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 这么爱你 ---- 向宇

虽然他和流川的实力一直在提高，但另外三个主力队员却不能象赤木、三井、宫城那样，既能相互之间熟练地配合又能独当一面，这个实力差距造成的空洞，不论他和流川的实力有多高也填补不了。

篮球，从来就不是一个人或两个人的运动。

六月初刚结束不久的全国大赛是湘北篮球队全体队员心上的伤口！

对手是去年打入四强的广岛平冢篮球队（瞎编的），平冢本就是实力很强的队伍，在看穿了湘北的弱点后，就采取了非常有效的对付办法。他们派出两个非常善于防守的队员看紧樱木和流川，剩下的队员全力进攻。湘北另外三个主力队员虽然拼命抵抗，但实力上的差距只能使招架越来越无力。

61比66，湘北以5分之差败给了平冢，在第一轮淘汰赛中就被淘汰出局！

耻辱、愤懑、悲伤、不甘，种种情绪在变成了炼炉的胸膛里熊熊燃烧。樱木双目充血，只希望可以狠狠一个头槌在地上来发泄满腔的悲愤和不甘，但已经学会控制脾气和任性的他只是挺着胸，沉默地带着队员前去列队。

那时的流川脸色苍白，浑身散发着冻寒的气息、眼里闪着冰刃般光芒的他，令列队时站在他对面的平冢的小前锋变了脸色。

在平冢篮球队的眼里，湘北只是樱木花道和流川枫的两人球队而已，因此，对一直叫嚣着要以至少二十分的差距打败湘北，结果却只能保往五分的优势的他们来说，一样满腔耻辱感。

体育馆外，正午的阳光下，正要上巴士离开的湘北与从体育馆出来的平冢相遇，双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互相不甘不服地瞪视着。

平冢的队长带领队员走来，站在樱木面前，以胜者的姿态向樱木伸出手。

"要是明年湘北进得了全国大赛的话，希望可以和你们再次交手。"

樱木用力握住对方的手，就象当初和陵南的第一次友谊赛后，用力地握仙道的手那样。对方的手被握得疼痛非常，脸上却一点痛苦的表情也不敢露出来，只能眼睛喷火地瞪着樱木，同时手上暗暗用劲与樱木对抗。

樱木目光炽亮，红发在阳光中象要燃烧起来。加大力道紧握了一下对方的手后，樱木把手松开，以更凌架于对方之上的气势瞪了回去。

"湘北肯定参加明年的全国大赛，这个根本不用怀疑！只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因为被淘汰掉而失去和我们交手的机会就好。"

对方缩回手，以"那是不可能的事！"这句充满讽刺语气的话回应樱木，然后带着脸色难看的队员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流川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响起来：

"明年，如果和你们遇上的话，今天丢掉的分数，我会十倍地要回来。"

那时平冢的所有队员铁青的脸色，惊怒交迸的表情现在一想起来，还清晰地浮现在樱木眼前。

全是三年级生的另外四个平冢的主力队员脸色铁青地朝着流川怒喝。

"什么？！说这种大话，流川枫，你太目中无人了！"

"不要太嚣张了，想赢我们五十分，连山王都做不到！"

"我们做得到！"
流川淡淡的语气说出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平冢的人脸色全都变了，惊怒交迸地瞪着他。可是湘北的队员却因他这一句话而猛地挺直了背，眼里放出了光彩。
樱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了一旁满面忧急的晴子一眼，跨前一步，挡在流川面前。

箭拔弩张的气氛。对方的队长也象樱木一样挡在队员前面，两个队长目光凌厉地互相瞪视。

"那就明年全国大赛再见较量了！"

"希望到时候你们在篮球上的实力能比得上说大话的实力。"

平冢的队员发出了嘲笑声，对于对方的侮辱，流川的反应只是冷冷地转身离开。

两支队伍分开两边走向各自的巴士。看着流川挺直瘦长的背影，樱木低低说了句："嚣张的家伙！"，然后咧嘴笑起来。

流川的话说到了他心里，在听到流川说那几句话时，他的精神一振，好象有一股力量灌进体内，灰暗的情绪一扫而空。从其他队员脸上的表情看来，他们的感受和自己是一样的。

那是他们关系恶化后，樱木头一次以愉快的心情想着和流川有关的事。

起居室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樱木手一震，筷子掉到地上。电话铃声一直在响，樱木顾不上捡筷子，放下碗，快步奔进起居室，一把抓起电话。

"喂？"抓起电话的一瞬间，"会不会是流川"的念头一闪而过。

"喂，樱木君，我是流川明泽。"

电话那头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给樱木确认他身份的时间。

樱木愣住，没有想到会是近一年不见的流川明泽，但也不觉得太意外。疼爱儿子的他，这种时候必然会找上自己的吧。

电话那头温和的声音又响起来："樱木君，明天可以出来一下吗？"

流川明泽没有说目的，樱木也没问。对着电话那头，他没有犹豫地应道："好。"

"那就明天下午五点，在一年前我们头一次见面的那家咖啡厅见吧。"

"好。"

