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抬眼看去,眼前的女子比自己要高一些,眼里的认真也不是假的,看来的确是被自己的低声吸引了。
青芽皱眉看着江离,她年纪虽小,但也不是个没有眼色的人,她从江离的眼睛的能感受到这人目光有些炽热,这不是一个门客该有的样子,于是硬生生的插入了两人中间,看着李解忧道:“王妃,咱们快回去吧,这也出来好一会儿。”
王妃?江离又一次被怔住了,不过随后想想也对,如此美丽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这点她早该想到,挺了挺身子硬声道:“王妃若没有别的事情,江离就先告退了。”
李解忧本想跟她在探讨一些音律方面的事情,可被青芽那么一提醒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大庭广众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就已经是不得体的了,她自己不要紧,若是害了江离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那好,本宫这就回去了,不过公子的笛声确实让人难以忘记。”
“多谢王妃谬赞。”
没有再多言,李解忧便同青芽一起离去了,可留在原地的江离却久8 久停留,目光有些呆滞,一样米养百样人,就因为霍允肆是皇帝的儿子,所以她就比所有人都好,就因为她姓霍所以自己就要低她一等,一股浓浓的怨气在江离心中积攒着。
夜晚。
“怜儿伺候王爷更衣。”
霍允肆微微的皱起眉头,她今日在傅黎轩那里用了些酒才回来的,头疼的紧,见怜儿朝她的衣领摸去,顿时发怒,一把将她的手打开“滚!本王不用你伺候!”
“王爷——”怜儿的身子有些发抖,她不知道为什么霍允肆发怒。
霍允肆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看着满脸泪痕的人道:“本王今日有些头疼,你自行去睡,不用管本王了。”
“王爷,您去哪?”怜儿见霍允肆要走,急忙叫住她“是不是怜儿做了什么错事,让王爷不开心了?”说着又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扣,直到□□为止。
霍允肆只静静地看着,许久才走了过去,将怜儿打横抱起,直直的向床上走去。
怜儿心如打鼓,就在准备好了一切的时候,才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不是温热的身体,而是冰凉的被褥。
“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睡吧。”霍允肆给她拉好被子就出去了,也不管身后的人如何。
怜儿死命的咬住嘴唇,就为了一个李解忧,现在竟碰也不愿意碰她一下了。
霍允肆躺在书房的软榻上,刚才路过主房的时候,等已经黑了,看来没有自己的日子,她也过得不差,想到这霍允肆便一脸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间,没过多久也睡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余幸是上一任老公公选出来的人,手脚利索做事干脆,深得霍郑喜爱,便被留在了身边做伺候。
“皇上您瞧,这树枝上的新芽都冒出来了。”
霍郑没有流露出喜悦的神情,相反倒是一脸的严肃,眉头也皱的老深“朕记得往年这个时候新芽都还没有冒出来。”
余幸正拿着叉竿在支窗子,就听到霍郑的话,他知道皇上并没有为这早到的春意高兴,相反还有着深深的担忧。
“这不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嘛,天宫如此作美,想必也是知道我大晋王朝民富兵强。”
“是吗?”霍郑的目光里有些闪烁“朕看不一定吧,每件事情都有一个定性,一旦打破,那便就是反骨,既是反骨那就不能长留。”
余幸的身子微微一顿,随后便不动声色的挪着步子,但却在心里记下了霍郑说的每一句话,端着手里刚沏好的花茶,轻轻地放到了桌面上“皇上请慢用。”
霍郑瞄了一眼茶杯,又用手背轻轻地碰了一下,还有些烫,于是挥手道:“行了,朕要看奏折了,你就先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余幸低着头,余光瞄向霍郑,脚下的步子却没有任何慌张,拉开门又轻轻地阖上,走远了御书房他才将头抬了起来,紧紧的攒着拳头,向祈福殿走去。
秦江王府。
霍允肆一手握着信鸽,一手将字条我在手心,脸上的肌肉都绷在了一起,眉目间散露出浓重的怨气与恨意,手中的信鸽也被她越捏越紧,直到发出一声声的哀嚎,霍允肆才松开了手。
“啪——”身前的书桌被霍允肆一脚踢翻,厚厚的桌面霎时间一分为二。
霍允肆摊开掌心,呆望着手中的字条,不禁自嘲的笑道:“天生反骨,不得长留。”简单的四个字却道出了霍郑最真实的想法,这是一君王对臣子的恨意,也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厌恶,霍允肆疲惫之余还显露着悲伤,她从来都知道霍郑不喜欢她,甚至担心她太过优秀,可霍允肆从来都不没往最坏的方面想过,可当事实摆在她眼前时,还是忍不住心痛原来自己的父王的眼中早就成了一块绊脚石,一个眼中钉,霍允肆歪起嘴角,牵起一抹邪魅又狠绝的笑容“本王倒要看看,谁能去了我的这块反骨!”
