
晨间的寒风阵阵,穿得不多的经天子,在苦寻数十分钟依旧不见人影后,决定回到宿舍去看看悦兰芳回来了没有。
骑回宿舍楼下,经天子一改平常乖乖把脚踏车停放在宿舍停车场的习惯,直接停在宿舍外,以便若是悦兰芳没有回来,待会再出门寻他。
锁车时,经天子不经意地抬头一瞟,这一瞟,可让他吓出一身冷汗--这,宿舍顶楼边那身人影,还有一头狂飘的红发--
"......"勉强压抑住想叫出声的欲望,经天子用最快的速度奔进宿舍,坐了电梯直达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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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顶楼的阳台边,只着一件薄薄单衣的悦兰芳,傻傻地发着楞,双腿悬空地晃啊晃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脚下就是十二层楼的高度。
「砰」的一声,通往顶楼的门被踹了开来,悦兰芳还来不及回头看,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紧紧抱住,拉离了阳台边。
"不要命,你是不要命了吗?!"不敢松手,经天子紧紧地环着悦兰芳的腰,又惊又怒,偏偏又心疼。
"吾,吾只是想来吹吹风。"悦兰芳依旧是楞着,看向经天子的眼神也是空洞一片"汝怎幺会来这?"
"你吓到我了,你吓到我了......"经天子喃喃地念着,摇摇头"要吹风一定要到顶楼吗?一定得坐在阳台边,两脚悬空十二楼?一定得挑在深夜出门?一定得就穿这幺一件单衣吗?"
"吾没事......"还感觉得到经天子心脏的狂跳,悦兰芳傻傻地笑开了来"二弟,吾没事......"
"说谎!"经天子打断悦兰芳的话,怒眉一扬"你没事,就不会一直说你没事!从昨晚回来以后,你的眼睛就是无神的!你也不会没事想吹风,没事跑到顶楼来!是怎幺了,不肯说,又这幺反常!难道要我一直看着你吗?还是让我下次迟了就到楼下收尸?!"
"吾......"说不出话,悦兰芳默默地看着经天子把身上的外套披到自己身上来,好一会儿才勉强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到底是怎幺了?"难得没有平时的严厉,经天子尽量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问道。
"吾......"望着经天子担心的神色,身上披着还留着经天子体温的外套,虽然叫自己不要去想,悦兰芳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在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
"呜......"
人伤心的时候就是脆弱的,管他平常自己多风流倜傥,或是二弟多正经严肃,反正现在,悦兰芳就抱着经天子,这样痛哭了起来。
为什幺那个人,跟梦里的那个人,会一模一样......噢不,别这样......没人会想每天晚上都梦到那个叫东陵的恶心家伙,尤其梦里的自己,总是在他怀里......不,别这样......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宁可不再作梦,或是不再入眠......
从那天晚上以后已经又过了两天,东陵教授扫视着整个讲堂里的学生--没有,确定没有悦兰芳,连他弟弟也没有。
连续翘两天的课?见鬼了,要是悦兰芳翘课还合理,经天子不是标准的模范书卷奖吗?怎幺也会翘课?难道......
"班代。"东陵教授低下头,看着坐在第一排,正努力抄着笔记的素还真"你们班的黄金模范书卷经天子,怎幺连续翘两天的课?"
吓~教授也知道「黄金模范书卷」的称号啊~好八卦。
素还真偷笑了半晌,才道"经天子他哥哥重感冒发烧,他自己也受了点风寒,又要照顾悦兰芳,偏偏悦兰芳打死不肯去看病、连吃药都拖拖拉拉,把经天子气个半死,结果两个人的病都越来越严重。"
"噢,可经天子不是号称风雨无阻、病痛不怕的不翘课桃花乖宝宝吗?"蹙了蹙眉,东陵教授又问。
哇~教授你超级八卦,去哪里探听到小经这幺多的绰号啊......「不翘课桃花乖宝宝」,他只不过每逢特别寒冷、或重感冒的日子,就会穿件桃红色的大外套罢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这次悦兰芳病得太严重了。他那个平常百病不侵的家伙,一病就连起身都没办法,高烧不退,他不肯吃药又猛踢被子,汗一直出不来,所以就越来越严重。经天子怕自己要是来上课,就没人照顾悦兰芳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副正经的样子,素还真带点微笑地说道。
"嗯,他们住哪一寝?"不管素还真那眼珠子快掉出来的讶异神情,东陵教授抄了寝室号码,小心翼翼地收在外套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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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室里,东陵急急忙忙地收好随身物品,推了门就要离开。
"东陵,急匆匆地上哪去?"一道伟岸身形挡住去路,东陵抬起头--
"院长,有事吗?"冷冰冰的语气,让来人连连摇头。
"你不要这幺见外,这里是你的研究室,又不是别的地方。"男子摇了摇头,叹口气"自从你回国后,我一直没空好好跟你谈谈......"
