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感情洁癖互助小组完本[耽美]—— by:封刀

作者:封刀  录入:01-17

金楚南当初一门心思要跟他,似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负责任。他们睡那一晚前,都是方居然追着他跑,逗他撩他,金楚南没什么回应。等俩人煮了熟饭了,方居然想跑,金楚南却缠上他了。他们这些年一直也就是过日子,不像谢览跟他小男友,成天爱来爱去你侬我侬的,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腻得慌。那么既然他会觉得腻味,金楚南呢,会不会也腻了?
江长堪那番话,若是放在以前,方居然完全可以付之一笑。可金楚南最近确实是不停地在抱怨日子过得无聊,想方设法往外蹦,甚至不惜对他撒谎,也要去见他妈的狗屁世面。
方居然倒是没把金楚南的异常归咎到江长堪头上,因为在他看来,金楚南每天待在家里,江长堪并没有接近他的机会和由头。此外,若是金楚南生活中出现一个可以动摇他观念的人,自己肯定不会毫无察觉。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江长堪在他心里,仍然是当初那个热血冲动、对他掏心掏肺的年轻人,就算那天那番话意在挑拨,其中也不乏坦荡荡的真诚,所以他并不认为江长堪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
方居然起身掐着腰转了两圈儿,而后停在金楚南跟前,逆着光,更是显得脸黑如墨。他居高临下道:“你是真觉得在家待腻了?”
金楚南犹豫了一下,咬咬嘴唇道:“嗯。”
接着他想要解释,“也不是腻了,就是觉得……”
方居然挥手打断他:“行,别说了,我懂你意思。”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又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金楚南抬头疑惑道:“啊?”
方居然神情晦暗难辨:“刚在一起那会儿,我对你也不算好吧,拒绝了你很多次,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金楚南理所当然道:“因为我们那……那什么了呀。”
方居然:“因为我们做了对吧?所以是为了对我负责任?”
金楚南觉得负责任是个正面意义的词语,于是点头道:“对的对的,负责任。”
方居然不死心,又问道:“除了责任,没有别的什么?”
金楚南一时没转过弯儿来,疑惑道:“别的什么?”
方居然失望地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式问道:“那如果当初,和你做的不是我,是别人,你也会对他负责。”
金楚南蠢兮兮地点头道:“是啊,不过……”
他原本想说,不过不是喜欢的人,他是不会和他发生关系的。
可方居然心里火冒三丈,根本没让他把话说完,眯起眼睛阴沉地问道:“那要是你当初和那个谁也做了,你也要负责?”
金楚南觉得方居然今天说话云山雾罩的,闹得他一头雾水,他皱着脸问道:“哪个谁?”
方居然这会儿已经气糊涂了,说话没过脑子,脱口道:“就那男|妓,叫楚荆的那个……”
这话一出口,俩人都愣了。
金楚南皱着眉,不开心道:“居然,你怎么这么说我朋友。”
方居然心里也有些后悔,但是他这会儿火气正盛,加上心里面对楚荆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于是嘴硬道:“我讲的不是事实?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在剧团的这段时间,楚荆帮了金楚南不少忙,加上两人又是多年的故交,于是听见方居然这话,金楚南也生出了点儿火气,他反驳道:“他是有苦衷的,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随便评价别人的人生。”
方居然见金楚南这么护着楚荆,心里火气噌噌噌地往上冒,天知道在一起这么多年,金楚南跟他顶嘴的次数,一只手掌就能数得过来。
他虽然说话不算刻薄,但真怼起人来,也是一点儿不含糊的,更不要说现在还在气头上,于是冷笑道:“苦衷?哪个出来卖的不是说自己有苦衷?天下有苦衷的人那么多,怎么别人没卖,就他卖了?还是说虽然他卖|身他做鸭他让人包养,但你就是知道他是个好男孩儿对吧?”