南楚皇宫。
“向北齐进贡的事情弄的怎么样了?”丛显帝高坐在龙椅之上,眉头微皱,这是他们联姻以来第一次向北齐进贡,所以必须要格外重视。
“启禀皇上,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人还没有选出来。”
丛显帝猛地将手重重拍在了扶手上“这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你们居然连谁去都还不知道!我看你这户部侍郎也当到头了!”
“微臣知罪。”大臣急忙跪在地下。
“朕不要你的知罪,朕现在要人!今日傍晚之前你若是在选不出来谁去,朕就撤了你的乌纱帽!”
就在户部侍郎汗流浃背的时候,朝堂左边传出来了一个声音,声音不大但却坚定十足“启禀皇上,微臣愿意领命。”
丛显帝直直的看着他,眼神里全是犹豫,按理说他是朝中议大夫,又是丞相之子,若是他去那便是最合适不过的,可问题就出在他与解忧的相识上,转头看向洛长天“这——”
洛长天也知道皇帝在担心什么,可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相信洛湛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情而做出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于是向丛显帝投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道:“依微臣所见,洛湛是最合适的人选,请皇上放心。”
丛显帝抿了抿嘴唇又朝洛湛看去,解忧都嫁过去那么久了,就算再有什么也该过去了,更何况洛湛又是一个聪明人,岂会不懂这样浅显的道理,丛显帝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将自己的顾虑都压了下去“那就依丞相所言,就选洛湛去吧。”
“臣定不负众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洛湛的头一直是低着的,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有些事情已经成了定居,终究无法改变。
洛湛领着一车车的贡品出发了,这一路也是李解忧走过来,洛湛永远都忘不了,李解忧出嫁的那天,以及从那以后的日日夜夜,他是怎样渡过了,没想到现在她竟也开始走上了这条路,相同的道路,不同的心境,但却是一样的未知,这一次既在意料中但又在意料之外,总之一切都是变数,正所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洛湛心里也明白,这一次也算是一点的私心吧,就算他跟李解忧以后不再有交集,可也始终放不下,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他再见她最后一面。
第三十五章
天空犹如笼罩着一层薄雾,整个春的气息显得死气沉沉。
“往年时候都是在秋天才会狩猎,现下才几月就开始了。”谢昭容着拂着长长的金指甲,面上还是不动神色,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霍允肆含了口茶水,伸了个懒腰,像是没睡饱的样子“父皇是天子,狩猎这种小事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又或许是因为今年的春/色格外迷人罢了。”
“迷人?哼。”谢昭容带着几分鄙夷“他什么时候关心过这外头的景色,本宫看八成又是哪个大臣在他耳边吹风呢!”话罢转头又望向霍允肆道:“你可有什么对策?”
