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因为我对你的宠爱就有恃无恐……约书亚,你知道我的脾气并不好。”洛伦佐梳理一下他纠结卷曲的鬓角,捏了捏他的脸。
约书亚立即把头埋得更低了,整个人缩进毯子里,只露出一个耳朵尖。洛伦佐盯着那里,忍不住低下头咬了一口,约书亚就缩得连头也看不见了——他今天的确被他吓坏了,变成了夹着尾巴的小狐狸。
洛伦佐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将过分发烫的手从毯子内抽出来,隔着被子揉了揉他的后颈:“睡吧,小家伙…明天还有你忙的呢。”
“嗯?要干嘛?”约书亚疑惑地把毯子掀开一点。
洛伦佐用手肘支着头,慵懒地眯起眼,凝视着他:“明天我要参加托斯卡纳电影公司举办的开业典礼,就在威尼斯。”
约书亚略微吃了一惊,他知道洛伦佐近一年把目光转向了新兴的时装业与电影业,却不知道这家公司竟然是打算在威尼斯扎根。难怪他的继父会这么巧来到这里,并不是特意为清剿他的势力而来。
他松了口气,又听见洛伦佐补充了一句:“但我的女伴不见了。”
约书亚脸都要青了,他本能地选择了装傻,打死也不承认:“奇怪了,怎么会不见呢?那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洛伦佐促狭地拖长尾音,睫毛狡诈的轻颤,“珍妮小姐下落不明,现在再去找一位女伴已经来不及了……”
约书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硬着头皮上——谁让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那您觉得我今天的扮相…合格吗?”
洛伦佐快要笑出声来:“我满意得不能更满意了。”他低下头凑近约书亚缩进毯子里的耳朵尖,“只是要委屈你当爸爸三天情人了。”
情人。
约书亚没敢吱声,比起这个词,他更喜欢“恋人”或者“爱人”。但他知道这是一种奢望,充其量,他也只能成为自己继父的玩物罢了。他不相信洛伦佐,也不相信自己。聆听着洛伦佐的心跳,这个遥不可及的男人的心仿佛近在咫尺,和他贴得很近很近。
大脑是混乱的,约书亚闭上眼睛,慢慢的睡着了。
隔天清晨。
“爸爸……松一点…扣的,扣的太紧了。”
约书亚站在镜子前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一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口。尽管这个刚流行在女人之中的叫“胸罩”的玩意比束胸马甲的体验要舒适不少,但它的形状穿在身上时却令他更加羞耻。
洛伦佐松开了一粒扣绊,捉住将约书亚的手臂拉开来。
雪白的蕾丝胸罩像两朵雏菊绽放在少年的胸口,清纯而娇艳,乍一看镜子就像是一位精巧的少女,但若是目光挪到腰部以下,就能看见丝绸内裤里若隐若现的凸起物,已经渗出了一小片湿渍。
洛伦佐视而不见一般,伸手拾起那件中国旗袍为自己继子穿上——时下意大利刚流行起这种东方来的舶来品,珍妮也备了一件。
轻薄的东方丝绸裹紧少年的躯体,约书亚低头看了一眼那侧面的开叉,把腿不由自主地夹紧了。他羞耻的快要哭起来,洛伦佐的手从他的腋下伸过来,替他细致地扣紧了胸前的纽扣。
“爸爸你果然还是…喜欢女人的对吧。”
在洛伦佐为他涂上口红时,约书亚盯着镜子,从唇缝间挤出几个字,眼圈有点泛红。那双碧透的眼睛里的失落不掺一点儿假,像一粒小小的石子落进洛伦佐心底那片深不见底的湖沼里,激起一圈涟漪。
他垂下眼皮,啄了一下男孩玫瑰色的眼角:“怎么会呢,我的小约书亚比女人可爱多了。”
第23章