方居然这话有点儿太难听了点儿,而且句句是冲着他朋友去的,金楚南就算是个泥人,也难免生出了三分火气,他口气很冲地回道:“我就是知道,我就是要和他做朋友,我就是要出去工作,你不要管。”
方居然气笑了,点点头:“好,好,好,不管,我不管。”
“我天天在外头奔死奔活的,赚的钱都交给你管,你爱怎么花怎么花,爱买什么买什么,每天过得舒舒坦坦的,不比去外头跟人勾心斗角,为点儿钞票给人装孙子强?怎么着,现在你心里还埋怨上我了是吧,是我阻碍了你的事业成功是吧?你他妈别以为有点儿皮相就能混出头,你去看看那些电影厂里头跑龙套的,哪个长得是入不了人眼的?你看看那些给人白睡一场连根毛都捞不着的小演员们,看看那些什么都好但就是火不了的配角,哪个不努力?哪个不漂亮?哪个不是人精?就你那愣头愣脑的性格,能玩得过他们?能混出头?金楚南,自视甚高可不行,做事儿前先掂量下自己斤两行吗?”
金楚南脸气得通红,大声道:“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不劳你费心了。”
方居然伸手捞过外套,怒道:“金楚南我告诉你,你要真觉得我这庙小装不下你,就给我拎包袱走人,你他妈爱去哪儿去哪儿,爱跟谁混跟谁混,老子他妈的不伺候了!”
甫一说完,就一阵风似地摔门走人了。
☆、第42章
方居然负气离去,一夜未归。
金楚南又生气又难受又委屈,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挂着俩黑黢黢的眼圈起了床。晨起后也不得安生,心里像是被人撒了把牛毛细针似的,钻来钻去,细细密密地疼着。无精打采了一早晨,隔两分钟就看一下手机,可惜一直也没等到方居然的来电或是信息。
金楚南饭也没做,给方小南撒了把狗粮,加了点儿水,而后就趴在沙发上躺尸。方小南个没心没肺的,也不管他爹如何悲痛,在金楚南背上跳来跳去,嗷嗷地嚎叫着要出门玩耍。
金楚南被他嚎得头疼,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拿起手机,给方居然拨了个电话。
吵架归吵架,难受归难受,可他完全没往分手那方面去想。虽然方居然话说得难听,但他知道,方居然那人脾气就那样,气头上容易刀子嘴,其实是有口无心的,自己要真往心里去,那是自找不痛快。
可过了一分多钟也没人听电话,等到最后,直接提示无人接听稍后再拨,金楚南想着可能是没听见,摁了挂断,起来洗了个澡,勉强振作精神带着方小南出去遛了一圈儿。
遛弯儿回来,又给方居然去了个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挂断了。金楚南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不敢相信方居然真做这么绝。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金楚南一个大老爷们儿,再怎么脾气?3 茫步蛔≌饷唇诱厶凇K撤⑸显肆艘换岫翟谑瞧还闷鹗只逊骄尤坏睦撕诿ァ?br /> 不就是耍性子么,跟谁不会似的。
其实金楚南这回确实是冤枉方居然了。
方居然头天摔门走人,第二天直接进了剧组。他们这次拍的是部校园剧,剧组在邻市的东城大学租了两间教室,打算布置成寝室用于拍摄。他们这团队是新攒的,还没磨合好,头一天就出了不少岔子。
首先是他们外包的那场务团队里出了个咸猪手,偷摸大学女生屁股被人逮住了,那人被抓了现行,不但不道歉,反而态度蛮横,弄得学生们群情激奋。然后是给寝室做家具的木工师父手滑,一锤子下去砸了大拇指,闹着要工伤赔偿。再就是男女主角有点不大对付,俩人见面都不带正眼看对方的,俩人身边的助理保镖也都剑拔弩张,把剧组氛围弄得很紧张。
方居然这天简直焦头烂额,刚处理完一件麻烦事儿,立马接上一件,按下葫芦浮起瓢,简直糟心透了。金楚南第一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安抚学生们,是真没听见。金楚南第二回打过去的时候,他正忙着做俩主演的思想工作,那女主态度刚有点儿松动,他正要趁热打铁,于是就先把金楚南的来电摁了,打算待会儿回拨过去。
等他有功夫回电话时候,金楚南那边儿已经打不通了。他连拨了十几个,全是“您拨的号码是空号”,他稍微一想就明白是把他给拉黑了,气得手抖,脾气一上来,也把金楚南给拉黑了。
于是俩人就这么互相入驻了对方的黑名单。
