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明旭日又东升,刘亦云派了人张榜寻他,他才想起那狸猫虽灭,但曾经的寄体应是还在,所以他应邀去了皇宫,用聚魂鼎寻到了那人魂魄,那人虽有助纣为虐之嫌,可毕竟是身不由己,更何况还阳寿未尽,所以晏紫钥施法布阵,助他还了魂;那人还魂后,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他对着晏紫钥一连拜了三拜,感动得痛哭流涕:“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你不必客气,这本就是你之命数。”晏紫钥一本正经的说道:“愿你经此一劫,他日能可造福百姓苍生,莫要再勿入歧途了。”;救醒了这个所谓太子,晏紫钥也没有在皇宫久留,卢濯风问他要去何处,他只轻笑道:“天大地大,总会有吾容身之处。”;送别之际,卢濯风朝他说了几句:“若你想去找小竹子,那就去芙蓉城外北山,小竹子在那儿住了几百年,肯定还会回到那里去的。”;故人辞别,刘亦云看着自家那二弟,即便他恨过自己的父亲,也不能迁怒无知他人,只是他那眼神意味不明,这、就让少年有些紧张了,双手垂在两边拽着衣袖,低着头怯怯说道:“皇兄这么看着吾作甚?若是皇兄担心亦琛会与皇兄争这王位,那大可不必,经过这么多事,亦琛也想明白了,权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和和美美,那才是美满人生。”;“那可不行!”听亦琛说到自己无心权势,卢濯风比刘亦云还着急:“这王位,你必须接!”;“啊?”刘亦琛此刻倒不知如何接话了,难道刘亦云也无心王位吗?他在被狸猫占据身体那些日子里,看到的都是一个诡异世界,他虽魂魄离体,但记忆却还是在的,他听到狸猫说过刘亦云曾经是太子,也透过狸猫的眼睛记得每一个人,只是他没办法去阻止狸猫;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他终于能真真切切看到这个世界了,他觉得会法术真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所以就想要去拜师学艺,不为别的,只为有一日自己也能像晏紫钥那样厉害就够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这些只能是想像了;刘亦琛俯首拒绝说道:“皇兄,这王位本就是你的,亦琛不敢取之,而且……亦琛想要去云游四海,寻得道家仙长拜师学艺,不想受困在这庙堂至上。”;卢濯风插着腰反驳道:“那可不行,你要是去云游四海了,那我和你皇兄的幸福怎么办?”;“可……”刘亦琛还想拒绝,但他好像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幸福?什么幸福?”;少年还未开过情窦,卢濯风直接扑到刘亦云怀中,仰头就在刘亦云唇上亲吻,吓得刘亦琛惊呼一声非礼勿视后,以袖掩面;刘亦云放任卢濯风亲吻自己,等着他自己觉得什么时候可以了,才敢放开;光天化日,白日宣淫,但卢濯风却是脸色都没有红过半分,等到亲吻够了,他才放开刘亦云,转身对刘亦琛说到:“明白了没?你说你要是跑了,把这王位丢给你皇兄,那他以后还怎么陪我逍遥快活?”;非礼勿听,刘亦琛先行羞红了脸,把头垂得更低了:“可是……”;卢濯风还想问他可是什么,刘亦云便拦下他自己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想拜师修道?”;“因为道法很厉害,可以救很多人。”刘亦琛这会儿倒是理直气壮抬起头回答了;“那你知道,道门中人为何修道吗?”刘亦云继续追问,见刘亦琛摇头不知,他便又说道:“道门中人修道,为的只是守护这天下苍生,所以说,你若把这天下治理好了,是不是也是一种修行呢?道法万千,并不会拘泥于一种形式,就如大爱是爱,小爱亦是爱。”;刘亦云涛涛不绝一袭高谈阔论,最后让刘亦琛不得不甘愿举手投降,愿意接下这王位了;为防朝臣有异议,刘亦云当着文武百官把玉玺交给了刘亦琛,还扬言,若是有人不服新帝,他便不会放过那个人,将要下朝之时,卢濯风便来到了辛德殿外等候,一袭红衣如那年初见,刘亦云轻轻一笑,向刘亦琛道了一声就此别过,便快步往殿外走去;红衣似火,月袍似锦,两个人十指相扣,若为情故,这江山弃之何妨?
