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了?”霍允肆的笑容带着几分邪魅,还有几分吃准了李解忧的意思。
“谁心疼了!”李解忧转过脸去,推开霍允肆“还回不回去了?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夜。”
霍允肆都不用转过头去看,就知道背对着自己的人肯定是红了脸颊。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一双温热的手掌抚上了李解忧的肩头,瞬间一股暖流注入。
就着夜色静好,一对璧人一匹骏马。
李解忧接过青芽手中的浸了水的帕子“我来吧。”说完又转头往屋里瞧了一眼,低声道:“今晚你就不要守夜了,早点去休息吧。”
青芽抿了抿嘴唇,抬头瞧向自家公主,心里暗自想道,今晚看来是要有不一般的进展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擦擦吧。”李解忧看着霍允肆嘴唇上的疤有些脸红,早知道这么容易破刚才就不咬那么狠了。
霍允肆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要伺候我吗?”
李解忧没答她的话,垂眼咬着自己的薄唇,手上的帕子却向霍允肆的脸上擦去。
霍允肆随着李解忧手上的动作微微的扬起了头,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脸“嚯——你这手劲儿大的快要蹭掉一块皮了。”
李解忧自小就是养尊处优的人,什么时候干过这伺候人的事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拉下脸面,还被霍允肆一通嫌弃,换谁肯定都不乐意“那你自己起来擦啊!”帕子一扔就背过了身去,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这就不管我了?”霍允肆捡起被扔在腿边的帕子,起身凑了过去。
李解忧见身后的人靠了过来,还故意的又往边上移去,丝毫不理会在后面扭动的霍允肆。
“呦!还真的是不管我了!”霍允肆眼睛一瞪,手里的帕子一甩,整个人瞬间就倒在了床榻上,颇有几分自暴自弃的意思“明媒正娶的王妃都不管我,唉,我这个王爷当得窝囊啊!”
李解忧被她一副赖皮的样子给逗笑了,伸手推搡着她“谁说不管你了,赶快起来,小心被外头的丫鬟听见了。”
霍允肆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李解忧便整个人倒在了她的身上。
“你做什么,快放开——”李解忧趴在她的肩窝越说越小声,脸颊已经被烧得绯红了。
“你不是把人都遣回去了吗?”霍允肆不管是言语上还是眼神里都流露出极致的暧昧,两片薄唇也若有似无的贴上了李解忧粉红色的耳朵。
此话一出李解忧就仿似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又羞又急,挣扎的就要从霍允肆的禁锢里挣脱出来。
“呵呵——”一阵低沉沙哑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你还笑!”李解忧几乎是用足了力气,恼羞成怒的将霍允肆的手臂拧了一个大圈“不准笑了。”
她的这点手劲儿就跟挠痒痒似得,霍允肆根本不放在眼里,反而越笑越厉害,直到笑得肚子都疼了才罢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霍允肆看着埋在自己肩窝不肯露出头的小脸,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许是逗得过头了,任凭霍允肆怎么哄,身上的人就是不肯抬起头来。
霍允肆轻抚着李解忧的秀发,下巴微蹭着她的发梢,一阵茉莉幽香扑鼻而来。
“今天沐浴过了吗?”
嘶哑的喉头让人心底一阵心酸。
李解忧闷不做声的在霍允肆的肩窝上轻磕了几下,又半晌才将头抬了起来,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无声胜有声。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李解忧没有立刻回答霍允肆的话,而是抽出压在胸前的手指,点上霍允肆脖子正中央的那个伤疤,问道:“能告诉我吗?”