“儿臣哪里来的什么对策,眼下还不是走一步看一步。”
“你能没有对策?”谢昭容嘴角一撇“就算你没有对策,那个傅黎轩总该有对策吧,本宫可是了解你的,没有用的人你是不会养在府上。”
霍允肆微挑了几下眉头,早就知道谢昭容有眼线盯着她,没成想竟渗透到了傅黎轩那里。
谢昭容轻呼了一口气,走到霍允肆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看这深宫墙围里咱们娘俩一步步走到今天容易吗?现在着四面都是豺狼虎豹,咱们每走一步都要比以往更加小心谨慎。”
“是啊,母后确实不容易。”霍允肆摆弄着腰间的玉佩站起身来“儿臣乏了,先退下了。”
没等谢昭容再开口说话,霍允肆转身就离开了,刚一推门就看到守在门口的碧华。
“王爷。”碧华行了个礼。
霍允肆原本皱着的眉头才有些平展,微微点了点头“华姑姑。”
“这怎么刚来就要走?”碧华不知道母女俩又怎么了,刚开口问,就听见殿内传来了谢昭容的声音“让她走!她不愿意见到本宫!”
碧华神情一怔先是往殿里瞧了瞧,又转头望向霍允肆,张了张嘴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允肆见状也不觉的尴尬,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谢昭容这样对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二十六年了怎么样也都该习惯了,随后便摆了摆手道:“本王有事就先走了,母后这边你就多照看一些。”
“是,奴婢恭送王爷。”
碧华等着霍允肆走远了才向殿里走去,还没等走到谢昭容身前,一个茶杯便砸了下来。
“真是翅膀长硬了!她以前怎么不敢这样跟本宫说话!”谢昭容被气的不行,整个手臂都在颤抖。
“娘娘您先消消气,王爷她不是那个意思。”碧华弯腰将地上的碎瓷片捡了起来。
“她是你带大的,你自然是要为她说话。”谢昭容指着碧华“你也给我出去,你们都是一伙的!你-----”话还没说完,谢昭容便扶着头倒在椅子上。
“娘娘,您快消消气,都是奴婢的错。”碧华赶忙走过去将谢昭容扶住“头又疼了是不是,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去什么去!本宫死了你们才开心!”
“这又是说的哪里的话!娘娘凤体康健才是大晋之福。”这边刚一说完那边就挥手让人去请太医,随后又将谢昭容扶到了床榻上。
霍允肆是骑马来的,自然也是骑马回去的,若不是头上的金饰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
“这是什么声音?”霍允肆眉头一皱,这琴声她再熟悉不过了,可这其中却又夹杂着陌生的笛声,两者放在一起让霍允肆心头一阵不悦。
丫鬟在一旁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你聋了吗!本王在问你话!”
沙哑的声音配着一脸的怒气,小丫鬟被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王爷饶命!”抖抖索索的说道:“是,是王妃跟,跟——”
“跟什么!”
“跟后院的江离公子在奏琴。”
话说到这里霍允肆反倒平静了下来,没了刚才的愤怒,微微的咧了咧嘴角,喃喃念道:“原来如此。”
转头瞧向跪在地下发抖的,冷声道:“行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小丫鬟赶忙起身带着有些发软的腿,迅速的离开了。
霍允肆骑着骏马,缓缓地向后院走去,每走近一步她的心里就多一分忐忑,她不想看见李解忧愁容满面的样子,可她更不想看见李解忧对着别人展露欢颜。
“相比之下还是王妃的琴音更胜一筹,在下献丑了。”江离面色清秀,说话的时候还有些羞涩,不敢直视李解忧的眼睛。
“江公子谦虚了,很少有人能在你这个年纪把笛子吹的这么好。”李解忧本就生得极美,不笑的时候像一朵纯洁高贵的百合花,笑起来的时候就犹如一朵倾国倾城的牡丹花,一时间让江离移不开眼去。
“江公子,江公子?”
“啊?”江离被她这么一叫才回过神儿来,有些尴尬的说道:“哦,怎么了?”
