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朕……喘不过气……嗯唔!”爱卿扭着身子,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直到真的快晕过去时,景霆瑞才松了手。
“呜……知道啦!朕答应你就是!”爱卿擦着自己的脸,很委屈似的道。
“微臣谢皇上隆恩!”景霆瑞依然抱着爱卿,十分温柔地陪着他,直到他的气息平稳为止。
“话说回来,朕那会儿是真不记得当年的约定了。”爱卿略带挖苦道,“你怎么就记得那么牢?”
“微臣本来也想忘记的,只是您亲手送了定情信物给我,让微臣就怎么也忘不了了。”
“什么?!朕什么时候送你定情信物了?”爱卿的脸涨得通红,而且非常不署信。
“有啊,就是这个。”景霆瑞从腰带内侧摸出一个翡翠坠子来。
“嗯?”爱卿看着那雕刻拙劣的翡翠,看起来像小猪的玉佩,惊喜地道,“这是朕送你的老虎,你一直带在身上?”
“也不是一直,不小心掉过一回。”景霆瑞坦白道,“换衣服的时候,被浣衣局的宫女拣去了,不过很快就还了回来。”
听到景霆瑞这么说的时候,不知为何爱卿有种熟悉感,似乎自己曾亲眼见过。
“啊!”突然,爱卿猛地抬头,磕撞到了景霆瑞的下巴。
“呜!”
“啊、对不起,瑞瑞!”爱卿连忙道歉,“朕刚想来……”
“您想起什么?这么激动?”景霆瑞揉着下巴问。
“呃……”该从何说起?说自己以为他和宫女有私交?其实不过是归还玉佩罢了。
这样想来,那个时候如此气愤的心情,其实是嫉妒吧。
“皇上?”
“没什么啦。”一想到这事就觉得脸红,爱卿极力掩饰着害羞的心情,说道,“这玉佩才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只是保佑你平安罢了,如今你也没上战场,就还给朕吧。”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景霆瑞立刻收起玉佩,“有了它,可是时刻提醒微臣,皇上对微臣的心意有多么深切。”
“喂!你说够了吧?!我才没有那样!快还给我啦!”爱卿又羞又急,拼命去抢,连自称“朕”都忘了。
“不行。”景霆瑞明明可以很轻松地阻止爱卿抢夺,却故意放水,让爱卿围着御案追得是气喘吁吁,又抢不回来,最后还被景霆瑞抱进了怀里。
“大不了,微臣也送您一件东西,当作定情之物。”景霆瑞低头,在他红彤彤的耳边低语。
“一般的东西,朕可不要。”爱卿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
“微臣遵旨,定不负圣望。”景霆瑞微笑应承着,再度亲上爱卿的唇,这一次,爱卿只是咕哝了一句,却没有推开他。
这原本并非定情用的生肖虎翡翠玉佩,经过这么一闹腾,倒也确立了“定情”的名分,真是皆大欢喜也。
小德子听到里面的嬉笑玩闹之声,也替皇上开心,一个人的弦绷得太紧是会坏的,尤其皇上心地善良,是个什么事都喜欢牵挂在心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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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景将军离开后,小德子回御书房伺候,见皇上满面通红,且瘫软在御座中。
“皇上,可要歇歇?”小德子问。
“不。”爱卿蹙着眉头,极不好意思地道,“让朕喘会儿气就好了……”
“是。”小德子忍不住掩嘴笑,“您若是打不过景将军,大可以对他下旨嘛。”
“他才不会听,没想到瑞瑞的脸皮这么厚,还老是动手动脚……”说到这里,爱卿连忙缩住口,看向小德子,见他没说什么,才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朕是皇帝,你可别想歪了,瑞瑞他不能拿朕怎么样的。”爱卿相当严肃地说,“只有朕拿他怎么样。”
“那是当然的。”小德子说,重重地点头。
爱卿很高兴小德子这么赞同,“走吧,朕想去看看柯柔,还有天宇、天辰。”
“是,皇上。”小德子心想,皇上的心情是真好了,这大燕皇宫早就该缓和一下,新帝初登时那种紧张又压抑的气氛了,这才是真正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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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太子继位,景霆瑞成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景亲王府的宅邸自然是光鲜明亮,两只簇新的硕大红灯笼,悬在大门前。
在大理石砌的台阶两侧,还设着两座极为威武的铜狮,加上周围站立着的,全都是衣着统一的侍卫,而非小厮,让这景亲王府是大显豪门气派。
景霆瑞策马来到这里,不带副将,也没有侍卫随行,这行影单只、作风简朴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位将军。
不过,即便他身着藏青便衫,未佩长剑,但是那伟岸挺拔的身段,不怒自威的气魄,以及他胯下那匹墨黑的骏马,都让人立刻醒悟到——这是景将军回来了!
