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像着了火,烈焰滚滚;手下的动作也更粗暴。
大力将亦淅抵在洗漱台上,强壮的身体像座山峰,横亘在前面。亦淅失神间,有种错觉:自己,正在对抗强大的命运主宰,根本毫无胜算。
“没有人在抓你,你急个什么劲儿?!”罗修低声地吼道。声音不大,有着气急败坏的味道。
“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见到我,像见了鬼一样。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
方亦淅觉得罗修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蛮不讲理。
他胳膊酸痛,身体被人禁锢;又气,又急,又难堪地眼眶忍不住酸涩,差点滴下泪来。
不想在他面前总是这般丢脸,使劲地把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瞪回去——这样一来,俊秀的面庞,多了几分厉色,衬得整个人神采不凡。
“你松手,让我走!”方亦淅羞愤地喊道。
“不可能!”罗修,也毫不含糊地回答。
“你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亦淅全身皆疼,放弃了无谓的抵抗。他抬起盈盈水动的双眸,望向那个今生无法等闲视之的人;哽咽着说道:“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在我里拿走的?……..”
方亦淅楚楚可怜的哀鸣,大大地刺痛了罗修的心。
眼前这个人,如从前一样:俊朗,漂亮。甚至是由于多长了些肉,还要比过去更为姿态丰润,明艳动人。那不同于女子的柔美妩媚,纤细婉转;他是另一种专属于男人的英气十足,文雅俊俏;别具一格的风流态度。
此刻:腮放桃花,眼含秋水;唇若粉樱,颈底生香;勾弄得罗修神魂失据,七魄不全。
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和心底深处的激宕;刹那间,以野火烹油之势,席卷了神智。
罗修张狂的压制,饱涨的欲—望,一副君临天下的邪妄霸道;方亦淅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每当,这个男人露出这样的神态;也是意味着自身即将面临着摧枯拉朽的洗掠,和心灵上无边无涯的沉沦。
方亦淅发自本能地抗挣着,不可预测的危险。
“你…….不可以这么做…….”
亦淅瞪圆了眼球,又惊又怕地看着罗修已经粘滞的目光,哆哆嗦嗦地说道。
这种拒绝,很明显对于罗修没有一点力度。
罗修的脑子里,除了薄发的情--欲和原始的冲动;一切理性的东西,早已没有容身之所。
他死死地盯着方亦淅,眸底赤红:好像一只捕食到可口猎物的噬血野兽。
语言,在此时此地,分外多余。
掌下用力,如一把铁钳,钉住了亦淅僵硬的躯体;厚实的唇,以掠夺之姿,顺势堵住了亦淅的嘴巴。
在不可置信的震惊之下,亦淅的眼珠又睁大了一圈——圆溜溜的,像颗水灵灵的葡萄。他,无助地晃着脑袋,尽力地对抗着罗修的蛮横入侵。
罗修强悍地蹂躏着亦淅的唇,碾压、嘶磨……亦淅,咬紧牙关,没有张嘴;引得男人血气上涌,怒气冲冲。无计可施之际,牙齿尖利地划开脆弱的唇瓣,刺入表皮,血珠滚落…….
口腔里散着血腥味儿,罗修却感到微妙的满足。
“嗯……”
亦淅吃痛,开启了深闭已久的萝门。狡猾的舌头,趁此机会溜进了小嘴,风卷残云似的一场肆虐。
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激动;亦淅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终是颤颤巍巍地掉下……..无力抵御,只能缴械投降。
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人还是可以轻易地捕获他的心?为什么,只要对着他,自己便会无法避免地神魂颠倒,无能为力?为什么,只为他一个眷顾的眼神,即使身心千疮百孔,仍是雀跃不已?…….
为什么呢?
爱吗?
这该死的爱情。
亦淅,怆然地合上了双眼——一颗心,像是堕入了万丈深渊:空荡荡地痛着,等待着那一声破碎。
泪滴,如珠…….晶莹,坠下……..
☆、第九十七章 神的左手(四)
罗修蓦然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幕的是顶着一张梨花带雨,哀绝堪怜面容的方亦淅——胸口,好似挨了一记重锤:痛得乍然清醒!