从此,民间坊传源源不绝,有少年兮,青丘狐王,有帝王兮,携少年归阆……
说书先生不停传道,听客们却是众说纷纭,或言,痴傻之人才会舍江山而求美人,亦或有云,愿为美人舍弃江山者,实乃真英雄也;小小茶馆内,有一方角落并不起眼,一老奴守着个少年郎,说道:“少爷,时辰快到了,咱们,可得赶紧回去了,今儿个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少爷去做呢?”;“行吧……”少年郎看着手中茶杯,长叹一声:“我当初怎的就信了哥哥那话,把他放出去逍遥快活,自己却在笼子里孤独寂寞冷不说,还有一大堆天下事要管呢?”;这少年郎啊,他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刘亦琛,他隔三差五就会微服出宫来听唱看曲,在放松自己的同时,也在想着还能不能在那茫茫人海里,再遇到自己的皇兄,但很可惜,这几个月来,他都一无所获;刘亦琛起身离开,内侍公公公公也跟了上去:“皇上,这眼瞅着七夕就要到了,各地送来的秀女画像也都放在御书房了,您看……”;“不急不急,这事儿不急……”刘亦琛连连摆手,加快脚步躲开老公公的不停念叨……
晏紫钥自那日离去,无意识的就回到了山合山中,他今日一早收到师门传讯,玉虚子天时将至,让他尽快赶回玉浮山去,所以他一收到消息就准备启程,他知道自己这次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默寒舍不得他走,哭着鼻子赌气跑了,可他……也没有办法去劝她了。
他脚程再快,也还是被耽误到了七夕这日,才赶到芙蓉城,这里……好像是自己与那个人初见的地方,不知不觉中,他放慢了脚步,路过那家酒楼时,不自觉就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好像阁楼窗前依然还坐着一个少年,窗下街道也还萦绕着雀跃欢呼的那些少女;然而,清风徐来,晏紫钥眼里被吹进了一粒沙子,他微闭着眼抬手拂去,等到再睁眼时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幻境,景物依旧,只是无故人在了;他抬脚欲去,却不知是谁急急忙忙从他身后撞了一下,那人连连道歉后抬起眼来,看着眼前这人愣了半天,还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那人诧异道:“你……你不是晏紫钥吗?”;“原来是你啊……”当年也是为了捉住这眼前之人,晏紫钥才结识了蒋梓寒;“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了呢!”蜘蛛精提着好几个酒坛子,说话有些吃力:“真没想到,我还能遇见你,不过现在我可没空跟你叙旧,梓寒那家伙,还等着我把酒拿回去呢,那个……我们回头再聊,回头再聊。”;“等等!”一连几个月都没有消息的人,却在蜘蛛精口中被提及,见他提着酒坛就要离开,晏紫钥立马叫住他:“你说……蒋梓寒……他……在等你拿酒回去?”;“是啊,这根愣竹子一走就是两年便罢了,这回来后还性情大变,整天把自己喝得个烂醉吧也就算了,可这脾气也比原来暴躁了许多,就拿前几日来说,不知道是哪个小山头修炼出来的蛇精,趁着他喝醉酒时想与他欢好,结果你猜怎么着?”蜘蛛精言语微顿,环顾四周无人在意他们才敢继续说道:“他二话没说,直接用剑把那蛇精给剁成了肉酱,叫我拿去喂给野狼吃了,你可别看他平时里温文儒雅,要是当真发起怒来,我和濯风可都不敢上去劝他……”;买醉?嗜杀?蒋梓寒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一向讨厌血腥味儿的吗?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疯狂无垠
街上行人太多,蜘蛛精拉着晏紫钥往边上挪移了些许,他把酒坛子放到一边,坐到旁边台阶上:“你说……梓寒他这是怎么了?依我过往经验来看,像是……失恋了,但是哪个女人会傻到拒绝梓寒这样的男人,难道对方是瞎子?”;殊不知,他口中那所谓的瞎子,就站在自己面前,晏紫钥侧身不敢去看他,只装作淡然道:“他……当真每日都如此消沉?”;“可不是么……我问他到底怎么了,他也不说,我问他是在为谁伤心,他也不说,还说自己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因为他本来就是一根无心竹而已,你说说、哪个人会整天闲着没事儿折腾自己?自欺欺人也不看看是在谁面前,我猜呐,他这一次铁定是被伤了个彻底……”;蜘蛛精这一唠叨,就过了黄昏晓去,晏紫钥最后还是没忍住,随口说到:“这酒吾替你送去吧,他在哪儿?”;“你去?可是梓寒他说过……无论谁找他,都说不见诶……”;“好歹相识一场,你只需告诉吾地点就好,吾不会让他怪罪你的。”晏紫钥已经把酒坛提到手中,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蒋梓寒在消沉下去,饮酒伤身不说,若是他杀戮太多,会影响到他修行才是麻烦,所以他必须去看看;“那……好吧……不过要是梓寒他问起来,你可别把我供出来!要是他知道我出卖他,说不定会活剐了我。”蜘蛛精先与晏紫钥约法三章后才说出了地点。
