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生姿,楚楚动人……
风起,花落,飘摇着,洒在身上,苏沐雪低头,吻上了她的眼,那一泓桃花飘曳的池水,泛起了涟漪……
一吻如蜻蜓点水般落下,很轻、很快,苏沐雪后撤,却被人绕过后颈,微微使力,两张唇便贴的再没有缝隙……
鼻尖是少女的馨香,唇齿间弥漫着桃花的清香,还有一丝让人心醉的酒味……
在这桃花飞舞的庭院里,尚在白日,苏沐雪的耳根通红,连脸都要烧起来了……
若不是苏沐雪略带坚决的撑起发软的身子,她真不知道眼前的小鬼头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了。
“我可能是有些醉了,怪夏画把这桃花酒酿的太好喝了,忍不住多饮了些”,周池羽认真地说道,握住酒壶给苏沐雪满上了一杯,
苏沐雪点了点她的鼻尖,也不戳破这脆弱的谎言,与她对饮起来。
夜里,周池羽把苏沐雪留了下来,“祖父本不想让我今日入宫的”,苏沐雪有些迟疑,苏之年最
近对她管的很严,不许她留宿宫里,“沐雪不想同我一起吗?”,周池羽眼睛大大的,雾雾的犹如枝头的沾雨桃花,苏沐雪的心立刻就软了。
用完晚膳,周池羽拉着苏沐雪在书房里写字,写完一篇心经的苏沐雪,抬头看周池羽正握着笔杆沉思,墨汁从笔尖坠到纸上,只寥寥写了数个字,心不在焉的。
月挂树梢,有雾遮蔽月光,烛火摇曳着,羽殿空寂,华玉、华衣也不在,夏菱服侍周池羽用完膳也退下了,苏沐雪莫名的心有些慌,她走到周池羽身后,亲了亲她的脸,说道,“既没心思写
字,不如早些歇息了”。
周池羽微愣着,有些缓慢的偏过头,直直望进苏沐雪的眼底,怔然发呆,“怎么了?”,苏沐雪握过她的手,把笔接过来,才发觉她手指冰凉,“受凉了?”,苏沐雪把笔搁在笔架,把她的手蜷在掌心里?6 橇撕瞧厍械匚实馈?br /> “父皇这两日病重,我有些担心,想抄完这本金刚经,替父皇祈福”,周池羽垂下眼睑,低落说道,苏沐雪心疼地把她拥在怀里,说道,“皇上龙威浩荡,定能长命百岁”,“但愿、如此……”,周池羽埋在她怀里,闷闷说道,抬起的两手,紧紧搂住她。
临近子时,周池羽仍在抄写经书,苏沐雪在旁陪着,替她添灯油,研墨,偶拉过她冰凉的手暖着。
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声、两声,足足敲了三下,惊龙钟是祭祀或是示警用的,敲九下是帝王驾崩,敲三下是宫中有乱,危及皇上。
周池羽脸色一变,扔下笔,取了墙上挂着的剑,推门而出,喊道,“华衣、华玉……”,“殿下,华衣在”,华衣从檐角落下,说道,“华玉去查探情况了”,
“外面冷”,夏菱把披风给周池羽披上,“夏画你把侍卫都召集起来”,周池羽肃色道,击掌两次,从角落里跃出十来个暗卫,跪倒在地,“皇上有事,都随本宫去宁安殿”,周池羽转头对夏
菱说道,“夏菱你留下,陪着苏大人”。
“我随你去”,苏沐雪怎可能单独留下,周池羽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剑递给她,脱下披风来,给她系上,“走罢”。
一行人刚出殿门,就见远处的宁安殿火光冲天,隐隐听到打斗的声音,檐上华玉如鹞子般几个翻身,已掠行到眼前,神色肃穆,凝重道,“殿下,宁安殿外打起来了,远处看去,似乎是禁卫军同皇后娘娘的亲卫军起了冲突,而且,好像看到了三皇子……”,
“周越他这是疯了”,周池羽淡淡说了句,领着人朝宁安殿走去,还没接近宁安殿,就看到禁卫军重重围住了宁安殿,手里长刀所向,直指周池羽这行人。
“放肆!你们可知这是犯了谋逆的重罪,满门抄斩!”,周池羽怒喝道,“原来是公主殿下”,禁卫军统领陈铭从队伍里走出来,“我等奉皇上旨意守在这里,殿下若想见皇上,那便请罢”,
说毕,躬身拱手,恭候着周池羽。
“殿下莫信这逆贼!”,一声高喝从身后响起,叶付带着禁卫军赶来,刀剑相向,沉声说道,
“殿下,陈铭勾结外贼,私开城门,放乱贼入宫,假冒禁卫军包围宁安殿,罪恶滔天!三皇子意
