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席航心急,收了枪打算扑过去肉搏。
言铮猝不及防,眼见那团毛乎乎的东西已经扑到面前,面目狰狞呲牙咧嘴的十分凶恶,尖锐的利爪上还带着凝固的血块。要是平时他自己也能躲开,可现在廉贞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根本动都动不了。
而且他一挪开,廉贞怎么办?这么大的动作他脊背上的伤口怎么能受得了?
正在他犹豫间,原本软塌塌靠在他身上的廉贞仿佛被吹了口仙气似的,把他往怀里一搂挺直身板挡在他面前,面沉似水的单手将那团东西掐住。
……
廉贞这一手着实厉害,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目瞪口呆。
言铮却看得真切,来不及细想廉贞怎么会忽然爆发,注意力全都被他手上掐着的东西给吸引了。那是一只体型细细长长,大小跟小豹子似的动物,身上有灰黑色的条纹状的斑块,牙尖嘴利耳朵小,看着特别凶悍。
这团灰突突毛乎乎的东西正是那只咬死周望的灵猫,之前被丝网缠住关在铁笼子里一同给送到了法医室。
因为要取证,那两个法医也听说了这东西十分凶恶,就先打了一针烈性麻醉药,眼见它晕乎了才剪开那结实的丝网。谁知道,半路上这灵猫忽然苏醒,抓伤了其中一人,逃窜了出去。
刚刚言铮他们在门口听到的骚乱就是因为围追堵截它时发生的,这灵猫十分凶悍,牙尖嘴利东跑西窜的,十几个人愣是拿它没辙。
“别动。”言铮发现那灵猫虽然龇牙咧嘴的面容凶恶,被卡住脖颈也无知无觉,眼神毫无焦距,他心中一动,有了猜测。
言铮就着他手在那灵猫脖颈上一寸寸的摸过去,果然在一处摸到个硬硬的尖状物,好像是一根针。他看了廉贞一眼,用手指捻住那根针,一鼓作气的拔了出来。
随着那根针的拔出,那灵猫嘶吼一声,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廉贞手上,蓬松的大尾巴垂着,四肢抽搐浑身不停的发抖。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言铮擎着那根足有两寸多长的银针看向席航,二人心知肚明。这手法和上次死尸藏毒案子如出一辙。
席航眉头皱的紧紧的。
罗凯一看险情解除,松了口气,把枪放回枪套里,抬手招呼来个法医,从廉贞手里接过灵猫,“多谢了!”
在场的众人全都用惊诧佩服的眼神看向他,大伙被折腾的人仰马翻,到人家面前一招就给制住了,不服不行。
廉贞一时之间出尽了风头,成了注目的焦点。
“兄弟,身手不错啊!”罗凯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实意的夸奖道。
廉贞心中一凛,暗道一声糟糕,偷眼看去,果然就见媳妇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明白,自己装病的那点儿伎俩已经被拆穿了。虽然立了大功,但还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言铮没理他,和席航并肩进了门。
装啊?你在装啊?
无耻之徒!
廉贞垂头丧气的也被罗凯给拉着进去了,后背被他没轻没重的拍了几下,伤口隐隐作痛。不过这个当口说出来恐怕媳妇也不会信了,廉贞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行人到了罗凯办公室,席航问道:“你到苏州来干嘛?和周望又有什么关系?”
言铮这才将事情从头到尾的给他讲了一遍,说到在汤家废宅遇险的时候,席航又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回。
“没事,多亏了他。”言铮向廉贞努努嘴,“我估计周望是被人灭口了,那个人有可能……”
“有可能和之前那个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席航接口道,他看见那枚银针的时候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
嗯,言铮点头,“你带我去周家看看,说不定有线索。”
刚刚从那灵猫身上拨出来的银针长二寸二,和之前尸体运毒案发现的银针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比控制的灵猫是活的,可能动物的思维比活人好控制。
那幕后之人一定也在苏州,他见聚魂阵被破,才将周望灭口。
真是个歹毒的人,做事心狠手辣不留一丝线索。
言铮头疼,这个人可真够记仇的了,估计是之前破了他的定魂针,这次伺机报复过来。想必也是个心术不正之徒,而且心思缜密。这环环相扣一环不落的算计,真是煞费苦心啊!
就是不知道曹文渊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言铮忽然惊悟过来,忙掏出手机给曹文渊打了个电话。
好在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曹文渊一看是言铮,还以为他来报喜,兴匆匆的问道:“言老板?事情解决了?”
言铮遗憾的摇摇头,并且告诉他,周望死了。那幅发绣早就在汤宅里被厉鬼给撕成了碎片,上面附着的魂魄也灰飞烟灭了。这一切都是人设的局,根本就没有什么痴情的汤小姐。
曹文渊大吃一惊,说连夜就过来。
挂了电话,言铮觉得他应该是被蒙在鼓里也被人利用的。要是一伙的以那人的小心程度,曹文渊也该糟了毒手了。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言铮走到一半猛回头,“你伤好了?”他眼睛上下打量廉贞,“坐下!”抬手掀开他衣服领子,见脊背上裹着的层层纱布被浸了红红的一大片,忍不住用手指点他头,“都这样了怎么不早说?”
