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发现余杭郡守不是你叔父了吧。”
一说起这个蒋宇便一脸狞色:
“你们到底是何人?”
柳依依一脸惊讶: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也敢带人上去杀人?”
蒋宇提剑放至柳依依脖子上:
“我已经查到了,你们是新到的监察使,不然怎么会能轻而易举换下我叔父。”
柳依依挑挑眉毛,原来雪翊给自己安了这么个身份,没想到这个笨蛋便真的相信,朝廷中那个大臣有胆子替皇帝做主直接任命两千石郡守?
蒋宇见柳依依不说话以为他说对了继续说:
“你们替那个妓女出头也就罢了居然查到我父亲头上,不管怎么样都是死,不如杀了你后再去杀了你们大人,叫你们有来无回!”
柳依依不愿再多说废话,闭眼平静的说:
“杀吧。”
长安追过去的时候看到蒋宇手中拿了剑正要向柳依依头顶砍去,一时急切朝着蒋宇后心将剑掷去,一剑毙命。
柳依依看着蒋宇睁大眼睛嘴中吐着血缓缓倒下,心头失望,随即默默露出冷笑。
蒋府余杭郡郡衙衙役已经将蒋家老小齐齐逮捕快速送进余杭牢狱,当天,白二福细数蒋家几大罪状将以蒋老爷蒋家二叔等直系亲属不论老小尽数斩首,蒋老爷杀得迅速,府中仆人流放岭南却是在半年以后,不过这也是后话。
回到书院长安抱了花娘坐在新房下,新房高大的檐梁上红色缎带随风飞舞,柳依依抱了一直哭泣不止的孟子轩站在远处看着长安。
小宝扶着雪翊从山门一边慢慢走上来,雪翊穿了缎青的衫子风中显得他瘦弱不堪。
雪翊放开小宝的胳膊慢慢走到长安身边坐了。
长安的视线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碎云被风推着以肉眼看不到的距离慢慢合拢在一处。
“你来做什么?”长安薄削的下颌微动。
雪翊笑了说:
“终究还是不想错过你成亲。”
长安无言,当年他独自一人万里长奔明知道阻止不了雪翊成亲可还是执意要回去,不也是终究不愿意错过他人生那么重要的时刻。
孟子轩和柳依依小宝他们为花娘收敛了尸身,孟子轩想叫长安一同去被柳依依阻止:
“让他缓一缓,我们去吧。”
孟子轩垂目离开。
小宝看着孟子轩悲痛的神情有些觉得愧疚,从怀中掏出一柄暗黑雕花的小剑递给孟子轩:
“男儿在世当顶天立地,不要哭,这柄剑送你代表你我从小情谊。”
孟子轩红肿的眼睛看着小宝有些犹豫,最后一咬牙收了小宝的剑。
小宝立马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学着军营里的士兵们行礼一般用拳头捶捶孟子轩的肩膀:
“好样的!”
孟子轩尽力也扭出一个笑容。
小宝掐上孟子轩的脸皱眉:
“不想笑就不要笑笑得真难看!”
孟子轩一巴掌拍开小宝的手瞪了小宝一眼。
小宝哈哈大笑。
长安在屋下坐了一整天,雪翊在他身边陪了一整天。
傍晚红云翻滚,雷声震天,雪翊站起身来:
“出来怎么久跟我回去吧。”
长安没有反应。
雪翊继续说:
“回去给父皇上柱香吧。”
长安绷了一天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闭上了双眼强忍着眼底的痛苦。
雪翊看他如此忍不住心疼转了身将长安抱在怀里,让长安的脸贴着他滚烫的胸膛:
“长安······长安。”
“我想杀了你······”长安说。
雪翊柔了眉眼安抚着他,只听长安继续说:
“······然后再杀了我自己。”
雨滴开始缓缓砸下,雪翊弓着身子为长安挡住头顶上方落下的雨水。
小宝和柳依依站在远处,小宝脸色有些急:
“不去给他们打伞吗?”
