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弹出去两道符,阴风起,卷起片片花瓣,自花雨中走出两人。
左侧这位,一袭黑衣,手持长剑,那是一剑定河山的气魄;
右侧面容英俊阳刚,提着一杆红-缨-长-枪,生为人杰,死后亦是鬼雄!
杨玉欢,雁翎王!
此时,皆是双目紧闭,面门上贴着符。
咯咯咯……寻梦娇笑,“都是你的情人,你的刀能砍的下去吗?”
“滚!”
只听杨玉欢身后,传出一声怒吼,杨玉欢站定,他的衣摆下,探出颗头颅,“欢欢是我的!”披头散发的关山月,恶鬼形态尽显,脸上翻起的一道一道口子,露出骨头,他怨毒的盯着寻梦。
“爹!”
一声呼喊,不阿只觉面前一股风儿,眼瞅着麟儿窜了过去,不阿长腿一蹬地,在杨玉欢被惊扰的瞬间,将麟儿和关山月拖到了一边儿。杨玉欢额前的符烧了起来,那双紧闭的眼,缓缓睁开,没有眼仁
,只剩眼白。
“闲杂人等退后!”不阿阴沉的下了道命令。
和尚看着阵仗,屁都凉了!早知道是这个情况,他是不会下来的!
十四跑过来,增援!
不阿脸色很难看,“你过来干嘛?”
十四“我来帮你啊!”
不阿“难道敌方就杨玉欢和你哥,这俩人吗?还不快去保护那几个笨蛋!!!”
只听妃卿大喊:“救命啊!”
十四一看,他哥脑门上的符也着火了,眼瞅着眼睛睁开了,那边儿,白灵双剑齐发,妃卿被打的满地翻滚,卧-槽,他应该增援哪边?
“老十四!麟儿!去护着那几个累赘!关山月打寻梦!”不阿提着刀,“剩下的交给我!”
麟儿不知道在哪弄个狼牙棒,已经冲进那头的战局了,十四喊道:“还有乐央王呢!”
不阿挡下雁翎王的一记横扫,刀差点就被扫飞了,“他不喜欢动手!离他远点就行!”
不阿踩上雁翎王的游龙戏凤枪,借力飞了出去,一刀斩下杨玉欢回身扫出一剑,不阿以刀背轻挡,喝道:“结阵!”
鬼将就位,重盾加身!刷刷刷几声,摆出一道盾墙!
不动明王阵!抵强攻!
杨玉欢与雁翎王,嗅到了同类的气味,变得兴-奋,身轻如云中燕。盾墙之后,悍将擎刀一跃,鬼将以四对一,杨玉欢出剑,盾阵挡,刀兵绝杀。另一组,收盾,以合围之势,困住雁翎王,暂成平缓之
势。
另外麟儿和十四,被白灵打的不是一个惨能形容的!关山月,就更不能提了,好歹他看起来也是个男的,竟被寻梦追着打,唯一厉害的一点就是,一边跑一边骂!嘴-炮突突突的!
不远处的清净地儿,乐央王坐在石凳上,摆弄着石桌棋盘上局势呈一面倒的残棋,挪动了几颗棋子,连连摇头,眉头都皱起来了,这破棋是谁下的?是不会玩,还是没长脑子?
不阿“困不住之时,务必知会我!”这句话是对鬼将说的!因为不知从哪又冒出几具凶尸,朝十四那里过去了!妃卿会写符,但是他腿脚太不利落,符他都贴不上去!不阿迈出没几步,一铮亮的长剑
拦身而来,一看,是白泽!
破了几招,不阿不想看白泽,只是淡淡道,“你不是从来都不用剑么。”
“因为剑锋凌厉伤人,他仁义,只有在保护我的时候,才用剑!”寻梦足尖一点,一个回旋连环踢放倒关山月,朝这边飘了过来,“我们的这对双剑,堪比阴阳双剑----干将莫邪!”若心有灵犀,破
势千军万马!
不阿皱眉,气死他了,就不怕伤他吗?不阿又被自己的愚蠢想法,气乐了,要是对他有半分在意,也不会看着他被凌迟了!强忍着不出招,瞪视白泽,“你让开!”
白泽不动如山,梗着脖子,油盐不进。
不阿气结,吼道:“你聋啊?”
白泽面无表情。
铮……
宝剑出鞘!
寻梦的剑,快如雷霆!