其实蒋梓寒并未躲得太远,他回来那天,只是把整个北山都清理了一遍,所有在山中修行的飞禽走兽都被他赶到别的山头去了,而他自己则占山为王;他用曦羽剑,把北山之巅给生生削出一块平地来,那里左右连着别山,前方望去是繁荣昌盛的芙蓉城,而后面,则是面临着广阔无垠的寒江;北山之巅地貌有变,到了这夏季,胡乱蹿出些奇异无根花茎来,蜘蛛精曾问过蒋梓寒那是何物,蒋梓寒在醉眼中看了一眼答道:“那是死人花,也叫彼岸天涯……”。
七夕乞巧,夜幕星河中,不少女儿家都往集市拥去,蒋梓寒立于琼山之颠,看着山下那些忙碌身影,浅笑一声:“俗人啊,靠着乞求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么?真是可笑。”; 虽是夏季,山顶上依旧北风凛冽,一坛梨花烧,烙醉谁人心:“竹本无心,为何我却有情?说了放下,又为何还要让我牵挂?”; 一怒之下,手中酒坛被他狠狠砸在地上,如他的心一样碎裂不堪,梨花烧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他指着碎片怒吼道:“晏紫钥!你凭什么要我为你伤心为你难过!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我是妖!可是我生而为妖却未曾伤天害理过!我就是、就是爱上你又怎么了?我爱你我错哪儿了!!啊??你到是说啊!你说啊!!”; 他要让谁说呢?这处荒野就只剩他一人而已,原来先爱上的总是会先输,即便把自己的自尊低到尘埃里去,也只是卑微而已,喝醉酒的人就那样寻了个舒坦处靠了上去,口中不停念叨:“人、妖、殊、途……可是你明明也……”;说着说着就低低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又沉默了,人世间的情爱啊,自己当初为何要赌呢?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人慢慢向自己走来,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取笑自己:“为何一个人买醉?”; 微醉里,蒋梓寒看清楚来人,甩开那人伸过来扶自己的手,双手揪住对方衣襟吼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看我如何为你夜夜憔悴吗?我告诉你,你别想!我蒋梓寒,一生顶天立地,拿得起也放得下!而你……只不过是我人生当中一个过客,仅此、而已!”;晏紫钥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会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蒋梓寒,他听蜘蛛精说起时,以为只是单纯买醉而已,可谁知这一看,蒋梓寒不但醉得不省人事,还比以前更加消瘦了,脸色憔悴不堪,脸颊往里面凹陷得有些可怕,身上也好似只剩下一副皮骨了;心疼着刚想去把他起来,就被蒋梓寒抓着衣襟一顿狂吼,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吱唔难言“我……”该说什么呢?他们不仅隔着人妖殊途,还有男风鄙夷,他不愿彼此泥足深陷,不如趁早断了念想; “晏紫钥,既然你来了,那你可还记得我说过,如果让我再遇见你,我就会一生一世缠着你!”蒋梓寒揪住晏紫钥衣襟的手,猛然环住晏紫钥的颈脖,而后凑上唇去,不容拒绝的紧紧吻住晏紫钥双唇; 突如其来的吻,吓得晏紫钥瞪大了双眼,他们不该如此也不能再如此,拼命推开蒋梓寒些许,呵斥道:“蒋梓寒,你冷静点儿!”; “冷静?我很冷静!”蒋梓寒见他拒绝,拉住晏紫钥的手走到崖边,指着山下那些灯火辉煌,侧身邪魅一笑:“看到了吗,那是你要守护的世间对吧?”手指抚过晏紫钥的五官轮廓,样子极其认真,他又露出了他们初遇时的那种无邪笑容,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啊; “你想做什么……”晏紫钥捉住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颤抖着想要推开; “晏紫钥,你胆敢推开试试!