柳依依头也不回:
“再等等。”
孟子轩望向柳依依: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柳依依抱着胳膊站在屋檐下,透过雨幕看着外面的两个人说:
“以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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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雪翊来的时候轻轻巧巧一辆马车,走的时候虽说仍旧是微服低调,身边不仅有了御私卫的一干人保护,淮南道各府卫兵马在一夜之间齐聚余姚护送雪翊回京。
各地州府都护府官员打探雪翊的行踪在雪翊还没有到来便齐齐出城迎接。
官道上事先有官员肃清了道路,三三两两的百姓站在道路两旁看着眼前的队伍小声议论:
“这是谁家大人的队伍?”
“不知道,反正不是咱们淮南道的,你瞧,我们的督抚大人什么时候坐过过这么小的马车······”
身穿铠甲的府兵带刀带戟护卫在最外围缓缓前行,御私卫的两队人扛着旗子将雪翊的马车护在中央,柳依依为雪翊驾着马车,小宝和孟子轩两人在车内陪雪翊坐着,长安骑了马与马车齐头并进。
远远地看到前方城门已经被肃清街道,一干穿红穿绿的官员站在城门口翘首以盼。
御私卫的官员调转了马头向雪翊禀告:
“陛下,富阳府的官员前来接驾。”
雪翊的声音低低传来:
“进城。”
长安打了马,这半月来停留在各州府的时间分外长,起初长安有些不理解,当看着雪翊借御驾亲到安抚先前被雪翊大刀阔斧的杀人惊到的各州府才笑了起来。这样看来雪翊来江南却不是特意为了他而来。
富阳府官员刘玉知道雪翊不喜奢华的性情,修缮了他自己的官邸作为雪翊临时行宫,他自己一家搬到城东寺庙居住,每日大清早便要赶进城中带了一众官员同雪翊视察富春江的江堤。
长安不愿去凑热闹拎了酒葫芦就要出门逛富阳城卖酒的好去处,被事先守在门口的小宝一把拽住。
小宝身后跟了孟子轩,他笑着对长安说:
“主子爷请您务必随驾。”
长安皱眉:
“我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小宝洋洋得意:
“主子爷的心思我们哪儿能轻易猜到。”
长安掐上小宝的脸:
“马屁精。”
随驾人群中小宝恢复他常山郡王的装扮,柳依依也是一品女官打扮,唯独长安一身白衣在浩浩荡荡的一群官场中人中极为打眼。
刘玉向雪翊行过礼里抬头看到长安的一瞬间瞪大眼睛:
“这······这······定王逆·····殿下?”逆臣二词就要出口看到不远处的雪翊什么匆忙改口。
队伍中立刻有殿御史出来弹劾刘玉君前失仪。
从一开始脸色便很不好看的长安此刻更是黑了脸。
说到底他都是罪臣之身,更何况他是一个死了许久的逆臣贼子如今出现在雪翊身边算怎么回事,向雪翊行了礼便要退下去。
“慢着。”雪翊止住长安。
当着富阳府众臣僚的面淡淡笑着说:
“这是朕的十八弟长安,不必退下。”
这么些年过去当年站在执政位置的人也都被撤换了几批,这里有很多人只是隐约听过定王的名字知道定王在雪翊登基时因为谋逆被流放千里,更为详尽的谁也不知道。