等过了一星期,金楚南火气消了,觉得自己有点儿太过小题大做,把方居然放出了黑名单,打算好好聊聊的时候,方居然那电话已经打不通了。金楚南也是连拨了很多次,打过去都提示空号,知道方居然把自己黑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心说俩人年龄加一块儿都半百了,还跟小朋友似的冷战,简直可笑。
金楚南这边心心念念地想着方居然,可方居然那头,每天想起他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
无他,实在是忙成狗了。
剧组里每天一起床就一堆破事儿等着他操心,旁边还有个顶着监制名头的江长堪虎视眈眈,成日里屁事儿不干,光想着如何对他进行职场x骚扰,简直烦不胜烦。
☆、第43章
方居然火急火燎赶回剧组,逮住导演详细询问了一番。导演昨晚拍大夜戏,今早天刚蒙蒙亮又起来工作,忙得晕头转向,对金楚南的具体情况也说不大上来。就只知道他昨儿夜里突然来找方居然,没见着人,电话也没通,就自己找了个角落坐着等。
剧组里知道金楚南和方居然关系的人不多,也就一两个,加上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也没什么人理他。半夜那会儿,导演得空想起他来,见他在打瞌睡,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就说方制片不定哪时候回来,让他先去酒店休息。
金楚南说没关系,坚持要等,导演也就没多说什么。
导演是个人精,知道江长堪跟方居然可能有点儿什么猫腻,但他不知道方居然他们仨是个什么情况,金楚南是不知道呢,还是默许呢,于是就留了一嘴,没说江长堪也告了假追着方居然去的事儿。
等他又忙了一阵,回头一看,金楚南已经不见了。
导演逮了个也在角落打瞌睡的场工来问,那场工说那人一开始好好的,后来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哭得跟什么似的,哭了没一会儿,就低着头走人了。那场工没看见导演跟金楚南寒暄那段儿,以为金楚南就是小演员什么的,也没在意,他们这行压力大,剧组又等级分明,稍微出点儿岔子就被骂得狗血淋头,有时候情绪一上来,痛哭一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导演打着哈欠递给了方居然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盒子:“喏,这是小金落下来的。”
方居然折腾了这么一通,一点儿美男样也没了。头发跟乱鸡窝似的,支愣八叉,延伸向四面八方,眼下黑黑的,下巴上生出些青青的胡茬根儿,嘴角冒了个大燎泡,嘴唇上有块血痂,是被咬伤后又愈合的痕迹。衬衫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沾了一片酒渍。
导演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通,最终目光定格在他嘴唇伤口上,意味深长道:“我看小金挺好的,兄弟你悠着点儿吧。”
方居然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抖出两根,一人一只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拍了拍导演肩膀:“谢了哥们。”
话不多说,点到即止。导演没再提金楚南那事儿,跟他聊了会儿工作安排,又坐回监视器后面去了。
方居然叼着烟往休息室走,边走边拆礼物。路上有工作人员跟他打招呼“制片好”,他眼皮也不掀,嗯一声示意听见了。
礼物盒巴掌大小,绑着黑色纸制蝴蝶结,暗蓝色包装纸,顶端还露了点儿双面胶的痕迹,显然是金楚南亲手包的。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副扑克牌,装在暗蓝色的小盒子里。扑克牌正面是正常的牌面,背后图案也不复杂,有的是黑色竖线,有的是黑色圆点。
方居然皱着眉头,跟考古学家研究甲骨文似的,把那副扑克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过生日送副扑克牌?这小金什么意思?
方居然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给小金打了几个电话,全都提示关机。正郁闷间,突然收到了几条短信,翻开一看,全是小金发的,时间从头天下午六点到凌晨三点多都有。
第一条是头天下午六点半的,“居然,我在剧组,你去哪里了?”