“亦淅,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罗修着急的声音,都变了调儿。
“你是一定要时时刻刻的提醒我,自己有多下贱嘛?…….”
方亦淅雾气蒙蒙的眼底,一片茫然…….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幽幽地问道。
“不!不是的,我怎么会…….”罗修断然地否认,那种急切之色,可以看得出来的慌张。他按着亦淅颤抖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我从没有那么想过。你在我心里,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是无人可及的存在。”
方亦淅眼波幽怨地投向他,“修,我求你了…….不要再这么对我。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抗拒你。所以,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心恸的哀伤,在面颊上弥散开来……凄凄然,叫人感怀。
“我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爱你,不喜欢你;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忘了你,恨你。但是,至少你可以不要再把我推入绝境。就算我卑微低贱,不过也是因为爱上你;这,难道也成了不被饶恕的罪过吗?……”
一字一泣的诘问,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深一下,浅一下地割裂着心,痛得撕心裂肺。
双手捧起亦淅迷茫的脸,如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郑而重之地看进对方的眼里,海也似的道不尽的真情——接着,将这个人,无比珍惜地拥住,感受着那副散发着薄荷香的躯体,在怀中微微战栗,呼吸渐平。
“对不起,对不起……..”罗修小声地在耳畔道歉,爱怜地抚慰着怀里的人,“我是个混蛋。我对你做的事,只有混蛋才做得出来。对不起…….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发誓……..我,其实,是那么的想珍惜你,可……..”
罗修,没有说下去,戛然而止。
亦淅呆呆地靠在他的胸膛,耳底听着他的忏悔之语…….我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又怎样呢?
心,仿似空了一个大洞:无缘无由的委屈,伤心,一股脑儿的奔涌上来,让人没有一丝防备。
死掉好了。
这个时候,死掉,时机正好。
沉浸在他温暖的臂弯里,温柔的呵护中;管他谁是谁非,孰好孰坏;若是今生幸于你同醒同醉,不计较身在阳世或黄泉……
全身的神经,悉数瘫痪;身体,拆去了骨骼一般,软软地陷落在此人的怀抱。
“我是真没想到,上个洗手间都能看到一出这么煽情的言情剧啊……..”
盥洗室的门,被人推开:带进一阵阴冷的风。
沉醉于温馨氛围中罗修与方亦淅,来不及反应,同时一惊!
嘲弄的话语,出自于那个直立在门口,一脸阴阳怪气的陈峰。
“啊!”方亦淅反射性地推开了罗修,好像被人当场捉奸了似的惊惶。
“你?……..”罗修,倒是觉得亦淅太过紧张了。很关切地看了亦淅半天,视线才冷冷淡淡地扫过陈峰。
“不好意思啊,打扰二位叙旧了。”陈峰涎着白润的面皮,闪着奸滑的笑纹。
方亦淅面上飞红,悄悄别过头 ,用纸巾擦试掉脸上的泪痕。让这个人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是有够丢脸。
他是又恨,又气。
罗修爱理不理地挪动了一下步子,用身体挡住了亦淅。
“您这是巧遇啊?还是刻意为之啊?”
陈峰无谓的一笑,“既是凑巧,也是有意在等你。看你,怎么想了。”
“哦?”罗修浓眉一挑,回想起池卫对他的提醒,心里已然有了几分把握。
“你陈财神,贵人事忙。怎么想起找我来了?不知还有什么地方是我能效劳的?”