约书亚感到耳根发软,洛伦佐扶着他的腰,让他坐在旁边的床上,侧面的两道开叉变得更靠上了,几乎要露到他的髋骨。洛伦佐半蹲下来,这个意想不到的举动令约书亚僵住了身体。
他看见他的继父像阿尔瑟那样抬起了他的一条腿,使他的脚搭在他瘦削的肩上,也丝毫不介意他笔挺得一丝不苟的银灰色西装被弄皱了。男人抬起手来时领口微微迸开来,露出被紧身衬衫勾勒出的胸肌轮廓,他像是采撷一朵花蕾那样轻柔托起了他的脚踝,约书亚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集聚在了洛伦佐微凉的指尖,凝固住了。
那双手提着袜子,从足跟缓慢地抚上来,掌心的薄茧隔着蝉翼般的长筒袜面料也依然能感觉得很清晰,像是沾了一手细沙,在细嫩的皮肤上激起沁入骨髓的痒意。
约书亚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脚趾,喉头里溢出一声轻哼,随即又咬住了下唇,用手掩住了胯间的凸起部位。
这件衣服实在太贴身了,让他有了一点反应就掩饰不住,好在洛伦佐大发慈悲的从珍妮的行李箱里为他挑了一件披肩,让他不至于在公众场合丢丑。
约书亚盯着洛伦佐捧着一双绣花高跟鞋为他穿上的手,假如他真的是个女人,大概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公主。
一想到假使不是他将珍妮绑走,他的继父就会为她做这样的事,约书亚就一阵郁愤。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的缩回了自己的脚,躲开了洛伦佐伸过来的手,倔强的扶着墙站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约书亚一迈步就趔趄了一下。
洛伦佐趁机搂住了他的细腰,握住男孩被一双刺绣的丝绒手套裹住的手,耳鬓厮磨间朝他绯红的脸颊吹了口气:“我真担心……不知道今天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漂亮的小情人。”
本来不情愿的拧着身体的男孩腰肢一酥,低着头没吭声,任由着男人从梳妆盒里拾起一对珍珠耳坠,扣在他小巧的耳垂上。分外敏感的耳朵被手指触碰,约书亚犹如触电般肩头抖了一抖,几乎就要软在自己继父怀里,耳垂下乱颤的珍珠如同花瓣上摇摇欲坠的露水。
洛伦佐“体贴”的攥着手帕探到男孩身下,抚慰性的揉捏起来。
他的手指带着某种缠绵的魔力,约书亚整个人融化似的攀住他的肩膀,压抑地喘息起来:“爸爸!”
“嘘……乖,你再多喊一声爸爸,我们今天就别想出门了。”洛伦佐的唇抵着他的耳根警告,手掌加重了力度。
“嗯…哼!”男孩咬着唇仰起头,在继父的掌控下拗起腰,绞紧双腿,很快就释放出来,一滴不漏泄在了手帕里。
洛伦佐将那条湿乎乎的手帕从他夹紧的腿根里抽出来,约书亚满以为他会扔掉,却看见他低下头,垂下长长的睫毛,深嗅了一下,那神态似乎享受到了极点。在嗅完之后,他又将手帕顺手掖进了西装口袋,一连串动作自然得令人震惊,仿佛是摘取了一朵馥郁的玫瑰。
约书亚傻在那里,脑子嗡嗡作响。
这一刻他意识到他那看上去风度翩翩的继父也许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怪癖——起码眼下的举动就算一桩。如果他早一点发现,也许就不会遭遇发生在母亲葬礼那一晚的事。当这念头划过约书亚的脑际时,他却无法在心中复杂的情绪中搜捕到一丁点儿名为“后悔”的东西。
他陷进去了,就算他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怪异的变态也不能改变。
“怎么了?”