第二条是头天下午六点四十的,“我在剧组等你,你快点回来,我陪你过生日。”
第三条是今天凌晨一点多的,“居然,我好困,你怎么还不回来?”
最后一条是今天凌晨三点多的,“为什么?”
之后就是上百个来自小金的未接来电。
他和小金很少用微信交流,因为他微信里头加了太多人,大多是工作相关的,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业内群|交流群,小金发来的信息很容易被漏看。漏看了几次后他们就换成了短信交流,方居然基本能做到秒回。
也不知是这边信号不好还是他关机大半天的缘故,这几条短信延迟了半个多小时,他这会儿才看到。
看到最后一条,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小金别是知道了吧?
可细想来过,又觉得不可能。他不说,导演也不会说,江长堪更不可能,剧组里也没别人知道,谁会告诉小金?
他深吸口气,安慰自己别想太多,但心里却不由得发慌。
坐立不安了一上午,又给小金打了好几个电话,照样是关机。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一会儿,决定先把事儿抛给导演,回平城看一趟。
谁知正这当口,又出了岔子。
这回找的这个场工团队,幺蛾子特别多,从偷鸡摸狗到打架斗殴,样样都有。这回有个场工手脚不干净,偷到女主角那里去了,被助理逮了个正着,女主闹着要扭送他去公安局。恰好这场工吧,是场务团队包工头的亲戚,他们这一整个团队其实是一个村儿的,一起出来务工,彼此都沾亲带故,闹起事儿来特别心齐。那人是个滚刀肉,偷东西人赃并获,不但没点儿羞惭之心,还跟女主助理粗声粗气地对吼,他们那团队里的人又拉偏架,一个个的话里话外都让女主别太小气,别跟小年轻一般计较。女主被气得七窍生烟,放了狠话,要是不换团队,她就退组,违约也无所谓,大不了赔钱了事。
方居然也看这团队不大顺眼,但是东城这边他们不是特别熟,当时找这个团队的时候也比较仓促,没摸清底细,着了道儿。这会儿临时换团队太麻烦,也耽误进度,他就想着先将就用着,只要别太过分,大面儿上过得去就行。
可现在这样,显然是过不下去了。为着这事儿,他又耽搁了半个星期,好容易处理妥当,才抽出身来回到平城。
可惜已经晚了。
他回去一看,家里头早已人去屋空,连媳妇儿带狗,一个不剩。
☆、第44章
屋子还是那间屋子,但终究有点不一样。
沙发是原来的沙发,并没有发黄。墙壁是原来的墙壁,也没有斑驳。可那个使得这屋子生机盎然的男孩儿不见了,这里就呈现出一种无可挽回的倾颓之势。
方居然咔哒一声,打开了客厅的吊灯。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溢满整个屋宇。他盯着吊灯发了一会儿楞,挪开眼时,眼前还残存着一团明亮的光影,眨了几下眼,光影渐渐淡去,目之所及,又是一片空阔的寂寥。
头天夜里电闪雷鸣,一夜的雨打风吹,露台上已是一片狼藉。
花是残花,叶是败叶,零落在地却还残留着鲜妍的花瓣,被他一脚踏过,染上了跋涉的尘土。
金楚南所有的私人证件都被带走了,衣物倒还留了些,或许是忘了,或许是不要了。方居然在屋里一遍一遍地翻找搜寻,希望能找出一些证据,证明金楚南并不是离他而去,而是出门遛了个弯儿,或许下一秒钟,大门就会被人推开,他会提着装日用品的环保袋,牵着那条傻狗对他笑道:“今天这么早?”
方居然从日正中天等到万籁俱寂,眼看着周边的住户一家家熄灭了灯火,等到更深,等到露重。他颓丧地想着,他大约确实是走了。
方居然斜倚在露台长椅上,拎了瓶伏特加,一口一口灌着,胃里火辣辣的,心却是凉的。
明月楼高,无人共倚。
一阵凉风吹来,他打了个喷嚏,嘴里没来得及咽下的酒液也跟着喷了出来。他不在意地拿袖子胡乱擦了擦,心想,天气预报倒是没说错,今天的秋天,确实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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