“肯定是非你罗兄不可的事呗……”
陈峰轻巧,又语带双关地说道。顺带着冲着罗修眨着眼,撇着嘴,眉毛在脸上快站不住,要飞起来了的劲头儿。罗修瞧他这副丑态,五官灵活生动得比长了尾巴耍玩的猴子,还令人刮目相看。
方亦淅因为讨厌肖云,连带着也不耻于陈峰的为人。尤其是记忆里最不堪的那个晚上,陈峰也曾对自己施予毒手。看到这个人,他混身难受。
他可无法像没事儿人似的听他们虚以委蛇,一心只想着躲开这个是非之地。
方亦淅冷着一张俊脸,打断了他们,“二位有事要谈,我不打扰了。先走了。”
罗修太知道他的心结,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也不想让亦淅再想起那些事,受到伤害。虽心有不舍,也不宜出言挽留;徒用眸光依依难离地追随着丰朗的身影。
孰料,站在门口处的陈峰,抬起手来拦住了人。
“忙什么啊?亦淅。”陈峰轻佻地笑着,“这么久不见了,也不多说两句。”
亦淅意外地一怔,面色越发的清冷,没有温度:“你干什么?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陈峰咂巴着嘴,回味似地眯起眼睛,“好歹,我们的关系也是不一般呢…….”
陈峰特别加重了“关系”二字,分明是故意刺激方亦淅最忌讳的那处旧伤。
“你?……”
亦淅羞愤交加,本来艳丽的面庞,涨得红透,泛紫。这般颐指气使的羞辱,看似挑逗;实则是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 下,一点一点地践踏得豆剖瓜分。
最无奈的是,竟是自己没有一句可辩驳的余地。
方亦淅握紧了拳头,沉重地呼吸着;做着随时冲上去,给他一顿胖揍的准备。
罗修一旁,气得额上乌云压顶。他怎么可能容忍别人这么侮辱他所在乎的人呢?方亦淅,怎么被他欺负,都属于正常;让不相干的人这么欺负,他可绝不允许。
瞳孔,幽暗地一缩,周身散发着冰冷入骨的侵略气息。
“陈峰,你可不要欺人太甚了。”罗修语调生寒,“我罗修的为人,原则是绝不落井下石。但要是痛打起落水狗来,可也绝不心慈手软……”
明目张胆的辱骂,换作从前的陈峰早跳脚,翻脸了。如今,时势逼人,他是个利己主义者,最懂权衡利弊。好汉不吃眼前亏,只需几秒种,便将满腔怒气压下,换成一张含笑带春的脸孔。
“何必护成这样?我又没有冒犯亦淅的意思。”陈峰轻扯着脸部的笑肌,毫不在意地说:“我不过是想和亦淅打声招呼,熟络一下感情。况且,我又没有说错。”
“我听说,罗大学者和自己的初恋相遇,重修旧好了。这几天正为亦淅担心呢,后来才知道亦淅已经进了池卫的‘后宫’了。我这不是为你们高兴吗?各得归宿…….至于在这里,撞见你们两个倾诉衷肠,那真是无心之失。你们大人有大量,恕我莽撞啦…….”
陈峰,假惺惺地赔着情,字里行间的讽意可是半点不留情面。方亦淅听着这些话,如棘刺加身,心像水煮火煎一样。
“陈先生,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我的事,不劳您操心。请你谨言慎行,不要胡说八道。夜路走多了,也会遇到鬼的——”
方亦淅尽量把话说得滴水不露,却要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愤怒。他胸前起伏得剧烈,看得出来的隐忍。
罗修极不愿意让亦淅再对着这个斯文败类,随后说道:“亦淅,陈财神是来找我说事儿的,你在这儿也不方便,先走吧。”
方亦淅意会地点了点头,冷冰冰地扫了一眼挡在身前的陈峰:这家伙,此时却很识趣地闪开了。
亦淅,信步离开。
见到方亦淅走出去,陈峰令人反胃的笑意倒越发张扬了一些。
“不用发这么大的火…….你知道,我也是极为喜欢他的。”
罗修不想和他费话,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陈峰有些失望地耸了耸肩膀,对于罗修没有任何铺垫的直来直去,稍有不满:“当然是,关于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
“嗯哈…….”陈峰,胸有成竹地颔首,“那些只有我知道的,你的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事…….”
别有深意啊?!
罗修暗叹,以他的才学,也未必能像陈峰这样把一句普通不过的话,解释得这么玄妙。中文,还真是博大精深啊。
这个吃人不吐骨头,贪婪成性的老狐狸,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你觉得,洗手间是谈这个的最佳场所?”罗修,不动声色地问道。
“的确不雅。”陈峰笑答:“罗大学者的意思呢?”
