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道:“一口一口地喂。”
张至深道:“你什么意思?”
小二道:“一口一口地喂就是一口一口地喂,字面意思。”
于是张至深瞬间省悟,想起自己发烧那会南箓是怎么喂自己的,心里一动,竟有些暖暖的,便毫不犹豫地含了一口药汁喂给南箓。
他靠近南箓时,那一脸笑意的小二也跟着凑近了看,那距离简直就是要仔仔细细地观察张至深的唇是如何贴近南箓的唇,这样的距离让张至深不由得一震,嗓子一紧,那药便被他自己给吞了下去,可真是苦啊!
张至深怒对小二:“死娃娃脸,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亲嘴,给爷出去!”
小二依然笑眯眯的:“见过人家亲嘴,可没见过客官跟这位公子亲嘴,我瞧这公子长得真是漂亮得没话说,可比你那孪生兄弟好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小的一直以为客官是被压在下面那个,没想到也有如此龙虎精神的时候,看来那些药也没少发挥作用。”
张至深道:“小爷我没吃那些药,死娃娃脸,给小爷滚犊子去!”
小二道:“让小的滚也可以,客官只要将你袖中那个瓶子给我便是。”
张至深真想掐死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娃娃脸,顶着一张恶狠狠的面容道:“不给!有也不给!小爷我用来喂猪都不给你!”
小二依然笑得春光灿烂:“既然客官喜欢看猪发情,那喂去便是,小的忽然觉得双手不适,明日无法熬药。”
张至深道:“哼,你也就这点本事。”
小二道:“明日本店所有小二都手痛,客官信不信?”
张至深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抛过去:“小爷我不信!”
小二熟练地接过空中飞来的瓶子,笑道:“小的也不信,那小的就不打扰客官了。”
“给爷滚去!”
“得嘞,小的这就滚!客官请好好亲嘴……啊不,喂药,喂药……”
那门一关上,张至深这才有心情一口一口地将药喂给南箓,那唇可真是又软又香,便忍不住地多亲了几下,一边亲一边唾弃自己,再没有比这更猥琐的事了!
那一日南箓一直都昏迷不醒,张至深觉得奇怪,上次他跟那什么狐媚子打斗时都不知吐了多少血,随便那么躺了几天就好了,如今被自己稍微那么插几下怎么就弱不禁风了?哦不,是弱不禁“插”。
然后他又担心是不是老大夫开的药对妖精不管用,但他也没有其它法子,晚上又故技重施地喂药,才喂了一半,他正含了一口要对着那好看的唇喂下去时,那双美丽的眼猛然间睁开,寒光四射,将张至深吓得一愣,一口苦药又入了自己肚。
“呃……你……你醒了。”
南箓的目光转向了他,森冷而漆黑的,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张至深心里一惊,那悔意和心痛便如海水般涌了上来,什么变妖变人都滚犊子去!眼前这人才是最重要的,他就是被这狐狸精的美色给迷住了!万劫不复,眼中就只有一个南箓美人了!
“南箓,我……我……你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
南箓依然冷冷看着他,面容苍白,衬着墨发如玉,那样精致出尘的一张容颜,冰冷又脆弱,又隐隐透着一丝悲凉,他只是望着张至深,什么也不说。
张至深便更加愧疚,觉得自己简直就混蛋到了极致,握着他的手道:“箓儿,对不起,我……我昨晚不该那样……我也不知为什么就那样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箓儿,我错了,我混蛋,我禽兽不如,我不是人,我他娘的就该遭天谴……”呃,怎么骂自己也越骂越过分了。
南箓依旧不说话,那样冰冷的目光紧紧望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看见什么,但他看了许久,这个俊俏而嚣张的男子,那样微微挑高的一双凤眼里,内疚而慌乱的神情,他不能从这俊俏的容颜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深深闭上眼,长而浓密的睫毛疲惫地覆在面容上,烛光幽幽,映照出绝美的容颜,出尘若仙。
他的沉默让张至深更慌了神,握着他的手道:“箓儿,你莫要这样,我不怪你了,是人是妖都无所谓,我只要你。”
这句话终于让南箓睁开了眼,深黑细长的美目依然仔细而冰冷地看着他:“你不怪我将你变成了妖?”