景霆瑞统领皇宫内的禁军、御林军,为从二品的卫将军,是皇帝身边最为紧要的一道防线。
虽说景霆瑞跟着太上皇时,还曾做过一品大将军,为皇上讨伐嘉兰国。
可是,自古以来,守卫禁宫的将领,才是深得皇帝信赖的人。因此,景霆瑞今日的人气,比他为太上皇效力时更甚。
“将军。”侍卫恭敬地行礼,没人敢偷瞄那张英俊、却不苟言笑的脸庞。
“哎哟,我的大少爷,回来也不通知一声!这可巧了,王爷和娘娘,都去观音庙里上香了。”
今日是三月十五,景亲王妃总是虔诚地供奉菩萨,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为了给她的儿子景霆云祈福。而景亲王对王妃向来是“妇唱夫随”,自然是要一同去的。
“没事,我正巧路过,进来看看我娘。”对于管家老刘的一席话,景霆瑞并不在意,他进了大门,看到一座雕刻着猛虎的大理石影壁,明显是新造的。
而这一路进去,景霆瑞都差点认不出这是原来的那座王府,那青瓦覆盖的楼宇如同仙山琼楼,新扩建的湖泊里,立着仙鹤起舞、鲤鱼跃龙门的石雕。
“这是数月前,为了二少爷大婚,特地重建的园子,大少爷您还没瞧见过吧?”注意到景霆瑞的目光,在那些雕栏画栋的亭台上停留,老刘便笑着道,“别看这儿的变化翻天覆地,其实没有使多少两银子,这里头好些东西,都是人家做好了,特意送来的。”
“父王他都收下了?这么重的礼?”
“王爷起初也是不肯收的,可是盛情难却啊。要不,人家得说我们王府眼界高,看不起他们,才不愿收礼的。”老刘一路走,一路讲个不停。
而上回景霆瑞因为有军务在身,未能参加弟弟的婚礼,老刘就把当时热闹得掀翻屋顶的场面,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通。
像荷花池边摆了大擂台,表演了蒙古汉子摔跤,望湖楼阁里的戏台连唱了十天的戏,而客似云来,这贺礼都快堆叠到天花板上了。
不过可惜的是,景霆云喝得太多,都没有闹洞房就醉倒在地,给人抬着回到少奶奶那儿。
这少奶奶又是怎样的如花似玉,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门当户对,从大红花轿上下来时,她手上的龙凤镯子戴了有三十副,金闪闪地可耀眼了。
不过,可惜的是,她进门都五个多月了,肚子却不见有动静。
所以王妃娘娘就更坐不住了,怎么都得要去观音庙求抱孙子,这才一大早地就出门了。
“依小的见,二少爷、少奶奶如此年轻,抱孩子还不是眼前的事,不用着急。”老刘说得有些过头了,是在嚼主人的舌根。
景霆瑞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惊得他赶紧闭嘴。
其实,老刘自个儿也觉得奇怪,他平时不是这么不知分寸的人,只是站在景将军的身边时,心里就发慌,忍不住地话痨,说白了,也是为了掩饰那万分紧张的心情。
他还觉得王府里的事,无论大小都瞒不过这双犀利的眼睛,所以还是先说在前头的好。
景霆瑞的生母安妃,生性喜静,老刘小声地说,“安娘娘的屋子没怎么大动,只是把墙刷白了,门前种了八株皇上御赐的玉兰花,可美了。”
景霆瑞去到西院门里,果然是和以前一样,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若不是门前栽着那散发着幽幽香气,如同紫玉、白玉雕就的兰花,还以为这儿是王府的斋堂呢。
进了圆拱门,便是一间开着东窗的客厅,一张花梨木贵妃塌上面铺着紫绸软垫,搁它前面是一张古色古香的紫檀木茶几,摆着一张古琴、一盘仙桃。
“这些可都是重新置换过的。”老刘无不欢喜地说,“原来那些也太素净了,不符合王妃娘娘的身份。”
对此,景霆瑞只是略略点头。老刘积极地去唤王妃了,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能直闯娘娘的寝室。
东窗望出去就是庭院,围墙外头有一个下水渠,天一热就会散发出阵阵恶臭。 暴雨时,脏水还会倒灌入院子里,这样的环境不能算好,可却是景霆瑞出生、并住到九岁的地方。
还记得,在他七岁时,景霆云把他最喜欢的一柄木剑,折断了,丢进沟里,他弯腰下去打捞时,景霆云却在背后用力一推。
景霆瑞自三岁就开始练武,自然晓得闪身躲避,反倒是景霆云用力过猛,一头栽进水沟里,灌了好几口脏水。
虽说景霆瑞很快就将他拉了上来,但他的嚎啕大哭还是惊扰了全府的人。景亲王妃气坏了,指着安妃的鼻子大骂,“瞧你养的下贱蹄子,竟敢谋害少主!”
