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襄篇]《Never Mind，Never Die！》———— 出流

　　「呿...想到哪去了，你可以尽量找，保证没那种东西的。」他的钱全拿去买CD了，哪有閒钱买什麽没营养的东西。
　　「哦...那我要找找看...房间在哪里？」
　　「二楼右转走到底左边那间就是了。」成襄搞不清楚...阿伦怎麽对自己的房间这麽感兴趣，不过还好房间才刚整理不久，不然这下可丢脸了。
39
　　秦亚伦依著指示来到了成襄的房里，途中经过了不少房间，少说也有十间吧...不过碍於礼节，他没有一间间地看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就他所知，成襄家的兄弟姐妹不算多，好像只有一个出嫁的姐姐吧...那这麽多房间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储物间？不太可能吧...摇摇头，他只进去那间得了主人许可的房里参观。
　　房间比他想像的还要大，四周围的白色的底漆没有像是医院般的沉静，反而因其中的摆设而显得有些活发，不知是否因为沾染了房间主人的气息。右边有著偌大的观景窗，窗门半掩，淡蓝色的窗帘被吹起了阵阵弧度。
　　秦亚伦继续左右张望著，其实他说要找什麽色情书刊也只是说著玩的，一进人家家里就曲处翻找实在是没什麽家教，他才不会真的这麽做。
　　房间的周围有著像是置物柜的东西，那是书柜吧？秦亚伦被它吸引了目光，突然很想知道成襄那种爱搞神秘的人都在看什麽书...於是便欺身一望，映入眼的几个字著实令自己呆了几秒。
　　什麽...世界名著？伏尔泰、莫伯桑、莎士比亚、卡夫卡、毛姆、沙奇、爱伦坡...老天啊，真的假的...看不出来他都在看这种书啊...再看看隔壁书架，似乎是分类过的书，摆的是东方的文学书，川端康成、太宰治、夏目漱石、井上靖...一堆全是自己没听过的，是不属於自己的超高领域，他还是别再看省得自残形秽。
　　书桌上头的是唱片架，上头不著分说，大部分是古典音乐之类的，不过还是有不少他熟悉的流行歌。
　　看到这里他心里似乎是有些...放心...。不然总觉得和成襄这麽高素养的人走在一起很容易显得自己和他的差别...。这不是他悲观的杞人忧天，而是自然而然的反应罢了。
　　搞什麽嘛...怎麽突然想这麽多...。秦亚伦淡笑，把扬高的头稍稍移回上常的的高度，他的目光随之而来到了架下的书桌上。
　　教科书、参考书堆了满桌，其中还有不少是他以前念自然组时的物理化学参考书。他随手一翻一本历史参考书，其中划重点的红色笔迹似乎仍很新，手上还因而沾上了些许的红色。
　　看不出来，平常他在学校散散的，没想到他在家是真有花下功夫念书的。看到书上头的名字，有几本是向别人借来的...看来他还挺用功的。虽说他曾说背科他念不来，不过照这情形看来...一切都是他在多想吧。他头脑这麽好，怎麽可能会有什麽念不来的？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阿襄为什麽会突然想要念社会组？以他的实力是念得来没错，但是念自然组总是对他比较吃香...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麽...。
　　把手中的书本阖上，就要放回桌上时，他好像看见了什麽东西...正要看清楚时，身後传来房间主人的声音，他吓得当下把书置回原位，一脸佯装无事样。
　　「我找到了啦！就是这个，你要的『证据』，拿去看吧！看过就知道我不会骗你的...」成襄一面走进房一面讲著，但觉眼前的人似乎神游太虚去了，他於是停了一下，「嗳？怎麽了？你不是要看吗？拿去啊！」
　　「哦...」秦亚伦笑了笑，接过信时也只是望上几眼就物归原主，「哦...原来是这样啊...还真是麻烦你了。」
　　「啊？」成襄该说是讶异於对方的反应，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
