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听见系统焦急的喊声,连忙看过去,呵斥道:“把箭放下!”
那人吓得一哆嗦,脱了手。
薛娘把手里的刀挥出去,将箭劈成了两段。
卫司听见动静,转过身子。薄唇张开,眼神带着丝轻蔑:“既然出了手,又何必假意阻拦。”
薛娘凛了神色:“什么是假意,我只不过是不想落下个偷袭的骂名。”
卫司听见这话,竟是轻笑起来:“战场上是生是死,怨不得天地,又岂有怪罪人的道理。你这般行事,可别想着我会领情。”
薛娘瞧了瞧两方的距离,卫司那儿又有盾.牌防着,嗤笑道:“你还真当我是什么讲规矩的榆木脑袋,我只是怕在你身上落了疤,到时候入洞房难看。”
薛娘身后的人附和着起哄。
弄得卫司那边的士兵来了气,觉得受辱。嚷着要再去厮杀。卫司瞥了士兵一样,那人缩了脖子不敢再说。
卫司扭头打量着薛娘,神色冷淡地开口说道:“你这般模样,还是先长好了身子再去想别的吧。”
薛娘低头看了看,一马平川。
她心口憋着气,从旁人手里夺过来弓.箭,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到底还是没.射.出去。
这不是欺负人嘛。
过了好几天,都没有打仗。薛娘在寨子里横行霸道。一会儿摘朵花,一会儿刨个坑。
弄了一大堆花放到厨娘眼前,说是让做什么花蜜羹。
而且见天儿的爬树掏燕子窝。惹得一堆丫鬟在下面呜嗷喊叫,悬着心生怕她掉下来。
直说若是有什么事儿,吩咐下来,打发他们去做就是,何必非要自个儿冒险。
薛娘没脸说啊,若是指使这个,指派那个的,到时候都聚到一堆儿议论,说你收集的是啥,我去掏的什么,还不全都知晓她想做什么。
没想到竟然被丫鬟天天守着,直到她恼了几次,丫鬟们才不跟着。
她这副身子,模样倒是长得挺好,就是身段,着实一言难尽的很。
问了问系统,有没有啥好法子。
系统跟大爷似的应了一声,给了她个方子,让她照着去做。
好在原主就是个闹腾的性子,薛娘这么折腾也不会惹人怀疑。只是她心急得很,天天晚上睡觉前观察一番,啥变化都没有。
系统都懒得说了。
饶是她这般瞒来瞒去,仍是走露了风声。
陆墨来找她商量怎么应对卫司,正好薛娘在喝用系统给的法子,熬成的茶。他坐在一旁,等她收拾清。
薛娘瞟过来一眼,陆墨连忙把勾起的嘴角放平。她没问他笑什么,肯定不是啥好事儿。直接问他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用来对付卫司。
陆墨眼里多了丝趣味,点头说道:“山寨的敌人不是卫司,而是皇帝。所以应当一边招兵买马,一边与之抗衡。”
薛娘:“这么些年,不一直是这样么。”
陆墨摇头说道:“因着老寨主觉得树大招风,并未扩大,只是些小打小闹。如今有了卫司这个人在,更要赶紧招收人马。”
薛娘点了点头,把事情交代下去,然后就等着他走,结果陆墨歪着头看了看薛娘,眼里带着笑意说道:“寨主还是莫要把卫司的话放在心上。”
薛娘脸色一黑,却又不好发作,陆墨自觉的很,从椅子上起来,行礼告辞。步子悠悠然然的。
平静的日子没过上两天,卫司那边就开始出兵试探,却不真正的进攻。扰的薛娘成天吃不好睡不香的。
薛娘的茶喝的仍是没有起色,气得她只说系统耍着她玩儿。
系统也急了:“你当那东西是气儿吹的,一会儿就能变大?”