“这个疤吗?”霍允肆微闭双眼,揽着李解忧的腰“上战场的那一年,我刚刚十六岁,经验不足,一个没注意一只长箭就射中了我,被救下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血,当时随军的郎中都怕我活不成了,不过好在阎王爷不收我,只是毁了嗓子。”
霍允肆说的时候很轻松,就好像是再讲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只是在一旁听的人却红了眼眶。
“别人都道你是个英雄,可他们却不知道你受了多少的伤痛。”李解忧的一声叹息,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对霍允肆有了牵挂与心疼。
霍允肆低眼看向趴在自己肩窝的人,她这是在心疼自己吗?心里不由得一阵涩然,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心疼过自己了,自从韩儿死了之后,自己就上了战场,此后的十年间谢昭容就当自己死了一般再没有任何过问,在感情上霍允肆是孤独的,甚至是怪异的,她不懂得别人的爱,自己也不会爱别人。
“你怎么了?”李解忧摩挲着霍允肆的眼眉,有些发红。
霍允肆猛地眨动了几下眼睛,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与关怀让她不能适应,霍允肆别过头去,可重重的鼻息却无法掩饰。
“别对我这么好,我,不习惯。”
原来是是因为这个,李解忧笑着支起身子,手指划过她的侧脸“你是我的夫君,我不对你好,那要对谁呢?”
“夫君?”因为我是你的夫君,所以才这样对我好。
霍允肆的眼神微怔,低声自语:“若是你知道全部的我,恐怕就会避之不急了。”
“你在说什么?”李解忧只看见她的嘴唇微微张动,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没什么。”霍允肆回过神来,轻抚着柔软的腰身“本王只是再想,王妃竟也是个温柔如玉的女子,以前也真是走了眼。”
“你这人!”李解忧说着就拍打了她一下,随后小鸟依人的缩紧她怀里“整天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没有被你吓退就已经很好了。”
霍允肆听着耳畔的细声软语,时不时的还传来些许的笑声。
“唔——”一双布满薄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李解忧的衣带,霍允肆看着被自己压在身底下的人,一双眼睛似是也沾染上了□□,迷离却又期待。
李解忧的眼睛有些潮湿,伸手环住霍允肆的脖颈。如果说两人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主动,那么李解忧愿意先放下自己的身段。
“你好美。”霍允肆抚弄着李解忧的长发,喉头不断地吞咽着,这样美丽的人也许她不该拥有,可她却不舍放下。
熄灭了蜡烛,放下了床帏,本该是美人在怀的美景良宵,可霍允肆却生生压下了心头的□□,扯过另外一床被子盖在了李解忧身上“早点睡吧。”
李解忧没想到她会如此,心里难免酸涩,捏住被子的一角默默的转过身去“为什么怜儿都可以,就只有我不行。”
这话说的太过于心酸,霍允肆听出了悲伤。
“你跟她不一样。”我可以毁了她,但却不舍得让你伤心。
“呵。”一声冷笑,一声自嘲“说到底我还是比不过一个丫鬟。”
“你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吗!”李解忧掀开被子做起了身来“全府上下谁不知道你对她专房独宠,又有谁不知道我这个王妃只是个摆设!”
“这是哪个混账说的!简直一派胡言!”
“你根本没有怜我之心,于你来说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说到伤心处,泪便簌簌的落了下来。
“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懂。”霍允肆抹去佳人脸颊上的泪珠,自从韩儿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对谁上过心,但此刻她却为眼前掉落的泪珠不舍“我是一个不祥的人,今天所拥有的地位也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得来的,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若今天真的给了你太多,只怕日后你是要恨我的。”
李解忧深深的望着霍允肆满是忧愁与悲凉的眼睛,她感受到了其中的疲惫“倘若你真的将我拒之门外,那我才要去恨你。”
“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李解忧趴上霍允肆的肩头,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人,可我愿意等,既然咱们已经拜了堂成了亲,那就是一家人,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是你的妻子,你都是我的夫君。”
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要了她。
霍允肆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已经多久没有这样想要呵护的感觉,这些年来的心狠手辣让她早就麻木不仁,原本以为冰冻的心不会再有感觉,可没想到还是被她打动了,只是若她知道真正的自己还会一如当初吗?