　　这时秦亚伦先是一道，一面离开房间，「我要回家了啦...我待太久了。」
　　「嗳？阿伦？这麽快啊？我送你...」
　　「不用啦...我先走了。」
　　留下这一句话，也留下了成襄的满腹疑问。
40
　　别了那一天後的几天，虽然阿伦还是和平常一样，但成襄总是觉得有一点的不对劲...。若真要说出个什麽所以然的话...他又说不上来。是他太敏感了吗...？
　　想著想著，愈觉有些头痛，看来他是太久没操自己脑袋了，所以才会稍稍用一下就痛得不得了。算了，头会痛就别想了，干嘛自找麻烦？
　　话虽如是说...嗳，等一下...他记得阿伦是去他房间後就变得怪怪的...该不会是看到什麽不该看的吧...？不该看...？仔细想来，他也没有什麽好怕人家看的东西啊！就除了那张魔头拿来当把柄的照片嘛...日前因为魔头「得到了幸福」而大发慈悲，自觉不需要这把柄「控制」自己，所以良心发现地把照片还给他，而自己也就此脱离「苦海」。
　　不过假如真的看到了，他的反应不只这样子吧...？没错...而且他怎麽可能会把这种东西放在这麽明显的地方给人看？这件事他家人都不知道，他又岂会明目张胆地拿出来吓破的家人胆？
　　对，没错...成襄一面想著，一面点著头以赞同自己内心的想法。成襄才因此以坚定自己难得「破碎」的自信心时，眼角的馀光正好巧不巧地瞥见阿伦和官书晨那个魔头从自己的眼下闪了过去。
　　该说是反射动作，成襄下一秒就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直到跟了许久後才发觉他似乎不明白自己这种像是跟踪的举动。那个魔头明明就有了小安老师，而且还是那种超乎想像的专情态度，这样的他是不会对阿伦怎麽样的...但心里总觉得不对。
　　经自己这麽一跟，才又惊觉他们两人在近日以来似乎很常走在一起。不是那个魔头下课就来报到，就是阿伦飞也似的去找人。奇怪哦...他们两人有熟到这种地步吗？在他眼里，阿伦最近简直变成了那个魔头的「小安」了，这种情形说是形影不离也不为过。
　　嗳...那个魔头该不会在...整自己吧？把他的事告诉阿伦？真是！如果他真得这麽做，自己是连一个感谢也不会说的！谁要那家伙帮他「追求幸福」？没错！他非得问出个所以然不可...就是这样...！
　　跟著跟著，眼见阿伦转身走进了图书馆，而官书晨则是往餐厅的方向去。是啊，已经是中午了，也该吃饭了才是。几经衡量，他决定先去向那魔头探点「口风」。於是成襄快步跟上前方的官书晨，朝他肩头一拍示意著。
　　「不介意一道走吧？」
　　「我的介意对你似乎是起不了任何做用。」官书晨此时还是那一脸骗尽众人的笑脸。话中之意就是指著成襄的行为简直是强迫中奖。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斗嘴。」
　　「这是当然的，因为在你眼中早就没有我的存在了。」官书晨轻笑著，没觉地一吐极暧昧的话语。
　　说我目中无人？哼...可恶的毒舌烂嘴...算了，不想和他计较。今天全校导师临时被招去开会，这魔头今天中午不能和小安老师一起吃便当，心情不太好就迁怒於自己...要不是他今天来办「正事」，不然肯定会大大摃上这魔头。
　　「随你怎麽说，你只要说最近这几天你倒底和阿伦在谈什麽就好了，其它的我没兴趣。」
　　闻言，官书晨眉一挑，暂时停住了脚步，「我怎麽说你也不会想信我，不自己去问还比较好...难不成你只是为了和我说句话吗？」
　　看他突然这麽正经的样子，还以为要说什麽，结果居然是...
　　成襄牙一咬，「神经病！」抛下这三个字，成襄自觉白搭，索性自行走人。
　　为了和你说话？他又不是神经病！
41
　　成襄这下连饭也没吃了，为了阿伦的事害他「心神不宁」的，问那个魔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浪费了不少时间。偏偏还为了他的那些话搞的自己疑神疑鬼的，搞不好那魔头真对阿伦说了什麽...才怪才怪...去问就知道了...