更有些人都不知定王是谁,当年一杆长枪杀得蛮夷片甲不留的故事在很少被人记得。
长安一怔,敛了眉眼站在雪翊身后。
若说雪翊对众人说他是定王他一定转身便走,偏生他说的是他是他的十八弟,不管怎么样他也都是他的十八弟。
白日里视察江堤,午后挨个见富阳府重要官员问话,晚上还要赐宴,长安被雪翊绑在身边雪翊不休息他亦不能休息。
夜宴过后小宝喝的酩酊大醉被孟子轩送回去休息,柳依依因为参加富阳府女眷宴会还没有回来,雪翊身边仅有一个长安陪着他在黑夜里处理前些日子堆积下的折子。
“怎么不把魏杰随身带着?”长安为雪翊沏了茶端来。
雪翊揉揉太阳穴难得的叹口气:
“正是用人之际,我身边可用之人太少,宫里离不开魏杰。”这样的疲惫和无奈赤裸裸的暴露在长安眼前。
不知怎么的长安就说:
“世间几百年来积累下的不只是腐朽和破败还是人才和底蕴,你杀了太多人,所以才会有眼前的困局。”
雪翊抬起眼睛他似是很喜欢长安这样直白的和他说话:
“还记得魏太傅吗?学问渊博却因家境贫寒屡屡参加选官只能评为下下,一个文人只能投笔从戎,最后魏太傅经历苦难出人头地被人称赞,可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可变革的道路有很多你偏偏选了最血腥的一条。”长安看着雪翊的眼睛一动不动。
“长安,你知道吗,做太子的时候我便知道我登基会是一个契机,会是一个促进国内公平取士的契机。
我们在幼时便学习了很多道理,史书告诉我们不愿意做一个傀儡,不愿意让国土百姓只知有乌衣巷而不知有魏皇宫只能一击即中,让他们再没有能力反扑。”这样严肃刚硬的话题没有让雪翊觉得有半分不适,他依旧坐在座位上,手里捧着长安为他倒的茶,语气都春风化雨。
“我是感谢你的,没有你让世家依附让他们相信自己安全,没有我的破釜沉舟,现在会是另一种局面,我会如同父皇一样纵然他再英明神武他依旧需要一面牵制世家一面又要拉拢。辛苦可怜的度过一生”雪翊说起长安,眼中柔和更甚,缓缓站起身来向长安走去。
长安听着雪翊的话,眼神在雪翊脸上流连,心里对雪翊的畏惧越来越深,他看着雪翊同从前无二的脸渐渐觉得哪里有什么不一样,但他始终想不出来。
“长安,我知道可能未来我还有机会,但是长安,我宁愿暂时让一个国家出现短暂的苦难也不愿意产生后患,我不想给大魏未来心怀抱负的子民们留下一个随时发生战乱千疮百孔的国家。”雪翊的眼神认真执着,甚至有些执着的可怕。
雪翊话音刚落,长安的眼前骤然清明。
雪翊幼时抿了唇低低的样子,雪翊青年时歪了头茫然的看他的样子,雪翊第一次吃糖葫芦糖渣沾到嘴上不好意思的样子,他们初次肌肤相亲时雪翊隐忍难耐的样子······很多很多,却唯独没有现在这般不论什么时候连笑容都仿佛是一样的的时候。
经过了这么久,经过了这么些年,他好像刚才才清醒过来,突然意识到雪翊是真的变了,是真的和从前那个少年不一样了。
这么些年来包含在恨意中的赌气和觉得自己被雪翊抛弃的痛苦都不及他此刻的害怕,雪翊不是雪翊,那他还是不是他。
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瞬间红了双眼,走到雪翊面前一把拉上雪翊的手,用手掌捂上雪翊的眼睛,雪翊的皮肤很凉,凉进长安的心底:
“雪翊,你怎么了?”
雪翊身体一僵,不明白长安的意思:
“什么?”