反观洛伦佐,他的神色却自然到了极点,似乎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眼底蛊惑而幽深。
约书亚迅速避开了视线,心快要撞出喉口。他不好意思过问,正如他无法开口质问洛伦佐对他犯下的罪行。
“没什么……爸爸喜欢就好。”
约书亚羞耻得快说不出话了,他恼恨于这样的自己,又无能为力。
洛伦佐好整以暇地拢住怀里男孩的肩膀,一只手拧开门把手,拿起门边的黑伞,踏进威尼斯的濛濛雨雾里,在扈从们的簇拥下上了一艘贡多拉。
因为水城特有的景致,沿着伞沿连线淌下的雨滴都蕴藏着一种浪漫的诗意。但约书亚无心解风情,他一出门,目光就开始在四周乱瞟,搜寻着以前遍布大街小巷的小红帽党的踪影。
令他松了口气的是,沿着运河一路下去,他一个小红帽也没看到,这说明他们已看到了昨夜的信号,撤到了船上去。
他得想办法跟他的部下联络。
贡多拉顺水而下,在达涅利酒店的私人码头停了下来。
这座堪比总督府的豪华建筑在几个世纪以前曾是威尼斯共和王国的象征,由历史悠久的宫殿改建而成,更是意大利名流们趋之若鹜,夜夜笙歌的温柔乡。
因为托斯卡纳电影开业典礼的缘故,达涅利酒店格外热闹,鲜花摆满了两侧的门廊,管弦乐队已经尽职尽责的开始迎宾演奏,大门前阶梯上的红毯一直铺到了码头上,而流光溢彩的门厅内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颇有一些在报刊杂志和电影荧幕上出现的熟脸。
盛装出席的俊男美女们拗着各种姿势,一个个巨大的镁光灯对着他们,有如闪电爆炸般“啪啪”地忽明忽灭,伴随着一阵阵夸张的赞叹声,一派声色犬马的奢靡景象。
挽着洛伦佐走下船时,约书亚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
以往他在这种大型社交活动里算得上游刃有余,尽管不太喜欢,却从没有怯过场,可这回却绝对不一样。约书亚下意识地揪住洛伦佐的衣角,用扇子挡着脸,生怕有人认出了他是博纳罗蒂家的公子。
但这没法阻止洛伦佐携着他一出现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自从约书亚的母亲去世,由洛伦佐独掌大权后,博纳罗蒂家的根须逐渐从那些见不得光的毒品、军火、赌场等的地下生意生长到了地上,名声也越来越好,跟上流社会的交集便愈发密切了起来;加上洛伦佐十分善于交际,无论走到哪里,都像是自带磁场,能将博纳罗蒂家需要的人脉吸引到他的周围,并且牢牢的把握住。
这种吸引力让约书亚相当佩服,但同样的,他也偶尔会对此感到咬牙切齿,比如在看见那些名媛朝洛伦佐聚拢过来的时候。
他听说过他的继父有个绰号——“全意大利名媛最想嫁的鳏夫”。
换而言之,想当他后母的女人,数不胜数。
他可不想凭空多出一个妈来。
约书亚紧紧的挽住了继父的手臂,明明是羞涩地掩着半面的动作,一双碧绿的眼睛却不善地扫视着殷切的女人们,凶光毕露。
他的威慑立刻起了作用,对洛伦佐·兰·美第奇存有非分之想的女人们无不心疑这位黄金鳏夫有了一位固定女友或者是未婚妻,不知这站在他身边的小美人是他的小继子。
约书亚洋洋得意,他忘形地摇了摇扇子,扯起一边唇角,满怀恶意地看着那些掩饰不住失落的女人们,浑然未觉自己的模样落在镜头里,衬得周围的女明星与名媛们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猝不及防的,“啪”地一声,镁光灯耀眼的光芒在侧面一闪。
约书亚毫无防备的被晃到了眼睛,他蹙起眉毛,不满地朝那照相师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个从宴会厅里朝他们走过来的男人。
霎时间,他的表情凝固住了。
那是个约书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他一直在找他。
他用扇子挡住了脸,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个约莫三十岁,叼着雪茄的男人,他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比从前看上去更年轻了。
他穿着考究的深蓝色西装,棕红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起,露出那张一看就并非善类的脸,他有着不可否认的俊朗五官,但挂着一个十字架的右耳残缺了一块,像一头曾经在角逐间落败的豺狗,满身的戾气。被子弹擦掉的右耳——他母亲亲手开的枪。
路易斯·博纳罗蒂。
他的叔叔,他永生难忘的仇人。
“爸爸…我肚子有点疼,去方便一下。”约书亚小声地知会洛伦佐,在男人走到近处时转身走了开来。
“嘿,美第奇先生……我的朋友,真高兴见到你。”
听见背后路易斯热情的? 笮ι际檠潜Ы糇约旱氖直郏诜⒍叮械阆胪隆?br /> 他甚至想转身冲过去,拽着洛伦佐的领子愤怒的质问他,为什么路易斯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他们会成为朋友——
和那个宣称会救他和母亲脱离苦海,却在他和母亲最艰难的时期落井下石的、逼着他的母亲像娼妓般四处援交的、趁醉猥亵还是幼童的自己当场被母亲持枪阻止后,卷走了一半博纳罗蒂家的家产扬长而去的恶棍……那些阴暗的记忆,就像腐疮一样烂在心底。
朋友,在黑手党的传统字典里意味着生意伙伴。
他的继父在跟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做生意。
约书亚用冷水洗了把脸,稍微冷静了一点,拿起化妆间里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位于总督府旁的一个公用电话亭响了起来。
“喂。”
“……老大?你终于出现了!我们还以为……”
“别废话,安全转移了吗?”
