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处雨敛眉,冷冷出声,“夜歌听令!”
夜歌一怔,看着她道,“你在做什么?”
阮处雨冷笑,幽幽的道,“身为夭媚的杀手,你不该听主子的命令么?”
“你知道了?”夜歌勾唇,淡然问。
“老修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我还会猜不出来么?我身边唯一像杀手的人便只有你。”
夜歌挑挑眉头,慵懒的嗓音开口,“好吧,算你过关,夜歌见过主子。”
他身子直直的半跪下去。
“起来吧。”阮处雨拂袖道。
夜歌点头应声,问,“主子召夜歌来是有何事?”
“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还能不能查出来。”阮处雨嘀咕出声。
“什么?”
阮处雨深吸了口气道,“我和杨临去沙漠寻药时遇到的杀手,是要杀我的。”
“杀你?你想让我去查是什么人要杀你么?”夜歌疑惑的问。
阮处雨点头,“那是当然,有人攻击我,我自然要知道攻击我的人是谁,人不可能次次幸运,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得去了解我的敌人。”
“有目标的话比较好查,否则即便强大如夭媚,仍然不可能在没有蛛丝马迹的情况下查到主使。”
“目标?我想不到谁和我有仇。”阮处雨叹声。
夜歌凉凉的道,“请主子细想,从你出生到现在,从头到尾想清楚。”
☆、191 出游2
阮处雨:“……”
去京城以前,那些人……即便和她闹得不愉快,也没有一个和她有仇到恨不得她死的,更何况,在当地,她是受缉拿的,不会有人会傻到花钱雇人杀她。
至于在京城,拿手指数数,几乎……等等,有一个和她有仇的,不,应该说,是她和他有仇!那个宁王世子!他差点害死了小鱼儿,此事她不会忘的!
沉默了许久,阮处雨将与宁王世子的前后因果说了出来。
听罢夜歌道,“此事我知道了,我立刻让人去查此事。”
“嗯,多谢了。”
夜歌微怔,看了她一眼后消失在后院。
“你有想过再嫁么?”随着声音的落下,靳墨言推着轮椅慢慢过了来。
“什么?”阮处雨愣愣的回头看着他。
想到方才离开的夜歌,她下意识的问,“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刚刚。”听了那签文的解释,他心烦意乱很久,突然想找她聊聊,问了人之后,才知道她在这里。
“哦。”看样子是没听到她和夜歌的话。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他又开口。
阮处雨拧眉,淡淡的道,“自是要嫁,我答应过要给小鱼儿一个爹爹的。”
“你要嫁?”靳墨言面带喜色。
看着他的表情,阮处雨隐约猜到什么,她故意开口,“是又怎样?跟三皇子有何关系?我一介寡妇,就是嫁,也只能嫁个普通人。”
“若为侧妻,也并无不可。”他喃喃开口。
阮处雨嘴角含笑,讽声道,“侧妻,三皇子殿下,民妇虽然长得不出众,又生过孩子,可也没想过当人家的妾。”
“若是那人对你一心一意呢?”他身子微颤,极低的声音自嘴里发出。
阮处雨垂眸,冷淡的道,“要是他对我一心一意,那便不会要我当妾!”
“若是他不得已呢?”靳墨言又问。
“不得已?什么事都有不得已,唯独感情不存在不得已,他若有心,排除万难,也会娶我当正妻,三皇子,我得说,我是个极小心眼的人,若我再嫁,那男人必得娶我当正妻,并且只能娶我一人!”
她的话,像是一种宣告,更像是一个咒语,狠狠的烙进他的心头。
“只娶一人么?”
此话落,沉寂许久,他才又开口,“若有人愿意许你正妻之位,并只要你一人,可却要你等,你愿意等么?”
“等……除非,我非他不嫁。”她叹声说。
靳墨言狠狠的绷紧身子,好一会才舒了口气,面无表情的道,“还想逛逛这里么?若不想,直接下山吧,要不然等下天黑就不好离开了。”
“嗯,直接下山吧。”阮处雨点头道。
看了她一眼,靳墨言抚着轮椅就要走,半空中,突然雷音阵阵。
阮处雨脸色一沉,喃喃的道,“该不会要下雨了吧?”
