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若为红尘路
作者:云舞寒江
文案:
浮欢楼的说书先生来历不明、深藏不露?没关系。
苏城寒:“你在红尘我便为人,你往苍穹我便求道。”
危亦桐:“等等,我是个卧底!”
苏城寒:“……恩,我也是。”
危亦桐是浮欢楼的说书先生,有一天有个次次来听他说书的家伙向他表白了!!不好意思诶,我是个卧底,不想玩相爱相杀那一套。然后……没然后了……
清玄榜上写溯萧此人:“一生思破红尘路,剑藏庐轩隐迷踪。万战自称不提刃,生来双眼蔑群雄。”
他见了也不过一笑:“啧啧,真是可惜了,我仍在这红尘路上,何时看破过?”
1.第三人称主攻,主角危亦桐
2.1v1,属性不明中
3.大概算是仙侠类吧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危亦桐,苏城寒 ┃ 配角:楼溯羽,蓬芷,危亦佳 ┃ 其它:主攻
☆、未央浮欢有亦桐
01、
一湖碧水两岸绿,三月江南四分暖。
谁人不说一句:正是江南好风景?
落方城里,却道是:未央湖上波光静美,未央湖旁有楼浮欢。
落方乃是南域境内最繁华的城市,同时也是南域首府。未央湖更是闻名天下的秀美无双。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城市,自然需要说故事的人。
浮欢楼不过是家普通茶楼,但浮欢楼上有了位说书先生,便让这楼变得不再普通。
“大家都知道,这东海的蒲瑶城啊,可谓是商贾云集,整日车水马龙。在这三百三十五年前,蒲瑶城偃月桥的西侧呢,有个大市场。嗬!这地方天天人山妖海!在市场的北头,忽然有天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群人和妖,拥挤不动。这些家伙都在围观什么呢诸位莫急,原来是当时的清玄殿东玄在和人当街打赌……”
说书者居中而坐,懒懒地靠着椅背,身着一袭青衫素袍,眉目如画。
左手一柄画着大漠风雪的骨扇徐徐摇着,右手时而扶着醒木,时而比划着,可以看到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剑眉朗目,眼神有些漫不尽心的轻佻,只有偶然间才会展露出几分凌厉。时而像个世家纨绔 ,时而温润如书生,时而又现出几分桀骜 ……
一头青丝似是随意束起,发髻都有些松散,看上去反而显得散漫潇洒。不过那发簪的材料有些奇怪,非木非玉,非金非银,而且样式有些新鲜,竟像是缩小的一柄长剑。
他的声音很好听,中性再带点阳刚味道,很有磁性,又清透干净。他坐在那里,不唱不咏,声音时高时低,音节时长时短,语速时紧时慢,扣人心弦。
他便是浮欢楼的说书先生——危亦桐。
亦桐先生说书,不仅没有固定的时间,也没有固定主题,完全随意发挥,凭着兴致。
但他依旧是最受欢迎的说书人。
上至天文,下到地理,古追清玄初立,今述列榜奇人,纵侃妖魔,横讲鬼怪,插科打诨,雅俗兼备,抑扬颂骂,口无遮拦……
身无妖气,亦无灵力,明明该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人类,脑子里装的故事却涵盖了道魔两宗、人妖二族。
落方的人人妖妖都知道,亦桐先生来历不明、深藏不露。
探究者有之,流言嘛……也有各种版本,却从来没有人能得到过确切的定论。
他俊美、博学、神秘,自然也少不了爱慕者。
不过……
在落方城里,所有爱慕者都只敢暗恋,从未有人不开眼地跑去明示。
至于原因……
哦,原因来了。
“诶,你看,苏南苍来了。”浮欢楼上有人压低声音对着旁边说道。
听书的群众里里有妖有人。
听到这一声低呼,不少靠窗的人和妖都把心神从正在听的说书里分出一部分,转而去看楼下。
只见那人身着一件月牙白锦袍,干净无尘,除了一块墨玉再无多余点缀,手执一柄素色的油纸伞,正好遮住了楼上众多围观的眼神。
虽然油纸伞遮挡住了他的样貌,但他身姿秀雅,步履似闲庭信步,不紧不慢,自成风流。似九天之上的一片清风白云,令人不见其貌,却依旧是甘心为他倾心不已。
奈何……人家心有所恋。
恩,没错。这就是落方城里所有术师和妖怪的老大,清玄殿本代南苍——苏城寒。
恩,没错,他也是在落方城里所有亦桐先生的爱慕者都只敢暗恋的原因。
老大都还在暗恋……你敢上去明示吗?!