接下来流川明泽似乎在为打扰樱木而道歉，但樱木听不见。在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他的听觉就屏蔽了其他的声音，只有那个细微的声音清晰无比地钻进耳朵里。

下一秒，樱木啪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好久后，樱木才从慌乱中恢复过来。抓着头发，他极力思考着明天见面后流川明泽对自己做什么。

他会愤怒地责骂自己吧，或许还可能叫人来教训他一顿。

"笑话，打架本天才怕过谁？"樱木忽然仰头大喊，"就算他叫来十个八个人，本天才也照样把他们打得抱头求饶。"

大声叫着许久没称呼自己的大号--"天才！"，似乎只是在为自己壮胆气。樱木心里在害怕，怕的不是想象中流川明泽对自己的报复，他怕的是明天的约会，除了流川明泽外，他可能会见到的另一个人。

已经没有办法再面对一次流川了。

第七章

樱木站在咖啡厅那间雅间门口，深吸一口气，摒住，然后推开门。
"樱木君。"

门内流川明泽徽笑地向他打招呼，除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樱木摒住的那口气一下呼了出来。

他的神情落入流川明泽眼里，流川明泽微微苦笑。

不用流川明泽招呼，樱木就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流川明泽的眼睛跟随着他的动作，仔细打量这个一年不见的红发男孩。

红发灿烂依旧，容貌也还是那么英挺帅气，但气质神态却有了很大的变化。有一种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淡淡的忧郁停在他的眉稍眼角，不细看的话，却会被他的火红头发以及率爽的性格遮掩过去。

"樱木君，想喝点什么？"

"咖啡。"

一个晚上担心会见到的人这时不在，樱木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流川明泽看来就和一年前一样温和亲切，没有一点准备教训自己迹象，只是那双和流川一模一样的冰晶眼睛深得看不透。樱木并没有多做猜测，反正昨晚已经想好，不管今天流川明泽要对他做什么，他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沉默以对。

"我记得去年樱木君点的是奶茶，怎么现在喜欢上咖啡了吗？"

樱木没有回答，直视着流川明泽,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他现在只希望流川明泽痛快地说出他的目的。

"流川先生，有话就直说吧。"

这双带着苦涩却坚定的琥珀色眼睛令流川明泽脸上微笑，心里却发酸。眼前的人似乎不能用男孩来称呼了，一年的身心折磨使他长大了很多。痛苦远比快乐更能使人成熟啊。

"樱木君，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教训你的，你和小枫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干涉。"含笑看着樱木的眼睛，"约樱木君出来，只是想和樱木君说说话而已。"

樱木完全不明白，不过不打算去猜测，他抿嘴看着流川明泽，等着他继续说些什么。

"刚才樱木君在门口的神情我都看到了。樱木君本来以为小枫也会来，是吗？"

樱木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移开目光，没有回答。

"可以理解樱木君不想见到小枫的心情，你们两个都需要分开，好好想想。有时候，分开了反而能看清很多东西。"

流川明泽用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樱木，微笑里带着若有所思的意味。樱木仍旧沉默以对，不过对流川明泽的话开始觉得奇怪。
流川明泽对他真的没有一点怨恨吗？自己违反了和他的约定，莫明其妙地和流川谈了一场禁忌之恋，然后伤害了流川，为什么却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怨恨？疼爱流川的他，不是至少该指责一下自己吗？

"樱木君，上次你和我说了许多有关小枫的事，我听得很高兴呢。就次，就算礼尚往来吧，我也说一些小枫的事给你听，是小枫小时候的事。樱木君想听吗？"

樱木没有说不听，也没有说要听，他低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从舌弥漫到整个口腔，樱木才想起忘了加糖。

流川明泽微笑不变，把樱木的反应当作默许。端起咖啡慢慢喝了一口。

"小枫小时候就和现在一样任性，我和小枫的妈妈丝子都很疼他，把他当宝一样庞着。所以说小枫任性的性格的养成我和丝子有绝大部分的责任。"

"不过，小枫虽然任性倒还是个可爱的孩子，樱木君，你一定想象不到，小枫小时候是很调皮的，虽然比起别的孩子来还是不太爱说话，可是也算是个活泼到让人头痛的孩子。"

樱木注意力稍有些集中，流川明泽的描述让他稍感惊讶。就如流川明泽所说的，他想象不来流川调皮活泼的模样。

流川明泽一手支着下巴，嘴角含笑，眼神透过咖啡的热气落到了往事里。

"小枫这孩子，比别的小孩都早学会说话和走路，可是他虽然喜欢到处乱跑，和别的小孩打架，却不太爱说话。"流川明泽忽然笑起来，用满是笑意的眼睛看着樱木，"樱木君，你知道小枫学会的第一个词是什么吗？猜猜看，是你很熟悉的词。"
樱木愣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白痴？"

流川明泽哈哈笑出声来，"没错，就是‘白痴'这个词。当时我们正在等着小枫叫爸爸或妈妈，谁知小枫却忽然吐出‘白痴'这个词，我和小丝足足愣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丝子笑翻了天，搂着小枫直叫小枫是‘天才'。"