李解忧没看出江离的异常,转身自顾自的摆弄着自己的古琴“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告辞了,耽误了公子这么久。”
“王妃真是客气,若不是您赏识我的笛声,只怕到现在江某还是孤芳自赏。”
青芽端着两杯茶,老远就看见霍允肆骑着一头高高的骏马驻足在后院门前,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直直的向里看去“糟了!”青芽在心底暗叫一声,就说刚才怎么右眼皮老跳呢!果然是要出事!于是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刚到跟前就大喊了一声参见王爷,把霍允肆都吓了一跳。
青芽这一大嗓门,正好将院落里的俩人都喊到了。
“你倒是个好丫鬟!”霍允肆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背在身后,斜睨了一眼青芽。
李解忧原本微牵出一抹笑意的嘴角顿时消去了,眼角也低了下去,一旁的江离则是站在李解忧的身前,一副戒备的样子,像是要将霍允肆隔绝出去一般。
若不是提早看出了江离的女儿之身,霍允肆说不定现在就会拔剑杀了她。
“哼。”霍允肆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抬眼看向摆在石桌上的古琴,道:“南楚从显帝自小擅长骑射,不过可惜了他的妹妹只会在这里跟柔弱书生抚琴弄笛,想必日后他的那套骑射本领要失传了。”
李解忧一双杏目瞪圆仰头看向霍允肆,越过江离,单手拉住缰绳,轻身一蹬便骑上马去“南楚女子的马术不比你的差!”话音刚落便连人带马一阵风似得冲了出去。
霍允肆骑马从未带过人,更何况这一次又是被人带着,自然是从里到外都不对劲儿。
“你的威风耍够了吗?若是再这么飞奔下去咱们今儿就都别回府里了。”霍允肆的余光瞄了一眼这渐暗的天色。
李解忧的力气还是太小,两手用力拉住缰绳却还是扯不住已经跑欢了的骏马。
“吁——”
霍允肆一手握住缰绳一手将李解忧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间,轻声的道:“抱紧了!”话刚说完马就像不听话似的癫了一下,李解忧一个不稳整个身子都靠在了霍允肆的背上。
一具柔软的身体向自己靠过来,并且紧紧的压着,她能够感觉到李解忧环着自己的手收紧了,霍允肆掩饰不住的弯起了嘴角“走了!”
前一秒还在自己眼前,后一秒却离去了,江离呆望着桌上的古琴,这些天来就像做一场梦,现在梦也该醒了,那个美丽的女子依旧不属于自己。
青芽对江离的眼神再明白不过了,像自家公主那样的女子,任凭哪个男子见了都会心动的,更何况又是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只可惜她惦记错了人。
“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霍允肆拴好缰绳走了过来。
初春的天还有些冷,晚上的风一吹过来,还是会让人有些发抖的感觉。
“冷了吧。”
李解忧不仅不理她,反而还背过了身去。
霍允肆见状也不生气,摇头笑了笑,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李解忧包住。
“我不冷!”
“别闹!”
霍允肆才不会理她,强势的将外袍披到她身上,两只手也从后面紧紧环住李解忧“你在故意气我吗?”
“你能被气到吗?”
霍允肆微微一怔,这人果然在气自己。
“那你就不怕我真的会生气吗?”
“不怕。”李解忧挣开自己身上的大手,转身直视霍允肆道:“你能有无数个红颜,那我有一个知己又有什么过分的。”
霍允肆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手指在李解忧的下巴上滑动。
“王爷要是觉得妾身做的过分了,那就请王爷责罚妾身。”
“你确定?”霍允肆的眼神有些诡异,让人看不出来她想做什么。
李解忧抬眼看她,还没来的及说话,嘴就被人堵上了。
“唔——”
霍允肆像是找了魔一样,几乎是用咬的,将李解忧的小嘴包的严严实实。
起先李解忧还会推搡反抗,可到后面也许是力气敌不过,又或许是被这种强势的霸道征服,两只手竟也情不自禁的环住了霍允肆的脖颈。
“你做到了,我真的生气了。”
第三十六章
“破了。”李解忧的眼神有些无辜,纤纤玉指府上霍允肆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