“都撤到了您的船上,现在怎么办?”
“最近风头很紧,你们别轻举妄动,等我脱身再说。对了,那个女人呢?”
“也在船上,还没醒过来,要怎么处置她?”
约书亚犹豫了一下,他有种还没有根据的直觉,路易斯也许会跟珍妮,跟他失踪的一大笔钱有什么关联,毕竟,盗走他的钱的长老吉利尔与路易斯曾经是旧识。
“只能先把她放回来了。”约书亚吸了口气,看着镜子,“派一两个人上岸,混到达涅利酒店里来,顺便,我需要一针麻醉剂。”
……
十五分钟以后,宴会厅里出现了一位绿眼睛的妙龄美人。
众人为这穿着东方礼服的尤物而惊艳,而她谁也不搭理,避开了那些试图找她邀舞的公子哥,在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约书亚端着手里的杜松子酒小口啜饮,眼睛死死地锁着对面。在这个角度,他正好能看见路易斯的正面,他正跟他的继父谈笑风生,两个人看上去相当投契,但眼下,路易斯已然有点心不在焉了。
路易斯是个双性恋,而且有严重的恋足癖。
他还举着杯子,跟洛伦佐畅谈着公司规划,以及打算捧红哪个明星,但对面娇小玲珑的美人儿已经吸引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
她用羽毛扇子抵着下巴,双腿交叠,身子微微侧着,大腿外侧白皙的皮肤在开叉里若隐若现,那双精巧的脚诱人到了极点。
“你的注意力似乎不太集中,博纳罗蒂先生。”洛伦佐循着对方的视线侧过头去,约书亚一猫腰就缩进了桌子底下。
路易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想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却又饶有兴味的笑了起来:“没什么,一只可爱的小野猫而已。”
洛伦佐眼皮跳了一下。
他朝他身边的扈从招了一下手,对他耳语了几句,又举目巡望四周,搜寻着他再次神秘失踪的小情人。
约书亚从一张桌子底下溜到另一张桌子底下,几下就溜出了宴会厅,在门口,他拉住了一个侍应生:“替我向博纳罗蒂先生传个讯,就说有人在化妆间等着他,他会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说完,他将自己的一粒耳坠取下来,塞进了侍应生手里,冲他眨了眨眼。窥视着那个恶棍路易斯如他所料的起了身,约书亚摸了摸袖口里的麻醉针,冷笑了一声,合上了化妆间的门,静静等待着。
“咚咚”,门很快被敲响了。
“请问…有人在吗?”
门背后传来了约书亚并不陌生的声音。古怪、阴冷,像是一条饥肠辘辘的豺狗,他想起他落在他脚背上的吻,心里一阵恶寒。
但他仍然打开了门。
第24章
门缝里露出少女含羞带怯的脸,当路易斯看清楚她的样貌后,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略微僵了一下。
她长的有几分像差点成为他前妻的那个女人——那个曾经先嫁给了他的弟弟,又被他的哥哥囚禁,辗转在他们兄弟三人之手,又跟洛伦佐结了婚,最后死在精神病院的绝色佳人美狄亚。
路易斯在心里惋惜了几秒,推开了门,然后迫不及待的将门合上了,抓住了少女的一只手:“是你想见我吗,可爱的小美人?
“你说呢?”
少女眨了眨眼睛,她的声音有些中性,像是小男孩的嗓子,听起来有俏皮又野性的味道,她眼尾上翘的碧色眸子目不转睛的瞅着他,像是误落绿野的一只精灵,让人有种将她立即捉住的冲动。
“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路易斯的狼爪将她的细腰一把扣住,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约书亚的手脚冰凉,血液像是全凝固成了恨意的刀刃,狠狠地刮着他的全身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