　　来到了图书馆，其中空调的冷空气便迎面拂来，不过成襄没心情去享受，只是一进去就下意识地东张西望起来。
　　「请记得到前面盖到期章。」
　　一进自动门听到了图书馆的人员说著千篇一律的台词，成襄本打算不去管的，但是愈听那声音愈熟悉...转过头去一看，什麽啊？还真的是阿伦啊！打工居然打到学校来了...？
　　「阿襄？你要借什麽书啊？我可以帮你先找找哦。」看来秦亚伦已经比成襄动作快，主动打了声招呼还不忘轻声细语。
　　「我没要借什麽书啦。」成襄先是一应，心中则暗想著别的事。
　　看阿伦一脸无事人地和他打招呼，可见阿伦没被那魔头所影响，也没把自己的事说出去...看来是自己太神经质了吧。话虽如此，有些事还是得问清楚才是。
　　「没有啊...那你怎麽会来？来这里睡觉的吗？」秦亚伦打趣地笑著，一面使用著电脑来感应学生证的条码，帮前来借书的同学办理出借。
　　他会这麽说也是有道理的，现在虽然进入了秋天，但对亚热带的台湾来说仍是暑气未脱，热得很。而目前学校也只有三年级的学生有冷气吹的福利，所以一些一二年级的学生前来图书馆这个超强冷的地方睡觉也是常见的事──那当然只限在非期考时间才行，其它时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什麽睡觉...」成襄主动地走到柜台中，坐在秦亚伦身旁的位置上，打算在这里当个閒人。「那你又怎麽会在这里？」坐柜台的工作向来是图书馆老师的工作，怎麽现在换了手了？
　　「我在打工啊！每节下课间来这里打工，不无小补。」秦亚伦在没人借书的空档就从身後拿出英文课本来看，一面与成襄聊天。
　　「打工？可以在学校打工？我怎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这是书晨帮我向老师推荐的啦！工作还算轻松又有冷气吹，而且环境也单纯，还挺好的。」秦亚伦一脸高兴的样子，似乎把下午要考英文的压力给先暂时摆在一边了。
　　「他推荐你来的？」
　　原来啊...这几天他们走得这麽近就为了这个原因啊...看不出来那魔头心肠这麽好，还真热心啊，成襄在心中哼了一声。他所没想到的是，官书晨的「坏」只用在他身上，对其它人可是人畜无害的。
　　「是啊。没办法，老妈的住院费才刚交不久，所以最近的生活有些吃紧，不多打一份工不行了。」秦亚伦耸耸肩，就像话家常一般平淡地说著。
　　成襄听完心中不由升起了分不舍和愠气。他有困难居然是找那家伙帮忙而不告诉自己...他是不是连最基本朋友都不算上？
　　自己在还算富裕的家庭中长大，没能真正体会阿伦过的那种生活。他只知道要，像阿伦那样打工又得兼顾学业和母亲的病是件辛苦的事。
　　「有困难早说嘛！我有钱可以让你先拿去用啊！」成襄脱口而出，认为他现在最需要的除了钱还是钱。
　　「我不要。」没想到秦亚伦想也不想地便一口回绝。「那是你家里的钱，我不想平白受他人帮助，这样人家还以我是看你有钱才和你在一起的。」
　　「你...」
　　「我还宁愿你介绍一份工作给我，让我自己赚还比较心安理得。」说完，秦亚伦元气地笑著，「所以呢，有看到什麽打工机会记得告诉我哦！」
　　「呃...好啊...」看著他的笑容，自己便放心了。还以为他刚才那番不经大脑的话会剌伤他...还好啊。
42
　　每天一样的情形不例外地又在今天上演，只是这次秦亚伦事先和成襄打了声招呼才离开，说是今天要早点上工，非要快赶去不可。所以成襄心中即使有万般地不愿意也没任性地当个跟屁虫。若是这样的话会被人讨厌的。
　　也因为如此，成襄还难得地特地待在教室里和吃便当的同学聊天再回去，同学对他这种反常的行为虽然不讲，但也觉得够怪的了。平常的他哪一天不是一打钟就不见人影，和秦亚伦一打一闹地离开教室？
　　成襄聊完天後已经接近六点，他这才意兴阑珊地步出教室，再不走的话同学就要怪自己扰乱军心了。摇摇头，成襄没觉地经过了一楼的教室，其中传来了不小的乐器声，不知道是隔音做得不够好还是里面的声音真的太大声。