在车上的时候,不过只有一个手指那么大的血渍,现在竟然蔓延的比巴掌还大?一定是刚刚抓那灵猫的时候抻到了。
廉贞憨憨一笑,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罗凯见他整个脊背都被纱布包了起来,有些震惊的深吸了口气,凑到近前弯着腰看了半天,“怎么弄的这是?先到里面来吧!让我们那医生给看看。”
言铮一想,自己怎么也比不上专业的医生的手法,就把同里镇那老中医给的药粉递给他,“那就麻烦了。”
廉贞:……
“听话。”言铮凑到他耳边低声嘱咐道,“这么多人,别耍脾气啊!我马上就回来。”
廉贞:……
他嘴巴张了张,还没等说什么,已经被热情洋溢的罗凯连拉带拽的给弄到里面去了。
“来来来,我们局里的法医医术不比大医院里的医生差!”
廉贞:……
席航站在后面意味深长的扫了两人一眼,眼神沉了沉。
周家园子里一派静谧,席航亲自开车载着言铮过来。
沉默了一路,要下车的时候,席航终于开口问道:“那个,廉贞,他是干什么的?”
言铮笑了一下,摇头,“没问过。”每次他想要问的时候,都被看出苗头的小玉差过话题,一次两次之后他就忘了。
“怎么这么没有警惕心?”席航偏头看他,语带责怪。
言铮愣了一下,手中解安全带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睁大眼睛望着他,自嘲一笑,“警惕什么?你看我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东西吗?”既没钱又没权的。
……席航被他问住,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不敢跟他纯粹的眼神对上,有些勉强的笑道:“我是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言铮笑嘻嘻的哼哈答应着,看着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解开安全带就自顾自的下了车。席航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心里暗暗唾弃自己,难道谁都会和你一样有那样的龌2龊心思?
席航一个恍惚,四周景物在他眼里变成一片浮光掠影,脑中忍不住闪过第一次在家里看到言铮时的情形,不禁有些出神,十几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眼神干干净净跟着自己妹妹一样喊他哥哥……
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只是他不能这么做!
席航心中强烈的道德观又将那抹悸动强行按压了回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以为那份悸动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淡化,可每一次看到他,席航深埋起来的那份禁忌的感情都会死灰复燃。
尤其是今天看到廉贞和言铮关系那么亲密,他心里像是被针刺到一样,酸的冒泡。
他可不可以……
“想什么呢?下车啊?”言铮等了半天也不见人下来,只好折回来敲了敲车窗。
这人竟然坐在那里发呆!
席航深吸口气,调整了下起伏不定的心情,打开车门,“来了,来了,那么急做什么?”都到大门口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速战速决,要不然廉贞会闹。”言铮头也不回的上前叫门。
领主大人有着特殊的生气方式,会吃人!
真是特别可怕!
席航:……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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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痕迹
老实说,言铮这么急吼吼的赶过来心里其实是抱着要找到周望魂魄的想法。
新死之人,魂魄不会马上被鬼差拘走。他想趁着这个空档打算从他嘴里逼问一些那幕后主使之人的蛛丝马迹。
可见到席航听完案情之后,他心就凉了半截。
那幕后之人心思缜密甩他几条街,根本不可能留下这个破绽给他。
十有□□,这次是白跑一趟。
言铮就是不死心,总要亲自确定才好下结论,对方谨慎,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周家园子因为主人死的蹊跷,现场还被封着,整个院子里灯火暗淡,皎洁的月色下树影斑驳看着凄凄凉凉的毫无人气。
言铮因为之前来过,对这个园子有些印象,风风火火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连席航都不得不打起精神紧紧跟上。
席航见他这样心中微酸,他看的分明,恐怕连言铮自己都没发觉,他对廉贞是有多在意。
言铮不是一个对谁都能随便上心的人,即便是自己和他认识了五六年,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过是比普通朋友要好一些,那还是自己沾了妹妹的光。
现在平白无故冒出来的这个廉贞,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在短短两个月就扎到言铮心里去了。
席航有些嫉妒又有些焦躁,明明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的看着他落到别人手里又不甘心。
这种心理折磨的他苦不堪言。
挂在枝头上的果子,甜美诱人,他不能吃,难道还不许别人摘去吗?
道理是都懂的,可真到那个时候,就不想讲理了。
席航心里冒着酸水的想,这果子他不能吃,那也不想让别人碰,最好能一直的看着他挂在高高的枝头上,谁也别染指才好。
这种想法从心里冒头之后,席航忍不住狠狠唾弃自己。
这自私自利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他想心事想的出神,下意识的跟在言铮身后一路前行。等他回过神来一看周围景色的时候,才惊觉他们已经到了后花园,只要绕过面前那丛芍药圃就是案发现场了。
寂静的花园里忽的刮起一阵风,将那芍药吹得枝叶相触哗啦作响,一个血刺呼啦的鬼影猛的从花丛后冒出头,张牙舞爪的朝着言铮扑来。
言铮惊呼一声,抬手就挥出一张符纸,接连倒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
啊啊啊!