不阿盛怒下,砍出去一刀。
寻梦的长剑毒蛇一样纠缠上来,不阿心烦,招数杂乱无章。
只听不远处一声不轻不重的说话声,“我的不阿剑,长时间不用,钝了!”
白泽剑术并不高超,他跟着掺和,甚至他的全力出招,都是在帮寻梦倒忙,但不阿扔占不了上风,不是寻梦厉害了,是他怕刀锋伤到白泽,他没法静心!
“吃紧!”
声音若有还无,这是他和鬼将之间的联络!
不阿反身扔出去就是一刀,想跑,寻梦又缠了上来,不阿这一刀出的甚重,全力皆出!鬼将从不会求援!杨玉欢与雁翎王,皆是凶尸最高阶----尸皇!困不住了!他的鬼将,随他讨伐四方,一个都不
能少!
寻梦挡下一刀,不阿一脚踹飞白泽的同时,连砍两刀,寻梦皱眉,她和不阿对阵,力量永远是她的致命弱点!不阿额头青筋爆出,又一刀斜挑,寻梦长剑被击飞,最后一刀,意味终结!横扫千军之势
!
但刀刃接触到寻梦的一瞬间,一道白影突然出现,白泽以实体现身!
那一瞬间,时间好似静止,一切变得很慢,收力已经来不及,不阿提膝顶向刀柄,刀借力反弹,只听嗤的一声,刀背没入锁骨,不阿抬手抓下砍到自己身上的刀,朝寻梦心口袭去,寻梦握住白泽的长
剑上挑……
长-刀被白泽抬手攥住……血顺着他的掌心流了下来。
这一剑,割破不阿脖颈上的血管,寻梦收剑,血一下喷了出来。
不阿看着白泽,“你他吗真不识抬举!”
唯你最深得我心,也只有你,最不识抬举!
血喷在自己脸上,又流了下去,像是眼里流出了血泪。
白泽,白净的脸上,沾-染着点点殷虹,看向不阿。
不阿弯下身子,拇指擦掉嘴角的血,痞气一笑,“白泽,你是不是以为,你是鬼魂,我拿你没办法,是吗?”不阿抬手捏住白泽下巴,恨的直磨牙,“我随便写一张符,都能让你难受的死去活来!”
白泽看着不阿,嘴唇颤动几下,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不阿擦掉他的泪痕,“好!你不开心,那我就不杀了!寻梦……你命真大!”
不阿丢掉手里的长-刀不-灭,不灭,不灭,被白泽灭了……剑中君子不阿剑!长-刀猛将不灭刀!号称神兵利器斩不断,无坚不摧!而今却断在了白泽手里!曾经,你是我的铠甲!而今,你是我的软肋
!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寒光凛然的刀刃,伤你,不如伤了我自己!伤我自己,疼的是身,伤了你,疼的却是我心!
不阿转身的一瞬间,余光看到,白影一闪,扭头就看见,白泽趴在他背上,干什么?他都这样了,还要偷袭他?
呕……
白泽一脸痛苦,张嘴吐出了一股绿色的粘稠液体,鬼……竟也是会吐的。
不阿转身扶住白泽,只见白泽的背上,贴着一道符文,不阿吓蒙了,他想起了缪苏贴黄泉身上的那个。
寻梦拍拍衣服上的土站了起来,“就知道……你不是自己人!”
不阿想抱住白泽,白泽的身体逐渐变为透明,他的唇动着,好像在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不阿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和那张飘落在地的黄纸。不阿攥紧掌心,他明白了世上有一种感觉----叫肝肠寸断
!
“寻梦!”不阿歪头,那双赤红的眼,透过发丝,锁定寻梦,“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寻梦笑,“肯定是你死!”
来吧,老子无所畏惧!
不阿还在下决心起誓,寻梦足尖轻点,已经飞身跃起,朝巫骨的棺椁方位飞了过去。不阿赶忙追随其后,只见寻梦于半空中,扔下一道符纸。棺椁已经从土包里挖了出来,靠近之后,不阿闻到了一股
刺鼻的油味儿。符纸燃起落到椁上的一瞬间,轰隆火龙窜起!
“快!卸甲阵!”不阿大吼,鬼将从颓势的战局中急速脱身,边冲刺跑,边扯掉肩上的披风,朝起火的位置掷了出去,层层叠叠的特殊面料的披风,密实地封住火龙,火灭了,一股礁糊味传出。
鬼将迅速在不阿周围结下刀阵!