“要上朝了吗?”李解忧揉着还有些睡意的眼睛,自小浅眠的毛病让她在霍允肆刚一起身的时候就醒了,虽说醒的早,但相比较平时,则是一夜无梦,睡得十分安心。
“本王自己来就行了,天还早你且睡着。”
“都是有娘子的人了,这些事自然是要妾身来做,哪还能劳烦王爷。”李解忧边说边从旁边的椅凳上拿起了衣衫。
霍允肆握住李解忧的手腕,转头望向后面的长柜“今天不穿这一身,后面的柜子里有件青色的褂子,换那件儿吧。”
“青色的褂子?”李解忧记得那件青色的褂子,那是一件胡服,平时若非骑射是用不上的。
霍允肆背身等了许久也不见身后的人过来,微微转头却瞧得她一阵心疼,李解忧一手拿着衣衫,一手握着腰带,就这么伫立在原地,一双含情目道不完此情此景。
“别担心,没事的。”霍允肆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伸手将她揽了过来“只是春闱狩猎而已,傍晚我就回来了。”
“我不想让你去。”李解忧一把将眼前的人抱住,闷声说道。
霍允肆轻呼一口气,抚着她的肩膀,久久无言。
沉默的拥抱,最终只剩妥协。李解忧默默地松开自己手臂,望着外头逐渐清明的天色,将手里的衣衫给霍允肆换上了。
“放心,没事的。”
第三十七章
春闱狩猎一向是霍郑看重的事情,也是众多皇子们争相比较的时刻,所以历年来都是非常讲究排场的,光是随行的队伍就有好几千人,愣是将整个秋山都围得严严实。
“到底还是老了。”霍郑看着擦箭而过的野兔,无不感叹时光易逝“这若是放在以前,岂会让它就这么轻易逃脱。”放下手里的弓箭,转头又看向身边的允继跟霍允肆,笑意不明的道:“据说这秋山里一到春季就会有一种长着犄角的灵物出来游走,高祖皇帝曾经捕猎过一只,此后几十年间再无人见过,如今也是正值春季,能不能有高祖皇帝那样的好运气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儿臣定会竭尽全力!”允继拉着缰绳,今日的他显得格外神气,似是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意思“十三弟今日咱们都不要手下留情,若是有真本事都拿出来亮亮,也好让父皇好好瞧瞧!”
霍允肆看着眼前得意忘形的允继,没由来的一阵厌恶,众多兄弟里允继是最让人讨厌,时常仗着太子的身份耀武扬威,要不是自己有军功在身,想必早就被他骑到头上了。
“好啊,既然四哥这么说,那允肆就不客气了!”话音还未落下,便连人带马一阵风似得冲了出去。
允继自是也不甘于落后,嘴角一弯,鞭子向后一挥,也冲了出去。
霍郑看着已经跑远的俩人,眉头又涌了上来,紧锁在一起。
“皇上这山里风大,您还是把斗篷披上吧。”徐幸的声音不似一般太监那样尖细,猛地听上去只觉得是还没有变声的男童。
“咳咳。”霍郑没有说话,但却将斗篷默默地披在了身上,可眼神却依旧望着刚才他们离去的方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老了,就连拉弓的手都已经没有以往那般有力了,可要办的事情却还没有完成,时间不能等人,自己也不能等。
允继顺势从身后的箭娄里取出一只的长箭,一双阴毒的眼睛泛着寒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老十三,你可别怪四哥心狠!你不死大家都不好过!”
深山里除了猎物就剩下狩猎的人,你死还是我活就在此刻此举。
霍允肆的警惕程度岂是允继一个养在深宫只知玩弄权术的皇子所能触及的,刚进入树林时允继就没了踪影,而这里就连一个皇家的侍卫都看不见,像是有意将此地忽略一般,这里荒无人烟,正是杀人的好地方。
意识到不对的霍允肆拉着缰绳向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突然一只冷箭迅速的从她耳边飞过9 ,若不是闪躲及时,恐怕早就去见阎王了,不过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霍允肆终究还是没能躲过从身后射来的暗箭,正中她的肩头。
“十三弟,果然好身手!”允继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走到霍允肆跟前”本太子的箭法如何?这算不算也是百步穿杨?”