　　这间教室是所谓团练室，提供给乐队和音乐性社团练习之用，要借用的话还得事先去总务室登记填写借用单。
　　成襄不经意的目光扫过教室门前贴的借用单，原来是热音社的啊...他们这个社团的人可疯狂的，他还记得以前是学生会会长时，每每开会就会看到热音社的社长成天来请经费，他那时被烦到就要把他们列为拒绝往来户了。不过还好那个社长已经毕业了，现在的社长还不知道会不会这麽疯。
　　习惯性地微微一笑，成襄就要走下一楼的阶梯时，突然灌入耳里的另一个声音著实令他将踏出的脚步给收了回来，转身往回走。
　　是阿伦的声音...很奇怪吧，团练室里明明就充满了重金属音乐，为什麽他还能听到其中细微的人声？这该叫做感觉吧！他不禁佩服起自己了。
　　这时，团练室的门刚好打开，走出来一个看起来是一年级的学弟，看到了成襄马上便打个招呼，谁叫眼前这个人在学校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阿襄啊！还没回家啊！」即使是学弟也不会对成襄叫出学长这个生疏的称谓，谁叫他人际关系做得太好。之前就说过了，这间学校里唯一会叫他学长的，就属官书晨那个魔头了。
　　「快了啦！今天只是路过来看看的啦。」成襄一面说，一面往里头看。
　　「哦...要快回家看书哦！快联考了要加油啦。」他笑著打声招呼後，便说要先去吃晚餐，所以先离开了。
　　成襄在他离开後就走进了团练室，果然在第一眼就发现了他熟稔的身影。此时的他在热心地教著学弟打爵士鼓，在整体的动作上还看得出他并不是初学者，甚至是累积了一些底子。
　　刚好，秦亚伦一个抬眼，看到了正和自己招招手的成襄，他放下鼓棒，和学弟交待一些事情後，两人就双双走出了团练室。
　　「你还没回家啊？嗳...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刚好看到的啦。对了，你不是要打工吗？怎麽现在还没去？」
　　听成襄这麽一讲，秦亚伦这才一脸的恍然大悟，「对哦...真是的，教著教著忘了时间了！我得赶快去才行...谢谢啦，我走罗！」
　　秦亚伦冲进团练室里拿了书包後，就飞也似地跑出校门，留下成襄一个人还摸不著边地呆立著。不过可以知道的是，阿伦他总是因别人的事而忘了自己的事。像他这种人，当然不会察觉所有关於自身的事，也包括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意吧。深深地呼了口气，没办法，他得加油罗！
43
　　中堂下课，成襄昨晚不知是做了什麽好事，一整天没什麽精神，一下课倒头就睡。其实在上课时就明显地看出他早就神游太虚，去梦周公去了。秦亚伦见状，也不太想去吵他，只是坐在位置上做下堂课的准备。至於阿襄是怎麽了...就等著他清醒点再问吧。
　　秦亚伦正要拿出下堂课的课本时，同学在此时叫了他一下，「阿伦，外找哦！」
　　「哦...」秦亚伦起身，经过方才负责传话的人时还小声地一问，「是哪位啊？你知道吗？」这也不能怪他会这麽好奇，还不是因为他向来少遇到这种事...他又不是阿襄，这麽多人找。
　　「好像是二N的吧，我也只看到学号而已，没见过他耶。」
　　「这样子啊...」秦亚伦一扯唇，算是谢过，随後便走了出去一探究竟。
　　是一个自己没什麽印象的身影，待那人一转过头来时，秦亚伦更加确定自己似乎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抱著有些疑问的心情，就上前一问了。
　　「是你找我吗？」
　　「是...学长，不好意思打扰你...。」那学弟一转身马上赔了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