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铮破天荒的觉得很没意思,太闷了。
闵老板清了清嗓子,“就是家里东西莫名其妙的会移动位置,店里每天早上都会碎掉一些货,开始还以为有人恶意报复,可是从监控里一看,根本就没人。”
“就这些?”言铮挑眉。
闵老板哭丧着脸,“这些还不够?你不知道我都损失了多少钱了?真是造孽。”
“好,我今晚就去你们店里看看。”言铮拍板,叫对方付定金。
“用,用不用我留个人什么的?”闵老板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留下?”
“那还是算了。”闵老板擦擦汗,果断拒绝,
留在店里陪上一晚,说不定自己会直接吓过去。
两人约定了时间,言铮起身把闵老板送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偏西的日头,心说,晚上吃点儿啥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闹心,不想吃!
思来想去害他这样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
言铮忍不住磨牙,这个混蛋!
他到有脸藏起来不露面了?有能耐一辈子别出现在小爷面前!
言铮也没心情看店了,索性直接关门,单等到天黑去闵老板家抓鬼。
傍晚的时候小厨房里传来一阵切菜声,砧板上放了半只童子鸡,言铮手持一把厚重的大菜刀,满脸肃穆的挥手剁!剁!剁!下刀的手稳准狠,几下就把那半只小鸡斩成了大小均匀的鸡块。
他随手拿了一个碗,用香醋辣椒葱蒜调了酸辣的汁,浇在已经摆好盘的鸡块上。因为没什么胃口吃饭,就简单的做了个开胃的口水鸡。分量么,当然没有带后院那两个人的。
厨房屋顶上,廉贞趴在上面掀起一块瓦片,惆怅万分的看着媳妇挥舞菜刀的那股狠劲,心里凉了半截,完了,媳妇一定是把那半只鸡当成他在剁了。
这是有多生气啊?
廉贞不敢这个时候过去,就灰溜溜的下了屋顶,又眼巴巴的躲在暗处看着媳妇吃完了饭拎着化妆箱出门,他才嗖的窜到二楼去找比较好说话的容深。
“大哥,言铮去哪了?”廉贞冲着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容深问道。
“去街尾的瓷器行了。”容深话音未落就听那人已经走没影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吃饭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言铮心不在焉,问他也不说。廉贞这边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问,他还没开口的人就已经没影了。
闵老板家的瓷器行在仿古街的最末端,和言铮的望京堂隔了快小一条街了。位置有些偏,不是特别好,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店面大。
三层楼高的仿古建筑,飞檐重脊看上去倒也挺挂架。
一看就很辉煌。
一楼二楼都是店面,只不过二楼售卖的都是价格不菲的精品瓷。三楼面积狭小,屋檐又低矮,做不得店面就改成了个小阁楼,给店里的伙计住。
闵老板大半辈子都与瓷器打交道,那么多年醉心经营也攒了不少钱。原来的店铺并不在这里,后来仿古街开发的时候,他瞄准商机才卖了老店搬来这里。
谁成想,搬到新地方不出半年,就开始闹鬼。
开始的时候,闵老板其实是怀疑有人从中作梗,可能是嫉妒他生意太好,暗中找人捣乱。
店里的伙计也是辞了一个又一个,因为每天晚上关店之后他都会对完帐将所有贵重瓷器全部锁在展柜里看着伙计关好门才会回家。
可就这样严防死守,还是差错不断,说那些留下过夜的伙计没问题谁信?后来他索性不再店里留人了,改成放监控。
事情依然如故。
监控录像忠实的记录了它所看到的一切,每晚子时,他二楼的那些贵重瓷器就好像活了一般在展柜里抖动几下然后在无任何外力作用下化作一堆碎片。
几万块的东西眨眼就打水漂了。
这谁能受得了?