图逼宫!”。
第87章 遗憾
陈铭缓缓起身,神情冷然,“我乃禁卫军统领,号令全军,你一个被废黜的统领,企图领兵造反,理应当斩!”,
“皇姐来了”,一声阴鹜的声音从陈铭身后响起,周越走来,身上的衣裳溅满了鲜血,手中长剑垂在地上,滴着血,轻声道,
“太子与皇后娘娘意图囚禁皇上,本王奉旨救父皇出宁安殿,今日随行者,皆有重赏!”,
看着周越癫狂的样子,周池羽冷然说道,“父皇在宁安殿养病,何来囚禁之说,何况父皇早已命你回西蜀,何须你连夜救驾?”,
禁卫军里有部分骚动起来,皇城禁卫三千人,陈铭能连夜调动当值的禁卫不足半数,何况他新任禁卫统领,心腹及亲信不足三百,其余皆是随大流之众,是以滇王收买陈铭,在禁卫里混入五百人,助三皇子逼宫夺位。
“众位兄弟莫要受奸人挑衅,禁卫军理当保卫皇城安危,绝非兵刃同袍”,叶付高声喊道,有几个人扔下了刀,仓皇逃走,
周越缓缓抬手,指向周池羽和叶付所在的方向,高声道,“叶付深夜领兵,擅闯宁安殿,犯了大不讳,奉皇上旨意,格杀无论!!”,说毕,冷眼扫了周池羽说道,“莫伤了公主,其余人,杀无赦!”。
一声令下,禁卫军高举□□、握住刀剑,一步步紧逼过来,刀光剑影,不断有人倒下。
“华衣,去把三皇子拿下,别让他伤了父皇!”,周池羽略急喊道,叶付的手下不足二百人,要与千余人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殿下,陈铭率人封了城门,末将手下的人数不敌,恐怕,恐怕,不能保护皇上……”,叶付抬刀劈开旁边冲来的人,鲜血染了他的侧脸,奋力高喊道,
叫喊声、刀剑声、脚步声,给死寂的皇城带来让人恐慌的阴影,今夜,所有的人,都会死。
“池羽”,苏沐雪拔出剑来,毅然站在她身边,周池羽转头,紧握着她的手,说道,“沐雪,此时只有苏家的虎豹骑能救父皇”,
苏沐雪顿悟,她怎么忘了城外有三千虎豹骑随时候令,只要引兵入城,定能击退叛乱的禁卫军。
“师父,你领一队人护送苏大人冲出城门”,身边包围的将士不断倒下,周池羽急急往后退去,把叶付拽到身边,说道,
“南门偏远,且附近有末将心腹”,叶付看了眼敌军群里的华衣,喊道,“符离!”,一个浓眉大眼的将士冲过来,叶付吼道,“符离你带一队人送苏大人从南门出去!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住苏大人安全!”,
“是!”,符离应道,率一队人护送着苏沐雪。
苏沐雪看周池羽,见她一袭粉衫,眸如星辰,回头灿然一笑,“周越下令,不许伤我,你且宽心,我会在这里等着你来的”,
大事当前,顾不得儿女情长,苏沐雪抿唇,朝她点点头,立刻随着符离而去。
看着苏沐雪的背影消失,周池羽的眼神渐渐冷下来,宝剑出鞘,喝道,“华玉,不必管我,能杀一个算一个!”,
华玉清啸一声,冲到最前方,剑气如风,寒光四射,一剑挑下华衣身旁的人,华衣转身,手腕翻动,往下刺去,与华玉背靠着背,双眸如剑,威压迫人。
二人配合默契,把后背交给对方,杀的对方不敢上前,仿佛之前的不快都如冰雪消融。“太久没与你并肩杀敌了,痛快,痛快”,华衣说道,上前一步,剑光闪动,刺穿了对方的手臂,往右迈去,恰到挡住华玉的后背,两人的配合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华玉勾了勾嘴角,手中长剑所向披靡。
敌人如潮水汹涌而来,叶付边杀边喊道,“众位兄弟莫要听信谗言,不管如何,切勿做出同袍相残之事”,
不断有禁卫将士扔掉武器,往旁退走,之前与皇后的亲卫军厮杀,随后又有禁卫将士弃械而逃,现下陈铭手握的禁卫将士不过五百,加之混入的兵,凑足一千人,生怕叶付再动摇军心,心一横,朝他杀去,二十余人把叶付团团围住,刀、枪、剑、戟直把人逼的无路可退。
“糟!”,华衣看到被围住的叶付,心一急,凌空掠起,手中的剑打了个旋儿,挑开两人,又踹开一人,往里杀去。
华玉未料,身后已是大空,一把刀从后刺来,她仓皇调转步伐,险险躲过,而眼前三把刀又迎面劈来……