长安闭上眼止住想要涌出的泪水:
“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歇一会,歇一会。”
雪翊歪了头随即乖乖的如长安说的闭上眼睛,眼睛的睫毛在长安手中如同飞蛾煽羽一般落下,嘴角挂出一个淡淡的笑。
“长安,你害怕了?”雪翊问长安。
长安使劲抱住雪翊的胸膛,捂着雪翊的眼睛将头埋进雪翊的颈窝,微微的点头。
长安的点头让雪翊仿佛瞬间卸下了这么些年来一切压在肩上的重担,心都变得轻松起来,他握紧长安捂着他眼睛的手,感觉颈窝穿在湿意,连心都变得滚烫,他低低地说:
“你别走。”
长安揽紧雪翊抵着雪翊肩膀的头使劲的点着,雪翊笑出声来,眼泪湿了长安的掌心。
“长安······”雪翊唤长安的名字。
“······我想要你。”雪翊话音刚落,长安松开环抱雪翊的手。
雪翊心口一紧就要扯长安,被长安扛起掀开内堂的挂帘放在床上,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呼吸的和熟悉的吻。
手指划过长安长出些许胡子的下巴动情的在长安脸上摩挲,长安握了他的手轻轻在掌心落下一个吻。
待长安解了雪翊的衣衫摸上雪翊胸口未好全的剑伤,雪翊怕他依旧记恨自己也轻轻抚摸上长安胸口已经陈年的旧伤:
“我们一人一剑也算扯平了。”
长安吻着雪翊脖颈眼神湿润:
“不会,我还是会恨你,也还是会想杀你。”
雪翊听罢歪了头看着长安,眼中是不愿意。
皇位和重大的责任是可以扭曲人性的怪物,它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年轻的雪翊,把他变成一个为了大局什么都可以牺牲的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长安看了他终于有了同平日不一样的神态微微松了口气一只手搂了雪翊的腰,一只手打开雪翊的腿轻轻抚摸,笑着将雪翊含了进去。
雪翊有一瞬间的失神,忘情的仰了脖子将手揉进长安头发里,看着头顶明黄的帐子,他的头脑开始不清醒,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他多年来求而不得的一个梦。
直到长安进去,雪翊攀上长安脖颈,将长安的唇拉向他的唇。
夜深,长安已经睡了过去,雪翊轻轻拉开长安紧搂着他腰的手将一串润白的串珠戴在长安的手上。
第二天柳依依带了人侍候雪翊起身,开了门被床上的两道身影惊得张大了嘴,赶忙退出去关门。
鸡叫头遍长安便已经醒来,见到雪翊还在他怀里睡着舍不得叫醒他,抬起手轻轻摸着雪翊的唇角,待看清他腕上的一串串珠脸上露出惊讶。
这串串珠是当年他出征时雪翊命人送来,在流放时被长安亲手丢弃,如今又重回到长安手里。
阳光透过窗纸细细碎碎的照射进屋子里面,雪翊的窗外不只等了柳依依还有小宝和孟子轩。
小宝问柳依依:
“主子爷怎么今日起身这么晚?”
柳依依扭了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小宝机灵的脑袋开窍很快,嘴角越扬越大,越扬越大。
孟子轩一脸呆滞。
小宝搭上孟子轩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你还小,大人的事不懂。”
孟子轩挑眉,明显不服气反问:
“你懂?”
小宝嘿嘿一笑。
柳依依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来到雪翊窗下低声提醒:
“陛下,富阳府的官员已经到齐了。”
长安怀里的雪翊眉头轻皱,缓缓睁开双眼,待看清他身边的长安后眼中一亮,凑上去抱着长安的脖子不说话。
长安低低笑了反手拥紧他,在他的耳后烙下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这肉末子就是来的这么顺理成章无可挑剔·······
这男人的节操啊·····
十三姨的节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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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长安将雪翊扶起,下了床唤下人进门。
侍女们低着头捧着洗漱用品接连进入侍候雪翊穿衣,长安漱了口坐在太师椅上一边捧了茶喝茶一边看侍女们为雪翊穿龙袍。
“你今日身子不爽利便早些回来。”长安叮嘱雪翊。
雪翊仰了头由侍女为他扣扣子,笑着低声应了。
雪翊走后小宝站在门外冲着长安摇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次君王不早朝。祸水啊祸水!”
长安抱了剑出门练剑,看着小宝的样子故意冲孟子轩招了手说:
“子轩,等下我带你在富阳府好好转转不带小宝。”孟子轩倚在长安怀里看着小宝抿嘴笑。
小宝不高兴:
“做得说不得,心胸狭窄。”
长安一个弹指探上小宝脑门儿:
“小孩儿。”
几日后雪翊等人离开富阳府继续北上,两个月后回到京城。
皇后刘苏带了后宫嫔妃等在宣华门迎接雪翊回宫,见到雪翊身后的长安刘苏一怔满脸的不敢置信,随即心头的怒火熊熊燃起,烧的她心口火辣辣的疼。
有后宫嫔妃见到皇后失仪纷纷向着皇后的视线看去,看到的仅是一个样貌俊朗身形高大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