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鹏惊讶,手劲也跟着一狠。
“撕——”唐逸皱眉,“给爷轻点,还受着伤呢。”
大鹏撇嘴,“就知道您刚才非要起来绝对是在逞强,明明娇气得和什么似的。”
唐逸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之后没有。徐少卿呢?”
大鹏这才想起什么一样,愤愤不满道:“他也不知有什么急事,疯了一样抢了世子的好马就跑了!那马可是小的费尽千辛万苦,花了大把银子才给您寻来的!”
“恩,可真是辛苦你了,拿着世子我写得地址,花着世子我给的钱。动作快点,别让父亲久等。”唐逸说着不甚在意的翻个身,他上身全\裸,闭眼趴在浴桶边沿,长睫低垂,神情沉静,白纱缠绕着他整一个受伤的右肩背,一向苍白的面色连带□□的肤色都因发烧而少有得被水汽蒸出粉粉嫩嫩的莹泽。
刘昭潜进唐逸营帐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春\色旖旎的美人入浴图。
“王!王、王……”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大鹏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手中绢帕“啪嗒”一声掉进浴桶。
唐逸闭目养神,听到大鹏叫唤,闭着眼转身,懒懒道:“大惊小怪什么呢?田城教你那手法你越来越熟了,舒服得紧,再来帮我揉揉肚子,有点疼。”
“王、王爷!”唐逸长长一串话音落下,大鹏这边才将打结的舌头捯顺,补全称呼。
王——爷?!唐逸瞬间双眼大睁。
就见刘昭站在自己面前,一身衣服被雨水打透湿漉漉的,眼神充盈着水雾也是湿漉漉的,语气就更加温柔如水,同样湿漉漉的。
唐逸在惊骇中听刘昭道:“那手法我也学过,茉儿用不上了,你若不嫌我手生,我给你揉。”
作者有话要说: 送上你们一直苦苦等的剧情!
婆婆就是这么的给力,虽然我因为跟榜单字数差了123个字,就惨兮兮上了黑名单吧……[哼!宝宝不开心!差123什么鬼?!]
谢谢昨天有亲给我砸得雷,还有今天一个营养液。
☆、表白
所有事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得知唐逸有孕的一瞬,刘昭内心惊涛比之帐外的狂风暴雨更甚。
“玄廷,你有孩子了!”
福禄寺还愿的前一日,徐少卿莫名其妙的提醒,紧接着第二日茉儿在福禄寺内被发现身孕,唐逸对他说:“多谢王爷抬爱。田城不过是把出我命不久矣的脉象,吃惊之余又有些拿不准罢了。”
“姐姐一直希望能为王爷诞下后嗣,等以后王爷与姐姐的孩子出生,我不在了,她也不至那么悲痛,父亲和母亲也算是另有倚仗。”
再后来,唐逸与三哥在霓虹楼周旋,所谓的旧疾发作,下\体流血不止,他知道了王府冉梅院那夜自己竟是对唐逸……田城为唐逸看诊,却十分介意他的在场。
“王爷,现在不是纠察病因的时候,世子体弱,流了不少血,得赶紧止血才成!还请王爷回避。”
再再后来,唐逸进宫密见太子,被太子强迫,他将人抱回侯府,先有徐少卿亲自去请许慈来看诊,后有大鹏在一边神色慌张,他疑心大鹏对唐逸不利,在药中做手脚,许慈道:“估计是侯府下人不小心,将侧妃娘娘安胎的药方也夹在里头了。不过安胎药大多以滋补为主,成年男子喝了倒也无妨。”
——许慈竟是故意透露安胎药给他,令他不做多想。
刘昭忍住惊骇、忍住莫名的怒意,忍住沉到谷底的心痛,向所有人求证一番,却再也忍不住想要见唐逸的冲动。
此刻刘昭望着面前一身赤\裸的唐逸,更望着那水面下若隐若现微微凸起的肚子——所有人都知道孩子的存在,唯独他这个父亲不知道!