~( ̄▽ ̄~)~
说到清玄殿,这乃是诸方五域的主宰者,道宗最正统的传承处。
号称“天下术师,九成清玄”。
虽有偏差,但从这一句就可以看出绝大多数的术师都是隶属清玄殿的。
诸方五域地域广博,清玄殿的制度便是以四方长老拱卫坐镇中域的大祭司。
在清玄殿中大祭司地位最高,为一殿之首。其次便是四方长老,各守一方。
南域的长老封号为南苍,历代相传。至苏城寒此,世人已不知这是第几代南苍了。
苏城寒走入浮欢楼,收起了油纸伞。缓缓登上了二楼。
危亦桐的说书还在继续。
苏城寒此人,在危亦桐的认知里,大概就是个忠实听众吧。
危亦桐说书全凭兴致,时间不定,长短不定。能不能遇到全凭运气。
然而每次危亦桐的说书,苏城寒必到,从未落下一场。
久而久之,虽然彼此从未有过任何交流,危亦桐也认识了这位奇怪的听客。
有时候危亦桐会怀疑,这家伙不会派了人全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浮欢楼吧?
要不然怎么可能做到这点呢?
至于关于苏城寒暗恋他的传言……
危亦桐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只是从没当过真。
谁会闲着没事喜欢上一个一句话也没交流过的人啊?
一见钟情这种事就更可笑了。
苏城寒相貌周正,眉眼俊逸,淡色眼眸如同琉璃,本身便如清风一般,看上去洒脱飘逸。可能因为他是符修的缘故,身上没有什么像剑修那样凛然的气势,反而是平淡如水的温和。
他走到二楼的时候,看向那个长年为他空出的位子。
整个落方没人会去坐那个位子,即使苏城寒从来没有表态独占此位,也依然如此。
从来不会有人以为看上去温文的苏城寒是个好惹的,但只看他以如此年纪坐稳南苍之位,就可以看出他的不凡。
危亦桐没有太过关注这位听客,他已经习惯了苏城寒在他说书的时候坐在他对面靠窗的位子,倒上一杯清茶,然后垂眸静听故事。
“君回风这个名字,大家都不陌生。但说到他的出身呢,恐怕就没几个人知晓。各位请猜他到底为何会如此失态呢?原来,那位……”
危亦桐在讲的是三百年前的一出故事,同样和清玄殿有关。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危亦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醒木一拍,直接收场,没有任何犹豫地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亦桐先生,请慢。”
这是危亦桐第一次听到苏城寒的声音。不温不火,没有什么起伏,如同他的如水气质一般,似乎惊不起半点波澜。每一个字之间的停顿都近乎一样的时间,咬字极其清楚。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说话的。
危亦桐似笑非笑地坐下,摇摇手中的骨扇,身子往太师椅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漫不尽心地瞥向苏城寒:“不知苏南苍有何指教?”
“我喜欢你,你愿意成为我的道侣吗?”苏城寒的表情很是认真,但却看不出任何紧张忐忑的感觉。整个人似乎都没什么太大的情感起伏一样。
就像……
危亦桐微微皱眉,总觉得听他说话有些别扭。
就像……就像眼前的人是一个木偶……眉目精致,却没有心。
苏城寒沉默了很久,静静看着危亦桐,似乎在等待危亦桐的答案。
周围的人人妖妖纷纷屏气保持安静。
苏南苍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吗?他们怎么能拖后腿?!