景霆云则一个劲地对王爷哭诉,“是哥哥推我下去的,他坏!”
为了这事,景霆瑞被罚跪在庭院中央,不吃不喝,整整三日,安妃在一旁除了默默流泪,其他什么都做不到。
“霆瑞,果真是你。”
一道饱含深情,却又不敢表露太多,以至微微发抖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景霆瑞的回忆。
景霆瑞回头,就看到老刘打起着一道珠帘,穿着深褐锦衣、手里握着菩提念珠的母亲就走了出来。
她不过四十一岁,却穿着得相当老成,不过,即便是颜色暗哑的衣饰,也掩盖不住那丰华绝代的面庞。
“儿子给母亲请安。”
景霆瑞想要行礼,却被安妃快走几步,一把拦住,“你是将军,怎可给一妾妃行礼?”
“您是母亲,应当受此大礼。”景霆瑞还是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安妃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尔后拉着儿子的手,坐在贵妃塌中,老刘说不扰他们母子重聚,上了热茶和点心后,就退下去了。
“我刚才瞧见你望着东墙,可是想外头的水渠,”安妃微微笑着说,“你放心,王爷早就命人填上了土,现在是只有花香,没有臭味了。”
“嗯。”景霆瑞微微点头,自己的母亲总是受到小小的恩惠就莫大的满足,有些事情,岂是一把土就能掩盖过去的。
“在宫里头待得可好?”安妃仔细端详着儿子俊逸的面庞,原本很是欢喜,但在想到了一些旧事后,她的眼里竟然含着泪水,沙哑地道,“你怎么会不好?有皇上眷顾着你,倒是为娘,一直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让你受尽了委屈。”
“您生养了我,就是最大的恩惠了,还提过去的事做什么?”景霆瑞安慰着母亲,“更何况,我长大了,该由儿子照顾娘亲才对。”
“哎!我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有了你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安妃大受感动,却也揭开了心中的旧伤疤,用帕子抹着泪珠道,“可惜你的外公命苦,享不到你的福。”
原来安妃虽是歌姬,但在被卖入舞坊之前,是临县富甲一方的刘府独生女。
母亲亦出自,却不幸难产而亡。她由父亲拉扯长大,后家中遭遇变故,赔了买卖,家里的大宅、万亩田地,十数商铺全都给典当、还债了。
老父也气绝身亡,养在深闺之中,只有十七岁的刘氏,不懂世间险恶,被姨母卖到舞坊当歌姬,取名蓉儿。
蓉儿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弹得一手好琴,写得一手好字,舞姿妙曼,极为诱人。
当时,才成亲不久的景亲王爷,深受她的吸引,而花了大把钱,买下她的初夜。
谁知这一夜春风就怀了孩子,而当时亲王妃还无所出,景王爷既舍不得美人,又抛不下那腹中骨肉,禀明皇帝之后,就顺理成章地纳了蓉儿为妾室,更名“安妃”。
这亲王贵族纳妾是司空见惯的事,只是安妃是歌姬出身,且先有了身孕,所以景亲王妃是妒火中烧,对安妃是极尽刻薄。
等到景霆瑞出世,也未能改变她凄苦的处境。她也从不争辩,总认为她是做妹妹的,凡事都得依照姐姐的意思。而王爷自知沾花惹草触怒了王妃,所以对这些事并未加以干涉。
景霆瑞自懂事起,就总是护着母亲,替她挨打。他母亲的泪都快流干了,也许是王爷对他们母子越来越冷淡疏远,逐渐地,王妃倒也没这么折腾安妃了。
直到景霆瑞九岁入宫,成为太子侍卫,母亲在王府里的地位,才慢慢提升,有了当侧妃的样子。
“外公的坟墓,我已命人修葺,母亲今年扫墓,可以好好祭拜一下外公。”
“嗯。”安妃点头,终于止住了泪。