张至深一愣,将手拿出来:“你看,我手上没有妖印了,箓儿,人哪有那么容易就变成了妖,况且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你肯定是跟我开玩笑的。”
南箓的声音清冷而好听,他缓缓道:“若我说你已经变成了妖呢,昨晚我将自己的身体给你了,就是为了完成最后的仪式。从今天起,你既是人又是妖,你的命跟我的连在了一起,我活着,你也活着,我死了,你也得死,妖魔会将你当成是人,在人类中你被认为是妖,你变得不人不妖,也就是传说中的人妖,就是这样,你怪不怪我?”
说完后,张至深的脸早已变得煞白,他觉得有什么爬在手心,才发现冷汗顺着手掌在往下蔓延,他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发抖,他努力摇了摇头,挤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像的笑来:“不,南箓,你说的不是真的,这不可能!你肯定是在吓我,怪我对你太粗鲁了,我是人,我怎么会是妖呢,你看,我的手心已经没有那个印了,你肯定是骗我的,我还是人的对不对?”
南箓的目光依旧很冰冷,他冷笑一声,轻蔑地看着这个惊慌失措的男子,那样美丽的眼里,深黑的眸子,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我没有骗你,那妖印已经入了你体内,每到月圆夜便会浮出手心,到下个月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深儿,即便这样,你还会说爱我?”
“我……”张至深看着那只颤抖的右手,手心的伤痕还在疼痛,他的心被这简单几句话搅弄得乱成了一团,他恐惧这变成妖的身体,又无法割舍南箓。
南箓望着他苍白的脸,冷笑道:“你还是一个胆小鬼。”
张至深收回自己的手,努力控制住颤抖,许久,才沉声道:“南箓,你说的是真的?”
南箓道:“是真的,我将你弄成了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张至深忽然高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他用力捏着南箓的下巴就狠狠吻了上去,南箓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完全占了下风,被那粗暴的吻弄得都快无法呼吸,许久,张至深才放开他,恶狠狠道:“从今天起,不管小爷我是人是妖还是去他娘的人妖,你都是小爷我的人了!”
南箓一愣,眼中有精光浮现,隐隐颤动了一丝光亮,又在瞬间转而清淡如许,缓缓闭上那双融入了万千星辰的美目,浓密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脸,容颜若仙,倾城绝色。
第五十七章:缠绵夜
“板栗烧鸡翅,花雕醉鸡卷,杏仁鸡肉丸子,香辣海盐鸡翅,再来一个小鸡炖蘑菇。”
“就这么多?”
“嗯,你觉得少了?那再加一个……”
“没有没有,我是说,你不吃点青菜?”
南箓看了张至深一眼,懒懒道:“你听说过哪只狐狸吃青菜的?”
“呃,好,我这就叫人去做。”
张至深下楼后将南箓要的各种有鸡食物报给小二,再要了两盘青菜才回到房里,南箓又道:“我要喝水。”
张至深从桌上倒了杯水,试了试热度,才端过去,扶着南箓靠在床头,小心地将水送到他唇边,南箓抿了几口,又道:“热。”
张至深忙放下茶碗,拿了扇子缓缓地扇起来:“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嗯。”南箓半眯着眼,那张绝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扇子投下的影子一下一下落到他脸上,胜雪的肌肤,发如墨玉,衣裳半敞地享受张至深的服务,慵懒得如同一只猫,那如仙的容颜再加一副不经意的勾人媚色,看得张至深有些色心大发。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声音低沉又慵懒地缓缓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啊……我……”张至深才回过神来,继续摇着扇子,“没什么。”
南箓忽然握住他摇扇的手,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吐气:“深儿,我美不美?”