薛娘不吱声了。
从此老老实实喝茶,认认真真琢磨法子打仗。
卫司那边儿沉不住气了,又派兵厮杀过来。这场仗再无生巧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上。
薛娘虽是个女人,可山寨里却不讲究这个。毕竟是想让她以后当皇帝的。
她挥舞着剑,在站场上厮杀,原主还是有底子在的,一拿上剑,就有种气吞山河的架势。
卫司坐在高头大马上,瞧着她的模样,眼神有些飘忽,垂了眼,骑着马过去与她交手。
薛娘对付着几个小兵,倒是不费劲儿。可这会儿又添上了他,着实有些顾不过来。
卫司都是冲着要害去的,薛娘也没想着他手下留情,躲了几下,也勾出来气了,都动真格的。
反正,眼下都死不了。
卫司早已经下了马,忽然他身后有个人,应是一伙儿的。薛娘还担心俩人对付她一个,想回头喊人过来。
结果就见那人冲着卫司砍下去。
薛娘一惊,连忙抽出剑来将那人的刀挑掉。
卫司也反应过来,一个转身,把人给抹了脖子,血喷溅了他一身。
干净整洁的衣衫终于添了丝狼狈,脸颊上的发丝被血黏住。他看了薛娘一眼,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薛娘一紧张,拿剑对着他。
卫司盯了她半晌,嘴角有了丝弧度,颔首道:“胆子不小,就是太爱发善心。”
转身利索的上马,用剑冲薛娘一挥:“今儿我领情,若是下次遇上,我不再是将军,定会报答。可眼下,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调转方向,下达命令撤兵。
薛娘呸了一声。
卫司一直忙着清理门户,那人是比较信任的手下,竟然想在战场上要他的命。一时之间,军营里人人自危。
薛娘那里截然相反,蹦跶的厉害。一会儿对着他们唱曲儿,一会儿冲着他们挑衅。
卫司那里能听不到,只是一直忙得很,顾不上理会。等都弄清了,察觉到士气下降,他听着对面儿的挑衅声,扬了扬眉头。
看了眼身边的手下。
两军对峙,这边大喊:“你们都是些成不了事儿的贼寇!还想着造反,真是没羞没臊!”
那边喊:“你个朝廷的狗腿子!给你主子天天摇尾巴,爽不爽!”
一会儿又说道:“我们寨主美得很,你们军营找得出一个吗!”
“废话!我们将军好看多了!”
“啊呸,你家将军是娘们儿啊!”
卫司这边的人自觉失言,眼见着要找补不回来,急得跟什么似的,有个机灵的上去喊:“没你家寨主像男人!”
一损损俩,弄得里外不是人,被轰了下去。
薛娘瘪着嘴不乐意,明明都有点儿效果了。
过了半天,双方从人身攻击聊到星星月亮,又说到打发时间的娱乐。
山寨这边喊:“胡大姐,我的妻!你把我比作什么人咯!”
军营喊:“报效朝廷!”
“正月里来是新年啊!”
“报效朝廷!”
山寨这里什么地方的人都有,会唱的歌儿不计其数,而且都不带重样的。军营离的兵虽说也会,但不能犯了军规,同他们一样唱些情啊爱的。
眼见着落了下风,连忙将剑拿出来。
薛娘还以为他们急眼了,想打一仗。眼睛一眯,就要命令后面的人准备好。没想到那边的人竟然将衣裳脱了,露出结实的臂膀。
然后站在那儿舞剑。
薛娘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这边儿的人,连忙将衣裳也脱了,挥着大刀砍来砍去。因着山寨没练过什么刀法,都是凭着经验杀敌,这么一比较,着实没有军营那边儿好看。
眼看比不过,有好几个都急得把衣裳脱了,一块儿挥刀。
若是有个局外人瞧见了,谁会想着是在打仗。还以为一群疯子在玩过家家。
薛娘跟卫司心里都明白,因着这些日子打的仗太焦灼,咬的太紧。大家伙儿心里憋着口气,无处宣泄。
借着今儿的这一出,让他们好好闹腾一番。
陆墨用胳膊肘碰碰薛娘,她嘴角带着笑意,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陆墨神情严肃,薛娘垂了眼,低声说道:“我知晓,还没到时候。”
陆墨点点头:“我们准备这一出,可不是为了给他们鼓舞士气用的。”
薛娘看看正在兴头上的人,沉声说道:“这会儿太显眼。再等等。”
陆墨说道:“那我叫人先去准备好?”