有了华衣解围,叶付得以脱身,两人背抵着,手中长剑如虹,直逼陈铭的面门而去。
周池羽低头同身旁的暗卫说了句话,那暗卫打了个呼哨,十余个暗卫护着周池羽往后退去,这十余人武功极高,竟不输华衣,让旁人连近身周池羽的机会都没有。
几声又响又长的呼哨,在皇城上空回响着,就见到宁安殿四周的屋檐上,探出了许多黑衣人来,引弓拉弦,箭在弦上……
“放!”,一声高喝,箭如雨下,密密麻麻地落下,“速撤!小衣,走!”,叶付高喊,脚尖一点,往后退去,平底上扎满了箭羽,白羽轻颤着……
华衣翻身躲过刺来的剑,眼看着射来的箭羽,连着两步踏在旁人的肩上,顺势退去,余光里,她看到了被围在十余人包围里的华玉……
有血……华玉的血顺着手臂滴着,大腿的衣衫被割破了,她正侧身闪躲着,劈砍来的刀剑……
一排箭羽射在华玉身旁的将士身上,即刻射出了刺猬,华玉仓皇拽着那人,挡住射来的箭羽,身后空门打开,一把长□□进华玉的身体……
那一瞬间,华衣的血都凝固了……
“华玉!”,华衣疯了似的冲过去,
“小衣!危险!”,叶付夺过旁边将士的盾,跟了过去,那□□被人□□,鲜血如注,华玉茫然地回头,垂眼看着胸前的血洞,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不,不,不,华衣喊道,她不顾漫天的箭雨,掷出手中长剑,穿透了拔枪之人,一把抱起华玉,第二波的箭雨又凌空而下,叶付吼了一声,扑过来,撑起盾牌,把三人挡住,一排排的箭落下,扎满了盾牌。
第三波箭雨落下后,变得很寂静,静的让人发慌……
满体的尸体,血流成河,染红了雕着异兽的青石板,更显得狰狞可怖……
华衣抱着华玉跪倒在周池羽跟前,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是眼泪倾泻而下,“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过来”,周池羽说道,看了眼叶付,径直往宁安殿而去,叶付回头看了眼华衣,跟着周池羽走了。
宁安殿内,在浓郁的药味里,掺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周越站在龙床前,手里的长剑滴着血,望着骨瘦如柴的景弘帝,两颊凹陷,半点意识都没了,李承前垂手,跪在旁边,额角磕碰着淤青。
“儿臣总算见到父皇天颜了”,周越轻笑,缓缓走着,“父皇让皇兄伺候跟前,又召见了皇姐,唯独我,连见都不肯见我一面么?”,
周越偏着头,似是在回想,“从前,父皇最宠爱的孩儿,可是我啊!”,“自从母妃横死,薛家分崩离析后,父皇就再不待见儿臣了”,周越语气有些激动,“父皇不知,儿臣讨伐西蜀贼子,攻城三日三夜,吃的是粗粝,饮的是浑水,浴血而战;父皇不知,镇守西蜀,毒瘴蚊蚁,夙夜难眠”,
周越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这些,父皇通通不知,父皇眼中只有皇兄,他只会舞文弄墨,儿臣哪点不如他!”,
景弘帝躺在榻上,呼吸薄弱的听不见,周越探过身子去瞧他,叹道,“父皇再不能如儿时把儿臣高高举起了,父皇垂垂老矣……”,他握了握手里的剑,语气一点点冷了下来,“既然父皇看不清眼前,不如让儿臣相助……”,
周越探过身去,握住景弘帝合着的手,触手冰凉,轻声道,“皇兄怯懦、愚钝,非天子之选,父皇可愿让儿臣……”,
陷入昏睡的景弘帝,陡然睁开了双眼,直直望向周越,吓的他连连退后两步,松开了景弘帝的手。
“越儿?!你怎的在此?”,景弘帝皱了皱眉,剧烈咳嗽了两声,脸色蜡黄,喊道,“李承前,拿水过来”,“皇上……”,李承前跪在旁边,喊道,
景弘帝转头,疑惑地看到跪在一旁的李承前,再视线直视,看到站在前方的人,周越脸色发白,手里提着剑,鲜血正往下滴着……
“混账!反了你!”,景弘帝怒喝一声,整张脸涨的通红,猛地拍案,不敢置信道,“你!你!朕还没死,你竟敢图谋篡位!”,