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发怒起来,究竟有多大本事呢?”蒋梓寒说着往晏紫钥身上靠去,小鸟依人一样倚在他肩头,没有被控制的那只手,顺着晏紫钥胸膛往下而去,最后隔着衣物停留在晏紫钥下身最要命之处,他手上温柔,那小东西不一会儿就已有抬头之势了; 晏紫钥放开拽住蒋梓寒的手,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握紧拳头,压抑住不该有的感觉,冷声道:“蒋梓寒,你修行不易,可莫要自毁前程!”; “前程?”蒋梓寒一把捏住那处,笑道:“自从爱上你,我便早已没有了退路!怎样,陪我一夜,我给你想要的太平天下……如何?”他侧过头,在晏紫钥耳边呵着气,他今夜喝了不少酒,呵出的气息里都带着浓浓酒香,熏红了晏紫钥的脸颊; 身下那处越来越有感觉,晏紫钥却陷入了纠结,所以当他捧住蒋梓寒的脸颊,亲吻他那温润如花的唇瓣时,他也不知自己是顺心而为,还是只是为了防止蒋梓寒犯下大错; 晏紫钥松开死守的齿关,任由蒋梓寒的樱舌长驱直入,他们彼此交换着津液,品尝彼此的味道,当干柴遇上烈火时,亲吻已经满足不了内心的渴望,他们都想要彻底占有对方; 蒋梓寒缠在晏紫钥颈脖上的手,悄悄滑向腰后,解开了腰带结扣,将之取下扔到一旁,然后是外衣、中衣,只剩下月白里衣时,蒋梓寒却停了下来,放开握住晏紫钥下身的那只手,再用双手去牵引着晏紫钥摸到自己衣衫结扣,自己搂着晏紫钥的腰,用下身去蹭着晏紫钥的那处,声音极其诱惑的说道:“帮我脱……”; 他二人本就身量相仿,他这一蹭更是蹭出了火花,晏紫钥顺从的为他宽去了衣物,一件不留,到裤子时,晏紫钥却是犹豫了,这一步踏出,便再无转寰余地……
疯狂、发泄,人妖殊途,即便今夜便是那永恒又有何妨?
□□、真心,冥冥之中,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欠了谁的。
云雨巫山,那些彼岸悄悄展开了花瓣,这一次,蒋梓寒终于如愿以偿了,他就着趴匐的姿势躺了许久,确定晏紫钥留在体内的东西不再溢出,才翻过身去从背后拥抱着晏紫钥,他哽住音节艰难说道:“紫钥……你终于肯接受我了……”; 晏紫钥没有回答,想伸手去握住蒋梓寒拥抱着自己的手,最后终究是没有,人妖殊途,他们终究无法同归,因为就在刚刚□□交织那一瞬间,晏紫钥便发现自己的功体也随之流失了半数,也许是应了那句道门古训,修道人成亲,无异于废功判死;但他并不后悔,如果以半数修为,能可补偿自己对蒋梓寒造成的伤害,那也不必计较太多; “紫钥,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了……”蒋梓寒本就醉了酒,经了这番□□后,酒劲便潮涌而出,困倦之下,他安心抱住晏紫钥静静睡去,哪怕睡醒之后,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也是他最不会后悔的一场梦……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情恩难断
山风凌冽,晏紫钥怕蒋梓寒着凉,便趁着他睡去后,简单做了一下清理,又仔细替他穿好衣衫,把人抱回他们初见时住过的地方;蜘蛛精在院中发着呆,看着二人齐齐归来除了意外也还是意外,因为蒋梓寒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来住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迎上前去问道:“你是怎么做到把他给弄回来的?”;对于此事,晏紫钥并未有多说,但想到方才自己留在蒋梓寒体内的东西,若是不清理干净,怕是对身体不好,他轻咳一声掩饰住心虚说道:“麻烦帮我烧些热水来。”;他抱着人从蜘蛛精身边擦身而过,留下蜘蛛精一个人挠头不解,闷闷道:“这么晚了,要热水干嘛?”;好像哪里不太对,蜘蛛精托腮思考着这个问题,晏紫钥方才走过时,身上好像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傍晚相遇时,晏紫钥身上是没有那味道的,热水……热水……我去,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他歪着头往房内瞄了一眼,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