要是一般闹法,他也能忍了,关键是,每闹一次就会让他损失一大笔。那些贵重的瓷器一个接一个的碎掉,也奇了怪了,那鬼好像十分懂行的样子,店里什么贵重就打什么,每天开门都能看见瓷器碎片。
闵老板心疼的不要不要的,烧香拜佛的没少折腾,一来二去就从老客户那里打听到望京堂的老板专门是干这个的,遇到这种难题尽管找他。
他原本还不信,心说一条街住着,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可到底架不住天天碎东西,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想法,他找上了门,反正住的也不远。
如果这位言老板能帮忙解决问题,花一些小钱总比要搬出那地方来的省钱。
很快,天色暗沉下来,到了约定时间,言铮一个人溜溜达达的提着化妆箱上门了。
闵老板还有些忐忑,这个言老板实在是太年轻了,把店交给他心里又有些不放心,自己留下又不敢,就犹豫的站在门口搓着手不肯走。
言铮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暗道这个闵老板也太小心过于了,这样子明显是信不着自己么!于是就淡淡的道:“闵老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还怕我半路把你的店给搬走不成?”
呵呵,闵老板被戳破心思脸皮一热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借着店里的灯光看着台阶下立着的年轻人,肩背挺直,眸正神清,看着就不像是个坑绷拐骗之流。再转念一想,能出什么事?
反正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豁出去信他一回!
闵老板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把心一横,痛快的交了钥匙。
临走还不忘再次嘱托,千万小心,二楼都是特别贵重特别值钱的东西!
言铮哭笑不得,一一点头答应。
送走了事妈老板,言铮关好店门,先进去里外逛了一圈,熟悉下环境,别待会打起来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看这闵老板的架势要真是不小心撞坏了瓷器肯定是要赔钱的。
这活搞不好还是个亏本买卖。
瓷器行里灯火通明,言铮逐一逛过去,一楼都是个精美工艺品,日常用瓷,成套的茶具等等,二楼陈列的就要高档一些了,基本上都是仿古的器型,烧制工艺精湛,多以陈列品居多。
标价也是顶顶贵的,一个看着普通的长颈大肚瓶子竟然标价小一万?贵的令人咂舌。言铮没那个审美,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花大价钱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呃,瓶子?
对,满屋子精美的瓷器在言铮眼里不过就是花瓶一般的存在,他一点也不感兴趣,还没有锅碗瓢盆来的实在。
连三楼也没放过,言铮将瓷器行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最后关了灯,在一片黑暗中,他悄悄的斜躺在二楼会客沙发上静等子时到来。
黑暗中不辨时间,房间里安静的要命。不知过了多久,屋顶上传来咔哒的一声轻响,那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十分明显,言铮刷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那把不足三尺长的柳树枝。
心说,要是那鬼敢露头,就先拿柳树枝抽他一顿!
第一章 闹鬼?
咔哒,屋顶上铺着的琉璃瓦又发出一声轻响,言铮不动声色的站起身,背靠着墙壁屏息静气。
声音从楼顶传来,言铮就觉得头顶地板微微一颤,随后就恢复了平静。
他心里纳闷,不应该啊?
这哪里是闹鬼的节奏?这分明是有贼啊?
梁上君子什么的,不是吧?
他抓鬼是挺有一套,要是抓贼可就有些困难了。
言铮正在心里暗骂闵老板老糊涂了,也不搞搞清楚就来找他,一会儿要真是遇到贼要怎么办?报警吗?
就在他腹诽的当口,楼上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好像有人在上面走动。
那脚步声渐渐的从他头顶移到楼梯口,言铮背靠着墙壁眼睛死死的盯着三楼通往楼下那道逼仄狭窄的楼梯。
不知那上面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他心里隐隐有些紧张,鼻尖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因为一直没开灯,言铮眼睛已经有些适应这黑暗。
电灯的开关就在他身后,他只要反手一按,这房间瞬间就会亮如白昼,可言铮拿不准从楼下上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对方有备而来,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他简直是无处可逃。
廉贞趁着夜色摸到那家瓷器行,想到媳妇就在里面,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没有容深,也没有小玉,就他和媳妇两个人,简直是让人想想就忍不住期待呢!