“在我儿时,母亲曾提过……”景霆瑞难得地停顿了一下话头,才道,“有一传家宝贝,母亲说过,将来会赠给媳妇。”
“是,这宝贝是祖上传下来的,家里再穷时,我也没有想过卖了它,总该给子孙后辈们留点东西。”安妃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可否将它给我?”景霆瑞想了想,还是直言道,“有个人,他虽然还不是您的儿媳,但我想先送给他。”
“什么?你有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小姐?为娘可曾见过?”安妃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问道。
景霆瑞却不知如何说起,他不想蒙骗母亲,可有些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罢了,儿子大了,有些话你不说,为娘也明白。”安妃起身,笑盈盈地说“我这就去拿,你等着。”
安妃误以为儿子喜欢上的是哪位郡主,才不好意思提起,以免坏了人家的名节,毕竟成婚得靠父母之意,媒妁之言,哪有私下定亲的道理。
不过,虽然规矩是这样,但这天底下,有多少儿女都是私下先喜欢上,才找了媒婆去提亲,景霆瑞先送定情之物,倒也不过分。
尔后,安妃就把那只景霆瑞小时候就瞧见过,如今已经退了色的小锦盒取了来,慎重地放在景霆瑞的手里,还笑着道,“要好好地和人家说。别忘了,媳妇儿是用来疼爱的。”
“是,母亲。”景霆瑞小心地收好,“我会立刻转交给他。”
“我真想见见这位小姐,你喜欢上的,定是貌美如仙又贤良淑德。”安妃难得这般的好心情,直到景霆瑞起身告辞时,脸上还挂着笑容。
第十二章
“景将军,您回来了!”
景霆瑞才离开母亲的小院,就有一妙龄少女迎面而来。她容貌姣美、体态婀娜,穿着一袭色泽淡紫、高束着柳腰的纱裙,踏着茵茵芳草走来时,有种春风扑面、百花盛开之感。
“你是……?”景霆瑞原本对这样的搭讪,并不在意,只是这位少女的面庞,竟有几分眼熟,却一时记不起她是谁。
“您不认得奴婢了吗?”少女眨着水灵灵的杏眼,难掩激动地说,“奴婢是蓉儿,是田雅静啊。”
“田姑娘?”都说女大十八变,这才一年未见,怎么蓉儿就大变了样,景霆瑞还记得把她从战火中救下来时,是怎样地瘦小,眼里充满着恐惧,好像小动物一般。
如今的她的个头是长高不少,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间气质儒雅,一点都不像是母亲的贴身丫环,倒似一位王府小姐。
“是,将军。”田雅静彬彬有礼地欠身道,“奴婢给将军请安,将军的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这都过去的事情了,无需重提,你在王府里过得好就行了。”景霆瑞拜托她道,“倒是要麻烦你,多多照看着我的母亲。”
“这是自然的,安妃娘娘视奴婢为己出,从不让奴婢干粗重活,”雅静无不感恩地道,“娘娘还教奴婢识字、练琴,这些恩情奴婢是一辈子都报答不完的。”
“我道外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碰着静儿了。”安妃听到院外的交谈声,便走了出来,田雅静立刻上前,体贴地扶着她。
“好孩子。”安妃笑着拍拍她的手,又对景霆瑞道,“方才,静儿陪少奶奶下棋去了,你没遇上她,这会儿倒好,还是碰见了,这话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怎么样?霆瑞,静儿是个美人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