樱木震了一下，那"天才"两个字象箭一样射在心上，樱木忽然隐隐地猜到流川明泽要说什么，他瞪大眼看着流川明泽，而流川明泽却似乎毫无异样，笑着沉浸在回忆里。

"真是没想到，丝子常骂我的话竟使小枫印象深刻，导致小枫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爸爸妈妈而是‘白痴'。当时我也只有苦笑的份了。"

"好象从那一声‘白痴'之后，小枫就变得非常粘丝子，时时刻刻象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丝子身后。他的独占欲真是强得没话说，连我和丝子在一起都会惹得他朝我瞪眼，然后用小手使劲推我，不让我呆在丝子身边。"

"‘妈妈是我的。'这是小枫最常说的一句话。"

流川明泽叹了一口气，朝樱木露出淡淡的笑容："小枫就是这样，对喜欢的人或东西都有着很强的独占欲。而且很执着，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别人怎么说他都不听。不过只要想通了，他又会毫不犹豫地作出决定。"

樱木的嘴紧紧地抿着，盯着流川明泽的眼睛，不想猜测的他现在地不由自主地在猜测。究竟流川明泽和他说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有时候，我还真的有点妒嫉呢？他们母子俩把对方看得那么重，我这个丈夫和爸爸在他们心里只能摆第二位。"

"不过也难怪，我工作太忙，没有办法常常陪在他们身边，而且我也不太知道怎么和孩子相处，可是丝子却和小枫处得非常好。她和小枫平等地说话，把小枫当作和她一样的大人看待，尊重小枫的每一个决定，认真倾听他的每一句话，和小枫一起玩游戏，和小枫一起哭一起笑，一大一小两个人搂在一起笑成一团或哭成一团的情景我见了不知多少次。"

"丝子，她真是非常疼小枫。那时我常想，丝子一定把小枫看得比任何人都重，包括我在内。而小枫也是，在他心里丝子是最重要的，而且他也确信在丝子心里，他也是最重要的。"

"小枫七岁那年，有一次，我和丝子开他的玩笑。我拿出两块饼干，对小枫说：‘小枫，如果这世上只剩下两块饼干，可是爸爸、妈妈和小枫都很饿，其中一块饼干当然是给小枫的啦，可是另一块该给谁呢？是给爸爸还是给妈妈呢？"

"之前和丝子说要这么试试小枫更喜欢谁时，丝子就不停地笑，边笑边骂我‘白痴'。对她来说，答案是很明了的。可是我却不服气，偏要试试。"

"可是结果却让我和丝子两个人都吃惊。那是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又是意料之外的结果。"流川明泽抬眼微笑看着樱木，神情很认真，"樱木君，你猜猜看，当时小枫做了什么？"

樱木已经听得入神了，脑里迅速考虑了一会儿，脱口道："难道是流川把两块饼干都留给自己了？"

流川明泽惊愕了一下，一丝失望的神色掠过眼睛，快得樱木根本察觉不出来。

长长吐出一口气，流川明泽缓缓摇头，"不是，正相反。"他看着樱木的眼睛，"小枫把两块饼干都放在丝子手心里，‘妈妈吃，小枫不饿。'他神情认真地这么说。"

樱木瞪大了眼睛，心在砰砰地跳，惊愕的表情带着丝茫然。

"丝子一下就哭了，她把饼干重新放回小枫手里，可是小枫摇着头，又把饼干塞给丝子，神情很着急。‘妈妈吃，妈妈吃。'他不停地说。对我和丝子来说，只是一个玩笑，可是对他来说，却是认真的。"

流川明泽向后靠在椅背上，朦胧的光线使樱木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枫很任性，很自我中心，对不喜欢的人非常冷漠，可是对真心喜欢的人，却会全心全意，把对方放在第一位。"

樱木愣怔地看着朦胧光影中的流川明泽，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慢慢地升上来，使他说不出话。那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不是悲伤，不是愧疚，不是喜悦，而是一片异样的茫然。他似乎看到流川站在面前，熟悉的冷漠任性的表情，而他转过身去后，却是个陌生的背影，自己完全没见过的背影。

流川明泽低沉的声音缓缓在幽静的雅间里响着："当时我又是吃惊又是高兴，问小枫为什么要对丝子这么好？小枫用七岁的孩子不该有的严肃口气回答说：‘因为妈妈是最重要的。'"

"丝子搂着小枫又笑又哭，不停地对小枫说：‘小枫也是最重要的，对妈妈来说小枫就是世上最重要的。'"

"我后来一直在想，如果丝子不说这两句话，对小枫是不是会好一点。"

流川明泽的声音微有些沙哑，他的脸仍藏在朦胧的光影里，樱木已经失去刚来时的冷静，他睁大眼睛看着流川明泽，为流川明泽刚才的话感到有些不安。

流川明泽的回忆如慢慢渗透的各色颜料使樱木的情绪不自觉中被沾染。

"流川先生，你......"虽然很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樱木不自然地在沙发上挪动身体。

"啊。"

似乎察觉到樱木的不自然，流川明泽坐直了身体，脸庞从朦胧光影中露出来，又变为清晰。他脸上淡淡的忧伤使樱木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