“下去,本王有话问你主子。”刘昭冷声吩咐已经傻住的大鹏,大鹏却是在望见唐逸点头后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刘昭走到浴桶前,“哗啦”一声将唐逸抱出水面,那水面下微微隆起的腹部犹如泡在冰水下的白玉一般透着不祥的莹白。
“啊……”刘昭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唐逸一跳,他不禁轻呼出声,面上血色尽褪,像是做坏事被人逮了现行,难堪又羞耻,竟是忘了防抗。
刘昭将他放在干燥的绒毯内裹好,小心为他擦拭身体,声线低磁:“非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唐逸身体一僵,诧异望向刘昭。
刘昭目光微沉,竟是不敢与唐逸对视:“生下他,你便九死一生。”
唐逸猛然推开刘昭的手,惊道:“你要干什么?!”
刘昭苦笑:“你若不同意,我不会对孩子做什么。”他说着将唐逸抱在自己身前,伸手抚上唐逸的肚子开始轻轻按揉。
刘昭说自己手生,可那按揉在肚子上的温热手掌每一下动作都恰到好处,竟是比大鹏按地还要舒服,唐逸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放松,腹部坠痛渐渐缓解。
却听刘昭边揉边娓娓道来:“小时候,我曾无意间偷听到过一次父皇与淑妃娘娘的对话,所以我很早就知道父皇对我的疼宠只是为了要保护三哥,母妃看不清事实,争强好胜,非要我争太子位,可我却对此并不热衷,父皇即便不喜太子大哥,他想要另立的储君也不会是我,何况自从叔父坐上百官之首的丞相,父皇这些年便开始越发忌惮陈家。”
“营地搭建时有大批身份可疑之人混进猎场,我抓到其中几名,为了避嫌,并未审问便第一时间交给了刑部处理,而有了上次险被陷害的经验,我私自扣下了一名嫌犯,这才惊闻三哥想要弑君的计划。然而春猎前,我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父皇寻三哥问话,心里便隐隐有了预感,直至白日父皇不顾劝阻非要进猎场狩猎,甚至有意将我支走,我更加确信心中猜测。所以当我听到你在猎场内遇险,第一反应便是亲自带人去找,不论我再如何躲,都早已沾上那些潜伏在猎场各处的死士,都注定要辜负你的苦苦筹谋。但我心急如焚去救你,救得更是我自己。”
“在得知父皇为了三哥准备放弃我这个儿子时,多年的忍耐终于将我击垮,我是心灰意冷、乃至自暴自弃的。可当我不止一次地向你言明,我不需要你的谋划,不论我怎样苦口婆心,哪怕对你恶语相向、发怒斥责也罢,你都始终我行我素,毫不听劝。不论你出于何种目的,即便病痛难支你都从未放弃过我,你的坚持让我重新审视自己,让我明白自己的懦弱,更给了我不放弃的信念,不知何时起,你竟已悄悄成了我内心支柱一般的存在,然而我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还没来得及与你分享反败为胜的喜悦,你便先出事了。”
刘昭的坦白让唐逸久久怔住,眼泪不知不觉就掉落下来。
那让刘昭说出“我不会放弃”的原因,竟是自己吗……
刘昭将唐逸的身体放正,轻轻为他拭泪:“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即便你不生这个孩子,我也会给你姐姐一世荣宠,也会保祥宁侯府安然无虞。你不惜性命想要守护的,我全都会替你守好。唐逸,你对我很重要,我……不想你死!”
最后一句刘昭竟是带了丝丝恳求,唐逸在一片泪光中抬眼看他,暗暗思慕了两世的男人此刻正在对自己表白,唐逸的心急速跳动,情难自禁,神色却是一点一点黯沉下去,“你会来,说明你已经向阿姊求证过,我确实是为了阿姊和侯府才想保住这个孩子。”
唐逸深吸一口,一字一顿:“刘昭,不管生不生这个孩子,我都活不了了。”
刘昭神情一滞,就听唐逸继续道:“孩子已经五个月,就算拿掉也是凶险万分,我以前就说过,我不是女人,不需要你对我负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面前的人果然任性妄为,毫不听劝,刘昭内心悲痛,深感无力,沉凝许久妥协道:“我为你找最好的大夫。”
唐逸微微一怔,刘昭竟是与阿姊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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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爵
惊雷暴雨,唐逸拒绝刘昭拿掉孩子,更拒绝了自己渴求两世近在咫尺的爱恋,刘昭走后,他在大鹏的服侍下去看望父亲唐彪,更是做好了要被骂的准备。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老爷子对他的疼爱——唐彪不仅骂他,还要打他。
夜已深沉,大雨瓢泼,营地隐隐传来虎啸,苏醒没多久还无法下床的唐彪老爹对着儿子气急败坏:“你个逆子!如今长本事了,见到老虎不知道跑,你那匹马买来‘好看’的吗?!我今日非打得你知错不可!”