“应该……”这两个字才吐出来,刷刷刷……豆大的雨水由上空刷落下来。
阮处雨立即往屋檐下跑,却瞧到靳墨言怔在那里没动,她赶紧过去推着他的轮椅去了屋檐之下。
“这雨下得真急,说下就下,也不跟人打声招呼。”到了屋檐下,阮处雨松开轮椅,哼唧的嘀咕起来。
靳墨言抬首,幽黑的眸子看着上方的雨滴,淡漠的声音开口,“这便是天,它可以为所欲为,而人,便得乖乖遵守法则。”
“不,”阮处雨摇头,“天也有它该遵守的东西,它会下雨,是因为有雨可下,若是无雨,便下不了,它们同样受束。”
“至于人,人的法则是人自己定的,只要不局限在那法则之中,人便没有法则,为什么世上会有强盗,会有小偷,会有许许多多的犯罪者?他们便是法则之外的产物,他们不受法则限制,所以才敢做出那些事情。”
“法则是人定的?”难道此刻他正受制其中么?
是……他的确受制其中,他将世人的想法看得太重要,其实,若想一意孤行,也并非不可,想通后,靳墨言的心里轻松了许久,就在方才,就在下雨前的那刻,得到她的答案,他差点就要放弃她了,好在他得到了另一种答案……
想到这里,靳墨言眸光变得灼热,那如火的视线才触到阮处雨,她便查觉到了。
只是这次,她却没有看他,而是幽幽的垂下眼眉。
“娘……”此声落下的当口,一个小黑影咻的从寺庙后门冲了出来。
在雨中淋了瞬间,他便注意到屋檐下的阮处雨和靳墨言,他忙过去道,“娘,我还以为你不见了,要不是老公公告诉我你在这里,我都要急坏了。”
他跟个小大人似的拉着她的手。
阮处雨勾唇道,“我这么大的人,还能丢不成?”
小鱼儿撇嘴,“那可不一定,娘看着精明,有时候傻傻的,上次要不是我和靳叔叔,娘就该没命了。”
“是,你功劳大!”阮处雨懒得跟他争。
小鱼儿却得意的歪着脑袋,却在看到雨幕的那刻苦下脸,“娘,雨下这么大,咱们要怎么回去啊?”
“等下会停的。”
“就算是停了,这山路也不太好走,今日便歇在这里吧,推我进去,咱们去找方丈寻房间住。”
“呃?”阮处雨眨眼,好一会才应声,“嗯。”
虽然寺庙是个修行之地,可也不能完全免俗,本来阮处雨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房间了,不过靳墨言一亮出身份,那些僧人便立即让出了两个房间给他们暂歇。
两个房间自是不够,靳墨言得待一间,其他人……全部缩在另一间,爱咋睡咋睡。
为此,阮处雨真没话说,谁让人家是皇子呢。
此刻还是下午,进房间后,一众人无事,杨临等人是直接躺在床上休息,至于阮处雨他们,则是窝在一块聊天。
“夫人,奴婢之前听到你说要离开三皇子府,咱们真的要走么?”问出这话的,是莫羽。
“嗯。”阮处雨点头。
莫羽眸光闪烁了下,“夫人想过要去哪么?”
“这事等离开了三皇子府再说吧。”
“哦。”莫羽有些失落,没再开口。
看了两人一眼,葛休道,“处雨,你该不会要离开京城吧?”
“看情况。”她含糊的开口。
葛休拧起眉头,“咱们才到京城才一两个月便要离开,这也太快了吧,再说,在下还未寻到名师,就这么离开,咱们岂不是白来这里一趟?”
“更何况,你如今待在三皇子府不是挺好么?为什么要离开?”