危亦桐轻笑一声,打破了静默。
“呵~”
一声笑,如同骤然拨动琴弦的独鸣。
透出几分冷酷的犀利。
“我拒绝。”
危亦桐觉得,他人生中听到的第二次告白和第一次一样糟糕。都是如此……
简直莫名其妙!
而且结果一样,他同样选择了拒绝。
然后,危亦桐起身,随手合起了扇子,扬长而去。
这次苏城寒没有叫住他,而是默默目送危亦桐离开。
只是琉璃般的漂亮眼眸闪过一丝黯淡。一闪即逝,无人注意。
☆、无妨谜题本无解
02.
一身红衣的男子,有一双妖艳的桃花眼,眼波流转潋滟媚极。
他的动作随意优雅,有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用热水冲淋茶壶,包括壶嘴、壶盖,同时冲淋茶杯,随后即将茶壶、茶杯沥干。往泡茶的壶里置入茶叶。将水壶下倾上提三次,冲水八分。冲泡好的茶倒进茶海里,然后再从茶海倒进茶杯。
红衣男子用茶盘托着送给对面的人,放置在他的右手前方。用空余的手做出请茶的姿势,示意他品尝。
一边笑着开口问道: “听说苏南苍终于放弃了对你的暗恋,转而向你告白了,却当众惨遭拒绝?”
危亦桐托着茶杯,漫不经心地用茶盖轻敲杯沿。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白瓷素胚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温润如玉。
他惯穿一身青衫,天青洗碧一般的颜色。让他看上去如同一个温文儒雅的士子。
然而,他勾起唇角,洒然一笑,挑眉间却又勾勒出几分凌厉。
“在你的茶楼里发生的事情,你会不清楚?何必再问?”危亦桐轻轻对着杯中的茶吹了一口气,继续道,“蓬芷,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这可是清玄殿南苍大人的告白,相信不只南域,这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中域去了,无论问几次都不会觉得无聊呢。”被称为“蓬芷”的红衣人斜眼一瞥,眼尾略弯向上翘,姿态明明很是凉薄,却满眼盛着深情,眼睛黑白分明似醉非醉,让人心神荡漾,“托你的福,我这小茶楼只怕要名传五域了。”
危亦桐对此视而不见,懒洋洋地端着茶杯垂眸品茶,雾气氤氲,让人不仅辨不清他的眼神,更猜不透他的表情。
“有这闲工夫关心这些,还不如想想是不是最近清玄殿有什么异动,要不然苏城寒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脑子犯抽?”危亦桐满不在乎道。
蓬芷听了这话,也不由失笑地摇摇头道:“你这家伙……苏南苍的一番情意到你这里就成了脑子犯抽?”
危亦桐放下茶杯,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拿起放在手边上的扇子,随意甩开轻摇,一副十足纨绔样。
“原来你无聊到了这一步?”
危亦桐的笑飘忽淡薄,像是隔着一层迷雾,让人无论如何都把握不到他真正的所思所想,永远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你不会也相信苏城寒真的喜欢我吧?”危亦桐的眼中没什么嘲弄,也不见不屑。仿佛他只是在说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蓬芷眼波一转,生出点点妖冶,他歪了歪头,轻笑喃喃道:“为什么不信呢?”