唐彪说着拽起老早叫人备好的鞭子就往唐逸身上抽去!
“啪”——!
“哎呦!”大鹏眼疾手快护住唐逸,叫嚷道:“侯爷,世子打不得!世子受伤了,还发着烧呢!您老打小的吧!”
受伤了?唐彪手中的鞭子一顿。
这边唐茉听到动静闯了进来。
就见唐逸“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父亲,这么多年,都是您为侯府遮风挡雨,儿子早已成人,早该接过父亲肩上的担子,这件事儿子既然做了,就有十足的把握,今日您要打要骂,儿子任凭父亲,但儿子绝不会放弃!”
唐逸说着看眼唐茉:“您就要有外孙了,以后您待在家和母亲一起享享天伦之乐,也算全了儿子的孝心。”
唐逸话音方落,唐彪再次扬起鞭子怒道:“你!你还有脸说?!想让我和你娘享天伦,你倒是娶媳妇回来,给我们生孙子呐!”
鞭子高扬在半空,却是迟迟不曾落下。
“还愣什么,地上凉,赶紧扶世子起来呀!”
唐逸受伤失血险些醒不过来,又怀着孩子冒雨到处奔波了一大圈,哪里还经受得住折腾?
唐茉焦急命令大鹏,自己则挺着肚子上前去劝抚怒气正旺的唐彪:“父亲,阿甜胡闹,女儿已经替您教训过了,他也知道错了!您别气坏了身子!何况阿甜的身体您是知道的,眼下打了他,回头他有个三长两短心疼后悔的还不是您自个儿?”
唐逸跪着一动不动,神情倔强,面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左脸赫然五个指印,唐彪终究还是舍不得,深深叹息一声,垂了手:“罢了!罢了!为父不能护你一辈子,迟早是要让你继承侯府的。这些年我既不让你考取功名,也不传爵位给你,时常令你遭人非议,只怕你心里也是怨恨我这个父亲的吧!”
唐逸难得与父亲说些心底话:“儿子不敢,儿子明白父亲的苦心,可儿子出生在侯爵世家,这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唐彪只挥手,颇为嫌弃地赶人:“赶紧走!受伤发烧了就好好去给我躺着,别再在这里碍我的眼!”
这话已然算是唐彪难得的妥协了。
“谢父亲成全!”唐逸叩首拜谢,行止庄重,这才任由大鹏扶自己起身离开。
翌日清晨暴雨停歇,春猎继续。
皇帝有意压下,是以,原定三日的春猎并没有因为头一日的几番变故而中断,甚至没什么人知晓那些死士的存在和两位王爷的分别遇刺。
众人的焦点依旧聚在猎了两头老虎的祥宁侯世子身上,春猎头名的角逐如火如荼,而这位众人关注的世子爷却为了找自己的宠物猫闹得人仰马翻。
灵狐真的不见了,唐逸心中隐隐不安。
另一边,徐少卿行事稳妥,不过一夜就打通各处拿到了那份进出记录。
他清晨的时候来还马,唐逸命大鹏去喂奔波了一夜的爱驹,又阻止徐少卿红着眼翻阅那密密麻麻的簿册,“不必费心找破绽了。”
然后将昨夜在肖淑妃营帐内听到的挑挑拣拣复述大概。
果然徐少卿把那记录一扔,打个哈欠吃味道:“好个刘玄廷,竟是连我都瞒着,偏偏带了你去听墙根!亏我为他辛苦一夜,我去睡觉了,这东西你处理吧。”
快到午饭,董志明去给唐逸复诊,唐逸如愿收到肖淑妃回话,将半份记录原封不动交给董志明,“请转告娘娘,剩下的一半等出兵之后不甜自会派人送到肖尚书手上。”
肖萍岚拿着半份所谓“证据”有些哭笑不得:“这唐世子倒是个会省事的!也难怪皇上会说烈儿不如他。”
董志明不明所以。
肖萍岚幽幽叹气:“他给本宫的这东西既是证据,也不是证据。也罢,本宫图的不过就是个心安,他不将证据查实就送来,可见是个会偷懒的聪明人。”