薛娘应了。
过了会儿,几个人推着架铁.炮出来。
这几日山寨里也是士气下降,这么吵闹一番,虽然能宣泄掉负面情绪,可仍然对上战场没什么用。
只有让他们见到了好处,才会信心大增。
有几个眼尖的瞧见了,也知道不作声,面不改色的与对方闹腾。
薛娘让人往空地上打,若是惹急了对方,他们也有不少存货,估计到时候就玩脱了。
她一声命下:“躲避!”
然后对面儿沙土四起,火.药味儿浓重,各个脚都站不稳,灰头土脸的。
卫司正好站在土溅起最多的地方,灌进去满脖子的沙土。他看了看对面儿仓皇躲藏的样子,心里的气越来越大,咬牙切齿。
“真不要脸。”
士兵们纷纷震惊,扭过头瞪大了眼睛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就是开篇了,大家喜欢不~
☆、第85章 反贼女X将军男(二)
饶是薛娘悠着点儿劲儿,怕把卫司惹急了,到底还是没躲过他的怒火。双方用火.器交手,没过几个回合,就都安静下来。
主要是得节省存货。这年头道路不便,从外面运兵.器过来哪儿有那么容易。
这场仗下来,双方都是灰头土脸的。山寨这里早就适应了,军营哪儿受过这种窝囊气,还好卫司命人连扔了几个震天雷,这才疏解了闷气。
军营里当兵的好受了,卫司心里还压着火。
他回到帐篷里,洗了好几遍澡,仍是觉得头发里面的沙土没洗干净。外面的守卫看着天色,又见有人端着热水进去,不禁摇了摇头。
这洗了多长时间了,也不怕洗脱皮。
卫司还真不怕,若不是想着战场上这般浪费水不好,还得再洗上一会儿。
他拿了手巾擦头发,因已经是晚上,只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衫,衣襟未曾掩好,墨色的发尾滴答着水珠,落在露出的锁骨上。
卫司眉间泛着冷意,紧抿着薄唇,想到白天的事情,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可又想起他当初说的话,战场上赢是关键,哪来的那么多道义可讲。
最该气的是他竟然信了那个女人。
谁会在战场上这般无缘由的玩闹。
薛娘倒是不知道卫司在半夜还念叨她,这会儿正点着灯数今天用了多少火.器。盘算以后该怎么过。
炮轰一时爽,事后愁断肠。
顺手从桌上倒了杯茶,灌进肚子里。砸么了下嘴,系统这回对她还算不错,这茶的味道带着一股甘甜,当水喝也是行的。
外间守夜的丫鬟,听见这里的动静,从榻上起来,披了件衣裳,走近来说道:“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又起来了。”
薛娘手底下的算盘打的噼啪响,她正在兴头上,头也不抬:“你先睡去吧,我有点儿事没弄清。”
丫鬟顿时红了眼圈,拿帕子捂着嘴闷声掉眼泪。
薛娘听见把头扭过去,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会儿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丫鬟哭得更厉害,也不拿帕子捂了,嘴里呜咽着说:“都是我没照顾好小姐,大半夜的还要这么辛苦。”
“老,老寨主,若是知道了,该多难受啊。”
薛娘:“你……”
“他老人家生前最疼小姐了,都,都是我没用。”
薛娘看她哭的伤心,自个儿连话都插.不进去。叹了口气,胳膊放桌上,用手托着下巴,看了眼算盘,摇着头给丫鬟擦了擦泪。
丫鬟止不住的抽噎。
薛娘说道:“行了,你扶我到床上,也是有些困乏。”
丫鬟瞬间变脸,舒展了眉眼,点头说道:“就是这话,您身子本来就单薄,再这么熬夜……”
话没说完,就被薛娘瞪了两眼。
丫鬟委屈,她说的是实话啊。
躺在床上,把衣裳脱了,丫鬟把床帏放下,旁边儿点着的灯,轻轻吹灭,这才将门关上。
薛娘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下地。这些日子天气渐渐变冷,踩在地上冰冰凉凉的。她踮着脚尖,不敢点灯,对着月光,低头看了看。
扯了扯肚兜,空隙比原来小多了。
他们怎么就看不出来!