“父皇……儿臣……是,是苏皇后那个贱人!!那道长给父皇的丹丸是有毒的!!父皇昏迷后,苏皇后又命人守住宁安殿,不许任何人入内,儿臣心忧父皇,这才闯进来的!!”,周越扔下手里的剑,慌张解释道。
第88章 秘密
咳咳,咳咳,景弘帝剧烈咳嗽起来,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本就体虚,刚又大动肝火,一时咳的浑身发抖,“皇上,皇上……”,李承前爬起来,倒了杯水,给景弘帝送去,
咳咳,咳咳,景弘帝咳的脖颈通红,蜡黄的脸憋成了紫红色,李承前扶着他,仰头饮了口水,低声说道,“皇上,三皇子率兵跟皇后娘娘的亲卫军打了起来,宁安殿外死伤无数……”
“逆子啊!孽畜!”,景弘帝把杯子用力掷到周越身上,气的浑身发颤,斥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跟滇王的勾结!!”,“父皇,儿臣错了,可是,皇兄确不配为一国之君”,周越跪倒在地,开口说道,
景弘帝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着,手指着大骂道,“孽畜!你果真如薛家一脉的野心、贪婪!这王位是朕的,朕说给谁就给谁?!由不得你多嘴!薛家尽殁,为何你就一点安分守己都不懂?!!”,
周越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提起薛家,永远都是他心里的痛,他抬起头来,眼神渐渐阴鹜,语气渐冷,“父皇,难道忘了,薛家尽殁,都是父皇下的旨意!”,
“你!你大胆!”,景弘帝咳嗽着,随手把玉枕朝周越砸了过去,喊道,“来人!给朕把这逆子绑起来!来人!”,
玉枕朝着周越砸去,他躲了躲,玉枕摔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碎片溅起,划破周越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鲜血溢出……染红了他的脸,嘴唇紧抿。
门外静静的,景弘帝的吼声彷如坠入海里的石子,击不起半点波澜。
周越低着头,右手握过剑来,紧了紧手指,指尖微颤,他撩起袍摆,站起身来,神色凝重而阴沉,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既然景弘帝已知自己跟滇王的勾结,那么,只有破釜沉舟了。
一步、一步、一步,剑身上的鲜血流过,而不沾痕迹,地上溅出一朵朵腊梅似的血迹,渐渐凝固、发黑。
“父皇,请下旨罢”,周越沉着脸,抬起手臂,剑尖指向景弘帝,一字一句道,“废黜太子之位,立儿臣为储君,还薛氏满门名份,封母妃谥号,移到皇陵合葬!”,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景弘帝又怒又哀,手捂住胸口,恨其不争地骂道,“薛氏没落,你母妃殁,皆是咎由自取,你还要走他们的路吗?!”,
周越的双眼通红,说道,“儿臣不愿一生呆在西蜀,背负着薛氏和母妃的冤屈,只有儿臣登上王位,日后才有颜面在九泉下见到母妃和薛家的亡魂……”,
“逆子!屡教不改!”,景弘帝脸如死灰,双手紧紧捂住胸口,“朕真是错看了你!!”,
周越不耐地挥着剑,说道,“多说无益!父皇下旨罢!”,剑尖一转,对准了李承前,“劳烦李公公备纸墨”,
李承前杵在原地不动,周越眼中发狠,一剑刺进他的左臂,鲜血汩汩,威胁道,“李公公……识时务者为俊杰……”,
“逆子!逆子!早知你如此狼心狗肺,朕当初就不该留下你!该让你随你母妃一并去了!”,景弘帝皱着眉,脸色痛苦,一手揪着胸前的龙袍,九爪金龙蜷缩着,
周越冷笑了声,“若非儿臣走的快,恐怕,早跟母妃黄泉下相聚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可父皇让儿臣呆在西蜀那种随时丧命的地方,比起来,儿臣对父皇可是宽厚的多呢?只要父皇按儿臣所说的颁旨,儿臣会好好给父皇养病的!”,