杨玉欢与雁翎王朝这里,煞气汹汹走了过来!
杨玉欢腿上,还挂了一个,关山月哭嚎,“玉欢,你醒醒啊,你醒醒……”声嘶力竭。
不阿怀疑,他会哭死在这!
杨玉欢一抬腿,就将腿上的挂件儿踢飞了。
麟儿跟十四,护在和尚他们跟前,白灵瞥了这边儿一眼,收了剑,飞奔过来。
乐央王放下一颗棋子,朝这边儿扫了一眼,淡淡道,“让开。”
不阿提着刀,“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无药可救了!”白灵站在乐央王身侧,护着他。
“好!”乐央王,一挥手。
白灵丢出几道符,雁翎王转过头,鬼将收?5 痘欢埽说囊簧葡欤膊恢姥泗嵬跏浅鋈耍故浅鼋帕耍芘票饬耍娑艿墓斫粤顺鋈ィ硪晃涣⒙聿股峡杖薄Q泗嵬跻幌路梢桓觥?br /> 不阿走出盾墙,白灵又扔几道符,雁翎王出拳生风,几个回合下去,雁翎王直接把枪扔了,这架势是要硬拼硬了!除擎盾护巫骨棺椁的之外,所有鬼将全围过来,偷袭的偷袭,强攻的强攻。不阿吃了
一下狠的,在空中旋转了几周,砸到了盾墙上,听着声音都疼。
鬼将一个一个被掀飞,雁翎王过来,弯腰一下擒住不阿脖子,鬼将们围过来,想扒开雁翎王的手,不阿心道,难道最后还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他这辈子,真是多灾多难!
寻梦、白灵,与桃枝间借力,如踏青云,几下便飞到了棺椁后侧,情势危急,鬼将们去阻拦寻梦、白灵这俩煞星,鬼将们----今天实在是太忙了!
这时,不阿看到,雁翎王脖子上,骑着个皱巴巴的鬼娃娃,小拳头飞快的砸着雁翎王的头。
他儿子,也来救他了?雁翎王一下就注意到小鬼的味道,变得有些兴-奋,抬手朝头顶抓去,捏着鬼娃的脑袋,鬼娃拼命的蹬腿儿,小胳膊挥舞着想挣出来,雁翎王很好奇的看着这个和他气味几乎一样
的小家伙。
得此间隙,不阿赶紧挣脱,爬了起来,这时只听麟儿在叫喊,一看那边儿,一群人打乱套了,不阿跑过去,只见杨玉欢咬着关山月的脖子,关山月惨叫,一帮人对着杨玉欢连捶带踹的,想把他俩分开
。妃卿连贴张符都不会了?
再看远处,妃卿在绕着一棵树跑,一具凶尸在他屁后穷追不舍。
不阿看看他在掌心老早就写好了的一道符,刚一直想打在雁翎王天灵盖上,但是没舍得,要是换成杨玉欢,那就……一掌下去,杨玉欢猛烈颤抖,放开关山月,喷了口血,摔倒在地,剧烈的咳着。关
山月也没理会他脖子上的血窟窿,一把抱住杨玉欢,泪眼婆娑,扭头呸了不阿一口,吼道,“你下这么重的手干嘛?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杨玉欢举起的手,在关山月脑后,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但还是不太清醒。
……
“他偷袭!”只听十四惊叫一声。
不阿回头却见白灵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到了桃树上,折断了一地枝杈。
麟儿,十四,关山月拖着杨玉欢,众人齐齐后退,和尚嗓音嘶哑,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不阿看着地上,一道被拉长的影子,他身后-----有东西!矮下身子,翻滚了出去……
头戴冕旒,龙袍加身,光芒与日月同辉!无人可及!只手遮天,翻云覆雨。
侧身而立,厚实的毛领挡住半张脸,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正在下棋的乐央王身上。
巫骨仍保持着那个姿势,侧身微微歪头。
乐央王注视着棋局。
他们两个为什么不说话?
☆、第四十九章:妖王之怒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乐央王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思虑片刻,落棋。
不阿抱着刀,巫骨大人突然出现,简直意外又惊喜!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彩-蛋,炸得晕晕乎乎的,刚冒出要凑过去的苗头……
就听身后一声暴喝,“站住!”