刘烈筹备了数载的计划一夕失败,不仅落得个惨淡收场,更赔上了一条腿再无争太子的指望,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有个叫皇帝痴情的娘,算保住一命。
肖淑妃向皇上请旨,然后便挑了日头最好的时辰带着郁郁寡欢的儿子回京养伤,彻底淡出了春猎角逐。
小纯到底是没机会背叛太子就被刘祁事先安排的人灭了口,尸体就现成丢进猎场,待发现时已经被场中野兽吃得只剩残躯,面目全非。
她本就是颗弃子,在这样纷乱繁杂的权斗中自然是首当其冲,更无人会在意一个卑贱婢女的死。
唐茉命人将她埋了,又置上一座墓碑,已经算是极为体面的后事。
而真相究竟为何,其实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从来都是当权者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真相”。
没了小纯,那所谓寒王府信物也一起没了,剩下的只有能将太子置于死地的铁证——皇帝亲自提审了被刘昭抓获的敌军奸细,下定决心废太子的同时,也越发心急派援军去往西北。
刘昭在被幽禁了两日之后,春猎结果公布的这一天便又恢复职务,重新伴驾随护,很少有人知道寒王殿下两日不见踪影究竟去干嘛了,毕竟谁没事也不敢私查王爷行踪。
刘昭毕恭毕敬站在刘继身侧,世家子弟们挨个向皇帝展示自己的狩猎成果,父子俩不时交谈几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然而唐逸清楚地知道,刘昭心底那道“曾被父亲放弃”的伤再也无法愈合——就像摔裂的美玉,再怎样弥补也难完好如初。
那晚刘昭给了唐逸保护祥宁侯府的承诺,唐逸明白,刘昭这是下了争储的决心,再不动摇。
春猎事件刘昭有惊无险度过一劫,事情的走向已经和前一次有了很大不同,皇帝没有真的遇刺,所以太子并未被放出东宫替皇帝监国,而洛王也未获得征西大军的主帅之位,领兵出战。
虽然经过有些偏离航道,但结果仍旧与设想的一样,唐逸看眼皇帝身侧的刘昭,步态从容走上前,他换下了惯常的绸衣华服,一身银丝软甲,意气风发,而郭璞领着当日随唐逸一起狩猎的十名御前侍卫就跟在他的身后。
终于轮到祥宁候世子压轴展示狩猎所得。
巨大的铁笼被人抬放到场中,笼子里一只独眼猛虎沉吟咆哮,令好奇围观的人群一瞬间四散逃开。
即便关在铁笼之内,虎威依旧骇人,足见能猎得此虎非依靠智勇双全不可。
众望所归,更是万人眼红之中,皇帝当即宣布此次春猎的获胜者为祥宁侯世子——唐逸!
“说吧,想要什么?朕准你一个请求!”刘继居高临下,绕有兴致看向唐逸,似乎很好奇他不惜性命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就听唐逸跪拜道:“谢陛下隆恩!小人望陛下下旨,准小人世袭祥宁侯爵位,掌大乾京城屯军。”
唐逸掷地有声惊炸全场,窃窃私语传开。
“先皇有旨,祥宁侯爵位与所掌兵权一起世袭,这唐世子是要夺自己老子的兵?”
“唐不甜这病秧子是打算替父亲出征?他还真是不自量力,打仗可不是儿戏!”
唐逸的话一出,刘昭的脸色瞬间暗沉——唐逸一环套一环的算计,最终目的竟是掌兵!
唐逸劝徐少卿放弃春猎,等同于令东海郡王放弃主帅之位。
如今刘烈受伤,能够领兵的主帅唯有祥宁侯唐彪最为合适。
所以此刻唐逸明面求得是世袭“祥宁侯”的爵位,实际求得却是京屯军的兵权以及征西大军的帅位。
刘继眯眼瞧了匍匐在自己脚前的青年人许久,哈哈大笑道:“唐世子未免有些太狮子大开口!你求朕下旨之前,难道不用先问过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