这突如其来的诱惑是怎么回事?张至深瞬间就被他弄得浑身发软,痴痴点头:“美。”
才一说完就吻了上去,这几天照顾这妖精,看得到吃不着,张至深食髓知味,早就忍得不行了,也终于明白南箓为什么总喜欢将他压在床上,做上面那个果然比较舒服。
两人干柴烈火,吻得难舍难分,都开始上下其手了,然后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咳咳……客官,您要的饭菜送来了。”娃娃脸小二一脸天真地出现在屋内,手中的托盘上摆满了各色有鸡食物,他还笑得两眼弯弯,纯真无辜。
张至深忙将南箓的衣服穿好,转身将他藏在身后,清了清嗓子:“我说,娃娃脸小朋友,进门之前要敲门,这是基本礼貌,你懂不懂?”
小二道:“客官,你们忘了关门,小的今日眼睛不好使,所以没看见屋内有人,更没看见客官在做什么,所以……”
“那还不快滚。”南箓忽然冷冷道了一声,漆黑细长的美目寒光点点,只是轻轻抬眸看了一眼,那小二便住了声,低声道:“是,小的这就滚。”
“……”
自从前几日张至深一时脑热宣布南箓是他的人后,他以为南箓最起码有个反抗或者挣扎什么的,没想到美人抬起一双勾人的媚眼,深情款款道:“箓儿本来就是主人的。”
张至深想想也是,这狐狸自相遇时起,吃他的,住他的,花他的,变成小白时那更是整天缠在自己身上,这狐狸怎么看都早就是他的了,不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宠物,自此,张至深便心安理得地拥有了这么一个大美人,不对,是大美狐狸精。
于是端茶倒水,捏胳膊捶腿什么的活全被南箓媳妇指使着干,张至深想到南箓被他弄得满床是血,那内疚加后悔,心肝情愿的任由指使。
大夫说外用伤药,早晚两次使用,张至深每次给南箓那地方上药时都觉得身上有血气在往上涌,又想到南箓那地方伤还没好,又硬生生地让自己的小兄弟忍着,那真是每日必备的酷刑。
这一次给南箓上药时,发现那雪白的大腿在微微颤抖,他忙抽出手道:“箓儿,我弄痛你了?”
那一抬眼,才发现南箓眼含春水,波光粼粼地望着他,脸上似乎有一丝潮红,缓缓摇头:“没有。”
就是那一眼,张至深那点什么君子什么克制都通通见鬼去了,一把扑过去抱住美人:“箓儿,我……忍不住了。”
南箓软在他怀里,蜻蜓点水般地吻着他:“深儿,给我,我要你……”
这句话无疑就是赦放令,但张至深还是担忧道:“我也想要你,但是,你的伤还没好全。”
南箓已经开始脱他的衣服了:“没关系,我行的,你快给我,我要你。”
张至深一喜:“好媳妇儿,那爷就不客气了!”
两人都抱着一边吻一边脱衣服,张至深好几次都想很男人地一把撕了他的衣服,奈何这妖精的衣服不知用什么做的,怎么撕也撕不掉。
南箓的后面早在涂药的时候就扩充得差不多了,张至深正想长驱直入时,南箓懒懒地躺在床上道:“快点坐上来。”
“啊?”张至深长驱直入的动作瞬间僵硬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南箓又道:“我没有力气,你快点坐上来。”
张至深道:“不是这样的,箓儿,你是我的人,你应该乖乖躺着让爷好好疼爱。”
“我现在就乖乖躺着让你疼爱,别废话,快点坐上来。”
“不是这样的,南箓,应该是我进入你才对!”
南箓托着他的腰,用力顶了顶那入口,弄得张至深浑身一软,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迅速袭遍了全身,南箓还用那低沉又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我那地方的伤还没好,主人要好好疼爱箓儿,乖,慢慢坐下来。”
“可是,你不是说没关系,你行么?”
“我前面当然行了,你不是感觉到了,快点坐下来。”
“箓儿,我们不能这样,这是不道德的……”
“如何不道德了?主人要满足奴隶的需求,奴隶才能好好伺候主人,不是么?”