想起白天的那个吻,他口干舌燥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特别想再亲一次!
廉贞按捺不住心中冲动,在屋顶上开始拆瓦片。瓷器行的房子虽然完全是仿古建筑的,但是屋顶为了结实防水,瓦片底下还有厚厚的楼板,和望京堂大有不同。廉贞在上面挠了两爪子之后大失所望,根本就划不开!
无奈之下,他只好另寻他路,最后发现了阁楼上的那个透气窗,欣喜之余没注意,踩碎了两块琉璃瓦。
等他终于费劲拔力的从窗户上钻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屋子低矮又窄小,他站在里面根本就直不起腰。
他只好手脚并用的爬了一段路,才猫着腰摸到楼梯口。
虽然四周漆黑一片,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好像暗绿色的夜明珠。
所以,当言铮靠在墙上,眼睁睁的看着那楼下下来的不速之客长了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没等他出手,对方已经先发现了他,就见那个长着野兽眼睛的人已经光速朝他扑来。
媳妇!
一声叫喊之后,言铮整个人被搂住按在冰凉的墙面上,一动也不能动。
廉贞突袭成功,非常亲昵的在媳妇脖颈中拱了拱,装作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关。
言铮双腿发软,险些被吓尿。这特么是人该有的速度吗?
他连手都没抬起来,廉贞就已经扑上来了。
刚刚真是被吓得肝胆欲裂,护身小匕首都摸出来了。幸亏,他马上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伸到一半的手颤颤巍巍的停在了身后,没了力气那巴掌长的小匕首脱手落到地上,砸在地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廉贞见媳妇半天没动,还以为他不生气了,就兴奋的把人抱在怀里,揉揉蹭蹭的,过足了瘾。
言铮用了几分钟时间才平复了急剧飙升的肾上腺素,骤然紧张之后他腿软,脚软,靠在墙上站不住,要不是被廉贞拦腰抱着,他几乎要堆在地上了。
他摸索着打开电灯开关。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廉贞也些不适应的眯起眼睛。
难受!
难受你妈个头!
言铮怒极,抬手就给他一记老拳,只可惜力道不足半路被廉贞截住。
“又打我?”廉贞十分委屈,怎么过去的事还没完了?见一次打一次真是太不讲理了!
讲理?言铮闻言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刚刚快被吓了个半死,有他这么干的吗?
明知道自己去捉鬼,他倒好,鬼没来,他倒是先粉墨登场了。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廉贞满腹牢骚,也不敢发,只拿眼觑着媳妇。
眼见媳妇小脸吓得白纸一样,脊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他有些心虚的把人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自己则是半蹲在他面前,牢牢的搂住媳妇的腰,寸步不离。
言铮歇了一会儿,缓过气,冷冷的问道:“你来干嘛?”
“来找你。”廉贞仿佛失忆了一般,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都选择性遗忘了,一脸讨好的表情。
避重就轻什么的,他最拿手了!
“不是都说开了吗?我们互相合作,你也不用在煞费苦心的讨好我了。”言铮说到这,眼睛有些湿润。这混蛋还真是带着目的来的!
“不行,我们是有婚约的!你是我媳妇!”廉贞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圈,将他牢牢锁住。
“你放屁!”言铮顿时就炸了,“谁跟你有婚约?”
廉贞眯着眼睛拖住言铮的腰紧紧的贴在自己胸前,语带威胁的道:“不要抵赖。”
事实证明,廉贞凶起来还挺唬人的。
言铮虚张声势的推他的脸,“手放开!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见他不再一个劲的否认之后,廉贞果然松开了手,又重复了一句,“不能抵赖。”
“你给我坐那边去!”言铮不理他话茬,跟死心眼没办法讲道理,比对牛弹琴还累。
廉贞十分听话,挨着他旁边坐下,笑眯眯的叫了一声,“媳妇。”
言铮脸一黑,“不许叫!”