那鬼影被符纸打到惨叫着原地转圈,言铮被他突如其来这么一下吓得不轻。就见那鬼影肥胖健硕,浑身鲜血淋漓,最可怕的是他的一张脸,完全看不出人形,不知被什么动物撕咬的不成样子,尤其是他脖颈上的一个大血洞,几乎要将他半个脖颈咬开。
言铮:……
席航并没有给言铮看周望的尸体,因为死状太惨,怕吓到他连照片都没给他看。所以,言铮反应了一下才惊呼道:“周---望?”
看脸是认不出来的,看身材倒是有几分像。
言铮回头看向席航,想问问他的意见,这才想起来他根本就看不见。他从腰包里掏出个眼药水瓶,对席航扬起手,“看吗?”
席航迟疑了下,最后到底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点头道:看。
言铮手脚麻利的给他在眼皮上抹了一层黏糊糊的牛眼泪,“好了,睁开眼睛吧!”
席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景物和之前好像没什么不同,只是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哀嚎,然后就见周望正双手捂脸四下乱撞,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嘶吼。
言铮试着叫他两声,完全没有回应。
看来,他还沉浸在死亡之时的恐惧中无法自拔。
席航被眼前的情景震惊的半响无言,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不成,他气管破裂,声道被毁,根本说不了话了。”而且看他这癫狂的样子也不大可能会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谈。
言铮也遗憾的发现了这个事实,顿时就有些垂头丧气。
连这一点儿都算到了,看来对方真的是办事滴水不漏啊!根本就不会给他留下线索。
言铮还不死心的又在这园子里搜寻了一圈,果然在西南角单独圈出的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发现了没燃尽的黄纸和符咒,小院子里还摆着一张没来得及收走的供桌,上面洒满了香灰,已经被风吹得差不多了。
他拿着根半截的小树棍蹲在地上翻翻捡捡了半天,心中有了眉目,那人必定是在这里作法陷害他们的。
聚魂阵威力强大,但是需要极大的灵力来维持圈住冤魂厉鬼的那层结界。距离太远不好施法,所以那人才现身来了这里。
好歹也算是收获,只要他来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里他都看遍了,再查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了。
“走吧!”出来这么大半天也该回去了,不然廉贞该着急了。
两人走过花园的时候,看见周望的魂魄还在那里转圈,言铮只看了一眼扭头就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席航问道:“你不收了他吗?”
“收他干嘛?横死之人相当难超度了。”言铮横了他一眼,“况且,马上就会有鬼差来押解他,我那么多事干嘛?”他这个样子也害不了人,就让他在这里多转转吧!
言铮心说,指望我把他从苦海里拯救出来简直做梦?谁让他那么缺德的算计小爷我?害的廉贞伤成那样,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另一边,一辆奢华的黑色宾利疾驰在夜晚的公路上,正在与苏州方向背道而驰。
张真人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他今天作法失败,被反噬受了些内伤,有些不好受,脸色很苍白。不过,心情却是不错。
旁边陪坐着的小道童看着他嘴角那丝若有如无的笑意,有些不解的问道:“师傅,您都受伤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呵呵,张真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却震动胸腔一阵阵的闷痛,“为师发现了个宝贝,怎么能不高兴?”
小道童也在那铜盆水镜里看到了汤家废宅发生的事,他想了想,就天真的问道:“师傅是看上了那只狼了吗?”除了这个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吃了闷亏的师傅还心情不错。
张真人笑而不语,他这个人向来活的自我,无论是做人还是办事,都是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就算得不到,那也要毁掉。
他自少年时就心胸狭隘,性格恶毒,特别记仇,凡是与他作对的人几乎没人有好下场。即便是无意中得罪他的人,不死也要扒层皮下来。
这次言铮破坏他好事,先是得罪他在先,又伤他在后,尤其是他那个身份,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善了了。
言铮和席航回去的时候,廉贞倒是挺消停,大马金刀的坐在个圆形转椅上,霸气侧漏的任凭身后围着三四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法医给他处理伤口。
大伙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奇怪的伤痕,又是拍照又是分析的,廉贞也不理他们,他端着脸严肃的样子,根本没办法让人接近,谁也不敢开口问他什么,各个平息静气的全程用眼神交流。
当言铮推开法医室大门走进来的时候,一直盯着门口不放的领主大人立刻就还了阳,眼神殷切的望着他站起身就差身后少条尾巴,不然一定会甩起来。在场的几个法医同时在心中松了口气,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错觉蔓延在心间,好像这门一开一阵春风迎面吹来,将快要冻结法医室的这股寒气给吹散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如沐春风?
媳妇终于回来了!廉贞欣喜万分,这一个多小时他过的好比度日如年。心里像是被猫抓一样,丝毫不敢想象没有媳妇的日子该有多煎熬?
言铮见他裸着上身,下面只穿着一条从老中医那里借来的黑裤子,一身蜜色的皮肤坚韧有弹性,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年轻的光泽。他身上肌肉分布的恰到好处,张弛有度,整个人看上去结实又精悍,却不显得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