回身正对上乐央王那阴郁狠戾的眼神,盯着不阿,嗓音也低沉了起来,“过来!”
巫骨蔑视的瞟了一眼乐央王。
乐央王脸都黑了,站起身袖子一扫,棋子散落满地,步履生风,一把抢过不阿抱在怀里的不灭-长-刀,巫骨翻转手腕,袖中滑出长剑,剑身漆黑,寒芒耀耀,睚眦刻镂以剑鞘吞口,此剑正是不阿剑。
此二人,将“能动手,就绝不-哔-哔”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
只见,两道身影,一明一暗,急速绞-缠到一起,所过之处,狼藉遍地。
剑气扫过,惊起一地落红,刀光剑影间,你来我往,快意恩仇,遑论谁弱又谁强!
不-灭-刀,不阿-剑,大力碰撞的一瞬间,火花迸溅,这是硬-刚。
不阿按住绞痛的心脏,刀不是那么用的!他的刀啊,砍卷刃了!
转瞬之间百余招拆过,两道虚影各退一边,站定,狭路相逢,争锋天下,舍我其谁之势。谁狂又谁傲?说不尽的千-古-风-流。
不阿看了看眼前局势,迅速跑向乐央王,拉住他,小心翼翼劝解道,“别打了!”
乐央王皱眉,恶狠狠的瞪着巫骨,呸了一口,一字一顿,“杀不尽的奸佞小人。”
巫骨轻蔑的扫了乐央王一眼,那是王-之蔑视!
咚……远处传出闷响……
众人寻声而望,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惊!那不是鹿角怪吗?
只见鹿角怪抬手在头上动了动,吧嗒往地上扔一个东西,再一看他的头顶,就只剩下一只角了!那半只在地上躺着!
……又有几个,顺着绳索跳了下来,银色铠甲……不阿赶紧数数,怪不得今天阵法这么弱,合着这是有几个掉队落下了!
不阿喊道:“你们……怎么才来?”
鬼将匆匆跑到不阿跟前,朝鹿角怪,指了指,闷闷的说道,“迷路了!”
不阿看着鬼将,“那一路都是标记!”所以,你们是怎么迷的?
鬼将戴着面具,尴-尬也看不出来的,“未-解-之谜!”
巫骨站在高台上,仔细的端详着他的剑,长指轻抚过剑身,剑锋朝暗处一指,嗓音阴沉沉的透着股森寒的冷意,语速沉缓,“给我出来……”
嘿嘿……暗处,传出鬼-畜-一笑。
朵朵灼红的桃花下,走出一人,异域的服饰,前额缀着一圈儿宝石,耳后的发间,别着几根艳丽的尾羽,他往前走出几步,站定,看着巫骨,用蹩脚的汉语,嘲讽道:“还真是不改嚣张作风啊!”
不阿不由疑惑,波旬,他来凑什么热闹?
说着波旬拍了几下手,桃林里走出一队人,个个儿体格高大精壮,抬着一个大箱子似的东西,上头用上等的细绒布罩着,箱子被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波旬走到箱子前,捏住绒布的一角儿,看着巫骨
,脸上的笑容甚是欢心,“你……瞧好了!”
宝蓝色的绒布被掀开的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人多高的水晶瓶,被固定在铁质的框架上,瓶内透明的液体里,悬浮着一女尸,周身只缠绕了一道素雅的飘带,长发披散,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青淤,双目紧闭,纵有倾国倾城的盛世美颜,又
有何用?
波旬一直盯着巫骨,希望在那张总是一副孤傲自负、目中无人的脸上,找出些许破绽。巫骨眸光淡若清风过,扫了一眼那水晶瓶内的女尸,转而看向乐央王,乐央王显然极度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
拳头攥的咯咯响。
那女尸……是定安公主,按辈分,他得叫一声姑母!是巫骨的亲姐姐!合亲嫁给波旬之父,嫁过去仅仅半年,波旬父亲便病死了,又嫁给了波旬哥哥,习俗不同,但这种事,却是好说不好听!波旬哥
哥性-情-暴-烈,有传言称定安公主……过的并不好!
巫骨看着他,“我父皇,有九子……唯有你父亲,最不具帝王德行!虽不至昏庸无道,但软弱无能,边境祸乱四起,区区鼠辈,也敢犯我天威……他却一味求和!若以女人换和平,还要男人何用?”
乐央王怅然一笑,“所以……你弑君篡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