“你!“霍允肆从马上摔了下来,头先着的地,一时间两眼有些模糊。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允继像是憋了一口狠气,在这一刻终于发泄出来了“你能带军打仗,你有军功在身,可那又怎么样!太子不还是我,大晋的储君不也是我!你有什么好神气的!实话告诉你,父皇早就起了灭你之心,五十万的大军,不管是谁当皇帝你都要死!”
霍允肆迷迷糊糊的,耳朵里只听见有人要杀她,不过她又岂会害怕,这些年想杀她的人还少吗?“你要杀就杀,若是今日我不死,明日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允继跳下马去,从腰间摸出一个银制的机簧匣子“这是我从一个江湖剑客手里得的,一次还未用过,现在正好试试它灵不灵了。”
就在允继按动机关时,霍允肆猛然跳起身来,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指允继“这也是我第一次用软剑,谁死谁活也不一定呢!”
苍漠对于秋山的地形也不熟悉,自从跟着霍允肆便是在打仗,现如今不打仗了,明着的危险没了,但暗地里的危机却只增不减。
“刚才人还在这里,转眼就不见踪影了。”苍漠没有由来的一阵心慌,皱起眉头指着前面的马蹄印对江离说道:“再到前面去看看,要是还找不见人,就——”话还没说完远远的就瞧着一匹枣红色的马似是受了惊一般的跑了过来。
“这是王爷的坐骑!”苍漠一把拉住缰绳“快,快去前面!”
霍允肆的那把软剑抽出的及时为她挡去一部分的暗器,可还有一小部分穿进了她的身体。
“王爷!”苍漠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匣子“袖箭。”
“还不过来帮忙,愣着做什么!”苍漠一手托起倒在地下的霍允肆,一边转头看向江离。
“你做什么!”苍漠一块飞石打中江离的手腕“他是太子,你要杀太子!你疯了吗!”
“他是我的仇人,不杀他我无颜面对刘家!”江离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霍允肆道:“王爷这样不就太子害的,我现在除了他,不正好也在帮王爷扫除障碍!”
“你现在这么做只能毁了王爷的大事!”苍漠稳了稳声音,他现在必须要拖住江离,又道:“我知道你想报仇,可是你不能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为了他不值!仇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再给王爷一点时间,我跟你保证允继活不了太久。”
江离浑身发抖,神情痛苦“那你答应我,一定要让我亲手杀了他!”
“好,我答应你。”
霍允肆跟太子允继被抬回来的时候,俩人都陷入了昏迷,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霍郑一脸的稳重,似是要就知道会有此结果。
“此时要绝对保密,若是有人提起,杀无赦!”霍郑下了死命令,就算心存疑问的大臣也不敢再多嘴了,毕竟这是皇家秘事,知道的太多对谁都不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解忧看着霍允肆被抬进王府,整颗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王爷到底怎么了?!”
李解忧跟着进了厢房,霍允肆的身前全是血,身上就好像是被打透了一般“请御医了吗?快去请御医!”
“咳咳,别——”也许是感觉到了李解忧的心急,霍允肆竟迷迷糊糊的有些醒了过来,拉住李解忧的手道:“去找我母后,别让其他人近我的身。”话说完人就又晕了过去。
“允肆,允肆!”李解忧用力的咬住自己的下唇,试图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要慌乱“青芽,快去宫里找皇后娘娘,告诉她王爷受伤了。”
这边刚一说完,李解忧就又命人打来了热水,关好房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霍允肆“你我是夫妻,纵使你有万般不好,我也待你如初。”话音未落,霍允肆的腰带已被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