“明天你来我家谈吧,我恭候大驾。”
“好。一定登门拜访。”
两个人对视一眼,笑意全然绽在脸上,仍然怎么看也瞧不出来丝毫的真实感。恰似魔术师手中的盒子,里面潜藏着深沉,神秘的,能嗅到危险的气味。
日月欲明,浮云盖之;河水欲清,沙石涔之;人性欲平,嗜欲害之…….
两个人前后脚出了洗手间的门,迎面过来神采飞扬的陈灿:龇着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纯净如婴儿。
“修!我等你很久了。想你,应该是去卫生间了。”
陈灿快活地跑过来,若不是看着还有人跟在身后,怕是会窜到罗修的身上。
罗修原本脑子里还闪着灿在酒店门口,对着生身父亲冷漠乖张的面孔;再一见他喜笑颜开的小脸,立刻好像吹在玻璃窗上的呵气,无息消弥。心上,反而因刚刚同亦淅的见面,而漫上一缕心虚。
“你在这里多久了?”
话一出口,才觉得问的不妥。
自己太介意陈灿会看到和亦淅深情难舍的一幕,没头没脑这一问,不成了欲盖弥彰吗?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这个猜测,陈灿果然流露出了困惑不解的表情。滴溜转动的眼珠,成了精似的,上下来回地打量着他。
“修,你可真奇怪,谁还会站在洗手间外面把门不成?不是你发了信息给我嘛?那我肯定能找得到你啊…….你怎么还会是这么一种表情啊…..”
罗修,暗松了口气,装作无异,“我什么表情?你还好意思说,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成心叫我担心吧,还说我呢。”
倒打一耙,这招儿真的好使。陈灿自知理亏,让罗修担忧,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乖顺得可爱。
“好了,我知道错了。下次再去哪里,都要你陪着,如果你不在,我一定先把定位信息发给你。好了吧?!”
罗修拉起灿的手,揉揉他的头发,无限的柔情萦在心头——对他,总是不忍苛责,不忍猜度。
“是就好了。”
灿,已将方才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乐颠颠地挽着罗修的胳膊走路。
罗修,这个时候才发现,陈峰不知何时已然离开了。想想,明天要面对的这个人;又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心情,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灿呢,绚丽的笑容背后,眸子骤然一冻——阴森森,寒意四侵……
罗修,我说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只有一次机会…….你若有负,休怪我翻脸无情。
☆、第九十八章 神的左手(五)
所谓豪杰云集,群英荟萃的新年酒会;华丽丽地落下了帷幕。甭管是为了交朋好友,还是为了自抬身价;总之,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尽兴。
曲终人散,热热闹闹的宴会,除了残羹冷炙,醉生梦死之外,好似也没留下什么痕迹。反而,让人的心分外空洞。越是人声鼎沸,笑语喧哗;孤独与空虚,越是彻骨。
方亦淅有些了悟,经历的这一切,原本也没多大的意义;尤其是他,没存攀权附贵的心。惟有,和罗修在盥洗室里的那一番纠葛,那深深的一吻;每每回想起来,仍令他脸红心跳,燥动不已。心,似长满了杂草,其中跑着无数只活泼的小兔子。
亦淅连喝了两杯度数不低鸡尾酒,才勉强压制住自己不去细想罗修,艰深而情挚的眼神;还有那几乎让自己陷落的热烈拥吻。
所以,当池卫寻到亦淅的时候,他已微醺——红扑扑的脸蛋,像枝头熟透的果子;眼睛半张半眯,一副不胜酒力,痴痴如醉的模样。
池卫笑了,宠溺地扶着他,啧怪他不该喝酒;而且是明知自己的酒量太差的情况下。
酒精让亦淅一改往日的斯文,谨慎。他静静地听着池卫的唠叨,傻傻地笑着;好像是听到了他说的话,又好像?0 桓鲎忠裁惶健OA税肷危侨涡缘赜檬种福幸幌拢灰幌碌卮磷懦匚赖谋峭罚泶镒抛约盒⌒〉目挂椤?br />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