危亦桐微微皱眉,扇子一合,坐正了身子,展露出几分严肃:“好了,再说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清玄殿的人了。”
蓬芷无奈地叹了口气配合道:“那便不说了。”
“不如讨论一下,圣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危亦桐瞬间又恢复了纨绔子弟的模样,懒懒地开口问道。
“哈?这能有几个意思?就如字面上所说的,传令天辰九星全体赴往守墨宫。”蓬芷无辜地眨眨眼睛。
危亦桐用扇子轻击掌心,嗤笑一声:“少装傻,天辰九星齐聚,在我魔门历史上都不过寥寥几次。你说……”
危亦桐玩味地觑了眼蓬芷,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蓬芷双手一摊,明眸一弯,眼睛好似月牙般,随意笑道:“就算有什么大动作,我们见到圣主就知道。”
“大动作?”危亦桐一呆,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要有大动作啊?我还以为……”
蓬芷笑起来,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危亦桐。他也没有办法辨别出刚刚危亦桐的呆愣是故意的,还是……
“以为什么?”不知不觉中话题顺着危亦桐而下。蓬芷惊觉过来,话却已经出口。
危亦桐像是压根没注意到蓬芷的探究,玩世不恭地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回答:“还以为是要叫我们集体去相亲呢。”
“……”
蓬芷总觉得危亦桐的演技堪称浮夸,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所见的危亦桐是假象,却也同样找不到真相在何处。
危亦桐啊,就是一个迷。
找不到答案。
好像他生来便是无解的一般。
危亦桐的爱慕者虽多,敢于直言的却没有。
苏城寒的震慑或许是一个原因。
但危亦桐自己身上存在的浮夸演技的违和也是原因之一。
神秘固然能吸引人,也能吓跑很多人。
危亦桐实在神秘得让人绝望,绝望到没人会奢求能在他身上求到解。
除了……“脑子犯抽”的苏城寒。
————————
一叶孤舟停在未央湖中,静默不动。
舟上躺着一个青衫落拓的青年男子,他双臂枕在脑后,微阖双眼,懒洋洋地躺在舟上,享受着春日的暖阳。
一支鱼竿被固定在舟头,线已沉入水底。
湖面暂时无风,也就没有半点涟漪。
这场景静谧得宛若一副江南水墨丹青,虚妄而不真实,却很美,透着岁月静好的慵懒平淡。
湖面骤然泛起微微涟漪,钓鱼竿上的线因被扯动而轻颤。
危亦桐微阖的双眼睁开,闪过一道冷凛如剑的寒芒。不到片刻那凌厉就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片淡漠。
“你的鱼上钩了。”平平淡淡的话语,清清淡淡的温润嗓音,不难听的声音。可偏偏他每一个音节清晰异常,断字平板,听起来很是别扭。
“那还不是我的鱼。”危亦桐没有去提竿,也没有起身。
苏城寒的不请自来,让危亦桐有些头痛。
说真的,他一点也不想招惹这个奇怪的清玄殿南苍。从前苏城寒是听众的时候如此,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了他的追求者同样如此。
苏城寒似乎还很是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看看钓鱼竿,又看看危亦桐,这才道:“你说的对。”
飘逸如风,温和若水,却像木偶一样的家伙……
这种违和感……
危亦桐忽然在苏城寒身上捕捉到了他们之间的共性。
危亦桐眉目一展,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啊,原来……”
“噔~”一声突兀的弦断声响起。
鱼挣断了线。
危亦桐缓缓坐起来,支起膝盖,伸了个懒腰。
他没有看苏城寒,而是看着漂浮在水面的断线。
“苏南苍,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苏城寒。”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重复一遍,好似在强调什么。不见情绪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固执。
危亦桐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那么苏城寒,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苏城寒停顿了片刻,淡淡道:“你拒绝了我。”
危亦桐挑眉,现出桀骜不驯的英气:“这个我知道。”
“所以我还想再问一遍。”苏城寒的口气与当日一般无二,连断句都是一样的,“我喜欢你,你愿意成为我的道侣吗?”
危亦桐转过头,终于把目光落在了苏城寒身上。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
“这并不好玩。你觉得我会闲着无聊接受一个和自己总共说过不到十句话的人的告白 ?清玄殿的南苍不至于如此愚笨吧?”
“你不知道……”苏城寒的话猛然一止,琉璃色的眼眸微微睁大。
危亦桐起身,伸出手指抵在苏城寒的唇上,摇摇头道:“不用说了,我不喜欢你的声音。”凉薄冷情,绝无周转。
苏城寒的淡色琉璃眸,在阳光的反射下,通亮璀璨,只是在听到危亦桐的话后,出现阳光都无法遮掩的黯淡。
危亦桐这次看得清楚,暗忖这人还不算全然的木偶。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守墨宫天辰九星之开阳,对于敌对阵营相爱相杀那套我不感兴趣。我不过是一个藏在南域的魔门卧底 ,苏城寒,你明白了吗 ?”危亦桐的神色随意,脸带玩世不恭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