次日,薛娘喷嚏打个不停,嗓子疼得厉害。让张大夫过来把脉,皱着眉头得出个结论,染了风寒。
大笔一挥,开出一张药方。
山寨里什么东西都备得齐全,往往都是还没用外就派人下山去采买。下人连忙拿着药方,去抓了药,放在罐子里熬好,端给薛娘。
薛娘坐在床上,裹着一床被子,鼻子因为风寒已经不透气了,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可闻着药味仍是十分明显。
她屏住气,端起药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撂下碗就习惯性的找糕点。旁边伺候的丫鬟,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忙凑近问她,薛娘嗓子眼舌根全是苦味,皱着眉说道:“点心呢?”
丫鬟迷茫:“您没说要点心啊,我这就拿去。”
薛娘连嚼了两块儿,才觉得好受些。她垂着眼睫,心口突然闷得很,打发下人出去。
门关上,就剩下她一个人,鼻尖酸涩。拿帕子擦干净手,抱着被子在床上来回滚。
真的已经习惯他在身边了。
薛娘抹抹眼泪,忽然听见门响,她应了一声:“谁啊。”
外面说道:“是我,陆墨。”
薛娘:“不见。”
陆墨站在门外,舒出一口气,眼神无奈得很,旁边儿守在门口的下人,瞧见他这副样子,不由低头窃笑。
陆墨眉头一皱,他也没得罪过这位啊,昨儿不还挺高兴的么。继续敲门,里面声音颇为不耐烦:“有完没完,我正病着,有什么事儿下午再说。”
陆墨说道:“下午就好了?”
他也没指望薛娘能回话,摸了摸鼻尖,准备转身走,就听屋里喊了一声:“反正下午也好不了,那你这会儿进来吧。”
陆墨叹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看见薛娘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睛困乏,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扬着眉头说道:“昨儿没睡好?”
丫鬟进来奉茶,听见这话,心里难受:“昨儿我伺候小姐睡下了,哪成想后半夜又听见屋里有动静,这才知道小姐又起来在桌上打算盘。肯定是这么受的凉。”
陆墨眼神变得微妙,眉间多了一丝关怀,轻声说道:“虽然寨里的事情多,可还是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薛娘表情有些僵硬,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说的是。今儿找我有什么事儿?”
陆墨看了眼奉茶的丫鬟,她连忙退出去把门关上。陆墨这次正色说道:“如今双方僵持不下,这么拖下去对我们着实不利。况且,卫司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但凡被他找到契机,定会……”
话没说完,薛娘听得一阵头疼,揉着眉心打断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厨房里做饭的都知晓。”
陆墨语噎,顿了顿说道:“我想派人打探出对方粮草的位置,放火烧了它们。”
薛娘看他跟看傻子似的。
陆墨低下头,嗫喏地说道:“我也就是出个主意,你要是看不上就算了。”
薛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摆手让他出去。陆墨喝了桌上的茶,然后站起来往外走。仍是有些不甘心:“其实,这个法子努一把力也是……”
薛娘侧着头,摆手示意他出去。
陆墨刚打开门,就见有人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山上的大钟也敲得紧急。二人脸色皆是一变,薛娘甩开被子,匆匆把鞋穿上,跑出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面如土色:“卫司派人往咱们山上扔火球。”
山寨有不少树林子,若是被火这么一烧,情形可是不妙的很。薛娘脸色一沉,忽然想到围着山还有不少的河,一时半会儿,绝对出不了大事儿。
也因着这个,之前朝廷派来的人,从未用过这一招。
她皱着眉头说道:“慌什么,赶紧找人去河里舀水救火去。今儿正好没风,还有你说的地儿,树不多,烧不了什么。”
那人连忙应了,跑着去传命令。
陆墨看了眼薛娘,往前走了几步,停住脚,轻声说道:“他这是咽不下那口气,向咱们示威。若是火势太猛,他们也跑不了。不妨事儿的。”
薛娘盯着他的脑门,陆墨一扭头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能不说谁都知道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