他看了一眼时间,被廉贞这么一闹,距离子时不过半个小时了,他警告的斜了廉贞一眼,“不许出声,我要关灯了。”
室内又恢复一片黑暗,言铮眼睛还没适应,眼前黑漆漆的,廉贞倒是看得清晰,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言铮挺秀的侧脸,只是这次眼睛没有冒出绿光。他这个时候已经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弄巧成拙把刚刚的惊喜变成了惊吓,媳妇都给吓坏了,就不敢在造次了。
两个人相安无事的坐在沙9 发上,四周十分安静,有个人陪在身边,言铮安心不少,所以,当廉贞忽然倒下用头枕着他的大腿的时候,只是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并没有说什么。
廉贞在黑暗中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抱紧媳妇大腿用脸蹭了蹭,知道这件事算是暂时揭过去了。
“阿铮你来这里捉鬼吗?”沉默片刻,廉贞忍不住仰头问道,并且成功的跳过了言铮的雷点。
媳妇什么的,暂时还是在心里叫一叫好了。
言铮听到‘阿铮’这两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怎么这么肉麻?
嗯,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阿铮,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廉贞陶醉的把脸埋在言铮腿上使劲的嗅着,夏天衣服本来就单薄,他英挺的鼻梁不断的在言铮敏感的大腿皮肤上磨蹭。
言铮好像浑身过电似的一阵酥麻,当即一把拉住他头发把人扯了起来,教训道:“好好坐着,别乱动!怎么跟生蛆了似的?”
廉贞挨了骂也不恼,听话的挨着他靠在一起,鼻端闻着媳妇身上淡淡的艾草香味,整个人幸福的飞起来。
言铮被他蹭的不耐烦,一把推开他,“不热吗?”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出了一直梗在心里的问题。
“你那个未婚妻呢?”开始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喜欢的不得了,现在又不找了,果然是薄情寡义负心汉。
……廉贞直接愣住了。
言铮只当是他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一时心头火起,一巴掌糊到他脸上,“离远点!”
廉贞平白无故挨打还有些懵,喃喃自语的解释道:“我的未婚妻就是你啊!我们是有婚约的!”
啊?这下轮到言铮愣住了。
自己从小家破人亡,哪里来的人给他许诺婚约?
廉贞开始说的时候他还没当回事,骗人也要结合实际啊!你是当我没脑子吗?
“明明是你自己答应的!”廉贞委屈的小声嘀咕。
他这话被言铮听了去,顿时炸了,拽着他衣领不依不饶的低吼,“我怎么不知道?”
“就十四年前,你说只要我给你买糖你就答应嫁给我当媳妇。”然后他就从别的小孩手里抢了一块橘子糖叼给他,当时媳妇可高兴了,还主动他在鼻梁上亲了一口,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当然,他那个时候并不是如今这个样子。
言铮:……
十四年前他才六岁啊!言铮语塞,小时候的事他都记不清了,当时自己年幼无知还真有可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来!
禽兽!淫1魔!言铮回过神来使劲的掐廉贞的脸,拿糖骗一个小孩子你不脸红吗?
两人正吵闹,就听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就听有人咳嗽了一声。
言铮立刻噤声,同时捂住廉贞的嘴巴,手指竖在唇边,嘘!
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声入耳,言铮压着廉贞把他推到地上,两人猫在低矮的茶几后头,心里一个劲的纳闷。
谁在咳嗽?
紧接着就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咳嗽声,对方好像害了痨病似的。只闻声音不见人,听的言铮嗓子都一阵发紧,替他肺子疼。
他将掉在沙发上的柳树枝拿到手里,全神贯注的盯着楼梯口。
怎么还不上来?
言铮转念一想,他既然不上来那就下去打他。要是等他上来,言铮环视一圈满柜子的贵重瓷器,心说,打了那个都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