“当然不是了,我才是主人啊啊……”
争取无效,南箓早握着他的腰就压了下去,张至深那地方也有一段时间没用,疼得他满头大汗,那妖精还懒懒地躺在身下道:“主人,快动一动。”
“应该是你动才对啊!”
“我的伤还没好,主人应该好好疼爱奴隶。”
混蛋!是奴隶要好好满足主人才对!张至深每次都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可为什么每次被进入的还是自己?
“啊,混蛋,你干什么!”张至深被他猛地往上一顶,忍不住大叫起来。
“既然主人不动,那奴隶就只能自己动起来了。”
这也动得太狠了!
“我,我动,我自己动还不行么?”张至深扶着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始动起来,其实自己掌控的节奏还很不错,席卷而来的快感让他脑袋有些迷糊了。
南箓坐起来抱着他道:“主人舒服么?”
“嗯哼,舒服。”
“喜不喜欢箓儿?”
“喜欢。”
“那以后都这样?”
“好……啊不,不好!”
“主人已经答应了。”
“……”喂喂,不是这样子的!
那漫漫长夜就在两人最紧密的拥抱中度过,五月的雨水依然不停地下,不停地下,带着沙沙雨声,轻柔缱绻,缠缠绵绵的雾雨,融着玲珑镇璀璨明亮的灯花,沿着青碧河流向不知名的远方,传说那河水会流过三生石旁,许下的愿能实现三生三世。
在那黑暗中,张至深抱着南箓,终于问出了那句一直纠结在心的话,即便在相拥的激情中,他仍然有些颤抖,但他就是想问,急需知道答案,他心底的秘密。
“南箓,你到底爱不爱我?”
黑暗中,两人的喘息声不断,窗外细雨沙沙,他清晰地听见南箓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不爱。”
然后便是更加凶狠地冲刺,喘息声更加粗重,屋外的雨似乎也跟着变大了,有风刮在窗子上,雨水被拍裂的声音,如同压抑的呜咽。在那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只是以最亲密的姿态相拥着,张至深忽然想,这样也未尝不可,至少南箓还是他的。
第二日的清晨,那五月的第一场雨还没有停,空气中依然带着湿润的雨水气息,沙沙雨声依然缠绵不断,如同笼罩整个世界的寂寞。
屋内点了香,九转仙鹤紫铜香炉,袅袅烟雾缓缓上升,淡而悠远,如同半片沉水的荷,又带着那么点佛手的味道,冲淡了空气中的雨水味,暖暖的,很让人舒服,是南箓经常用的紫淮香,他点这香时,一定会配上那有些古旧的紫铜香炉。
张至深此时关心的不是香炉和香的问题,他摸着自己酸软的腰,喝着南箓一勺一勺递过来的粥,有那么点怨念,做被进入的一方果然不好受,做主动被进入的一方更加不好受!
而且他还担心,眼前这温良贤淑的美人会不会在下一瞬就变成了小白狐狸,毕竟这是白天……
等他喝完后,南箓美人还是美人,并没有变成小白,于是他忍不住问道:“南箓,怎么最近你都是人形,不变成小白了么?”
南箓道:“他走了。”
“魔?”
“嗯,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那你就可以一直维持人形?”
“是。”
“可以用妖术?”
“是的,深儿。”
“无所顾忌?”
“所以,你想压我的话,想都别想了。”
“……”张至深默默流泪,这就是他最担心的。
吃饱喝足,南箓难得的第一次伺候他穿衣服,瞧那小模样和熟练程度,真真像极了他张家的小媳妇儿,张至深正美美地想着,忽然想起一阵敲门声。
南箓看见门外的娃娃脸小二,有一丝不悦,淡然道:“何事?”
小二看了他一眼,丝毫不被美色魅惑,转而望向门内:“有一封张公子的信。”
张至深扶着酸软的腰过来:“我的信?从哪里来的。”
小二道:“楼下。”将信递了过去。
张至深更加莫名了,他这是在玲珑镇,还有谁会给他写信,打开一看,立即变了脸色,忙问小二:“送信的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