阮处雨看着他,淡淡的道,“我没让你一定要跟我走,你若想留下,可以留,当然,前提是三皇子愿意收留你。”
为什么要离开?她不过是不想烦心而已,不想为靳墨言烦心,留在三皇子府,她怕会心乱……
“处雨!你别瞧不起人,你以为在下不能让三皇子收留在下么?在下也是有才识的。”听了她的话,葛休气得脸红耳赤。
阮处雨看着他耸肩,“我又没说你没才识,我累了,不想聊天了,先休息了,对了,晚饭记得叫我。”
丢下话,阮处雨自顾的上了一边的小床上躺着。
也许是因为真累,没一会,她便睡了过去。
*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皇子,奴婢给您送晚饭了。”
屋内的靳墨言敛眉,淡声开口,“进来吧。”
“是。”应声后,来人推门进去。
看到她,靳墨言不由诧异,“是你,为什么是你送饭?”
“是夫人让奴婢送的。”莫羽淡声答。
这个答案让靳墨言微微牵起唇角,他悠悠的道,“你将饭菜放下吧,等会进来收碗。”
“是。”
这饭菜是寺庙准备的,标准的素食,只有青菜,没有肉,而且青菜就是白菜和萝卜……
放下饭菜,莫羽转身离了去。
靳墨言扫了眼这饭菜,拿着筷子吃了几口便放了碗筷。
不久,莫羽依言前来收拾东西,看着那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再看着坐在床上翻看经书的靳墨言,她不着痕迹的咬住了唇瓣。
深吸了一口气后,莫羽瞄了眼桌上的茶水,将之倒了一杯,走到靳墨言面前道,“殿下,喝水茶吧。”
“嗯,”淡应一声,靳墨言放下经书,递过茶水便往嘴上送。
就在这时,莫羽突然动作迅速的从身上搜出一把匕首朝靳墨言心口刺。
靳墨言虽然不防,可却在匕首到来之时动作迅速的避了过去,并顺便的打掉了她手上的匕首,扣住了她的身子。
靳墨言门是有人守卫的,听到匕首落地的声音,众侍卫神情一凛,飞快的提步冲进屋内。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此声落,一众侍卫都瞧到靳墨言面色冷厉的反扣着莫羽。
扫了一眼此刻的场景,众侍卫明了,他们心慌起来,为首的侍卫忙发问,“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将她带下去关押起来!”靳墨言松开扣着莫羽的手,将她狠狠朝侍卫们一推。
几个侍卫忙冲过去将莫羽给擒着拖了出去。
☆、192 血海深仇?
看着离去的几人,靳墨言冷冷的开口,“去将阮夫人给我叫来。”
一侍卫应声离去,再回来,身后已跟着刚被叫醒的阮处雨。
她睡眼矇眬,打了个呵欠才问,“不知殿下找我来有何事?”
“刚才我被你的丫环刺杀了。”他开口。
阮处雨瞌睡瞬间清醒,“你在说什么?我的丫环?谁?”
“你还有哪个丫环?”他反问。
阮处雨怔了下,随即想到莫羽,“不,不可能是她。”
“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靳墨言冷笑着问。
看他不似开玩笑,阮处雨垂眸,沉声道,“我要见见她。”
“去将那丫头带过来。”靳墨言扬声吩咐。
外头一侍卫应着声,没多久,莫羽便被带上来了。
刺杀失败后,莫羽便跟失了灵魂一样,不动不言,双目无神。
看她这副样子,阮处雨拧起眉头,“你为什么要刺杀三皇子?”
“夫人。”莫羽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露出冷笑,“自是有仇才会如此。”
“什么仇?你怎么会和他有仇呢?”阮处雨不解。
莫羽恨恨的看着靳墨言,咬牙道,“我与他有深仇大恨,本来想寻个好时机再杀他的,不曾想,夫人你竟然想离开三皇子府!”
“深仇大恨?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她疑惑的冲靳墨言问。
靳墨言淡淡的扫向莫羽,摇了摇头,“我不记得和她有过什么过节。”
吸了口气,阮处雨冲莫羽问,“那……莫羽,你为什么说和他有深仇大恨?”