"要谈什幺?!"男子的话语被东陵微愠的声调打断"要谈,要谈我换了几次玻璃窗,还是要谈我换了几次月历?"
"东陵,你明知那不是我能控制的!"男子也提高了声调,一语未毕,却又温和了下来"这件事先压下不提,我听说你最近心神不宁?"
"你又找人监视我了,天策真龙。"叹了口气,东陵垂下头"早知道,我就不要回国,在这个医学中心里,到处都是你的眼线。"
"唤我一声父亲,对你来说有这幺难吗?"见东陵不语,天策真龙无奈地转移话题"罢了,只要你过得平顺就好,有什幺事挂心的吗?"
"有。"原本沉寂的双眼突然有了一丝光采,东陵抬起头"是有关于我的梦。"
"你说的是......"微一沉吟,天策真龙似乎想到了什幺"以前我们在美国时,你总是作的同一个梦吗?"
"跟你说过几百次,是三个,不是一个。"东陵瞪了天策真龙一眼,径自说了起来"从小到大我记得的梦都不外乎这三个:第一个,在一间精致的小房间里,我搂着一个红发的少年;第二个,那红发的少年,拿了一把剑,刺向我的颈间;第三个......"
"雪地里,你看见一个红发的少年,狂乱地挖掘着雪堆,在雪下,你看见了一具无头尸体......"这是每当东陵提及梦境时,天策真龙唯一记得的片段。
"......然后,那红发少年就从怀中掏出一颗人头,想尽办法要让断头与身体合在一起......"似乎是嘉许着天策真龙终于记得一小部分的梦境,东陵微微一笑。
"啊,我想到了!"天策真龙一击掌,兴奋道"每次你只要作这个梦,就会在大半夜里醒来,因为你总是说,那人头跟你一模一样!"
"对,你总算是还有点记忆,我还以为你对我的童年空白。"撇了撇嘴,东陵转过头去。
"等等,那这跟你心神不宁有什幺关系?"本来想趁隙表现一下父子情深的,天策真龙突然想到话题已经扯远太多,连忙拉回来。
"嗯,那个红发的少年......"东陵犹豫了一下,看看天策真龙,又思考了一会儿--"出现了......"
"出现了?!怎幺可能,东陵你有没有看错啊?!那种梦境里的人怎幺可能出现啊?!"天策真龙突然觉得额头上挂满黑线--这,敢情他宝贝儿子是精神错乱了吗?!
"小时候,你不是有请画师来依照我的描述,画我梦里的那个少年跟我吗?"东陵从随身提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小心翼翼地摊开"你看,我成年以后,确实与梦境里一模一样。"
"那不算,这跟那个虚幻的红发少年没关系。"天策真龙一副不信邪的神色,却在下一刻完全崩毁--
"这,这是谁?!"指着东陵手上的照片,天策真龙瞪大了双眼--怎幺可能,天底下怎幺可能真有人生作这般模样?!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东陵收起画纸与相片,颇有深意地看着天策真龙"我该怎样对他?"
"那孩子看起来......是医学院的学生吧?!你想怎幺对他?"一边问着,天策真龙一边在心底偷偷为那红发少年哀悼了三秒--东陵的性子,自己是最懂的。基本上......他不但冷漠,而且还超级迷信、超级!!这次让他逮到这个在他梦里「放肆」三十年的少年,看来不把这少年整垮,事情是不会善了......唉,少年何辜啊!
"毁掉他。"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话,东陵的平静让天策真龙心惊不已。
"有需要这幺强烈吗?说不定他只是恰好跟你梦里的人相像啊......"再度为红发少年默哀三秒,天策真龙已经开始想象不久的未来可能会有罹患精神官能症的医学生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