莫羽冷冷的看着靳墨言,“夫人,三皇子根本没见过奴婢,怎么可能记得奴婢呢?他杀人又不用自己动手,直接派杀手便好。”
“你究竟是什么人?”靳墨言拧眉问。
“若我说出来,三皇子能饶我弟弟一命么?”莫羽问。
“知道你这么做会害到他,为何你还要对本皇子动手?”他冷讽出声。
莫羽脸色有些难看,“血海深仇,不得不报,我弟弟还年幼,且并未对殿下怎样,我想,夫人一定会保住他的。”
看着她,靳墨言声音幽冷的说,“她也受你连累,自身都难保,怎么保住你弟弟?你以为刺杀皇子的罪名是那么容易担的么?不仅是你,你弟弟,那小院住的所有人,都会受你连累!”
“不……刺杀你的是我,为什么夫人要受连累?”莫羽大叫。
靳墨言还没开口,阮处雨便道,“因为你是我的丫环。”
莫羽身子颤抖起来,痛苦的咬住唇瓣,再未言语。
见状,阮处雨拧眉,再次发问,“你究竟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莫羽哭泣起来,好一会突然厉声质问,“三皇子记得莫家么?您的莫安莫副将?”
“莫副将?”靳墨言喃喃念着,片刻后发问,“你是莫安的家人?”
“不错,我便是莫安的嫡亲女儿!”她大吼出声,“当初你派人屠杀我一家,爹娘为了护住我和弟弟,被那些杀手乱刀砍死了。”
扫了她一眼,靳墨言摇头答,“他不是我派人杀的。”
莫羽含泪冷笑,青稚的脸上一片讥色,“不是你派人杀的?你知道我爹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他说,三皇子!他当时一脸恨意的说着这三个字!我永远也不会忘的!”
“这是……真的么?”阮处雨不可置信的问。
靳墨言垂眸,淡淡的开口,“你觉得是我杀了她的父母的?”
阮处雨抿唇,“我没说是你,我只是听着模模糊糊的,所以想确认一下,若与你无关,为何她爹死前会喊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莫安死前会喊我,不过,我肯定没派人杀他,莫安与我无仇,我为什么要让人杀他?”
“也许是我爹知道你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你才想杀了他!”莫羽冷冷出声。
靳墨言冷笑着问,“我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若真有,他不过是个副将而已,他连近本皇子的身都不配,他能知道什么秘密?”
“也许是他无意间……”
她质疑的话还没说完,靳墨言便道,“无意间?本皇子会是那么不小心的人么?会让人无意便发现本皇子的秘密?”
“总之,你是不承认就对了?”她不悦的问。
靳墨言冷冷的道,“不是本皇子做的事,本皇子为何要承认?”
“莫羽。”阮处雨突然开口唤。
“夫人有何事就说吧。”莫羽冷漠的说。
“你认为是三皇子派人杀你一家的证据,其实只有你爹临死的那三个字吧?”
“不是。”莫羽摇头,“曾经我还听爹爹说过三皇子,不过每次我都是不经意听到的,等我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永远都只听到爹爹在说三皇子这几个字而已。”
斟酌了下,阮处雨问,“总结来说,你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三皇子杀了你全家?”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莫羽了,她神情冷厉的质问,“夫人,你在帮三皇子开脱?”
阮处雨凛眉,沉声道,“任何事都要讲证据,你凭着你爹嘴里念叨的一个名字便认定三皇子是杀人凶手,太过莽撞,更蠢的是,你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下手想刺杀皇子!”
莫羽咬牙,愤愤的开口,“本来就是他杀了我全家!”
“证据呢?你根本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莫安是四年前死掉的,知道莫安全家被杀的时候,我诧异过,更派人去寻过凶手,可是,那凶手太过精明,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现在听她的话,我想,莫安的死,必定与我有关。”
听着靳墨言表情平静的说着这些话,阮处雨眯起眼,幽幽的道,“听你这么说,这件事似乎很复杂。”
靳墨言看了她一眼,淡声道,“现在不用去管那些事,不管她是不是错杀,刺杀皇子,她死罪难免,至于身为主子的你……也无法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